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魔法(九)【修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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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馬上, a就冷靜下來。
隻要不去在意內容, 壓切長穀部那句話,歸根結底更多是為了表達忠誠。a已經把刀劍史讀的滾瓜爛熟,不消片刻便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些許懼意也就煙消雲散。
況且,不究前因, 不問後果, 隻論現在, 壓切長穀部就是自己的刀呀。“自己的刀”在審神者心裏幾乎等同於無條件的信任, 拂去塵埃, 她露出了無暇的喜悅笑容。
“讓你久等了, 壓……長穀部君。”
這場景似曾相識。不,應該說是熟悉到難以忘懷。壓切長穀部有一瞬間以為自己仍在本丸裏, 而少女也從未離開過。他神情稍微軟化,目光掃過一打一短,陸奧守吉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後藤藤四郎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隻是走過去按了下審神者的發頂。少年大概是被從床上拉起來的, 頭發有些壓平, 軟軟的垂在臉頰邊,不過他精神很好,語氣活潑, 眼睛也亮晶晶的。
“大將,不早了哦,早點睡吧?”
他幾乎是明示。a點點頭, 剛要開口,壓切長穀部微微一笑:“主是要就寢了嗎?雖然有些倉促,但是近侍的職責,可以由我擔當嗎?”
隨著審神者白天上課(後藤藤四郎陪著),放學幹活(一期一振陪著),近侍刀的職責隻剩下托付記憶,固然有刀蠢蠢欲動,卻始終找不到適合開口的機會。然而壓切長穀部不是那些要考慮太多的刀,隻要是與主人有關的,他都不吝於爭取。
察覺到少女的遲疑,壓切長穀部又道:
“之前是因為不知何時主才能將我召喚過來,憂心主被失憶困擾,才違背了主之前的吩咐,將術式交給了所有人。以前在本丸時,主的近侍,就時常是我負責的,保存記憶的術式,我也相當熟練,絕不會出現差錯。”
付喪神仿佛憶起了往昔,流露出些許眷戀。a有些愧疚,她當然不懷疑他的技術水平,隻是她已經和後藤藤四郎約定了,那麽也沒有食言的道理。
審神者解釋了一遍,最後誠懇的凝視著那雙葡萄紫的眼眸,色澤神秘,但其中的忠誠毋庸置疑。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謝謝您,長穀部君。”她說道,隻是到底生疏,說不出更多更貼心地寬慰。
既然如此,那就用行動表明她的決心吧。a朝他招了招手,壓切長穀部不明就裏,但還是溫順的俯下身體,少女的眼睫顫動,仿佛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在他臉上落下一個溫柔的頰吻。
“晚安哦,長穀部君,那麽明天見。”
畢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親昵,讓她不禁有些靦腆的側開視線。然而審神者的聲音依然是純摯的,滿是對“明天”的期待。
壓切長穀部的指尖微動,還是牢牢的並在了腿側。
又一次輸掉了。他想,為什麽她總能搶先一步呢?無知無覺、卻又滿懷真心,恰到好處的擊中軟肋。無法克製的憐愛之情緩緩溢出,澆滅了他心中的暗火。
他亦微笑起來,帶著許久未曾擁有的輕鬆:
“明天見,我的主。”
感謝您終於來接我了——
壓切長穀部的到來,使得這個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a幾乎是從來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到,原來真的有“生活質量”這種名詞——
在鬼屋的布置上,原先的幾位付喪神雖然貼心,但再怎麽也都是男性,布置家裏時總會更加簡潔一些。偶爾幾次想挑選少女款的裝飾物,卻偏偏不得要領,擺在那兒有種強烈的風格不搭感。久而久之,不再為難自己和審神者,改換食物投喂,好在對美食的審美是通用的,a吃得開心,他們也看得高興。
而那些裝飾也就被撤換下來。家裏又恢複了迷之單身漢集體宿舍感——包括a的臥室。因此壓切長穀部來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闊斧的改革。
