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ACT3·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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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他大概是以為, 日後的每一場比賽,都會像今天這麽順利吧?

    隻要一直贏下去,出場費、分成費……足以讓他承擔起奶奶金額龐大的醫藥費,也足以讓他應付生母高利貸賭債時,沒有那個捉襟見肘。

    所以他很快就拒絕了, 看上去都沒有什麽猶豫的樣子。

    可是……他怎麽可能那樣一直不間斷的贏下去?

    楚歌不太懂地下拳場裏的手段,他也不需要懂, 他隻需要知道, 不久後謝童便會在這裏, 逐漸沉淪, 消弭掉眼下的生機, 走投無路,絕望崩潰就可以了。

    這世上哪裏有常勝不衰的遊戲, 不過是眼下放出的誘餌而已。

    難道卻讓謝童失了心, 連這顯而易見的、脫離拳場的機會都放棄?

    .

    楚歌在暗室後, 悄無聲息的打量著謝童。

    少年人眼神安靜明亮, 如陽光下一泓清澈的泉水。

    打贏了剛剛那場比賽,他也不見得有多麽的興奮, 眼睛裏是與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沉穩與鎮定。

    這個樣子,幾乎教楚歌以為,將將的拒絕, 隻是一個錯覺。

    他並沒有親自出麵,眼下出現在謝童麵前、與之交涉的,是殷野歌的心腹, 寧舟。

    青年麵容斯文俊秀,問起話來的時候,聲音平緩,語調柔和,很容易便博取人的信任感。

    然而楚歌注意到了謝童的手,他不卑不亢的站在寧舟對麵,緊貼著褲縫的手指卻悄然屈起,足以證明他此刻胸中的壓力。

    謝童說:“寧先生,謝謝您的抬愛,隻是我無法接受。”

    寧舟並沒有生氣,推了推金絲眼鏡,十分斯文的說:“可以告訴我你的理由嗎?”

    謝童看著寧舟,說:“……我這樣的小人物,別無所長,擔不起寧先生的垂青。”

    寧舟道:“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謝童看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我自己隻有什麽水平,自己也是知道的。在今天之前,我從未見過寧先生,無親無故,別無淵源,就隻不過是一個養家糊口的拳手而已。”

    他沒有完全說明白,但裏麵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覺得他們到來的非常突兀、不合情理。

    謝童在這世上十六年,什麽人情冷暖沒有見過,人走茶涼,踩高捧低,世間百態,更是司空見慣,以至於他對於所有人,潛意識裏都抱有一種警惕。

    而在地下拳場這種地方,突然出現一個大人物說,要帶他走……

    這裏麵的話,謝童一個字都不相信。

    如果有人真的願意伸出援手,為什麽在他上下奔走、屢遭白眼時沒有出現?鄰裏親戚的退之不及,像躲著蒼蠅一樣躲著他們,早就讓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他打不下去苦工,隻能來打黑拳,他知道這不是一條正經的路子,但他更不願意相信這突然出現的、願意施加援手的陌生人。

    一刻靜默後,忽然響起來一聲突兀的低喚:

    “寧舟。”

    楚歌朝裏側淡淡的望了一眼,並未再說話,轉身,便已經朝外而去。

    謝童就隻聽到了一個清清泠泠的嗓音,琅琅悅耳,還未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樣子,就見著寧舟朝他歉意的笑了笑,起身向屋外行去了。

    門外隻有一片玄色衣角飄然劃過,不多時,這地界,便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仿佛剛才陡然出現的斯文男人、清清泠泠的嗓音,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過。

    .

    車上楚歌雙眸微闔。

    看得出他心情並不怎麽好,下屬一時間都沒有敢說話。

    車輛行駛平穩,穿過了這一片瓢潑的雨幕。

    係統說:“楚三歲,你咋不把他帶走。”

    楚歌說:“你看他那個警惕的樣子,我能把他帶的走?”

    係統說:“……那隻能說明你沒有親和力了。”

    楚歌“哦”了一聲,不鹹不淡的說:“我是人渣的呢,人渣哪裏來的親和力呢,往好裏想人家最起碼對危險有直覺預測是不是。”

    係統:“………………”

    想想殷野歌後來對謝童的做法,竟然不能反駁。

    眼下謝童對外界警惕到了極致,壓根就不會相信,會有什麽人對他施加援手,他寧願在血腥暴力的地下打黑拳,用命去換醫藥費,也不願意與這些身份尊貴的“大人物”扯上絲毫關係。

