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文曲下凡-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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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渝州境內的清縣, 也如火如荼的舉行著一縣試, 縣試分為三場,隻有第一場過了才能進入第二場, 依次類推, 連過三場者,才算過了縣試,正式成為童生。
清縣由大大小小的數十個鄉鎮構成,其中文風最盛之地便是那懷雲鎮,十裏八鄉送娃去私塾學堂裏讀書的較多,學子也最為突出。
正巧,今兒縣衙外發了榜, 貼的是過了第二場的學子名單, 等那名單一貼出來,蜂擁而至的學子們紛紛上前,嘴裏還不時發出一些驚歎議論。
在外頭還有不少家丁模樣打扮的人想擠上前去, 又被擁堵的人給擠了出來, 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抬眼那一刹那看清第一行第一個大名:
鬱桂桑。
在縣衙對麵的二樓, 還有一些學子打扮的人聚集在一起討論,這些學子麵目稚嫩, 有十三四的少年,有不過□□歲的稚童,因為縣試不設門檻,所以參考的人是最多的,但在第一輪過後, 刷下來的也是最多的,若是沒點真材實料,哪怕僥幸過了第一輪,在第二輪也會被刷下來,而能參加第三輪的學子,哪怕沒通過,但其才學離童生並不遠矣。
站在窗前的幾位學子圍簇著中間的少年,笑道:“這離得老遠就見到了鬱同窗的名字,這可是連著兩場都是第一了。”
“就是,此次鬱同窗過了縣試,定然是十拿九穩。”
雜七雜八的附和聲,大多都是捧人的話,但中間那名麵龐白嫩的少年眉宇之間卻並無傲色,反而淡淡的笑著打趣兒:“我年紀比你們大一些,這回關照到我,下一回可就到你們這些年紀小的了。”
十四歲的小少年,說話滴水不漏,不喜不傲,眉間傲骨錚錚。
其實這二樓上大多是懷雲鎮的學子,對鬱桂桑此人還是有些了解的,誰讓他有一個如雷貫耳的哥哥,且一個學堂教一年半載的美名就傳揚開來,過後,讓多少看輕的人懊惱不已,隻如今卻是沒機會了。
誰不知道鬱家老大如今在東平省參加鄉試,極有可能中得舉人,一位舉人老爺,那便是在府城裏也是有幾分薄麵的,若是再沉兩年趕赴上淮參加那會試,考上進士,那便是整個清縣也是極為麵兒的一件事。
大部分人都想著與鬱桂桑交好絕無壞處。
正想著,樓梯上傳來叮叮咚咚似乎是在小跑的聲音,往樓梯口一看,先是一個小腦袋瓜冒了出來,然後是一張圓圓的臉,胖乎乎的身子,約莫□□歲的模樣,在他後頭,還有兩個六七歲的娃娃,長得白嫩可愛,三個小孩滿臉的喜色,一溜煙跑了上來,直到在窗戶邊才停了下來。
鬱桑原本淡然的臉色土崩瓦解,撇著嘴:“你們來做何?”
“表哥表哥你過了,”丁小秋向來是不會看人臉色的,往前一撲就抱住了人一條腿,兩個小的有樣學樣,抱著他另一條腿。
這下,鬱桑臉都要呈青色了,尤其在周圍的同窗憋著笑看過來時。
旁邊跟他交情好的,實在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兒,鬱桑自己還是個半大少年呢,腿上還掛了三個,把整整齊齊的衣衫都弄得皺巴巴的,臉上要怒不怒的紅了一層又隻得忍耐,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少年人的心性。
“不過是第二場罷了,”鬱桑咬牙切齒的說著:“你們快放開我!”
“哦,”三隻小的聽話的放開他,丁小秋還揚著天真可愛的微笑看著他,攤著手:“恭喜表哥過了第二場,小秋給你道喜了。”
鬱桑理著衣擺的手一頓,看了看他,頓時心裏頭又開始翻湧了:“丁小秋,還沒通過童生呢,今兒是年節嗎?”
過個第二關就要討賞,那以後是不是回回都得給一次?小小年紀怎麽這般愛財呢?
丁小秋一動未動,可憐巴巴的撒著嬌:“表哥...”
鬱桑的堅持不過維持了幾息,最後他敗下陣來,認命的掏出了幾個銅板放在他手心上,一臉嫌棄。
丁小秋雙眼發光,看著另外兩隻咧嘴笑的小娃,三人喜滋滋的牽著手朝樓下走,連聲謝都沒給鬱桑說,口裏還在討論是吃一串糖葫蘆好還是兩串糖葫蘆好,當了一回冤大頭的鬱桑還得對著他們毫不留戀的背影叮囑:“你們小心些知道嗎,下頭人很多......”
