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陵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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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遲意愣了下, 隨後一個瘋狂而可怕的猜想湧上心頭,自己的身份不會很不一般吧?如果自己其實不是顧家的人, 那麽顧父顧母的一切舉動或許就說得通了,連帶著顏良意和景德皇帝對待自己的奇怪態度也說得通了。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顧遲意不得不承認, 這個猜測最符合目前的情況。

    直播間的人嘩然了——

    “顧教授,你這具身體應該是大有來頭的。”

    “顧教授, 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我記得很多人穿到古代,身份地位是皇子也就幾個而已。而且,那幾個倒黴蛋, 大部分死於政治鬥爭。”

    “顧教授, 加油, 這個皇上似乎很看重你這個弟弟呢!”

    ……

    馬車走到了一處便停了下來, 顧遲意等人步行了幾分鍾,便到達景德皇帝的書房。

    顧遲意忽然有些緊張起來,明明是大冬天的,他卻流了滿頭的汗。顧家幾個小孩子似乎也意識到什麽, 全都巴巴地盯著顧遲意。

    在這種忐忑不安的氛圍中,招財不安地甩著尾巴, 還用爪子去抓綁著它的繩子。在它眼裏,就是那繩子在礙事, 讓它不能自由地撒歡。

    引路的公公進去通報皇上了,顧遲意和其他孩子坐在側殿。大丫和三丫還是第一次進入皇宮,雖然很好奇, 但是卻坐得筆直筆直的。二娃和老四則是倒著茶壺喝起茶來,很是悠閑。

    側殿裏也燒著炭,整座屋子暖和得很,催得人昏昏欲睡的。這個公公人不錯,讓他們在這裏等,總好過在殿外吹冷風。

    大丫緊緊抿著嘴,機靈的三丫則是扯了扯顧遲意的袖子:“大哥,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有人要刺殺你,為什麽皇上會召我們進宮?”

    顧遲意摸摸三丫的小腦袋瓜,道:“小丫頭片子,知道這麽多事做什麽,不是說了嗎,不該說的什麽都不要說……”

    三丫拿小手捂著嘴,然後點點頭,示意顧遲意自己知道了。別看她閉上嘴,那骨碌碌直轉的眼珠子顯示了她的好奇心。

    不多時,那位公公便過來了,道:“顧公子,請跟奴才過來,至於顧家的其他孩子,請在這裏候著。”

    顧遲意點點頭,站了起來,其他幾個孩子都皺起眉頭。待得顧遲意走後,三丫才道:“我還想看看皇上長啥樣呢!回去我好跟其他人炫耀。”

    在上京這裏混了這麽久,左鄰右舍的小孩子都玩到了一塊兒,三丫的其他人自然是指這些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兒。

    大丫瞪了她一眼,三丫這才閉嘴,沒再說話。

    顧遲意跟著公公進入了書房,景德皇帝正在和一個老婦人說話。那個老婦人顧遲意認得,正是先前他曾經仗義勇為幫助抓小偷的那個老婦人,也就是當今太後。

    見到顧遲意,太後激動地站了起來,兩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顧遲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愣了半晌,才趕緊行禮。

    “不必了,不必了……”太後忙道,一邊說一邊走向顧遲意。

    顧遲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摟住了:“我的兒啊——”

    居然是真的!顧遲意懵了。

    太後眼淚撲簌簌直落,一邊哭一邊道:“你這十多年都是怎麽過的呀……”

    一旁的景德皇帝趕緊上來勸太後:“母後,能認回皇弟是喜事,怎麽又哭了呢?”

    直播間這下子熱鬧了——

    “顧教授,你有當男主角的潛質啊!”

    “這種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你撞上了,回到現代的時候記得去買彩票啊!”

