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身試驗

字數:16825   加入書籤

A+A-




    梁軍越戰越勇, 勢如破竹,已經打得快到達陳國國都了。

    陳國君臣早就坐不住了, 沒日沒夜地舉行商討會,看如何抵擋住如此凶猛的梁軍。沒辦法,對方有炸彈在手, 智商情商雙商在線,梁國國君跟領兵的又是彼此信任的親兄弟, 實在是無法找出對方的弱點。

    隻聽得又一聲啪的聲音,一個茶碗被摔碎在地,坐在龍椅上的陳國國君孫立勃然大怒:“都派了多少人去梁國, 怎麽一個都沒成功!都是吃幹飯的嗎?”

    底下的人深知孫立的火氣之大來自何處, 為了最後一搏, 能調動起來的奸細都派過去了, 可是,梁軍的保密措施做得極其的嚴格。

    無論是製造炸彈的地方還是炸彈倉庫的地方,全都是重兵把守,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要命的是, 梁軍的速度比預想中的要快上許多,短短幾日, 就已經攻陷了幾座城池。對方就像是不知疲憊的人,瘋狂地攻城, 而且十分輕鬆,傷亡並不大。

    這時,一個人忽然想出一計, 於是道:“皇上,臣有個計策。”

    陳國國君孫立瞪起眼睛:“什麽計策?”

    這些日子,獻策的人不在少數,可是真正實用的卻沒幾個。

    那人露出陰險的笑容,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將自己想到的計劃一一述來。

    末了,陳國國君孫立大笑一聲:“此計大妙!”

    這是陳國國君孫立這些日子來露出的第一個笑容,他拍了拍桌子,又笑:“此舉一出,梁國必然會起內亂,哈哈哈……我倒要看那顏良意如何應付!”

    隨後,他又看著下麵的臣子,道:“朕要重重地賞你,說,要什麽?”

    那臣子搖頭:“待事成之後,陛下再賞賜微臣也不遲。”

    孫立哈哈大笑,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這個計策就算無法退兵,他也要讓梁國內部先亂起來。

    一大早起來的顏良意總覺得眼皮在跳,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登上城樓,遙望遠方,那裏,陳國國都已經近在咫尺了,似乎下一刻,一伸手就可以得到了。

    這幾天的每一場勝利都來得這麽快,太容易了,反而讓顏良意感到不真實。

    皇兄已經在準備盛宴了,所有的士兵都在等著最後的狂歡。而這一切的功勞,都有賴於自己那個弟弟顏遲意的發明——火藥。

    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戰鼓陣陣,陳國的軍隊經過了這幾日的接連打擊,士氣已經低落到極點了。這時候,從城樓上往下看,這些陳**隊一個個無精打采的,連身上的盔甲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可是,偏偏就是這麽一隊軍隊,竟然前來梁軍占領的城樓下叫陣。

    顏良意眯起了眼,鷹鷲般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看到了遠方陳軍的動作。

    “王爺,那是……”身邊的一個將領驚呼出聲。

    隻見百步開外,一個高大的十字木架架起來,上麵綁著一個瘦弱的男子,男子淚流滿麵,一邊哭一邊喊。

    這時候,顏良意聽到了城樓下的喊叫聲:“顏良意,我們要你退兵,否則便殺了你的弟弟顏殷意!”

    顏良意眯起眼來,兩眼露出了危險的光芒。

    對麵被架著的那個瘦弱少年大聲哭號:“哥、哥,快退兵吧,我不想死,不想死——”

    聲音戛然而止,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那個瘦弱少年瞪大了眼睛,然後低頭看著穿胸而過的箭支,這支箭的尾端還在晃動著,頭已經深深地紮入了他的胸口。

    顏良意高聲道:“孫立,你以為隨便捉一個假扮我弟弟的人就可以讓我大梁軍隊退兵嗎?我行軍多年,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這人不是我弟弟!”