    這實在讓楚歌有一點頭疼。

    尤其是謝童眼下艱難的處境,幾乎是殷野歌一手主導造成,他穿過來的時候節點太晚了,這個時候,殷野歌已經放火燒死了他父親,勾引他媽染了賭癮,又不動聲色的將謝童自己也坑到了地下拳場裏去。

    殷野歌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折斷謝童羽翼,讓他走投無路,不得不去當一個人形血庫。

    這手段讓楚歌看著,隻覺得謝童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按照先前求情的那個人的說法,殷野歌當真是天打雷劈都算輕的。

    楚歌想了想,說:“或許我可以釜底抽薪,圍魏救趙。”

    係統說:“……怎麽個曲線救國。”

    楚歌說:“解決掉他媽的賭癮,搞定他奶奶的醫療費,這樣他就沒有理由在地下拳場打黑拳了。”

    聽上去似乎很美好,但是……

    係統潑了他一盆涼水:“你忘了這本來都是你坑的了。”

    楚歌一秒鍾泄了氣,過了一會兒,他幽幽的說:“那就隻有另外一個辦法了。”

    係統說:“……什麽?”

    楚歌說:“……讓那個地下拳場消失掉。”

    .

    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裏,如果連殷野歌都不願意管,那麽還有誰會出手?

    所以血腥的拳場,發展的欣欣向榮,成為衣冠敗類們取樂的去處。

    然而倘若有一天,殷野歌看不過去,突然出手,想要整頓整頓了呢?

    楚歌說到就要做到,但好歹還有一點理智,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他囑咐了人盯著拳場那一邊,好好的看著謝童的狀態,自己則是開始了熟悉這片地下王國。

    作為道上呼風喚雨的人物,殷野歌身後有十分龐大的產業,涉及到了方方麵麵,浮出水麵的一角構成了一個驚人的商業帝國,而那些都是露在陽光下的,見不得光的還有很多。

    楚歌熟悉了熟悉,徹底歇菜了,對著一大堆資料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最後通通推給了係統。

    係統對他的風格簡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早在楚歌決定接手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此刻正吭哧吭哧的看資料。

    楚歌在精神上給他加油鼓勁,然後囑咐係統說:“加油啊,統子……你看看,把跟那個拳場差不多類型的,全部都挑出來啊。”

    係統忙活了兩天,總算把資料給看完,大致理出來產業。

    殷野歌雖然不妨礙別人搞地下拳場這種玩意兒,但是他自己卻是不涉足這個的,他的大頭,是走|私|軍|火。殷家的產業在他手裏,都漂白了大半,總之黃賭毒,一概不沾。

    這個時候有人過來,向他稟報,那天被送到醫院裏的那個中年男子,醒過來了。

    既然醒過來了,那就去看看,起碼楚歌自己還不太想就這麽快沾染一條人命。

    而且楚歌還有問題想要問那個人,聽那天的話,中年男人應當是與謝童十分熟絡的,但既然熟絡成了這樣,為什麽謝童還會被坑進去?

    他走進了醫院。

    中年男人名字叫林榕檜,四個木,相當的綠意盎然。

    楚歌聽到了他的名字,一時間很想吐槽這哥們兒頭上是不是頂了一片森林,但好歹還記著自己的身份,沒有問出來。

    林榕檜躺在病床上,打著吊瓶,額頭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

    楚歌慢慢走進去,在看到來人是他的時候,林榕檜眼瞳驟然放大,“嗬嗬”的掙紮起來,麵容都幾近於扭曲。

    守在一旁的護士連忙道:“病人情緒不宜太過激動……這位先生,還請您先到病房外去等著。”

    楚歌並不去管那護士的話,看著林榕檜,冷淡的說:“想死?你不管謝童了嗎?”

    這句話如同有奇特的魔力,潑了林榕檜一身冷水,讓他從激動的情緒裏走出,慢慢安定下來。

    許久後,林榕檜嘶啞道:“你會這麽好心去管他?”

    楚歌丹鳳眼微挑,冷光流離而過,漫不經心問道:“既然覺得我不懷好心,當初又何必上門來求呢?”

    這話頓時讓林榕檜一梗,找不出來半點反駁的語句,他當初求到殷野歌頭上時,的確就抱了一絲請對方施以援手的念頭。

    楚歌在病床邊坐下,眉目笑吟吟的,瞧不出一絲生氣的意味,可偏偏這樣含笑的眉眼,卻叫人壓力劇增,說不出一句話。

    林榕檜頂著他的壓力,澀聲道:“您當真願意救他出那火坑?”

