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談吧！”老太太心虛氣弱了。

    “好！那咱們先說說, 你的腿，是原本就好好的, 還是後來好了？”

    “什麽原本就好好的？你當我是什麽人了？”姚老太太一聽這話就炸毛了, 騙人這事, 她老人家可不認, 不是那樣的人！

    “好, 那是什麽時候好的？”章素素語氣平靜地看著老太太的眼鏡。

    坐在她身邊的小浩子，學著姐姐的樣子，皺著眉頭用看壞人的眼神看著老太太。

    “就這兩天才好！”姚老太太在姐弟倆相似的眼神下, 有些底虛地說道。

    “具體點說！”章素素才不信她，這老太太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那什麽, 原先有點不得勁，使不上力氣……我就想著找個人來照顧我，先瞅瞅人品，不行就換一個，省的真動不了了讓人磋磨，”老太太在章素素‘你好奸詐’的眼神裏聲音越來越低……

    “你們章家要是有一個好人, 我能這樣麽？”姚老太太氣了，她又沒做錯，有什麽好心虛的！

    “接著說！”章素素心裏也是百感交集，她也不想生在沒有人情味的章家，還有那麽一個媽。

    “你別弄得跟審犯人一樣，我可不欠你的！”老太太不高興了，這是什麽態度啊, 跟誰欠你似得！

    “請講！”

    “……”姚老太太沒感受到多少誠意，還是不大樂意，可不知出於什麽心裏，接著說起來：“這個月就覺著腿腳越來越有勁，不疼了，也利索，慢慢的就好了！”

    “完了？”章素素點點頭，可能是這個月的夥食好了的緣故。

    “嗯！你還想怎麽著啊？”被小丫頭片子這麽審問，老太太雖然說了，可心裏也是很不爽的。

    “那咱們在說說您這布料，還有多少？哪來的？”

    “你管我哪來的，愛要不要，我還不稀罕給你做了呢！”老太太完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太奶奶，咱家就咱們三個！小浩子你和我，我什麽人，這都五年了您還看不出來嗎？有一碗飯都是你半碗我和小浩子分半碗，你要是覺得那是你該得的，那咱們就不說，咱們就說這一個月，奶奶就給了一把糠皮子，您這天天幹飯頓頓有肉是我弄回來的吧！我可曾虧待了您？還是小浩子跟您搶吃的了？他才五歲就知道讓著您？有塊糖也知道給太奶吃，這話您認不認？”

    小浩子聽到姐姐誇自己，極為自豪，仰著小下巴用鼻孔看老太太。

    “就那麽回事吧！”姚老太太數鴨子的，煮熟了嘴都不軟。

    “行，我就當您認了！”章素素接著說道：“咱家就咱們仨，您還跟我們分心眼兒，咱這日子還能過嗎？要是您實在不喜歡我和小浩子，我們明天就回師範家屬院去！”她才不回去呢，李梅清來請她都不去，放著清淨日子不過，她又不是傻了！

    “你當你那個媽是個好的呢？她要是個好的，能讓你五歲上就來侍候我？能把沒斷奶的小浩子扔給你一扔就是三四年？你別傻了，讓人賣了都不知道！”老太太一聽小丫頭要走的話頓時就急了，啥事都得論個習慣，原先老太太一個人過了幾十年，也沒覺得哪不好，可跟這倆孩子過了這五年，登的，她們要走，咋就覺得跟天塌了一樣呢？

    “行，我就當你舍不得我倆走！”

    “誰舍不得了？別臭……那啥了。”姚老太太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在章素素的視線裏噎回了喉嚨。

    “既然要一起過，那咱就一心一意的往好了過，誰也別藏心眼行麽？”

    “那你把這半個月賺的錢先給我！”為這事兒，姚老太太可惦記了大半個月了。

    “錢可以給你，那您能告訴我您的布料從哪來有多少嗎？”

    “我攢的不行嗎？”姚老太太瞪著眼睛。

    “行，就算是你攢得，那有多少？”章素素最關心的是夠給她和小浩子做及身衣裳的，她和小浩子都在長個，一身兒衣裳穿不了多久就小了，今天的事情提醒她，農村並不安全，不要布票的土粗布也不是那麽好買的，一個不慎，讓人舉報，就有可能翻船，這樣的情況下，劉奶奶家也不安全，因為她不能確信下一次推開劉家大門的時候裏麵沒有打辦公室裏的人，如果老太太這裏布料夠多，那她最起碼有兩三年的功夫不用發愁布票的事，糧食她馬上就有，至於錢的事，多攢點肉，找陌生人交易，擋著點臉，就是被舉報，她也更有把握能夠逃脫。