    “真是狗血劇情。”

    ……

    在大家的勸說下,太後才止住了眼淚。

    由於哭花了妝,所以太後去洗臉了,隻留下顧遲意跟景德皇帝兩人麵對麵。

    顧遲意憋了許久,心裏才大概將思緒和頭路理得差不多,這其中,必定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

    景德皇帝見他老神在在的,歎了口氣:“難道你就沒有想問的嗎?”

    顧遲意猶豫了下,才說:“該知道的皇上自會告訴我的,不該知道的自然不會告訴我。”

    景德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顧遲意一眼,眼前這個皇弟,也不過十一歲而已,怎麽看著分明是一個小滑頭呢!

    在他們大眼對小眼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地駛入了京城。

    馬車在城門被阻攔住了,馬車車夫頓時怒了,一馬鞭甩向了那阻攔住馬車的守城士兵。

    那個守城士兵猝不及防,被抽了個正著。

    “嘶!”那個士兵倒抽一口氣,是給疼的,也是給驚到的。在上京這裏,除了皇上,就算是你是位極人臣的丞相,也得接受檢查,這般囂張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隻見那馬鞭落在了他的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紅色印痕,甚至還有血珠子滲出,可見那車夫用的力道有多大。

    所有守城士兵刷的一下子抽出了刀刃,大聲道:“請即刻下馬車接受搜查!”

    馬車車夫這才有些慌了,下意識地回頭看著馬車車簾後的那個人。

    這時候,車內才傳來了一個不緩不慢的蒼老聲音:“嗬嗬,十來年沒回京城,這裏真是大變天了啊!”

    一聽這話,所有守城士兵都警覺起來了,看這馬車的樣式,對方應該是皇室的人。

    緊接著,那蒼老的聲音又道:“小凳子,不得無禮,搜就讓搜吧!”

    那車夫才不甘不願下了馬車,跪在地上。一雙保養得極其完好的手掀開了簾子,緊接著,一張老婦人的麵孔出現在眾人麵前。這老婦人麵皮滑膩,看著保養得極其完好,隱約可見她年輕時的風韻,這老婦人年輕時必定是一個大美人。

    那老婦人踩著車夫的背,下了馬車。然後,是一個丫頭打扮的十三四歲少女跟著下了馬車。

    老婦人自顧自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感慨一聲:“京城還是那個京城啊!”

    那個丫頭忙諾諾應是。

    車夫惡狠狠地瞪著那幾個還在發呆的守城士兵,怒道:“不是要搜查嗎,趕緊啊,我們還要趕路呢!”

    幾個守城的士兵這才回過神來,忙仔細地搜查馬車,這輛馬車並無任何可疑地方。確認後,守城士兵才點頭:“可以了,這位……老夫人。”

    老婦人嗬嗬笑了聲,不置可否,又在眾人的圍觀下上了馬車。

    車夫狠狠地瞪了這些個守城士兵一眼,然後一記鞭子抽在馬背上,快速而去了,隻留下一眾心裏有些疑惑的守城士兵。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幾個士兵嘀嘀咕咕起來了。

    這時,隻見一個已經守城十幾年的士兵瞪大了眼睛,然後懷疑道:“莫非、莫非……是那個人?”

    這下子,周圍的人更好奇起來了:“是哪個?”

    看這老婦人的氣度和衣著,應該是什麽侯門家族裏出來的吧!

    “當年的陳貴妃,也就是當今的太妃。”那個守城士兵壓低聲音道。

    一個士兵喃喃道:“居然是皇室的人,天,我們是不是要糟了?”