    楚歌道:“隻怕我願意捎他出來,有人自己卻情願待在那火坑裏,不願意出來呢。”

    林榕檜死死看著他,想要判斷他口裏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但道上誰人不知道,殷家的家主冷淡歸冷淡、無情歸無情,卻從來都不說假話。

    那就應當是真的了,殷野歌當真要把謝童從那地下拳場裏捎出來,而謝童自己卻不願意?

    林榕檜僵住了,嘴唇顫抖著,說:“是他的日子太苦了,沒辦法啊……實在是沒有辦法。”

    語音輕微上挑,楚歌道:“哦?”

    林榕檜看著他平靜冷淡的眉目,看著他清邃深幽的眼睛,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衝動,把謝童這麽多年來的經曆全部倒了出來。

    原來謝童六歲的時候曾經遭逢一場大變,大火燒死了他的父親,謝童當時被藏起來,這才逃過了一劫。在那時候他的母親精神便有些不正常,沉迷於賭博之中,越賭越大,以至於欠下連串的高利貸……

    後麵劇情是什麽楚歌其實是很熟悉的,他不能理解的其實就隻有一點:“大火把他全家都燒了,謝童被藏在床下,還能活下來?”

    係統陷入沉思:“好像是有點不對……”家都沒燒沒了一個小孩子怎麽活下來。

    楚歌吐槽道:“這什麽破劇本啊,壓根一開始就有bug吧,我要求世界重置。”

    係統:“………………”

    重置是不可能重置的,這個世界都已經生成了,運行到現在了,那以前古早的bug又沒什麽影響的。

    楚歌幽幽的反駁他說:“統子,你這個說法不對,按理來說謝童當時就該被燒沒了的吧……”

    係統:“………………”

    空氣突然安靜,沙沙的電流音也消失了,估摸著係統又回去查資料了。

    過了一會兒,係統有氣無力的說:“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啊,不是什麽重要bug,乖,我們先搞定劇情啊。”

    林榕檜拉拉雜雜說了很多,一會兒是感歎謝童過得不容易,一會兒又是感歎他父親死的太慘。他看著楚歌,很是傷感的說:“當初您和老謝是過了命的交情,沒想到後來變成這樣。”

    楚歌從他字裏行間挖掘出來一個訊息,那就是殷野歌當初,同謝童父親關係非常不錯。

    這讓他都有一些疑惑,按照林榕檜所說,當年殷野歌遭遇伏擊落海,還是謝童父親救了他一命,為此自己性命都差點丟了。這放在古代,儼然已是生死之交,肝膽相照,為什麽到後來,殷野歌會性情大變,突然放火,想要燒死他全家?

    這實在是太說不通了,尤其是身後留下的孤兒寡母,垂垂老朽,看殷野歌的手段,那簡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才會如此。

    係統說:“……你是不是忘了p型血。”

    楚歌說:“……我沒記錯,p型血隻是謝童,不是他父親吧。”

    就算針對謝童是p型血的問題,但針對他父親,遠遠扯不上什麽幹係吧。

    係統說:“……說不定你是為了謀財害命呢。”

    楚歌:“………………”

    以殷野歌的地位、身家,謀財害命的說話跟巴薩買人不摳沒什麽區別。

    林榕檜望著他,輕聲道:“我心裏一直存著這個問題,為什麽您會對老謝如此無情……您能夠告訴我嗎?”

    這楚歌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他去怎麽跟林榕檜說。

    他的樣子看上去冷淡極了,沒有一點要給出答案的意思,半邊側臉雪白優美,如月光下的大理石,堅硬且無情。

    林榕檜陡然想起來,殷野歌素來的作風,一時間苦笑了一聲。

    他怎麽會突然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在殷野歌眼中,有什麽是不能夠拋棄的。

    .

    楚歌從醫院裏麵出去,沒有得到什麽答案,反倒是得到了無數問題。

    他有一點頭疼,對著寧舟道:“去城南。”

    城南有著什麽,他身邊的得力下屬再熟悉不過,那個姓謝的小子還在地下拳場裏待著呢。最內圍的幾個人都曉得,那個小子同樣擁有者p型血,所以對於楚歌的特殊關注,並沒有表露出來一絲異樣。

    寧舟輕聲對他說:“先生請放心,都盯著呢,沒讓他用一點兒藥。”

    楚歌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乍然一下子明白了,覺得十分的蛋疼。

    寧舟這話裏的意思,其實就是說,作為人形血庫的謝童,被好好看著,血液沒受一點兒汙染吧?

