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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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意思?”邱銳之聽出他話裏有話,於是問道。

    “意思就是.....”虞骨慢吞吞道:“我當初給你那蠱, 出了點問題.....”

    眼看邱銳之臉色一變就要跟他發作, 虞骨連忙擺手說道:“誒誒!你先聽我說啊!你倆身上是不是各有一隻子母蠱?”

    邱銳之皺眉,聽虞骨這麽問他有些感覺要不好, 隻能先沉住氣落座道:“沒錯,是同心蠱,我求娶邪兒時, 我那老丈人信不過我,讓我吞的。”

    說著就把那蠱的功效重複了一遍。

    虞骨聽完點點頭,道:“那就難怪了.....”

    他正視邱銳之道:“本來我給你那蠱沒有任何副作用的, 但所謂蠱蟲, 就是萬蟲置於一處相爭, 最後活下的那隻便為蠱,所以一人身上自然不能同時有兩隻蠱,現下我給你的那合歡蠱已被那母蠱吞了.....”

    “可是邪兒他還是.....”

    “合歡蠱效用自然還在。”虞骨道:“隻不過與母蠱融合了, 但就因為這般,二者合二為一讓它變成了一種未知的蠱蟲, 眼下母蠱是出於保護宿主的緣由, 將胎兒視作了其五髒六腑的一部分, 這才使得你們那番波折後,孩子依然還在。”

    “但胎兒一旦成形,母蠱便會將他看作是寄生在宿主身上的‘異物’吞噬其精氣,到時滿十月生下的孩子,就算當時有口氣, 恐怕也是養不活的.....”

    “夠了!”邱銳之頗不耐的打斷他,直接問道:“所以這孩子打不掉?用什麽方法都不行?”

    虞骨點點頭。

    僻靜的小院中,兩人一時都再無話語,偶爾有一絲暖風吹過,卻連額前的細碎發絲都無法吹起。邱銳之斂了眉頭,陷入沉思,如果這樣,那就隻有將這孩子生下來一條路可走,雖然第一個孩子生下來便夭折這種打擊對邪兒來說一定很沉重,可也是沒辦法的事,傷心也不過是一時的,但有自己在身邊陪著安慰,邪兒想來也會慢慢恢複過來。

    說來這倒也省了他動手,就是委屈了邪兒.....

    說到委屈......邱銳之突然念頭一動,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若是邪兒有身孕的消息傳到雲逍派,那以易留行夫妻兩人對邪兒的寵愛再加上對自己的不信任,那邪兒生下的孩子若是個體弱早夭的,兩人定會究其緣由,倒是說不準合歡蠱一事就會暴露,那時恐怕就.....

    念及此處,邱銳之打破了兩人沉默的寂靜,衝虞骨問道:“這母蠱可有辦法解?”

    虞骨訝異的看向他,以為他是突然改了主意,想要這個孩子,便道:“據我所知,同心蠱極難解,除非子蠱的寄主死亡,母蠱才會失去效用,反之亦然......”

    “也就是說,這蠱根本無解?除非我死了?”這可不太妙,他本想等邪兒生下那沒福氣的東西,再替他解了蠱,到時就算易留行發現同心蠱失了效用,他的罪名也不過是狡詐無信,但也總比害死自己親身骨肉要好。

    “也未必。”虞骨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榮懷雪可還在寒江閣?”

    “怎會不在?”邱銳之見他問起這個,道:“你覺得她能舍得放棄這些年在閣中的辛苦經營而一走了之?”

    “我隻是以為你坐上閣主之位後會容不下她,畢竟她是邱世炎唯一的,也是最寵愛的徒弟。”虞骨壞笑了一下,語氣充滿嘲諷道:“雖然他到死都不知他最為看重的徒弟其實早就被掉包了,現在這個不過是個假貨。”

    “但假貨比真貨要上進的多,不是嗎?”邱銳之譏嘲道。邱世炎雖以前就寵愛榮懷雪,可也不過是對一個小輩的疼愛罷了,但在假貨來了之後,他竟然開始倚重她了,多番對其委以重任,甚至最後老糊塗了,居然有了想要將閣主之位傳給她的念頭..

    “所以我本是不想那麽早動手的,可人若上趕著要見閻王,誰也攔不住不是?”邱銳之嗤笑一聲,眼中滿是殘酷的快意,停了一下,緩緩道:“但自我坐上閣主之位,她也得知我真正功力後,倒是不複從前那般與我若即若離的態度了,對我巴結的很,我稍對她顏色好些,她就停了暗地裏那些手腳,天天圍著我轉,她是真以為我會娶她,與她平分這閣主的權利麽?”

    “那你娶了易邪後,我想她臉色一定很精彩。”虞骨壞笑了兩聲,又道:“不.....應該說,那些想用婚事控製你的長老們,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吧?”

    “我倒是不介意他們為我‘選妃’,隻是他們想往我身邊安排的人,也要有那個命活到嫁給我的那天才行,要知道.....”邱銳之本想再多說幾句,因為他和虞骨兩人從前就是這般,說起話來總要帶些男人間的‘葷腥’,但此時他卻是想起易邪那晚低頭含羞(腦補)的臉,就不欲再說這些,突而有些不耐煩起來,也不知道在生何人的氣。

    又轉而想到若不是虞骨當初給了他那東西,今日也不會有這番麻煩事了,倒是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過錯,於是再看向虞骨的目光就像是虞骨帶壞了他似的,帶著一股子嫌棄。

    虞骨麵對邱銳之突然變換的神色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沒發問,就聽邱銳之用一副‘有話快說’的口氣道:“你到底問榮懷雪做什麽!別賣關子扯別的!”

