第129章 文曲下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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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涼桃花, 灼灼美人, 其姿妖妖,其形婀娜, 桃花是一名修煉千年得道的一名花精, 她性情溫婉,擅在桃花樹下翩然起舞,舞動之間雲袖翻飛,身姿綽約,眉目之間一點含情脈脈,眼帶風流。

    書生在遊曆之時意外邂逅了桃花,他被這姑娘的容貌所吸引, 被這姑娘的大義之舉所感動, 偏生又生了一副執著的心,在途中,暗生情愫, 難以自拔。

    桃花精也在書生的癡情下漸漸被感動了, 於是二人不顧一切的在一起了, 誰料,天有不測風雲, 一名路過的白胡子道士看出了桃花的真身,於是便替天行道,於桃花精大戰了三百個回合,桃花精不敵白胡子道士手中的法寶,重傷之下逃回了深山深處療傷, 臨走之際,她傳音告訴書生,若是他難以忘懷,便去棠山尋她。

    傷了桃花精後,道士不顧書生的意願,強行把人帶回了道觀日日講解道法,談論世間妖魔鬼怪,書生在道觀之中無法逃離,隻得假意投誠等待時機,幾個日夜須臾之後,那老道士要下山訪友,而書生趁此逃離,去了棠山。

    他被山中的猛虎給嚇過,給藤條傷過,給濕滑的路摔過,但他不畏艱險,排除萬難,最終在深山寒潭邊上見到了那一株開得不甚豔麗的桃花樹。

    桃花精被老道士重傷,拚著一口老氣兒才逃了回來,神識險些渙散,書生抱著一棵樹哭得傷心欲絕,那些淚珠紛紛滴落在土裏,一瞬間,那淚珠光芒大作,等那光芒散去,桃花精現行,二人抱頭痛哭。

    這之後,書生和桃花精在山林裏你儂我儂,過上了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幾個月後,桃花精麵露不舍,在書生的追問下,桃花精道他該出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書生不肯,在桃花樹下指天發誓,二人誰也說不過誰,最終相擁在一起,而桃花精嬌美的臉蛋上,哀泣連連。

    “唉,為何這書就沒了呢?”夜色下,東平巡撫宅邸,收拾得軟香的客房裏,有人依在窗前唉聲歎氣。

    身後有人接近,神態恭敬:“大人,夜已深,該睡下了,明日還得監考呢?”

    男子頭也不回,仿佛沒聽到似的,問著:“小六,你說那些學子們會寫一個什麽樣的結局出來?”

    名為小六的壯漢嘴角抽了抽,沉思片刻,斟酌著語氣:“小的以為以諸位秀才公們的才學,定然會讓大人滿意的。”

    集一省才華出眾的學子來寫一個話本子的結尾,他們家大人真是任性得可以,所幸那話本子也算是本雜書,否則還不得被人給唾棄成什麽樣,就算旁人不說,但朝堂上還有諸位禦史盯著呢,鐵齒銅牙禦史台,他們那一個牙口就是聖人都得退避三舍。

    還有,這《我和深山深處那位桃花仙子不得不說的故事》大人你每日都要讀個兩三遍,早就倒背如流了,放過那話本子可好?

    來人轉過了身,從高高的瓶子後走了出來,眉目若星,臉色淡然高貴,行走之間端的是風流瀟灑,不是白大人是誰?

    小六子跟在他身後,知道方才那話說到了大人心裏,如今心裏指不定多滿意呢,他也不說破,進了內室把人伺候妥當這才留下了一盞微弱的燈光退下。

    豎日,天不過蒙蒙亮,鬱桂舟就已經醒來。

    確切的說,是被凍醒的,這種天兒,尤其早晚最是涼性的時候,他穿了三件衣衫還是擋不住灌進來的風,早前他還做足了準備,專門扯了兩遲油布,一張墊在地上睡覺,一張掛在門前擋風遮雨,風是遮住了不少,但固定不了,到下半夜身上就覺得涼起來了,隻是睡意朦朧,又掙紮著多睡了一個時辰。

    等有微弱的光灑在地上後,他是徹底不敢睡了,就怕貪圖了這一時睡意,落得個著涼的下場,在考場中著涼可不是說著玩的,尤其若是發了燒,頭暈,足以影響全局。

    鬱桂舟揉了揉肩膀和腰,從號子裏鑽了出來,朝著一牆之隔的前頭看了看,也不知道施兄和白兄如何了,尤其施越東,他身子單薄,又是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平日裏連隻雞都沒提過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在他憂慮兩位好友的時候,隔壁乙號第九床的施越東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掙紮著慢悠悠的起來,白公子倒是能屈能伸,來去自如,腿彎一抬,腰腹一個用力,一下就蹦出了號子,嚇了隔壁兩眼朦朧的宣和一跳。

    “你這是做何?”