    雙方軍隊頓時嘩然了,梁軍則是被這句話震驚到了,隨後他們也理解地點點頭,是啊,要求他們退兵的這人真的是梁國質子嗎?而且,十多年未曾見麵,誰知道這個人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軍則是開始害怕起來了,這麽個六親不認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對方壓倒性的實力讓他們怯弱地往後退,陳軍的將領氣炸了。

    見城樓上的梁軍又有動作了,他忙道:“撤、撤!”

    說著,他率先跑走了,他可不想留下來吃梁軍的手榴彈。

    一大堆人如同被打得落花流水那般嚇跑了,梁軍哈哈大笑起來。

    顏良意的心卻是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那少年的屍體陳軍並沒有帶走。

    身邊的一個參謀悄聲道:“王爺,這具屍體幹脆燒了吧!”

    顏良意嗯了一聲,表示默認了。留下這具屍體做什麽,難道還要當證據嗎?自然是燒了省事。

    陳太妃這幾夜,日夜難寐,一閉眼,她可憐的殷兒似乎就在喊著她:“娘、娘,快來救我!”

    每每這時,陳太妃就會淚流滿麵,恨不得以身代替,讓她的孩子得以回國,享受他應該享受的生活。

    好不容易睡過去的時候,忽然一陣心痛,她猛地睜開眼,又看到了那道黑影。這次的陳太妃冷靜了許多,沒有再驚叫出來。

    “你來做什麽,約定的時間不是還沒到嗎?”陳太妃不悅道。

    黑影嗬嗬笑了聲:“我來是想跟你匯報一件事的。”

    陳太妃愣了下:“什麽事?”

    黑影放慢語速,緩緩道:“顏殷意死了。”

    “什麽!”陳太妃瞪大眼,猛地捂住胸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竟然敢食言!不是……不是說好了,要放過我兒的嗎?”

    黑影嘿嘿一笑:“不是我們食言,殺他的可是顏良意,一箭穿心,嘖嘖嘖!”

    陳太妃大怒:“你們可不要挑撥離間!”

    黑影接著道:“具體的你可以去問你們的皇帝小兒,我說的是事實,今天來,不過是通知你,我們的交易還算數,隻要你弄到那秘方,我們可以幫你報仇,如何?”

    陳太妃的眼淚一顆顆掉落下來,像是完全沒聽進去他的話,那黑影皺了皺眉,知道接下來的話她大概也是聽不進去了,便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影。

    宮內的燈在偶爾吹來的寒風中搖晃著,在牆壁上投下了扭曲的陰影,這陰影也漸漸地爬入了陳太妃的心裏,讓她的心頭籠罩著滿滿的仇恨。

    “不,不,許是那陳國的奸計,我不能上當,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她瘋了一樣地自言自語著。

    景德皇帝臉色陰沉地看著書案上的捷報,對方居然以質子要挾,果然陰險。好在顏良意及時反應過來,殺了那假扮之人。至於是不是真的假扮,隻要他和顏良意兩人咬緊牙根不肯鬆口,誰知道真相呢!

    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激怒威遠侯,畢竟那是他的外甥。

    一大早,侍衛就來報,道是陳太妃瘋了。一整天,她就坐在門口,喃喃地喊著顏殷意的名字,甚至還抓傷了幾個侍衛,完全就是一副瘋婆子的模樣。

    景德皇帝還是不想見她,在他心裏,這個陳太妃跟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沒啥區別。

    陳太妃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綠衣,綠衣緩緩道來:“娘娘,那個顏遲意是二王爺找到的,據說有玉佩為證,顧文武當年帶著三王爺隱居山村,這才避免了三王爺成為質子的命運……”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陳太妃怒了:“綠衣,感情你還為顏遲意慶幸啊?”

    綠衣嚇得一哆嗦,顧不得捂住被打的臉,忙跪了下來:“奴、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陳太妃沒有讓她起來,而是道:“繼續往下說!”

    綠衣忙諾諾應是,接著說:“顧文武一共有四個親生孩子,老大和老三是丫頭,老二和老四是男娃,據說三王爺非常疼愛他們。老二和老四還是太子的伴讀呢!”

