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Ation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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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周時間不到,殿前揚威這一部分就拍完了,饒是香港來的工作人員都有些發愣,要知道這中間還因為高溫天氣放了兩天假,要是時間抓緊一點,怕不是十天就搞定了?

    “這哪是拍電視劇啊……這是在拍mv吧!”

    身為導演的胡明凱倒是很高興,他聽說過大陸這邊拖遝磨蹭的風氣。在開拍之前,他做過最壞的打算是半年時間拍完,現在看來,那是他杞人憂天了。他找的這些演員,除了那幾位影視學校的應屆畢業生以外,其他人都彪悍得要緊,能一遍過絕對不拍第二遍,他頭一次擔心起要是膠片用不完該怎麽辦。

    隻是拍完自己的戲份後,在劇組裏待著就沒有什麽盼頭了,蘇映的興致慢慢低落下來。廣東的夏天太悶,熱得他有點蔫蔫的,他開始考慮要不要提前回京城。

    這天雨後初晴,天氣難得的降溫下來,荷花池裏的荷花承載著圓潤的雨滴滾來滾去,空中夾雜著初霽的濕潤與清新氣息,蘇映趁著涼快,便四處走了走。

    劇組住在南海影視城附近的賓館裏,大家也多在這附近活動,蘇映沒一會就把這圈地方逛完了,站在賓館樓下發呆。

    “小蘇哥,你要去哪呀?”蘇映抬頭一看,徐榛正迎麵走過來。

    “呃……”蘇映猶豫了一下,“還沒想好呢。”

    徐榛睜著大大的眼睛,心中一動,建議道:“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吧。”

    “去哪兒?”蘇映倒是沒有拒絕,反正也沒有什麽事做,出去轉轉也好。

    “這邊上有個觀音寺,要不咱們去轉轉吧?”徐榛悶在劇組裏也閑得發慌,他早就打聽好了周圍的景點,就等著蘇映拍完戲跟他同去。

    “觀音寺……好吧,去轉轉吧。”蘇映對寺廟道觀一類的東西並不感冒,當作景點隨便看看就差不多了。

    觀音寺離影視城不遠,從影城大道那邊過去,坐車也就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廣東的寺廟大多是近代才恢複的,南海觀音寺不例外。最早修在南國桃園上的那一座觀音寺距今已有千年曆史,曆年來興戰動亂,觀音廟屢建屢毀,清朝間隻餘殘垣斷壁,清末年間,寺廟全毀,再經抗日戰爭,連廟基都蕩然無存。

    現在的這座是這幾年在舊址上重新修建的,坐北朝南,山脈環繞,左山如青龍,右山如伏虎,倒是風水極佳。

    寺前有處占地不小的放生池,遍植蓮花,在這夏日驕陽下風姿綽約,白粉相間,在綠的發亮的葉裏若隱若現。

    再往前走,便能瞧見寺院裏的殿宇,金身新塑,花崗白玉,雖不及京城寺廟的廣闊氣派,到底是寶相莊嚴,別有一番肅穆氛圍。

    蘇映前世去過不少地方旅遊,對這些景點司空見慣,徐榛卻是第一次離家,對什麽東西都感覺稀奇,站在景點講解的牌子前都能看上半晌,蘇映也不急,反正是散心,就站在那慢慢等他。

    正處盛夏,正常人都在家裏避暑,隻有像蘇映他們這樣的閑人才在廟裏麵瞎溜達,因此這身處紅塵喧囂的佛門重地,此時倒是有些清淨之地的感覺。

    “小蘇哥,我想去殿裏看看。”徐榛拉了拉他的手。

    “嗯。”蘇映沒有進去的興致,站在門前等著。

    他瞅了一眼殿內,徐榛雙膝微屈,輕輕閉目,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拜了三拜,看上去頗為虔誠。

    大雄寶殿內,通常隻在正中供奉一尊釋迦牟尼佛,但觀音寺裏卻供奉著三尊,初略看起來差不多,細看卻又有些差別。

    “三世佛……”對佛教還算有些了解的蘇映喃喃道,這上麵的三尊應當是掌控前生、現世、來生的三位釋教神,代表因果輪回遷流不斷而佛法永存。

    想到這裏,蘇映就很奇怪一件事情,自己重生到這裏來了,原本的自己呢,會在哪裏?是在那個世界裏繼續平淡安穩地生活著,還是消失在時空的裂縫中了?

    “前世今生……”蘇映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想這件麻煩的事情。

    大雄寶殿旁有一棵長了雙杆同樣大小的連理菩提樹,聽說被喚作姻緣樹。被冠上這種名字的樹或橋,往往都擺脫不了被掛滿許願物的命運,什麽赤繩、同心鎖、長命鎖,紅紅綠綠,蔚為奇觀。

    “施主。”蘇映正在樹下讀著赤繩上拴著的小卡片上的許願,冷不防被人嚇了一跳,轉頭一看,一位清冷瘦削的僧人正站在他背後。

    “啊,你好……”蘇映不知道這和尚找他有什麽事,索性先問了聲好。

    “不知施主在此何為?

    “我沒啥事,就隨便溜達溜達。”蘇映回問道,“大師您有何貴幹?”

    “貧僧見施主心中似有所惑,不知有何困擾?”