    那個老兵一把拍在他的腦袋上:“想什麽呢,我們也是忠於職守,皇上是不會怪我們的,再說了,當年那事可傳得整個京城都是……”

    “當年那事?”幾個明顯剛入職不久的守城士兵同時疑惑道。

    說起當年那事,可不僅僅是這個老兵在給幾個後輩科普,現在的景德皇帝都在跟顧遲意敘說起十年前的事情。

    以下是回憶線——

    一封快馬加鞭的信從邊境送往了才剛建立不久的梁國國都——上京。

    彼時,景德皇帝還是個太子,先帝尚未逝去。

    信上報,吳軍幾十萬大軍已經壓境,弱勢的梁國隻怕要背水一戰了。群臣紛紛出策,有主和派,也有主戰派。

    這時,當年的丞相出列道:“啟稟聖上,臣認為可以向陳國求助。”

    在場的眾臣頓時嘩然了,一個言官出列怒斥道:“陳國與吳國皆是竊國賊,如今我大梁為正統,卻要跟一個竊國賊合作,那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

    丞相據理力爭:“當今之計,自然是先打敗吳**隊再說。難道真的要割地求和嗎?”

    一時之間,這群文臣吵得臉紅耳赤的。

    先帝捂住太陽穴,覺得被這群隻會耍筆杆子的文臣吵得頭疼。他是行伍出身的,後靠自學才得以認字,雖然自詡為正統,卻沒有這些文臣的那些條條框框。

    良久,他才道:“若是我大梁被滅,陳國必定唇亡齒寒,所以先派使者前往陳國,說服陳國君主出兵,才是上上策。”

    此語一出,雖然朝堂中還有意見,但是先帝已經下了決定的事情,十匹馬都拉不住他。

    先帝的動作很快,當天便派出了使者前往陳國。使者日夜兼程,終於在幾天後抵達陳國國都。

    陳國君主也不傻,自然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然而,這是難得的可以敲詐大梁國的機會,所以,他們獅子大開口,要求梁國以先帝最愛的小兒子顏遲意為質子。

    消息傳回梁國後,先帝靜坐在書房整整一個白晝,彼時的皇後也哭了一整天,聰慧如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兒子顏遲意必定會是三國角力中的炮灰了。

    這個白晝,先帝愁白了多少頭發,皇後一共有三個兒子,這個小兒子最得先帝和皇後以及兩個同胞哥哥的寵愛,也是先帝一把屎一把尿帶過一年的。

    先帝也不是沒考慮過以其他孩童蒙混過關,然而,陳國的消息非常靈通,不知如何得知真相,非但當場摔死那假冒嬰孩,還威脅梁國,若是再敢動手腳,那麽陳國就不出兵。

    事不宜遲,為了大梁國,先帝咬了咬牙,接到消息的晚上,他就派使者出發,順帶將這個小兒子送往了大梁國做個質子。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梁國的使者團在進入陳國國境後,遭到了刺殺,在混亂中,這個小兒子失去了蹤影。據消息報,這個小兒子很有可能已經死於混亂中了。雖然心有懷疑,但是當時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尋找。

    本以為陳國會就此放過他的子嗣一馬,誰知道,對方竟要陳貴妃剛生下來的男童。陳貴妃哭求了許久,先帝還是答應了。最後,這個陳貴妃的兒子成功地成為了質子。

    隨後,陳國出兵,和梁國共同擊退了吳國大軍。自此,陳國和梁國便成了盟邦,三國鼎立局勢穩定了下來。

    顧遲意全程開著直播,直播間一如既往的熱鬧著——

    “沒想到這麽狗血。”

    “顧教授,你這具身體原主好可憐。”

    “顧教授,你發財了,不用再過苦兮兮的日子了。”

    “聽起來,這個皇帝挺喜歡你這個弟弟的,不合常理啊!”

    ……

    “原本我們擔心你會被發現的,”景德皇帝接著道,“那麽,陳國和梁國便會產生間隙,甚至陳國還會要求你跟太妃的兒子交換,所以才一直忍到現在沒認你。”

    顧遲意皺起眉頭:“那現在為什麽……”

    “現在是不用擔心了,”景德皇帝微微一笑道,“因為陳國要倒黴了。”

    正在說著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聲音:“太妃,你不能這樣,皇上還在裏頭……這不符合規矩,得通報……”