    白公子咧嘴一笑,把前擺往腰間一紮,頓了個馬步,手上頗有幾分練家子的氣韻,得空的時候,還給宣和遞去了一眼:“學著點。”

    說著的同時,他手上加快了幾分,嘴裏還不住的哼哼哈嘿,一會就弄得渾身熱乎了起來,看起來精神頭格外飽滿,宣和有些眼熱,不自覺的跟著他開始蹦。

    倒是甲子一號探出個頭來,露出一個亂糟糟的頭,不滿的看著他倆:“你倆這是做何呢,別一個勁的哼哧,讓人多睡會行不行?”

    簡直是有毛病,大清早的不睡覺跑起來動手動腳的,看起來半點優雅風度都沒有,虧還是世家子弟呢,真是丟臉丟到考場來了!

    白暉看著他眼咕嚕一轉,背對著人扭了扭屁股,咧嘴對著宣和點頭:“你好樣的,不錯!別管他,他那是嫉妒!”

    沒點見識的,他這是在運動,這是在給待會的考試預熱,懂不懂?

    事實上,在此之前白公子也是不懂的,隻是在考試前兩日,鬱兄把他和施兄大清早的從床上拉起來,跟著他做一些熱身的運動,還告訴他們,這樣做,在為期三日的考場裏不容易著涼,而且會讓腦子更靈活。

    白公子當時是不信的,隻是在吹了不過兩個時辰的冷風再碰那冷水冷幹糧後,他徹底醒悟了,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誰嫉妒了?!”一號房的人氣呼呼的,一把拉下了掛著的簾子,凸自生著悶氣,心裏安慰著自己,打住,別跟那嘴毒的計較!

    實在是讓人想不到看著優雅大氣的貴公子變身就能成一個潑皮無賴,昨日在歇息時不過有人捧著他多說了幾句,便惹得這人酸了一車的話,還大言不慚的想越過他。

    不過是一個不出名的世家子弟罷了,還真以為自己無人可擋了嗎?

    閉目的瞬間,安陽如此想到。

    熱完身,鬱桂舟從籃子裏拿了幾片幹糧和雞肉片和在一塊慢慢嚼動,等肚子裏有了六七分飽,又倒了杯清水慢慢喝了起來。

    做完這些,天色也不過才將將亮了起來。

    卯時三刻,貢院大門開啟,一名身著朝服的大人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士兵,二人上了高台,接著那名大人退後給士兵點了點頭,接到指示的士兵立馬上前,麵朝著號房連敲著銅鑼,且還運力吼道:“諸位學子聽著,辰時一刻且將開考,禁止大聲喧嘩,諸位學子......”

    連著幾聲重複,一下讓學子們清醒了過來,慌忙整理儀容,匆匆跑去茅房,這其中,有小部分學子安然坐著,他們儀容完好,眼眸含笑。

    攜手走上高台的兩位監考把下麵的情形盡收眼底,邊笑邊議論。

    “想來昨日真是太過勞累了,文人自古身子骨就弱一些,如今能在鑼鼓響起後便清醒過來,毅力可是不小。”

    “可不,不過一山還比一山高,勤奮之外還有勤勞,比他們更有毅力的不是沒有。”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越是能吃苦耐勞,心思通透的學子才越有機會出人頭地,微風吹起兩位大人的衣擺,翩飛間讓聲音消失於無形。

    辰時一刻,所有學子都已端坐於號間,如同昨日一般,在大人的監督下,士兵們一一發下了案卷,且說明了考核時辰後,城樓上三道鍾聲響起,科舉試正式開始。

    今日第一卷,考詩賦。

    此詩非春夏秋冬,非菊荷墨雅,非家國天下,而是描繪情愛。

    不知為何,鬱桂舟卻想到了昨日那桃花仙子的故事,同為情愛描繪,其應為同一考官所為才是,桃花仙講述的是人和妖之間的淒涼唯美,書生發誓生死相隨,此生不離,結局頗有種讓人自行去猜測的悵然,留下一絲懸念,鬱桂舟昨日曾留下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佳話,如今,他隻思考了一會,便決定借用一首詩。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如此,這佳話才算完全,依著鬱公子的本意,原本是不屑於借用詩詞的,隻是他轉念一想,這考官行事作風頗為喜唯美華麗,辭藻越是動人便越是能打動於他,且昨日已有了情是何物,有了生死相許,與那桃花仙子的故事正好暗合上,還不如補全它,贈與那位少女心十足的考官。

    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人心,賭的是氣運。

    作者有話要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

    既然無緣,何須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