走到樓梯口的丁小秋頭也沒回:“知道了,大表姐和二表姐就在樓下。”所以,他們也是有人帶的小孩呐。
鬱桑又被噎住了。
樓下,丁小秋三隻小的和鬱竹姐妹走出樓裏,鬱桑看了一會,確定他們離開這才收回了視線。
“鬱同窗,你家這表弟實在太好玩了,”有人拍了拍鬱桑的肩,目睹了一出名為道賀實為吃糖葫蘆的要錢經曆,大開眼界。
沒毛病吧?
這樣的表弟誰家願接誰接去試試?
鬱桑抿了抿唇,轉了話題,把表弟這個梗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
巳時一刻,東平城樓鍾聲回蕩,詩詞一卷考校完畢,學子們有兩刻鍾的時間歇息,清早來不及用早點的學子趕忙趁機填飽了肚子,鬱桂舟也是如此,他從籃子裏摸了幹糧片和肉片混合,就著清水慢慢嚼著,詩詞一卷他除了借用了一首詩一外還另外添了一首上去,雖比不得前一首唯美感人至深,但也形容了平淡溫馨的男女之情。
誰所溫馨就沒有愛呢,它隻是比不得那如煙花一般燦爛又轟轟烈烈罷了,一切都不過是人情冷暖,飲水自知罷了。
巳時三刻,銅鑼敲響,鍾聲鳴示,本次鄉試也是科舉裏的重頭戲來了。策論,從巳時到酉時結束,合計四個時辰。
無論是帖經、墨義還是詩詞,都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而唯有策論才是科舉之中選拔人才的關鍵一環,而其他的不過是測試深淺罷了。
策,有獻策之意,論,談論,獻策具體的實施方案與朝廷,忌,妄談、空談,最好是引據經典、結合實際加以描述,提出自己的觀點,期間貫穿一些褒獎、讚美、歌頌,讓整片策論通順,又要言簡意賅、引人入勝,策論不難,但一篇讓人過目不忘的策論太難。
有文采飛逸者多,但有獨到見解的方為上上人選。
這些是鬱桂舟的老師,渝州府學院首與他說的,院首或許在文采上不如各位大儒,但府學乃朝廷所轄,對朝廷選拔人才的標準更是了解。
今次的策論點概意是為:如何在現有的田地上提高產量,具體法子?若是以秀才的才學見識又為何認為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
很明顯這是一篇關於農事的論點,而相信在場的世家子弟對農事有研究者知之甚少,相反若是論政事,以世家子弟的消息定然會滔滔不絕,而寒門學子則弱上一籌,若是以農事切入,那寒門學子便強於世家子弟。
一篇策論,不光是策,還能從中發現政。很明顯,在這一局中,魏君大獲全勝,從鄉試開始便把寒門學子拉上了岸,而先前贏得一局的世家在三藝上所占據的優勢也小了很多。
他們牢牢的把持著珍藏的書籍不肯泄露,卻又非逼迫著通過增加三藝來達到打壓寒門學子的目的頭一遭被鬱桂舟這樣的寒門學子反撲,後又讓魏君在策論上一力壓下了世家子弟。
真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策論看是有兩個論點,但其實追根究底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如何提高產量。鬱桂舟牢牢的在心裏念叨了幾次論點,閉目想了片刻,這才潤了筆,開始在草稿上寫到:孔子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生而為人,且思想都不盡相同,有人愛財,有人愛珠寶,有人不愛俗物,不拘一格,有木匠做物具,有學子擅書畫,有農戶擅伺弄田地,木匠和農戶目不識丁,但一個會木活,一個會下田,各司其職,所以人人都有見解,有主張,有觀點,有可取之處,但非木匠就不能認字,學子就不能下地,農戶就不能做木活,生而互通,學而無止境,不可謂正解,但求一可取之處,以微薄之力添磚加瓦。
在答了秀才觀點是否正確後,接下來鬱桂舟又開始著重分析提高農物所涉及到的氣候,水質,營養等方麵,還闡述了稻田養魚的法子適用於哪些田地,一畝地的田地稻子大概增加多少稻子,通過哪些鏈條的結合能給老百姓增加收入等等,洋洋灑灑寫了好幾篇手稿,等他寫完,抬眼一看,都過了未時,肚子在他放鬆下來後也叫個不停。
他擱了筆,又吃了些幹糧,休息了片刻,這才拿起手稿細細研讀起來,碰到字句不通的便換掉修改,期間又加了不少華麗的辭藻進去,等手稿修改完,已到了申時,這才用鎮紙壓了試卷,認真的抄錄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的論點純粹個人觀點,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