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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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約爾這個晚上過得卻沒裏奧那麽容易。 。

    他中場的時候的確很想跟哈維和伊涅斯塔談談,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時候, 於是他等到比賽結束才把這兩個人叫走。

    裏傑卡爾德看著這一幕,他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他隻是認為自己沒辦法管這個——現在的年輕人跟他們那個時代不一樣了,他們的主意太大了,太難被約束了。

    “我們明知道自己的選擇錯了, 你們不改, 我改了。”

    到了餐廳一關上包廂的門, 伊涅斯塔第一個說話了——他原本是最和氣的那個,但是今天憋紅了臉也要把這句話說出來。

    普約爾皺皺眉,看著哈維。

    哈維也沒想到伊涅斯塔那麽衝動搞得他們現在這麽被動——按照哈維的計劃,他是打算把兩個人的行為歸結為同情心之類的。你知道, 裏奧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哪,看著怪可憐的。

    但是現在伊涅斯塔這麽一說,哈維能怎麽辦?他也很為難啊。

    “裏奧的能力我們都看到了,球迷也看到了——他就算有那麽一點‘不同’, 但是再怎麽說也是拉瑪西亞的孩子。而且他對巴薩的確忠心耿耿,卡爾斯, 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麽不能像信任博揚一樣信任裏奧?當年他剛上一隊的時候, 你不是也因為他的天賦而很願意保護他嗎?”哈維說, “這證明你知道,你知道裏奧的天賦不容否認。”

    普約爾兩頰的肌肉繃緊了。

    他當然曾經是決心好好保護裏奧的,就像哈維說的那樣, 這個孩子很有天賦,難得一見,不僅如此,他還有加泰羅尼亞血統和拉瑪西亞的出身,這簡直就是巴薩夢寐以求的未來旗手的標配。

    普約爾曾經也認為裏奧就是這樣的人,他注定成為這樣的人。

    但是當時間推移,普約爾才意識到裏奧和他心中認為的那個形象相差甚遠。

    裏奧並不是巴薩至上,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個人主義者——他決不向任何人低頭,決不向任何他認為不必要的人解釋任何事情,他等著別人哀求他,等著別人理解他。如果對方拒絕做這一切,他就會一直等待下去,但絕不主動做任何事。

    一個活潑開朗但不擅長承擔責任的男孩有幾率成為一個不錯的球隊帶領者,隻要他學會承擔責任,但是一個沉默冷淡又不擅長承擔團隊義務的男孩則根本沒有幾率成為這樣的人。

    因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喜歡說話這件事是很難被期待改變的。

    普約爾也曾認為或許裏奧不需要成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因為這個團隊有一些資曆老於裏奧、性格上長於與人交際而年紀上又完全可以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條件下為俱樂部效力十年左右——也許巴薩隻是需要裏奧成為一個勤勤懇懇的球員。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要求,普約爾甚至都認為裏奧無法滿足。

    裏奧從第一年來到西甲就開始把目光放到遠在英超的羅納爾多身上,普約爾當時就認為這一定代表著什麽,但是他作為一個不算太大歲數的年輕人還無法認知那到底代表什麽。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得知德國世界杯期間馬拉多納對裏奧的評價,他終於意識到了那是什麽。

    裏奧是一個個人主義者,這不單單是說他不擅長關注團隊,還表明他是一個在何種程度上專注於自我的人——他專注於比賽,但是他專注於比賽的時候他在心裏把自己當成了一個fifa online的玩家,他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專注於自己對比賽的閱讀和判斷,他隻負責自己做事。他對於其他人沒能達到自己的要求這件事的認知,其實就相當於一個高級玩家被分配到一個按鍵有損壞的手柄。

    當你遇到一個不好用的手柄的時候你會怎麽做呢?

    你不會跟手柄說‘嘿,你得繼續往前跑’,你肯定隻是默默地換一個,或者把這個手柄送到哪個修理店請人把損壞的部分換上新的部件。

    正常人都會這麽做,這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前提是,你麵對的的確是一個手柄而不是一個活人。

    裏奧對所有人都很有禮貌很溫和,那也許並不完全是因為他喜歡他們,而是因為所有人可能都隻是他喜歡的那個手柄上的零部件。

    ——你得對零部件好一點,不然你可能總是得修理它。你不愛零部件,你隻是認為它有價值。

    普約爾質疑這樣一個人是否適合成為一個團隊的一部分,因為他根本不具備和人溝通的能力和願望。裏奧不是不擅長討人喜歡,而是根本把自己和所有人隔絕了。

    隔絕,那不隻會造成一些疏遠冷淡,有時候甚至會發展成團隊中的割裂。

    普約爾為自己的認識感到失望極了,對裏奧也失望極了。

    “天賦不能決定一切。”普約爾簡單的說。他對裏奧的事心裏有數,但是普約爾不擅長用語言描述這麽複雜的事。

    他決心化繁就簡,又認為自己的簡化足夠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哈維和伊涅斯塔都知道普約爾是指裏奧的脾氣,但是他們都不以為意,“那不算什麽,他隻要真的為巴薩好就可以了。事實證明,博揚沒有裏奧好用。”——哈維這樣說。