    陳太妃眯起了眼,思考片刻後,似是在消化這些個消息,然後她又問:“還有呢?”

    綠衣說:“三王爺是京城名店墨齋的二當家,還要開酒肆。據說竹紙和紅曲酒就是他折騰出來的,有一天夜裏,他的住所還爆炸了,整座屋子都倒塌了,還起了大火呢!”

    墨齋屋子爆炸一事實在是太離奇了,當時還轟動全京城,所以隻要有心,想打聽到並不難。

    陳太妃又問:“有沒有關於手榴彈的傳聞?”

    綠衣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這、這個奴婢倒是沒聽說過。”

    陳太妃一掃茶桌上的茶具,怒道:“廢物!”

    綠衣忙低下頭,心裏很是委屈,她確確實實是做好了功課才過來的,沒想到陳太妃根本就不買賬。

    聽到顏遲意的小日子過得這麽好,陳太妃心裏很是不舒服。明明應該被送去當質子的應該是顏遲意,卻偏偏成了他的兒子顏殷意。明明,現在這種幸福的日子應該屬於他兒子的,那個顏遲意卻過得那麽瀟灑……

    現在的陳太妃完全鑽入了牛角尖,她固執地認為現在屬於顏遲意的一切都應該是顏殷意的。

    看著下麵瑟瑟發抖的綠衣,陳太妃瘋狂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她柔柔道:“綠衣,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宮裏頭哪些個地方把守最為森嚴的,還有宮裏頭最近有什麽傳言。”

    如果真如陳國所言的那樣,梁國的手榴彈製造廠在宮內,那麽就必定會有傳言。陳太妃不相信景德皇帝能徹徹底底隱瞞得住,製造手榴彈還需要大量工人,工人還需要吃喝拉撒,他們還有親人……反正,這些人總會跟外界有所聯係的,沒有一絲消息流露出來那是假的。

    “在這之前就先收點利息吧!”陳太妃喃喃道。

    當夜,那黑影又來了,陳太妃似是早知道對方會來一樣,正襟危坐著。至於守夜的丫頭都被打發出去了,屋子裏的炭燒得劈裏啪啦響。

    黑影掃視了這屋子一眼,嗤笑一聲:“怎麽樣,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吧,宮人最愛踩低捧高,你看你才被打入冷宮這些日子,連用的炭都是最劣質的。”

    陳太妃的臉皮抽搐了下,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自己都無法反駁。不過,對這個敵國人,她也沒給好臉色,隻是冷笑一聲道:“怎麽,今天晚上又來遊說哀家了?”

    黑影笑了下,道:“如果你願意,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過來。”

    陳太妃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然後道:“我要你辦一件事。”

    黑影咦了一聲,沒有直接拒絕,道:“什麽事?”

    “我最恨顏瑞,他這個狗皇帝,連自己的弟弟都舍得舍棄,該死!”陳太妃惡狠狠地罵著,然後道,“我想報複他,讓他斷子絕孫!”

    黑影嘖了一聲:“這難度可不小啊,你不會要我去殺光他的小崽子們吧?”

    陳太妃說:“怎麽,你怕了?”

    黑影嗬嗬一笑:“陳太妃,不用激我,這種自找死路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

    陳太妃長吸一口氣,道:“你按我所說的做便是了。”

    夜越發的安靜了,在這平靜的夜色之下則是波濤暗湧。

    幾天後,明學殿出現了第一個得天花的學生。禦醫趕來確診時,這個得天花的學生已經跟多人接觸過了,又有不少人被傳染到了。

    景德皇帝聞言大怒,險些要殺了這個病源。

    那個得天花的學生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得了天花,得知事情真相後,更是哭泣連連,不停喊冤。