    聽到這聲音,景德皇帝原本笑著的臉沉了下來。

    先帝還在的時候,太妃可沒少占著這事欺負他的親生母後。先帝也因這事,對她一再忍讓。

    然而,先帝對陳貴妃愧疚,景德皇帝可沒有。等先帝駕崩之後,景德皇帝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守陵的理由,將這個陳貴妃打發去了皇陵,這個皇宮才安靜這麽多年。

    現在嘛,沒有了顧忌,景德皇帝可不怕這位太妃。

    “站直腰!”景德皇帝像個真正的兄弟那樣拍了拍顧遲意的肩膀,“你可是父皇親自封的忠義王,不怕任何人。”

    忠義王?顧遲意疑惑地看著他。

    景德皇帝歎了口氣:“事情太多,說來話長。你被誤認為已死之後,父皇便給你立了個衣冠塚,封你為忠義王。”

    顧遲意還是有些擔心:“萬一……”

    “沒有什麽萬一!”景德皇帝斬釘截鐵道,“你是我弟弟,走出去可別給我丟臉。”

    這時候,太妃已經被門口的侍衛擋住了,她一介女子又怎麽敵得過這些侍衛呢!於是,她嚎啕大哭起來:“先皇陛下,你看看,才過了十幾年,我就被欺負至此……可憐我兒啊!”

    景德皇帝皺了皺眉,吩咐道:“讓她進來吧,看看她有什麽話要說。”

    雖然這個太妃接下來的話,景德皇帝多半是知道的。以前父皇還在的時候,每次她求父皇辦事的時候,總要哭一把自己的孩子。

    這個太妃身體瘦弱,生下那個唯一兒子的時候,元氣大傷,之後卻是再未有孕了。也就是說,現在,陳國的那個質子是她唯一的兒子。

    不過,景德皇帝心裏嗬嗬冷笑,誰知道她的兒子是否安好,是否被陳國人殺了暗地裏找人頂替掉了。

    身為一個處於政治漩渦中心的皇帝,他心裏總是不缺陰謀論的。不然,他也不會對顧遲意考察了足足一年以上,才確認這個是自己的皇弟。

    景德皇帝可不是先帝,任這個太妃哭訴兩句就會心軟的。

    太妃衝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大殿中,有兩個人站著。一個是景德皇帝,這個太妃認得,雖然她十多年未曾涉足皇宮,但消息卻從未斷過。另一個少年是個穿著粗布麻衣的陌生人,然而,太妃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驚到了。

    她身後的丫頭見顧遲意一身粗布麻衣,立馬怒了:“見到太妃還不行禮,你這賤民!”

    太妃忙阻止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景德皇帝渾身怒意,兩眼冒火:“你罵誰是賤民?來人,將這丫頭拖下去,給我杖斃!”

    太妃心裏暗罵這個丫頭不頂事,為自己出頭不是這個出頭法。那人能夠跟皇帝並肩站著,會是普通人嗎?真是沒眼色!然而,這個丫頭代表著她的臉麵,所以求情的話還是要說的。

    “這丫頭初來皇宮,也是一心護主,所以才出此言論,請皇上恕罪!”太妃不得不低下頭,求情道。

    景德皇帝冷嗬一聲:“那就減輕刑罰,掌嘴三十吧!不然,以後,任誰見到我的皇弟,不都認為他好欺負?”

    “皇弟?”太妃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是、是那個孩子……”

    顏良意嗎?不,不是他,據說顏良意現在已經在邊境了,而且顏良意不長這個樣的。先帝子嗣不多,這個孩子又如此肖似先帝,難道是……顏遲意?

    太妃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顏遲意?”

    見景德皇帝沒有否認,太妃近乎咆哮地吼出來:“你、你不是應該死了嗎?”