    剛才分明就是你扯別的扯的來勁,虞骨撇撇嘴,道:“還能做什麽?你忘了?咱們倆當初不是去查過她的底細嗎?”

    “所以呢?”邱銳之道:“不是什麽都沒查出來?”

    “不是沒查出來,是你不想查!”虞骨道:“你那時覺得與其在榮懷雪這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向邱世炎下手,所以最後隻有我一人一頭熱,自然查不出什麽!”

    忽略掉虞骨口中埋怨的語氣,邱銳之道:“那你如今再提起這個,可是有了她底細的線索?”

    “豈止是線索?”虞骨激動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若有根尾巴的話,怕是要快翹到天上去了,得意道:“我這兩年早就把她查了個底掉兒!”

    “說來聽聽。”比起虞骨的張牙舞爪,邱銳之就顯得冷靜多了,甚至堪稱毫無反應,他心中思索著與易邪有關聯的一切,根本無暇顧及虞骨說了些什麽,他暗暗將初識易邪以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在腦中過了一遍,唯恐一個地方出了差錯,易邪就會再次與他離心。

    沒人捧場,虞骨照樣說下去,滿臉都是破了一樁千古奇案的驕傲,道:“你絕對想不到.....榮懷雪她竟然出身五毒教,且是那教中長老之女,下任教主的候選人之一,也被稱作聖使,說起來,這個五毒教有個奇怪的教規,便是作為聖使的女子,都要帶上麵紗,且禁止與男子有任何接觸,更不能被看到麵容,否則便會失去身為聖使的資格。”

    “所以她被男子看到了麵容。”邱銳之語調不帶一絲疑問,冷冷的道,這種老套的劇情,說出來他都覺得膩煩。

    “沒錯!”虞骨故意忽視他一臉毫不感興趣的表情,接著道:“在‘榮懷雪’十四歲那年,遇到了以來自中原的男子,不隻是被他看到了容貌,兩人之間好似還發生了什麽糾葛,具體無從得知,但之後五毒教便沒了這個人,而一年後,她便出現在了寒江閣,並改頭換麵,神不知鬼不覺頂替了榮懷雪這個人。”

    “說了半天,她到底與解蠱一事有何關聯?”邱銳之不耐道:“不會因她出自五毒,你便覺得她能解所有蠱?”

    “但也總要比我這個一知半解的要強不是?”虞骨說的口幹,眼前卻沒有可潤喉的東西,隻能咽了咽口水再道:“反正眼下也無其他辦法,就死馬當成活馬醫,若真求到了她頭上,你千萬可得收收你那不可一世的脾性,要不然.....”

    “怎麽?”邱銳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現在是她在我眼皮底下討生活,你覺得我若要她做什麽,還用得著求著她嗎?”

    說完,阻止了虞骨要反駁的意思,站起身道:“邪兒的事我心中已有了決定,不用再多說了,你現在隻需將我身上的毒解了,我要快些帶邪兒回寒江閣養著,畢竟.....”

    他掃視了一圈這破破爛爛的小院,嫌惡道:“這裏實在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你這是什麽意思?”虞骨不高興道:“我這雖寒舍一間,可也是能遮風避雨的家,總比那看著玉宇瓊樓實則處處險惡的寒江閣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再者說你當年不是也偏居在閣中那陰寒破落的院子裏,比我這裏也好不到哪去,你不是也一直住著了?怎麽,如今錦衣玉食了兩年,倒真把你養嬌貴了?”

    “嗬....”邱銳之似笑非笑看著他道:“人自然都是往高處走的,既有更好的享受又何必去遭那份罪?而且......你莫要忘了,你曾也是你口中那險惡之處的弟子,我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接著,學著虞骨的口氣道:“怎麽?難不成離了那吃人的地方才兩年,你就自命清高了?”

    “我沒有。”虞骨沒有好臉色道:“你不用提醒我,我是什麽人我自己知道,但我從前那般不過是沒得選,可如今邱世炎已死,我大仇得報,隻想積點功德免得以後下去受苦,我也勸你不要一條道走到黑,你從前孤家寡人想怎麽做我都沒得說,但現今你有了妻兒,在做那不義之事之前總該為他們想想吧?”

    邱銳之沒有再言語,卻並非是因為聽進了虞骨的話,隻是再說下去必會鬧得不歡喜,他這麽多年也就虞骨這麽一個摯友,還是肯做些讓步的,雖然這讓步極其有限。

    虞骨也知他隻是不想爭吵,而非認同了他的話,心下不悅,還欲再說什麽,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作罷了。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床上的易邪已經在兩人談話的功夫又眯了一會兒,聽到動靜就醒了過來,坐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向兩人。

    怎麽比出去時的臉色還有沉重了?而且這沉默中又帶著些尷尬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不管了!易邪張口喚了聲邱銳之,後者馬上來到他身邊坐下,一手托著他後腰道:“邪兒,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易邪搖搖頭,然後做出一副不滿的樣子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們倆背著我出去嘮啥了?我要是真得了什麽不治之症,還請你們大發慈悲趕緊告訴我,沒準現在搶救還來得及.....”

    說到後麵竟麵帶憂傷,話中也透著一些哀戚之意。

    邱銳之和虞骨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在電光火石間達成了共識,繼而同時開口道:

    “邪兒隻是受了風寒。”

    “你有了近兩月的身孕。”

    邱銳之猛然看向虞骨,眼中帶著狠厲之色,虞骨卻避開他的視線,盯著旁邊的桌上的白瓷碗一直瞅。

    易邪倒抽一口涼氣,捂上自己的小腹,哆嗦著嘴,久久不能言語,半晌才輕言輕語道:“我....我還是個孩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寫虐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