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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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黑氣不散,倏地低下身子,火熱的手指鉗住她冰涼下巴,力道也不知輕重,惹得阿寧輕哼一聲。
她被拉近,同皇帝四目相對,極近地,蕭懷雪眼中有震怒,可其中又含有一絲複雜。
眼前膽大包天女子的的態度讓他有些困惑,同時他也很生氣,她越是這般輕鬆,蕭懷雪就越是不悅,她在公然挑戰自己的權威,用這麽柔弱卻堅韌的目光與行動。
和那些人一樣,站在一邊遠遠地奚落他,他們同樣不畏懼他手中的權利,因為那些是不屬於他的,是他厚顏無恥弑兄奪位搶來的。
“懷雪。” 那個人又這樣喚他了,這又和那群人不一樣,或許,這是她耍的另外一個手段,或許這又是那些人派來的擊垮他的又一方利器?
蕭懷雪眸中暴劣更甚,手中力道更重,手下小巧的臉蛋叫他捏的變形,歪曲,他目光狠厲,湊上去,詢問:
“說罷,你究竟是誰派來愚弄寡人的!”
她不說話,隻是嗚嗚嗚地反駁著,蕭懷雪重重將她往一邊撥弄著,自說自話:
“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寡人都不會如了他的願,你們千方百計地想要寡人下位,嫌惡寡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可寡人偏要證明給你們看,不管是誰,都不能再傷寡人分毫!”
阿寧仍在嗚咽著,可惜嘴巴叫人捏住無法言語,聽了他這番話卻又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蕭懷雪似是想明白了,終於鬆開了對她的桎梏,阿寧剛想說話,又見蕭懷雪拂了拂衣袖,叫了人。
那幾個侍衛守在門外,得令後又進來。再度將她虛軟的身子提起來,等候發落。
皇帝背對著他們,明黃錦緞熠熠生輝,縱使身材高大,可同空曠的得閑殿比起來,仍顯得略微形單影隻。
他撫撫長袖,壓低了的嗓子顯得厚重:
“將人帶出宮,埋到後山罷。”
“是,陛下。”
阿寧無聲歎氣一聲,歎這人啊,當真榆木腦袋,頑固不化也。可憐她這廂好不容易從受盡折磨的天牢中走出來,眼下又要被人拉到後山亂葬崗同萬千冤魂作陪。
她剛被人拉出大殿,一人同她擦肩而過入了殿內,對方頭頂黢黑烏紗,身形瘦弱頎長,一襲暗青團領衫金絲錦雞,文官繡禽點綴於胸前後背,腰係花犀帶,足以顯示其朝廷正二品文官身份。
那人湊到蕭懷雪麵前,道:
“陛下,西瀾使者已到宮中,現安置在平戰候府上。”
阿寧隻聽得這一句,已經叫人拉走了。
出宮之路並不算多長,隻要得了通行令牌一枚,一路暢行無阻,幾個侍衛隻負責將人送到宮門外。
待出了宮,改由幾個身著粗布麻衣的下裏巴人將她接過去。許是避險,竟還找了輛上等馬車載她。
一路顛簸難行,阿寧覺得自個兒的身子如同一團軟綿綿的棉花,隨著馬車的一搖一擺間不由自主地晃動,他有一點點想吐。
許久,終於到了亂葬崗,緊閉的馬車門叫人拉開,她也被拎扯著下了車,哄地一聲如同棄履般讓人丟在地上,身後是萬裏孤墳,月色冷寂蕭瑟,偶聽一兩聲烏鴉慘叫,盤旋於他們的頭頂孜孜不倦地渲染著詭異的氛圍。
那幾個山野村夫也有些發怵了,其中一人道:
“這黑燈瞎火的,去哪兒不好,非得來這亂葬崗來?嘿,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說這裏————”
另一人慌忙大亂他:“行了行了!早些將人處理了,早些收工!”
阿寧這時虛弱地叫了一聲,她氣息已經微弱不可聞,蒼白的麵頰未見一絲血色,那樣無助地躺在地上,仿佛預示著油盡燈枯的命運。
那兩人嘖嘖一聲:
“都被打成這樣了?怕也活不了多久了,還需咱們動手?”