    顏遲意表示此時此刻的自己也很無辜,他也是剛剛才得知自己這具身體的身世的。

    景德皇帝懶得再跟這個太妃打太極,畢竟,現在這個女人對他們的威脅已經消除了。反正梁國跟陳國已經撕破臉皮了,也不用擔心對方了。

    “好了,朕要休息了,除了遲意,其他人都退出去吧!”景德皇帝下了趕客令。

    太妃卻不依不饒道:“你回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我的皇兒可以回梁國了?”

    景德皇帝身邊的幾個公公眼露同情地看著這位太妃,景德皇帝又不是傻了,拿自己最寵愛的親弟弟去換她兒子來。

    景德皇帝麵無表情道:“梁國已經對陳國宣戰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如同晴天霹靂驚呆了太妃。

    “那、那我的兒子……”太妃滿含期待地看著景德皇帝。

    景德皇帝心中閃過不耐,那個同父異母的沒什麽血緣關係的弟弟關他什麽事,早就被景德皇帝拋在了腦後了。

    景德皇帝下令讓顏良意揮兵攻打陳國的時候,可沒考慮這麽多。

    太妃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了,她的兒子,她這輩子唯一的親生兒子……隻怕已遭遇不測了。

    片刻之後,隻聽得一聲“啊啊啊啊——”淒厲的嚎叫聲傳出了大殿,門口的侍衛打了個激靈。

    隨後,暈倒了的太妃被抬了出來,送回了她的宮殿。

    顧遲意,不,現在是顏遲意隻好看向自己的這位皇兄,都說帝王家無親情,他這次倒也有點體會了。不過,這似乎又有點說不過去,畢竟景德皇帝看起來還是挺在乎自己這個弟弟的。

    在接到吳國叛亂的時候,景德皇帝早就意識到這是一次好機會,立馬派顏良意攻打陳國。顏良意在此之前,就已經有此推測了,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攻入陳國。

    景德皇帝看著自己這個弟弟,心中頗有感慨,這個弟弟啊,果然很聰慧,又沒有多大的野心。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後,他很平靜,既不驕傲也不驚慌,好像一個旁觀者一般。

    太妃暈倒被抬走後,她的婢女被侍衛拖出去掌嘴了。

    隻聽得門外傳來清晰的掌嘴聲,伴隨著哭號聲,可見這些侍衛下手有多狠。顧遲意有些不習慣地皺起眉頭,不過還是沒有開口替這位婢女求饒。

    日後,他若是想在皇家裏混,可不能留下自己很好欺負的印象。景德皇帝替他出這個頭,隻怕以後沒人敢這麽直接罵他賤民了。

    太後匆匆忙忙地從側殿趕過來,剛剛太妃在的時候,她不想見到她,生怕自己會心軟,畢竟自己也知道骨肉分離的痛苦。

    這次看到顏遲意後,太後沒有再哭得滿臉是淚,而是拉住他的手,細細地看著他。

    這眉這眼,真的像極了先皇了。

    太後想著,又捂嘴要哭,景德皇帝歎了口氣:“母後,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高興的嗎?你看看你,把皇弟都給嚇壞了。”

    顏遲意隻好微笑地看著太後,那聲母後怎麽都無法喊出來,他還是無法適應自己這個高大上的身份啊!

    次日,當今皇上找回失散十幾年的弟弟,這一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更神奇的是,墨齋的那個號稱二當家的顧管事居然是皇上的親弟弟,真是天了嚕了!

    一時之間,這個消息壓過了墨齋是凶宅這個消息,去墨齋看熱鬧的人也不在少數。更有無數人對顏遲意嫉妒羨慕恨,紛紛回家問自己娘親自己是否也有個特殊身份。

    然而,此時此刻的顏遲意卻覺得很不好,他覺得自己似乎被圈禁起來了。

    景德皇帝很大方地劃了一塊十分大的宮殿給他,然後,太後張羅前張羅後地指揮著宮女太監們忙活著。

    顧家的幾個孩子恍然不覺得有異樣,笑嘻嘻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跑得整張小臉紅通通的,額頭上都流出亮晶晶的汗珠。