    “巴薩的目標是冠軍,而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必須保持團結。”普約爾覺得哈維的問題太難解釋了,於是幹脆轉向最直接的部分,“安德雷斯、哈維,你們今天的行為會讓球迷認為我們內部不合。”

    普約爾本人雖然在一隊資曆不淺了,但實際上他年紀卻並不算大,所以有些時候他無法真正領會人的心態。他顯然沒意識到,哈維和伊涅斯塔認為這一切的爭議都源於‘普約爾討厭裏奧’這個命題——他以為自己認識到的問題非常明顯,非常容易被認識,但是實際上的確不是每個人都和他有一致的看法。

    “如果我們公正的以能力作為評價一個隊友的標準,我們就不會有任何不和——因為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裏奧就是我們能得到的最好選項。”伊涅斯塔被普約爾這種命令的口氣激怒了,“卡爾斯,過去的比賽已經證明了博揚不足以代替裏奧,我們為什麽不能糾正錯誤?”

    普約爾對這種爭論已經非常不耐煩了,“博揚才打了半個賽季的西甲,他還很年輕,他隻是不適應而已——他在青年隊的成績很好,我相信他的能力沒問題。他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這次就連哈維都覺得失望了。

    他們認為巴薩已經等了足夠久了,再久可能就會逼走裏奧了——但是這個時候的哈維也還不夠了解語言的能力,所以當他感到失望的時候,他把自己的所有負麵情緒都爆發出來了,“他不需要時間了,現在是巴薩需要裏奧的能力!卡爾斯,你一直說裏奧不夠巴薩至上,但是你現在這種做法難道就‘巴薩至上’了嗎?你們隻是不喜歡裏奧,你們隻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博揚可以!卡爾斯,你告訴我,博揚哪裏比裏奧強?過人?速度?力量?還是防守能力?博揚跟裏奧之間的差距不是某一項技術或者某一隻腳,而是全方位的——除了他更能討你喜歡之外,我看不出他有哪裏比裏奧強!”

    “你瘋了嗎?你是在說我不愛巴薩嗎?”普約爾的聲音也抬高了,“你是在指責我把自己的偏好置於巴薩之上嗎?你這就仿佛是在指責我的血背叛我的骨!”

    伊涅斯塔沒想到兩個人會爭執起來,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剛才一進門對普約爾吼的那句話了——伊涅斯塔拉了一下哈維,“卡爾斯,你冷靜點。我們不質疑你的感情,實際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質疑這個,我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的感受——我們認為裏奧才是那個適合巴薩的孩子。他隻是沉默寡言而已,但是沉默寡言不是罪過不是嗎?”

    “他不隻是沉默寡言,他是一個個人主義者。我想你們應該好好體會一下馬拉多納對他的評價。”普約爾冷冷地看了一眼伊涅斯塔。

    哈維被他這種傲慢的態度再次激怒了,“個人主義算是什麽罪名?我們的文明的根本不就是個人主義【1】嗎?要我說,他真正的罪名大概隻有‘不夠討人喜歡’吧?”

    普約爾砰地一捶桌子,桌子上的水杯晃了一下,撒出一點水來。

    “你們學不會服從球隊嗎?”普約爾質問,“什麽都不需要問,就告訴我,你們學不學得會服從!”

    哈維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也突然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服從巴薩的利益,不服從巴薩某一些人的私人偏好!卡爾斯,我從未質疑你的血會背叛你的骨,但是我質疑你分不清楚什麽才是為巴薩好!你的血不會背叛你的骨,但是你的做法實際上就是在背叛巴薩的利益!”哈維毫不示弱,“如果你們堅持認為你們就代表了巴薩的利益,那我也許的確無法服從‘巴薩的利益’!”

    “不服從巴薩的利益就得離開!”

    “離開又怎樣?難道我稀罕留在這樣一個充滿‘個人主義’的巴薩嗎?”哈維寸步不讓地吼了回去。

    普約爾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1】我覺得個人主義這個詞非常負麵,其實我是覺得individuali□□可以說是‘對個人個性和願望的追求’。普約爾這個時候對裏奧的評價應該說是中性的,是指裏奧專注於自身發展,但這並不是指責他

    哈維則認為普約爾是指責裏奧不合群,不合群也就是他理解的‘不討某些人喜歡’,而他最後說的那個充滿個人主義的巴薩就是咱們傳統理解中的那個比較負麵的那種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