不僅把家裏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還購入大量少女會喜歡的裝飾和擺件,客廳是公共場合,他就專注布置審神者的房間:清爽不失可愛的床單被套、鬆軟舒適的抱枕玩偶、還有各種有趣擺件,a當天回家時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受直男刀的熏陶(汙染),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這方麵也不甚在意,隻是才在這樣的臥室裏住了兩天,審神者就有種強烈的不想出門隻想癱在抱枕上的墮落感。小狐丸仿佛對這些也很中意,幾次過來,太刀舒展手腳,俊朗的眉目中流露出截然相反的慵懶氣質。
“這樣悠悠閑閑的和主人一起享受著午休,真是很久沒有了啊。”
他眼含笑意,指尖纏著自己的一簇頭發,別人這麽做隻會越勾越緊,然而他發絲順滑,輕盈的一圈一圈擦過指腹,那情形倒像個狐狸在追咬著自己尾巴。審神者看的心癢難耐,又覺得確實很久沒有這麽清閑了,幹脆答道:“那就今天不出門了吧。”
當然,如果有魔法少女通知她接活,她還是會去的——怪談總是牽涉到人命,當然不能耽誤。但也許真的是她之前太勤奮了,這些時日裏,魔法手機鮮少發來通訊。
於是她可以這樣側躺在刀的身邊,枕著抱枕,好奇的聽著小狐丸用溫柔的語調說著那些過去的事情,第一次被她召喚、第一次與她出陣、第一次受傷、還有第一次被她擋到麵前,聲音發抖的說“我會保護你的”……
“當時我就在想……”
啊,聽故事的人睡著了。
太刀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他不再開口,等少女呼吸平穩了,才輕輕將她撈了過來。
睡夢中的少女有些想要抱住雙膝,然而小狐丸一勾她的手臂,她擁抱的對象便就換成了太刀。沒幾下她就貼著溫暖結實的胸膛睡得更熟,小狐丸撩開她散亂的額發,從她秀美的麵容上依稀看到過去的輪廓。
初次見的時候,她的年紀還要更小許多,也是個可愛活潑的孩子。雖然一開始拘謹,但隨著接觸的時日增加,孩童的天性逐漸真實的展露出來。隻是她的容貌,並非一開始就被知曉的。
那時候,政府剛剛建立對抗溯行軍的隊伍,初次投入使用刀劍付喪神們,因神道衰弱,已經無從得知這些被召喚出來的刀劍們是真的忠誠,還是伺機而動凡事反噬其主——
所以不透露真名。不展露真容。當付喪神看到審神者的裝束時,就已然對隔閡心知肚明。
不知道別家的審神者是怎麽處理這樣的尷尬局麵。隻是小狐丸所在的這座本丸,並沒有太多這方麵的困擾。天真而稚氣的小姑娘並沒有理解其中的隔膜,一根筋的認定了自己的刀——
“說著‘我會保護你’……我們是刀哦?那時我就在想,真是可憐又可愛的孩子。這孩子不應該來當審神者的。”
“不過……你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審神者。”
“做個好夢吧,我的主人。”
擁著已經睡熟、身體漸漸發熱起來的少女,太刀也漸漸感到些許困意。朦朧中,門被推開了,灰發的付喪神視線在睡著的主人身上滑過,壓切長穀部就如來時那樣,又悄悄的離開了。
“主現在不便打擾,不過你所說之事,我會轉告主的。”
他神情自矜,語氣慎重,三田睦對這個新麵孔半信半疑,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隻是為什麽,他會叫a子小姐“主”呢?難道說是本家那裏派來的管家之類的人?
a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條詢問短信。她懵了幾秒,意識到壓切長穀部不能用“兄長”這個萬金油身份糊弄過去了。
別的刀對稱謂都還好,壓切長穀部卻很不情願改口。讓他叫a一聲名字,打刀的表情登時變得難以形容,連“如果這是主的命令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既然強烈的排斥,a也不會逼迫他,“主”就“主”吧。她幹脆回了三田睦一句“是”,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名為主仆實則家人”,作為二者關係的最終定義。
“主人不睡了嗎?”
有些沙啞的咕噥聲從背後響起,結實的小臂攬在小腹上,審神者哎呀一聲被拉倒在小狐丸的懷裏。她轉過身去,以指代梳,五指穿進發絲,按壓著小狐丸的頭皮,大型家養狐狸從喉嚨裏發出舒服的輕歎。
“不睡啦。再睡晚上要睡不著了。”
摸頭發、摸頭發,誒嘿今天也摸到小狐丸的頭發啦。審神者幸福的彎起唇角。她悄悄看了眼小狐丸,他眼睛半閉,仿佛又要睡過去,審神者心裏一癢,就忍不住勾起一縷發絲,分作三股,想要編到一起。
“在做什麽呢?”