    他立即被隔離起來了,景德皇帝則是接到通知,有幾個倒黴的皇子也中招了。

    至此,明學殿停下了課程。這事傳得紛紛揚揚的,有人說這是為了害死幾名皇子,也有人說那罪魁禍首是無意的。

    正巧,此時此刻,一個禦醫獻計,說是自己老家有防治天花的法子。

    顏遲意挺感興趣地看著下麵的那個老頭,剛剛他正跟景德皇帝閑聊的時候,這個老頭兒便過來了,正是這個老頭兒說自己有防治天花的法子。

    直播間的人非常感興趣,畢竟天花在未來是一種已經被消滅了的傳染病。

    “顧教授,請務必直播清楚,我們很感興趣。”

    “還沒見過真的天花,這次算是可以漲姿勢了。”

    “顧教授,我這個月的工資都用來打賞你,可以說是用生命支持你,你要加油直播!”

    ……

    這位禦醫的法子是人痘接種法,顏遲意有些驚訝。

    那老頭兒道:“此法乃痘衣法,將天花病人穿過的衣服給未患者穿,讓未患者感染一次輕天花。此後,未患者將不會再感染天花。”

    話音未落,景德皇帝便臉現薄怒:“你可有十成的把握?”

    老頭兒抹了抹額頭的汗,遲疑了下:“微臣的家鄉用的是此法,至今都未曾出過差錯。”

    景德皇帝眯著眼睛,沉思起來了。

    顏遲意的直播間現在很熱鬧——

    “顧教授,不,現在得叫顏教授了,他說的是最常用的法子嗎?”

    “聽聽都可怕。”

    ……

    於是,顏遲意在直播間裏介紹:“古代種痘術是人痘接種法,其實共有四種方法,但無一例外都是需要輕度感染一次天花。禦醫說的是其中一種法子,另有三種法子。痘漿法,將患者豆漿沾入幹淨棉花中,塞入未患者鼻孔。旱苗法,將患者痘瘡痂研磨成細粉,吹入未患者鼻孔。水苗法,將痘瘡痂細末用水調勻塞入未患者鼻中。”(來自資料)

    直播間立馬打賞聲不斷——

    “打賞顏教授一千星幣。”

    “打賞顧教授一百星幣。”

    “顏教授、顧教授亂叫,很麻煩啊!”

    ……

    顏遲意微微一笑:“那就叫我顏教授吧,入鄉隨俗吧!”

    這邊,景德皇帝還在猶豫,那禦醫此時已是滿頭大汗了。

    顏遲意這時候開口道:“皇兄,我有一法子可以防治天花。”

    自從顏遲意用火藥帶給景德皇帝震驚之後,景德皇帝覺得他現在說什麽話自己都不會再吃驚了。

    景德皇帝和禦醫立馬看向了顏遲意,顏遲意起身道:“我義父……”

    由於顧文武撫養顏遲意長大的,顏遲意堅持要稱他為義父,太後和皇上不得不答應了。

    所以,他一提義父,景德皇帝便知道是那個神奇的將軍了。

    “曾經提起過,用牛痘種植於人身上,可以防治天花。”

    “荒謬!”禦醫條件反射地反駁道。

    顏遲意皺起眉頭,看著這個禦醫,神情很是不悅。

    “為何稱我荒謬?我還沒說完呢,”顏遲意雖然心裏不高興自己被這個汲汲營營的禦醫反駁,但是他麵上沒什麽表情道,“皇兄,我可以以身試驗,種植牛痘。”

    景德皇帝咳嗽了一聲:“既然顧文武知道種牛痘可以防治,為什麽沒給你們種植?”

    顏遲意隨便扯了個謊道:“大概是沒來得及試驗,就過世了吧!”

    屋內一片沉靜,景德皇帝歎了口氣,當年,顧將軍也是精彩絕倫的人物啊!現如今,隻剩下一缽黃土了。

    “還是不用用你來試驗了,”景德皇帝道,“從剛進宮的幾個小太監中挑選吧!”