    顏遲意還要喝止他們,太後卻道:“孩子嘛,都是這樣子,以後長大了懂事了,就不鬧騰了。”

    原本太後對顧家幾個孩子是有些不滿的,甚至有些遷怒。她認為這幾個孩子是顏遲意的拖油瓶,所以才害得顏遲意這麽累。

    然而,這幾個孩子一見到她挽著顏遲意的手,就非常親熱地喊她太後娘娘。

    看著這些可愛孩子的笑臉,太後怎麽都硬不起心來為難他們。

    到底是孩子啊,太後心裏歎了聲,顧文武是怎麽將這些孩子教得這麽好的,個個都是這麽的聰明機靈,自己的孩子甚至發明出火藥這種武器。

    前線不斷傳來了捷報,梁軍利用手榴彈等熱武器,不斷地逼退反抗的陳軍,一口氣占領了數座城池。

    一座宮殿內,太妃緩緩轉醒,兩眼無神地看著頭頂的帷帳。

    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隻怕已經死在了陳軍的憤怒之下了。也不知道,那些陳軍會如何衝著他發泄他們的怒氣。這麽多年,她甚至一眼都沒見過他,每天都從派去伺候他的人那裏得到了他還安好的消息。

    太醫又來給太妃把脈,然後搖頭離開,隻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心藥?太妃的貼身侍婢綠衣皺起了眉頭,那也隻有太妃的親生兒子了。可是,眼前這情形,別說見太妃的親生兒子,就是見威遠侯都難。

    眼下,最重要的是將消息遞出去,通知威遠侯,太妃的情況不妙。天色將黑,綠衣想辦法,花了整整十兩銀子才打通關節,將太妃的情況傳了出去。

    那答應將消息帶出去的侍衛很快就換班了,也不知道對方可不可靠,但是現如今,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綠衣一邊熬著藥,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

    待她熬完藥,回到太妃床前的時候,卻見一直像條死魚躺著的太妃忽然開口道:“藥撤下去吧,我沒事。”

    她強行起身,綠衣忙放下藥碗,去扶起她來。

    太妃靠在枕頭上,神情緩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毫無生氣的表情。

    “消息傳了出去沒?”太妃道。

    綠衣點頭:“那人原本想獅子大開口,要二十兩的,奴婢沒有答應。”

    太妃哼了一聲:“這些個眼皮子淺的,待來日……”剛想習慣性說來日我兒登上寶殿之時,她才又醒過神來,自己的兒子隻怕已經死了。

    “連一聲通知都沒有,”太妃喃喃道,“這是要他這個弟弟去死啊!果然,不是同胞兄弟,他就舍得放棄。”

    再看看那個顏遲意,一被確認身份,馬上就封王,而自己的兒子卻連個動靜都沒有,兩者比較之下,這讓太妃怎麽不生氣。

    這個景德皇帝實在是太絕情了!比他老子還狠!

    綠衣擔憂地看著臉色漸漸變得難看的太妃,隻見她一會兒眼中含恨,一會兒又滿是痛苦,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

    “太妃,這藥……”

    “撤下去!”太妃不耐道,“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綠衣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應是,端著藥碗就往外走。

    次日,威遠侯夫人就遞了帖子,想要見太妃一麵。原本以為會受到刁難的,沒想到,景德皇帝很痛快地答應了。

    對他來說,太妃不過是一介女流,又手無政治權利,能翻得起什麽大風大浪?