    “有一點吧！”姚老太太不老實！

    “夠我和小浩子一人兩身衣裳麽？我還要做一條被子！”棉花有沒有無所謂，她的空間裏應該有一小袋棉花種子，改天再開一塊地出來，種一季，連做棉被都足夠用。

    “這麽多？”姚老太太有點心疼的不想答應。

    “要是沒有那就拉倒，反正我能賺錢，出去買也是一樣的！”一看老太太那樣子，肯定不止。

    這個小老太太不簡單呢，藏了這麽多的布料，怪不得她衣裳上的補丁都用的是新布呢！

    “有，你先把錢給我，先說好了啊，我可沒有棉花，也沒有被子！”姚老太太衝章素素伸出手來。

    “先不急，咱們再說下一條！”章素素擺了擺手，她還沒說完呢！

    “還有啥？”

    “咱們再說糧本的事兒，我的意思，咱們先別要……”

    “憑啥不要？”姚老太太一聽就急了，她的糧本憑啥不要。

    “要回來，就您那一個月二十四斤的糧食夠咱們吃麽？粗糧裏還摻了十來斤的米糠呢！”

    “……”

    “不夠吧，那咱還得別處弄去，還有咱們院子裏我種的菜，咱城市戶口讓在院子裏種菜嗎？萬一讓奶奶看見了，舉報上去怎麽辦？”她是真不願意為了二十斤糧食跟章奶奶對上，萬一那老太太腦子缺弦，舉報了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你說咋辦？”姚老太太也怕了：“要不就把那些菜都拔了。”

    “你一個月的糧食能頂的上我種的菜實惠嗎？”章素素睨了老太太一眼：個敗家老太太，都拔了吃啥？

    “那就不要了？”姚老太太舍不得，原來她腿腳不好，手裏的錢也不多，才忍痛把糧本給出去的，現在還要不回來了！

    “等秋後，我收了菜再要，到時候她再把菜地弄得平整些，拚著鬧一場，咱把糧本副食本，糖票布票什麽的統統都要回來。”

    “行了，就依你，拿錢吧！”老太太又伸出了手。

    “等一下！”

    “還等什麽？”姚老太太被小丫頭片子屢吊胃口，吊急眼了。

    “交錢之前，咱得先約法三章！”章素素衝姚老太太伸出三個手指。

    小浩子跟著起哄，也伸出三個手指，脆生說道：“三章！”

    “行了，你說，真是囉嗦！”姚老太太耐著性子看著章素素。

    “第一，你那屏櫃裏不能再藏東西，尤其是肉還有糧食！”臭烘烘的嚇糟蹋東西。

    “行！”姚老太太的臉頰抽了抽，應了聲。

    “第二，今年先給小浩子做一身夾衣服，然後我和小浩子一人兩身單衣，等冬天我弄棉花回來還做一身棉衣，兩身換洗的罩衣，還有鞋子，一雙單鞋，冬天一雙棉鞋。”

    “什麽，你幹脆吃了我吧，我沒有那麽多的布料！”姚老太太都急了。

    “隻拿新布給小浩子做就成，我的用你的舊衣裳改改也成，做的時候盡量多留些餘地出來。”

    “行！”姚老太太勉強答應。

    “第三，您藏著的家夥得給我拿出幾件來，最起碼，裝糧食的缸，我要四個，玉米，小米，白麵，大米得分開裝……”

    “瞧你那牛吹的，好像有多少糧食似得……”姚老太太最看不上丫頭片子這吹牛勁兒了，小時候還老實，這越大越學會吹牛了，真是隨了老章家的根兒了，沒一個好東西！

    “有沒有的，以後再說，”看老太太的樣子就知道她藏了不少東西，要不，不肯能居家過日子的家夥樣樣不全，沒有這樣的人家：“還有，籃子，您得再給我一個大的，還有裝油的罐子，絞水的桶，家用的東西，凡是用得著，您都拿出來，您也是，家常用的東西還藏起來，誰還能搶了去啊？”

    “我可不就是怕你們老張家搶了去麽！”姚老太太淡淡地說道，她防的繼子媳婦，那是個屬蝗蟲的，啥都貪。

    “錢呢？”

    “您還沒說應不應呢！”章素素不甘心地掏出辛苦攢下的血汗錢。

    “才五塊？”姚老太太嫌棄地看著章素素。

    “嘿，您還嫌少呢？您去賺一個試試，知道我賺錢多難嗎？”章素素不樂意了，她雖然還藏了兩塊錢，可五塊錢哪裏少了：“我這可是除了吃喝淨剩下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