    雖然知道景德皇帝這是為了保護自己,顏遲意心裏還是閃過了一絲輕微的不舒服,或許是對方對平民的命並不放在眼裏的緣故,這讓從人人平等的和諧社會穿過來的顏遲意很是不習慣。

    皇帝發布了命令,全國上下尋找出牛痘的牛,很快就找到了。

    皇帝不安地看著顏良意:“遲意,你真的要這麽幹?”

    顏良意笑眯眯道:“不礙事的,放心。”

    這怎麽可能放得下心,景德皇帝不開心地想著,這個弟弟真是心大,唉!

    直播間已經湧進了許多人了——

    “哎,顏教授直播種痘啦!”

    “為了表彰顏教授以身試驗,打賞一萬星幣!”

    “顏教授加油,別害怕,未來人與你同在!”

    ……

    顏遲意將幹淨的刀子在酒中洗過一遍,然後在手臂上切開了一個小口,鮮血如湧,噴濺出來了。在場的人都不適地扭過頭去,景德皇帝更是眉頭緊鎖。

    然後,顏遲意示意一邊的大夫將牛痘的痘瘡液體抹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然後就是包紮,等待牛痘的病發。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通報聲:“太後駕到——”

    屋內的人臉色全都變了,是誰通知太後的!為了讓太後放心,顏遲意試驗之前,還再三叮囑不要告訴太後,以免她擔心。

    隻見一道人影衝了進來,正是太後。

    她一看顏遲意臂上的鮮血,差點暈過去了,然後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景德皇帝頭疼起來了,這要怎麽解釋,唉!

    太後氣得儀態全無,扯過顏遲意的手臂,然後道:“我聽說你要種牛痘?”

    說完後,她又看向景德皇帝。

    景德皇帝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的時候,顏遲意道:“不礙事的。”

    他拍了拍太後的手背,然後才說:“皇兄是來阻止我的,不過也沒成功,我已經種完牛痘了……是吧,皇兄?”

    景德皇帝立馬知道顏遲意這是在為自己解圍,他忙點頭:“是啊,母後。”

    顏遲意滿不在意道:“我要休息了,等牛痘出完後,我就不怕天花了。”

    太後氣道:“為什麽拿自己折騰,宮裏……”宮裏有的是人做實驗體。

    不過,這話是不能明麵上說出口的,顏遲意忙截住她的話頭:“建議是我提出來的,自然是我親自嚐試咯!”

    太後眼睛一紅,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這麽懂事。她坐在一邊,歎了口氣,神情很是頹喪。

    消息傳到了陳太妃的耳中,她臉色猙獰:“怎麽會這樣,明明是沒辦法醫治的病,居然還可以防治?”

    又是這個顏遲意!陳太妃現在一聽到顏遲意的名字,就兩眼通紅,恨不得撕咬下對方一塊肉來。

    “最好讓他得了天花病,一死了之!”陳太妃咬牙切齒道。

    綠衣不安地看著陳太妃,最近陳太妃表現得有些異常,往往總是出現一臉仇恨的表情,像是跟誰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在以前,陳太妃總是優雅萬分的,就算是痛恨一個人也是不屑表現出來。

    不得不承認,綠衣猜對了。

    由於種了牛痘,顏遲意被隔離起來了。接下來幾天,他開始出現了一些症狀,感覺很是難受。不過,比起被送到外麵的那幾個得了人痘天花的皇子,他的症狀卻是輕了許多。

    比起宮內的這波天花病,宮外遠在邊境的戰火卻是在熊熊燃燒著。

    吳國的越向群帶著自家的軍隊,跟流民們匯合成一股強大的浪潮,朝著皇宮湧去。

    一時之間,吳國國都建業,許多人逃往了外地,那些原本圍觀越向群斬首想湊熱鬧的都被悉數砍殺。就算有少數漏網之魚,越向群等人也沒去在意。

    越向群早就換下了那身鎧甲,他的屬下也緊緊跟隨著他,他們縱馬經過了鬧市,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在皇宮宮門處集合。

    “殺——”越向群發出怒吼聲,“殺了狗皇帝!”