    隻是,他想起了遠在邊疆的威遠侯,心裏的那份不安怎麽都壓不下來。這個節骨眼,不是動手的好時機,然而,自己得開始安排後手了。

    顏遲意看著老二和老四,這兩個孩子正在準備著書袋,打算繼續去做伴讀。顏遲意一想,也是,畢竟景德皇帝可沒說這兩個孩子可以不用去明學殿了。

    不過,對顏遲意來說,這也算得上是好事,能夠跟未來皇帝做伴讀,相當於是提前進入了領導班子,以後隻要這個太子不作死,百分百是能坐上皇位的。

    經過昨天那事,老二和老四現在可是明學殿的熱門人物。這些皇子是在皇宮內長大的,見風使舵的本領一點都不比常人差,紛紛前來跟老二和老四套交情。

    好在顏遲意提前警告過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嘴巴閉得緊緊的,擔心被人套話去,說話很是小心謹慎。

    太子一臉得意地看著這些個嫉妒羨慕恨的兄弟,就說他聰明絕頂吧!太子喜滋滋地想著,隨便一點,就點到了自己的親皇叔,這證明他才是最聰明的那個。

    不過,他的得意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就沒有了,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道:“還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別忘了,今天可是要月考的。”

    一提起月考,眾皇子就愁眉苦臉起來了,那些學習差的皇子的伴讀更是一臉苦兮兮的。要知道,皇子如果學習不好或者犯錯,受罰可是伴讀。

    老二和老四都有些緊張,太子笑眯眯道:“怕什麽,本殿下聰明絕頂,這種小事還不在話下。”

    這也算是特別的安撫了,老二和老四頗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以前太子對他們都是不假辭色的。

    這次月考情況如何,我們暫時不知,讓我們將話題轉到主角顏遲意身上吧!

    老二和老四走後,大殿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二丫和三丫則是在屋子裏幹繡活兒。三丫還在嘀嘀咕咕著自己養的雞鴨,擔心它們被人捉走了,又擔心它們給餓死了。

    顏遲意有些無奈,他想出去,卻被侍衛很客氣地阻攔住,道:“聖上有旨,暫時不能讓王爺您出去。”

    “為什麽?”顏遲意頭疼地問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

    顏遲意沒有為難他們,隻好道:“能傳個話給皇上嗎?我想出宮。”

    門口的侍衛足足有十來個,叫一個去傳話,不是問題。

    侍衛隊長點頭道:“可以,不過,請王爺還是屋裏坐著吧,等有消息了,我們自會通知你。”

    顏遲意有些鬱悶,轉身就回屋子裏,百無聊賴地看著書架上的書。這些書還是前任主人留下來的,本來昨天要清掉的,不過卻被顏遲意留了下來。

    這一等,沒有等到景德皇帝,卻等來了太後。

    太後一進門,顏遲意就看到了。

    她穿著宮服,身邊的婢女挎著個籃子。這婢女顏遲意認得,正是先前跟著太後出去逛街的那個婢女。

    見顏遲意看向自己,那婢女笑盈盈地行了個禮:“奴婢彩霞見過王爺。”

    顏遲意點點頭,看向太後,雖然感覺還是親近不起來,不過兩人的關係已經好多了。

    “母後,您這是……”

    “我帶來了親手做的蘿卜餅,你大哥二哥都喜歡吃。”

    所以推論自己也喜歡吃?顏遲意心裏有些無奈,不過太後做的蘿卜餅確實味道不錯,這個是無須拍馬屁的。

    兩人一邊交談著一邊進入了屋子,屋裏頭,大丫和三丫忙出來,朝太後行禮。

    太後擺擺手,很是和藹地看著兩個女孩:“都起來吧!”

    唉,看這兩個女孩瘦弱的樣子,就知道以前營養沒跟上。再看看,顧遲意,據說他小時候還是個病秧子呢!

    好在一切都好轉起來了,自己也認回了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了。看在顧家保下自己孩兒一命的份上,暫且饒過這幾個孩子吧!

    等嚐過蘿卜餅,大家聊過一些家常話之後,顏遲意才道:“母後,不知皇兄為何不讓我出宮?那些刺客不是已經全都抓住了嗎?”

    提起這話題,太後就皺起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大愛g妖孽”,灌溉營養液 2

    謝謝妖孽一路支持到這裏,真的很感動,謝謝你=3=

    另外,前麵有個景德25年,改成了景德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