    “沒什麽,小事情。”蘇映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的秘密講給這麽一個素昧平生的和尚聽,隨口打發著。

    那僧人對蘇映的態度也不以為意,說道:“知幻即離,離幻即覺。既然有惑,不如施主求簽自解。”

    鬧了半天原來是來讓他求簽的,蘇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運動鞋短褲白t恤,看上去像是有錢的冤大頭的樣子嗎?

    他對這種活動一向不熱衷,攤攤手道:“大師,我沒錢的。”

    “施主不必憂心,不需破費。”

    對,求簽不要錢,解簽要錢,要不就是讓你去買寺廟裏的香燭花燈,蘇映懶得跟他廢話,拔腿就走。

    徐榛正好出來,看到這一幕,忙上前問,“怎麽啦?”

    “讓我求簽……”蘇映皺眉道。

    “那你就求唄。”徐榛有些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糾結的。

    蘇映歎了一口氣,跟徐榛解釋了一下,聽得徐榛將信將疑,“出家人,不會這麽在乎錢財的吧?”

    “出家人才在乎錢財呢……不然你以為這麽大的寺廟,靠政府發的那點錢夠他們打理的?”他剛剛可看過了,那邊最高等級的高香可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一根,至於成本嘛……可能五十塊錢都不到。

    這種已經成為旅遊景點的寺廟道觀,那就真的隻是旅遊景點了,賦予其他的意義並沒有什麽必要。就比如剛剛那位讓蘇映求簽的僧人,隻單問一點,求簽算卦是道教傳統,哪裏聽說有什麽算命如來,求簽菩薩一類的東西?

    觀音寺裏的景點不少,鍾鼓樓、禦道、彩雲亭、天王殿,蘇映與徐榛一起走走停停,觀花賞景,走過一圈之後,兩人都有些累了。

    “小蘇哥,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徐榛指著那邊的一處亭子。

    “好。”

    不遠處有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矗立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亭尖深沉的棗紅,亭柱黯淡的墨綠,石桌石椅靜然的灰白,點綴在綠海裏,顯得格外別致。

    陽光透過長亭的飛簷,水一般地泄在青灰的方磚上,蘇映靠在欄台邊,遠方青山如黛,透著些詩意的悠遠雅致,一時間竟看得癡了。

    而徐榛也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不過他看的不是遠方的景,而是近在身旁的人,夕陽的餘光蕩在蘇映身上,映出淡淡光暈,微風拂過,帶起一片漣漪。

    “謝謝你。”徐榛忽而聽到蘇映這般說著。

    “啊?謝我什麽?”

    “謝謝你陪我出來玩啊。”對蘇映來說,演戲是一件極其耗費心力的事情。演員們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理疾病,入戲太深,對他們來說再正常不過。

    而這種影響,往往都需要時間去彌合,或是做一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就比如此時的蘇映,在這外麵走上一遭之後,他身上那股源自於崔明衝這個角色的陰鶩悲怨似乎衝淡了不少。

    “反正回去也沒事做嘛……”徐榛有些不好意思,岔開了話題,“我有點餓了,小蘇哥你餓不餓呀,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

    南海區這邊的旅遊景點頗多,自然而然地聚攏來很多生意人,蘇映兩人找了一間極具廣東特色的小餐館。

    兩人都是外地人,平時在劇組裏都是吃劇組裏定的盒飯,倒沒怎麽接觸過廣東本地的美食,此時看著菜單上一堆稀奇古怪的名字倍感好奇,什麽都想點著試試。

    “小蘇哥,這裹蒸是什麽啊?”徐榛睜大眼睛,好奇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你想吃就隨便點吧,我請客!”此時華夏還沒加入wto,物價水平也沒有和國際接軌,像這種小餐館簡直不能更實惠了。

    兩人瞅著名字一頓瞎點,什麽艇仔粥、沙河粉、馬蹄糕、蟹黃灌湯餃都點了一份,就圖個新鮮,加起來價格也不過十幾塊錢。

    “對了,我可能馬上就要回京城了。”在等待上菜的時候,兩人在一起閑聊著,蘇映想到這件事情,就順口提了一句。

    “誒?”徐榛一愣,“為什麽啊,不是離拍完還早嗎?”

    “我本來也不是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啊,隻是順帶著幫幫忙而已,現在戲份拍完了,好像也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蘇映解釋道。

    “嗯……其實我打算拍完這部戲也去京城看看。”京城畢竟機會要比別的地方多得多。

    蘇映奇道:“那你不上學嗎?”

    “嗨,其實在學校裏大家也各做各的,老師不怎麽管的。”像他讀的這種二流影視學校也就這樣了,“還不如去多接幾部戲。”

    演技這個東西,並不是簡簡單單隨著歲月的沉澱就能變得精湛的,隻有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在演藝圈的不斷摸爬滾打,才能一點點地成型起來。

    “那好啊,你要是來京城的話,就來找我吧。”

    正說著,他們點的晚餐端了上來。

    “呃……”兩個人看著一大桌子的小吃有點發愣,他們有點這麽多東西嗎?

    蘇映喝了一口他點的艇仔粥,裏麵又是魚片又是河蝦,蛋絲軟滑,鮮甜香美,隻不過他看著這已經可以用盆來形容的粥有些犯難,廣東人民也太熱情了吧?

    “小蘇哥,來嚐嚐這個灌湯餃,可好吃了!”

    “嗯……”兩人就這樣開開心心地品嚐著這頓隻有兩個人的晚餐,歡聲笑語,對於即將到來的別離隻字不提。

    若是有緣,千山暮雪,萬裏層雲,終會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