    遠處風雲湧動,看來,這吳國是要變天了。

    消息傳到了梁國的時候,景德皇帝嗤笑一聲:“有吳國如此君主,他們的祖宗怕是要被氣得跳出墳墓來罵他了。”

    那吳國國君許是做夢都想不到,立了軍令狀而且家屬還在自己手上的人會造反。這個朝代,最講究的是誠信二字,大部分立了軍令狀的將軍都會服從於軍令狀的內容。

    兵不厭詐這個詞還是最近提出來的。

    那越向群算是做到了,而且最可怕的是,他還跟流民勾結在一起,也算是個有頭腦的人了。如果讓越向群這種人坐在皇位上,那隻怕會是一場災難。

    景德皇帝思索了片刻,喃喃道:“吳國還不夠亂呐,得找點事情讓那越向群做,不然,他就會瞄準我大梁了。”

    顏遲意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人了,那些人來送飯的時候,都是匆匆忙忙的,生怕自己被染上天花。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翻起書就看。這是一本戰爭史,上麵詳細描述了自古以來的所有著名戰爭,原本是顏良意留給老四的。顏遲意無意間翻閱,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他就借來閱讀了。

    看了老半天,他才歎了口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時,窗外傳來了景德皇帝的歎聲:“遲意,為何會發出如此感慨?”

    顏遲意這才愣了下,道:“我在看古代戰爭史,覺得無論成敗,底層的百姓都很苦的。”

    說完,他自嘲一笑:“許是我以前是個貧民的緣故,所以才會發出這種感慨。”

    景德皇帝沉默了會兒,隔著緊閉著的窗戶,道:“你說得沒錯,不過皇兄會努力不讓百姓受苦的。”

    顏遲意但笑不語,身為底層的小人物,也沒資格計較苦不苦,他們滿心思都花費在了果腹事情上,哪裏還顧得上感慨自己很苦呢!

    景德皇帝是個未雨綢繆的好皇帝,這些日子來,糧草一直沒斷過,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

    顏遲意猜測,或許十年前,這個便宜皇兄就在謀劃這場戰爭了。

    景德皇帝又道:“身體還好吧?”

    顏遲意嗯了一聲,反問:“那些得了天花的皇子,都熬過來了嗎?”

    景德皇帝聲音低沉:“有三個撐不住,已經去了。”提起這個,景德皇帝的心情明顯就不太好。

    畢竟是幾條鮮活的生命啊,顧遲意感慨一聲,不過,這次事件明顯就讓人感覺不對勁。

    景德皇帝是在陰謀論裏長大的,神經更是敏感,早就下令徹查了。

    結果,那個病源的孩子居然在關鍵時刻發病死了。

    線索就此斷掉了,景德皇帝頗為惱怒,下令抄家,將那一家子全都下了大牢。

    又過了幾天,顏遲意開始出痘了。太後和景德皇帝每天都會來看他,隻是在窗外隔著窗和他說說話。

    顏遲意總是裝得輕鬆自在點,口氣很不在意的樣子,這才讓太後和景德皇帝微微放下心,或許遲意是真的有把握的。

    今天,太後照常來到了顏遲意的書房外,誰知那裏已經站著一個宮女了。

    見到太後,那宮女有些意外,又有些驚恐,忙低下頭來行禮問好。

    太後嗯了一聲,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宮女是陳太妃的貼身侍婢綠衣。

    “聽說你倒是跑得挺勤快的。”太後冷哼一聲。

    綠衣額頭禁不住地直流汗,道:“是太妃娘娘關心王爺,又無法親自過來,所以派了奴婢前來問候一聲。”

    太後扯著嘴角,輕嗬一聲,那個陳太妃會這麽好心?她恨不得吃了遲意才是吧,畢竟她自己的兒子是替代遲意才去的陳國。

    “好了,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看著不省心。”太後揮揮手,讓綠衣回去。

    綠衣應了聲是,匆匆忙忙地跑開了。

    “狐狸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呐!”太後嗤笑一聲,又來到了顏遲意的書房窗外。

    屋內的顏遲意早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了,不禁苦笑一聲,這些人真的是……一語難盡啊!