另一人也頗是讚同,伸出腳尖兒湊到阿寧身上狠狠蹬了一下,帶著泥土的鞋麵兒在阿寧雪白衣裳上印上一個鮮明的鞋印。
那鞋的味道令人作嘔,一路上本就不舒服的阿寧猛地一偏頭,身子重重彈起來劇烈地嘔吐起來,可憐她三日未曾好好進食,也嘔不出什麽東西來,不過一灘夾雜著血絲的清水。
那人捏住鼻子狠狠朝地上砣了口唾沫:
“呸!當真是快死了快死了!真是晦氣晦氣!走!莫管這醜八怪呀了。”
兩人達成一致,迅速地駕著馬車便離開了,阿寧又偏轉過身子,微微睜開眼,望著頭頂漆黑的天,一時無言以對。
可寧靜隻有一會兒,不足半刻鍾後,又聽馬兒越來越近的嘶鳴聲與車軲轆碾在泥地上的悶響。
其中一人下了車,嘴裏念念有聲:
“嘿,反正你也是個將死之人了,那些個玉佩留著又有何用?”
朱三兒來到阿寧身邊,依稀記得自己是瞧見這人腰間別了個價值不配的令牌,方才在馬車上越想越是不對,起了貪心,故折返回來。
眼見那麵相醜陋的女子形同死屍般躺在那裏,腰間隱約可見一玉佩閃閃發光,朱三兒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與貪婪,伸了手,剝開她的外衣,等摸到那玉佩了,眸中立即顯出一抹喜色來。
朱三兒將玉佩攥緊在手心,感受著那厚重的質感,約莫才出來是一個好貨,這叫一個得意。再一看那女人,原本整齊的衣衫被他這麽一鬧有些許散亂,瑩白的脖頸微微外泄,線條優美,肌膚如瓷,泛著盈盈柔光。
朱三兒心裏猛地一咯噔,按歎一聲:
沒想到這醜娘子模樣生地不怎地,一身如瓷肌膚倒是水靈,這輕柔的肌膚,瑩白的色澤,當真絕色也!
再細一看,醜娘子朱唇微張,瑩潤飽滿,比起那青樓紅娘子的瀲灩嬌唇來是一點兒也不差,隻引得人一親芳澤。
至於這臉嘛!哎,怕甚!下身的快活哪裏需要這些?遮住眼睛和那母豬有甚區別?
再一看,四周無人,頓時色心大起,瞧著身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臉上漸起淫邪。
“老三!取個玉佩恁地去了這麽久?” 這時,馬車裏的朱大不耐地吼了一嗓子,朱三回過頭來以眼神示意她,滿目淫邪在兄弟兩人間流竄,幾乎是瞬間,便達成了一致。
兩雙閃著貪婪的眼齊齊往下,注視著眼前躺在地上虛弱不堪的女子.....
“大哥!這□□模樣雖不怎地,卻當真冰肌玉骨!手感也不錯!”
肆意遊走在脖頸間的髒手有些急躁,欲一把扯開那雪白的衣衫,嘴上亦不歇息,淫語不斷。
朱三兒這是興奮了,湊近了一聞方覺得這醜八怪身上泛著股勾人的異香,拉了一縷青絲來細嗅,果然是這頭發的香氣,順滑柔亮,握在手中如山澗清泉,朱三兒埋在她發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覺下身熾熱飽脹的緊。
朱三兒自己也很詫異,平日裏他們兄弟二人可沒少遊走與那些風月場所,什麽樣兒的美嬌娘沒見識過?今夜卻恁地叫個身懷異香的醜八怪勾走了魂兒,像個十三四歲的雛兒般激動。
朱大淡定地守在一邊瞧著他這猴急樣兒也無奈的很,隻見他從兜裏摸出杆大煙悠閑地點上,深吸一口,通體舒暢,再配上眼前‘美景’當真快活似神仙也。
不想,忽然一聲慘叫與夾雜在其中的悶哼想起,驚擾了暗自冥想回味的朱大兒,睜大眼,眼前混亂場景讓他心驚——
卻看自己的親弟弟,欲字當頭的朱三兒此刻痛苦地抱著身下小兄弟蹲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
朱大再一看,那原本虛弱不堪地女子竟然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手中拿著一般殘損的玉佩,抵在朱三兒的咽喉處,用力一劃,朱三兒慘厲地叫了一聲,疼地爹媽都不認識了。
“哎喲喂我的姑奶奶,姑奶奶,饒命!饒命!”
朱大丟了手裏的煙,譏笑一聲:
“怎麽不殺了他?一了百了。”
阿寧的衣衫,頭發皆散亂,眼神卻很清明,望著他,帶一斯挑釁,上翹的眼前卻又莫名地帶了意一絲狐媚氣,致命而危險:
“哦?咱們可以試試。”
朱大一瞬間明白,看來他們兄弟二人今晚的好日子是盼不到了。
馬兒的嘶鳴再度響起,這一次卻顯得急匆匆,隱約聽見馬車內好幾聲痛苦的咒罵,直到車軲轆撒歡似地逃走,那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遠方。
阿寧手裏握著那柄沾了血的半邊玉佩站在那裏,她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的手,又看看漆黑一片的長空,阿寧長歎一聲氣,慢慢地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