    他覺得不能把謝童接到殷家去了,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抱著這樣的念頭,就算楚歌自己不管,殷家忠於他的人,也不會把謝童這個人形血庫放到外麵四處晃蕩。

    寧舟輕聲給他匯報情況,這幾天裏,謝童又打了兩場,毫無意外全部獲勝了,但相比第一天,卻勝利的有些艱難。

    錄像被取了出來,上麵的影像有一些模糊,但依舊可以認出,其中身姿矯健的少年,他的招式依舊十分幹脆利索,但對抗時,卻險象環生。

    這還是在楚歌已經做了吩咐,暗中挑選了實力較弱的對手的後果,否則指不定謝童會被打成什麽樣。

    饒是如此,錄像中他驚鴻一瞥的麵容,也有一些麻木起來。

    楚歌決定還是趁早把謝童從拳場裏帶出來,他一個半大少年,待在這種地方哪裏是什麽好事情,回學校去讀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參加高考才是正經。

    這幾天他也讓人探了探謝童的口風,但這少年警惕的要命,沒有露出一絲半點異常情況,反而是誠惶誠恐,簡直就差多謝場主給了他這碗飯吃讓他去掙醫藥費。

    .

    車輛平穩前行,忽然漸漸停緩了下來,原來是前方發生了車禍,過不去,不得不掉頭。

    寧舟趁此機會,向著楚歌說:“先生去一次也就罷了,這次再去……太過於打眼了。”

    他是殷野歌的心腹,是以說起話來並沒有什麽顧忌,隻從殷野歌的角度出發。

    楚歌想了一下,發現也是這麽回事,殷野歌平日是壓根就不涉足風月會所、地下拳場這種地方的,短短時日內連去兩次,很難說不讓人產生什麽聯想。

    於是他采納了建議,決定還是回老宅。

    青藤花架搖搖曳曳,翠枝纏繞,楚歌坐在下麵的藤椅上養神,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走。

    他從殷野歌的記憶裏慢慢搜索,詢查有意義的片段,可惜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都集中在謝童成為他人形血庫的一個點上,對於先前的事情,當真是十分模糊的。

    楚歌好不容易搜索到了一點,起身上書房去尋找。他找出來鑰匙,打開了書桌下鎖著的抽屜,拉開了第二個格子。

    入目的是一本相冊,天鵝絨的書麵,保存的尚還完好。

    楚歌將厚重的相冊取了出來,翻開了沉重的封皮,在第一張照片映入眼簾的時候,他就驚住了。

    其上是兩名年歲相當的青年,一人五官英挺、麵容英俊,一人鳳眼斜挑,流轉含情。兩人穿著相同的白色襯衫,背靠著大海,嘴角揚起,笑容無不是燦爛到了極致。

    而那雙風流韻致的丹鳳眼,如水墨勾勒般,不是殷野歌又是誰?

    那當是他年輕的時候,向來陰鬱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性情,竟然也會有笑的如此舒暢的時候,歡喜幾乎要從眼眸中滿溢出來。

    而另外的一個人——

    眉目鋒銳,鼻梁英挺,唇是薄情唇,此刻也隻見開懷的笑意,他的眼睛並沒有落在鏡頭上,而是看著身側的人,溫柔且多情。

    楚歌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的說:“統子,我咋越看越像謝童啊?”

    .

    這他媽哪裏是像謝童,壓根就是謝童的翻版好吧!

    那個五官英俊的青年瞧上去,分明就是謝童長開了後的相貌,一個模子出來的,楚歌絕不會認錯。

    係統說:“……下麵不是有字麽,你先看了再問問題啊!”

    楚歌手挪動開,看到了下麵寫著的字:

    “千禧年元月一日,攝於馬德拉。”

    那就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最下處落款有兩個名字:殷野歌,謝青橦。

    字跡完全不一,謝青橦寫的秀致清麗,飄逸空靈,而殷野歌三字,則是峭拔遒勁,雄渾灑脫,幾乎沒有一絲相同之處。

    然而楚歌卻是認得,書寫了“謝青橦”三字的那一筆跡的,他在許多文件上都見過,那時候,寫的並不是謝青橦三個字。

    正是殷野歌的字跡。

    楚歌無法形容心中的震驚,他一頁一頁翻開,毫不意外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兩張麵龐,青年一人英挺,一人俊秀,或笑或嬉,衣著不同,時間不一,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幾乎橫跨了有兩年之久。

    然而相同的,卻是他們眉目間的情意。

    心意相通,那流轉在其間的淡淡溫馨,幾乎要滿溢出來,尤其是兩人對望而含笑的時候,幾乎教人心髒砰砰直跳。

    這就很刺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so上一張為啥你們都突然安靜喵喵喵???

    .

    謝謝不高興的地雷

    2017.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