    這些日子,綠衣往自己這裏跑得有些勤快,太後和景德皇帝許是早就知道了,畢竟這宮裏頭四處都是他們的眼線。

    綠衣揣著叵叵直跳的心回到了太妃住所,跟太妃匯報了今天的情況。

    太妃厭惡地抄起茶杯又要摔下去,後來思及了景德皇帝已經下令了,如果她再摔茶杯的話,以後就用碗喝水,這才將茶杯放下來。

    “那個小鬼對你有什麽反應?”

    綠衣遲疑道:“很冷淡,一點都不像是十一歲的孩子。”

    太妃掃了綠衣一眼,這個婢女跟著她很多年了,然而,論起長相來,也不輸其他人,難道顏遲意那小子看不上她?

    想到這裏,太妃皺起了眉頭,美人計也沒用的話,那可不好辦呐!

    “那個地方你探聽了這麽久,究竟探聽到了沒?”太妃又道。

    綠衣忙說:“宮人之間是有傳言,說皇宮內有一處地方鬧鬼。”

    “鬧鬼?”陳太妃皺眉道。

    大白天的,提起這個詞,綠衣就覺得脊背冷汗直流:“就是,有誤入那裏的人都失蹤了。”

    “失蹤?”陳太妃深思起來了。

    “我想,如果有招收大批工人的話,那麽必定會有很多人吃飯,可是禦膳房也沒有煮大批食物的記錄。”綠衣話題一轉。

    “許是那些工人另開了小灶。”陳太妃道。

    “這事情要查起來很簡單,還是從宮外查吧!”陳太妃說,“看來,那個鬧鬼的地方是去不得的了。”

    綠衣為難地說:“可是,宮外要怎麽查呢?我們又出不去。”

    陳太妃道:“還得靠大嫂他們呢!”

    今天,威遠侯夫人又往宮裏遞帖子了,說是要探望陳太妃。太後很是不耐,以前,陳太妃守陵的時候,不見你來,現在倒是殷勤起來了。可是,你圖什麽啊?

    不過,先帝已經不在了,顏殷意或許早已客死他鄉了。現在的陳太妃也掀不起什麽浪花來,太後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威遠侯夫人進宮的時機剛剛好,陳太妃屏退左右,然後獨獨留下威遠侯夫人一個人。

    “大嫂,”陳太妃未語淚先流,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我吧!”

    威遠侯夫人立刻傻住了,忙道:“太妃娘娘快起來,有事我們慢慢說。”

    陳太妃忍不住哭出聲來:“殷兒、殷兒快要死了。”

    威遠侯夫人眼睛瞬間瞪大了:“快要死了?不是沒有消息嗎?”

    陳太妃低頭想了片刻,才低聲湊近威遠侯夫人的耳朵,道:“陳國派人過來,要跟我做一個交易。”

    威遠侯夫人大睜眼睛,滿臉驚恐地看著陳太妃:“你居然跟……”

    “噓!”陳太妃捂住威遠侯夫人的嘴,“隻要做好這個交易,他們答應扶持我們上皇位,屆時大哥大嫂你們可就是一飛衝天了。”

    威遠侯夫人驚得說不出話來,連連搖頭。她雖然跟隨威遠侯多年,但是從未做過叛國之事,這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作者有話要說:  執筆在寫流年扔了1個地雷

    謝謝流年君的地雷=3=

    讀者“平林新月”,灌溉營養液 10

    讀者“琳琳”,灌溉營養液 1

    讀者“執筆在寫流年”,灌溉營養液 1

    謝謝三個小夥伴兒的營養液,鞠躬~

    對了,下一篇是帶著位麵穿古代,感興趣的可以進入專欄收藏一發,預計月底或者下個月開文,老規矩,v前日三千,v後日六千至九千,作者一直穩定更新,所以大家可以放心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