然後被發現了_(:3」∠)_
小狐丸伸手一摸,就找到了那縷剛剛起步的發辮,無需他開口,少女自覺拆開,乖乖道歉:“對不起,但是小狐丸的頭發手感太好了……”
你以為你誇刀刀就會原諒你嗎?太天真了——
小狐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筋骨鬆弛,發出些許聲響,他雙手穿過審神者的腋下,輕輕一提——
“腳、腳懸空了!”
“下次可不要再學鶴丸國永了。”
看過審神者日記的小狐丸語重心長的教育道。
“沒有啊青江說鶴丸先生給我編的小辮子很可愛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要碰到屋頂了!放我下來啦!”
她放鬆身體,四肢垂蕩,竟有幾分人偶感,明亮澄透的眼瞳含著無辜與哀求,讓小狐丸……更想逗逗她。
然而遺憾的是,安靜了一個下午的手機,還是響了起來。被放下來的少女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微笑起。
“是伊藤學姐,她約我等會到劍道館見,周末也這麽勤快呢。學姐真厲害。”
“我出門咯!”
像是為了趕赴與學姐的約會,又像是為了逃避太刀一時興起的捉弄,她叫上一期一振,匆匆忙忙的跑了出門。
未能隨行的壓切長穀部遺憾的歎了口氣。
“馬上就要到晚餐時間了……”
糾正審神者不規律的作息,即將提為現世改造計劃的首要任務。
對壓切長穀部的決心渾然不覺,a沒有切換成魔法少女抄屋頂近路,而是老老實實的乘地鐵。這班地鐵上的人不多,a挑了個格外空蕩的車廂,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一期一振坐下。
他端正嚴謹的個性使得審神者對他無比信賴,然而在有些時候——比如現在——又總顯出幾分距離感。那次的玩鬧舉動曇花一現,因而被審神者珍惜的藏入心中。
“我出門的時候,長穀部君和我說了一些事情。”為了不讓別人聽到,她聲音壓得很低,額頭抵在一期一振的肩膀上,“下午三田先生過來了。”
和三田睦有關的,隻會是玲美奈的事情。一期一振點了點頭,下午他和弟弟們在後院,沒注意到前門的事情。
“三田先生說,看顧玲美奈的醫生死掉了。”
“凶手使用一把大鐵錘,氣力驚人,將醫生的頭顱砸碎。現場沒有闖入和反抗的痕跡,因而初步判定是熟人作案。”
“三田先生……懷疑可能和玲美奈有關係。”
當然,三田睦並不是認為玲美奈就是凶手,他隻是直覺的認為有關而已。隻是對於窺見過玲美奈身上黑暗一角的審神者來說,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將凶案歸到玲美奈頭上。
她最近回憶起了一個怪談。那是在怪談社曾經聽說過的,關於垃圾堆上的洛麗塔的怪談帖子。但那不過是閑聊時的順嘴一提,她隻依稀記得關鍵詞是哥哥妹妹,即便如此,也和現狀高度重疊。
不管是玲美奈被怪談附體,還是她本身就是怪談,a都不能坐視不管。她搜不到那個帖子,隻能再次發動社友力量。
有趣的是,和她上次打聽“告白寄物櫃”一樣,給她有效回複的依然是伊藤光。
好在這次學姐不再是主人公之一,她說她認識一位知曉這個故事詳情的人,可以介紹給a認識。
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人呢?
懷著這樣的期待,a與一期一振跨入劍道館,深紫長發的少女正在場中獨自練習,津津汗液沿著肌膚沒入靛藍衣料中,她凶狠的揮下最後一刀。
她姿容端麗,臉龐紅潤,渾身上下仿佛都散發著熱量,與冷漠冰霜的氣質交融,形成了矛盾而獨特的感覺。a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見過她。
少女朝場外的二人微微一笑,她的語調不急不緩,已然有了一份成熟氣韻。
“你是七月桑吧?我是毒島冴子,是光的朋友。”
“也是你想聽的怪談‘垃圾堆上的洛麗塔’的講述者。”
作者有話要說: 計劃裏,日常(主寫長腿部)一千,劇情三千。
然而……都怪小狐丸【一邊梳毛一邊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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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回憶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