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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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銳之卻沒有惱火,而是好整以暇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邪兒早該在初見我那天就明白才是。”
接著又輕笑一聲:“可即便如此, 邪兒還不是嫁給了我?”
易邪一聽更怒了:“邱銳之,你要不要臉!我是因為什麽才嫁給你, 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啊!”
“清楚,我當然清楚。”邱銳之語調輕浮,帶著一絲刻意而為的惡意道:“因為邪兒那時已被我破了身子, 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呢?”
“你一天天腦袋裏都是什麽肮髒念頭!”易邪耳朵瞬間紅了,氣得咬牙切齒,邱銳之是不是那時候腦子裏進的髒東西還沒控幹淨?說話怎麽就能這麽招人恨呢?好想撲上去一口咬死他啊!
可邱銳之被他一罵, 卻笑得越發開心了, 他彎腰湊近易邪, 在他耳邊說輕語道:“這怎麽會是肮髒的念頭,情到深處,水乳交融, 再正常不過,邪兒又何必如此羞惱呢?明明肚子裏連我的種都有了.......”
說著手就撫上易邪的小腹, 曖昧的吹氣道:“所以這話又說回來, 可見這做人壞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畢竟我若是不壞的話,又怎麽會和邪兒有今日呢,對不對?”
“對個屁!”易邪推開他,搓了搓發毛的耳朵,後退了一大步和他拉開距離, 道:“所以你就是故意對從臻的境遇視而不見的?”
邱銳之收起了笑容,低沉道:“邪兒還是要為外人的事而頂撞我嗎?”
“從臻他是你的堂弟,怎麽能算是外人?”
“嗬。”邱銳之冷笑一聲道:“除邪兒以外的人,於我而言都是外人,尤其是姓邱的,他們是死是活我更是不關心,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仁至義盡,還想要我怎麽樣?”
“我也沒指望你雪中送炭還是怎麽著。”易邪道:“我隻是想,好歹留他在這邊住一陣,養養身體,不然他那樣子回去,沒人看顧著,說不得又要受什麽欺負.......”
“他自己沒有本事,便活該受那那等苦楚。”邱銳之輕蔑道:“邪兒就算留下他,也不過是能保他這一時平安,難道還能跟著照看他這一世不成?”
“況且,邪兒不就是可憐他那副短命的樣子?”邱銳之語氣譏諷,將之前那隻削好的白梨舉到麵前端詳著,眼中仿佛有冰冷的火焰跳動著,片刻後,空氣中響起了輕微的‘咯吱’聲。
易邪清楚的瞧見那梨子在邱銳之手中冒著寒氣逐漸發黑,然後被邱銳之反手一握,便怦然破碎掉落在地上變成了滿地冰碴,屋內也霎時隨之降了一個溫度。
邱銳之有些嫌惡的甩了甩手,然後一個跨步向前逼近易邪,將那一地晶瑩踩在腳下,一字一頓道:“但邪兒可知道,我年幼時過得要比他更淒慘萬倍,卻也沒見誰對我有這份憐惜,他倒是有福氣,靠幾滴眼淚就博得了邪兒的同情,能哄的邪兒親手給他削梨吃。”
“而我在他這年紀的時候,卻早已離開這府中四處奔波闖蕩,身無分文,吃不飽穿不暖,大雨夜裏隻能住在破爛的荒廟中,衣服濕透了也隻能穿在身上等它自己捂幹,更不提還要時刻提防著那些同住的饑民趁你睡著的時候,一擁而上將你分而食之,連片刻放鬆都不敢.....等好不容易離開那吃人的地界,又遭人故意為難戲弄,我殺了那為首的紈絝,卻惹來了官府追拿,幾乎日日逃亡奔波,一刻都不能停歇,那時又有誰來疼惜我了?”
前半段易邪還聽得不是滋味,同樣是少年時在江湖上闖蕩,他所知的雲逍派眾人大多都是鮮衣怒馬,快意恩仇,過得自在瀟灑。而邱銳之卻在那最底層的世間疾苦中掙紮,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除了幼時受的虐待,其中想必也有他這多年來獨身漂泊時受的苦吧?
易邪心中正酸楚著,可後半段的情節突然就急轉直下,一言不合就殺了個人,生生把易邪湧上來的心疼給逼了回去,梗在喉嚨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噎的難受。他此刻突然想起來那個因為嘴上不幹淨,而差點被邱銳之割了舌頭的仁兄,如此對比看來,他還真算是幸運的了。
但易邪也沒有因為這個就出口指責邱銳之殘忍無道,畢竟他從沒有在江湖上闖蕩過,不知水深水淺,更沒有身處邱銳之當時的境地。
不了解事實究竟如何,就言說一些大義之類的論調,總有站著說話不腰疼之嫌,更何況易邪此時已經心悅於邱銳之,總不想把他往壞裏琢磨,便自動代入他是在不得已之下才動了殺手的。
所易邪他這會兒隻有滿心的愧疚,覺得自己沒有顧及到邱銳之的感受,於是軟軟的道:“那我以後對你最好還不行嗎.......”
“我並非是求邪兒憐惜我。”邱銳之道:“我隻是想讓邪兒知道,這天下比他日子淒慘的人比比皆是,邪兒還能個個都照顧周全嗎?更何況邱從臻他若隻是個鵪鶉,那任憑誰去幫扶,他也飛不起來,終究是要落到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命!”
“我知道了....”易邪泄了氣,不得不說,邱銳之這番話成功打消了易邪今日本來非要掙個說法的念頭,他心疼著邱銳之的過去,便不想再去因過度關心邱從臻而讓他心生難過,所以最後還是妥協了,期期艾艾的道:“你....你要是不想我關心他,我就不關心了唄....個人有個人的造化,他能過的怎麽樣,也全靠他自己.....”
易邪這話明顯不是發自真心,隻是為了順著邱銳之來,可邱銳之卻不管這些,他就是喜愛易邪對他這副柔順乖巧的模樣,如同小貓的爪子般抓撓著他的心肝,讓他情難自禁,隻想將他吞到肚子裏藏著,不讓任何人瞧見。
邱銳之眼底的亮光一閃而過,他的邪兒實在是太好騙了,不過聽他胡謅兩句就信以為真,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年少時是曾在江湖上遊曆,可衣食住行卻半分未曾短了自己,畢竟殺人越貨是最快的‘來錢’道,而這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活計。
至於那什麽荒廟饑民也不過是他在酒館茶樓等地隨意聽來的。確有其事的隻有殺人那部分,起因是那公子哥在他背後說了一嘴什麽,他甚至都沒有聽清,但隻覺得那笑聲刺耳,讓他心中不悅,便尋個偏僻的地方將人騙來殺了,隻是過後又聽聞這公子哥家中是有些背景的,為以免夜長夢多,他半夜就又尋到那人家府上將上下十幾口人全殺了。
既沒有活口,也無人撞見,而這種一看就是江湖仇殺的手筆,官府也是不大願意管的,自然最後就成了無頭冤案,所以受官府緝拿更是無從說起。
邱銳之此刻雖恨不能將易邪揉進懷裏好好疼愛一番,可臉上卻還是冷淡道:“如此就算了?邪兒難道不該補償夫君些什麽?”
還要補償?你不是說不求我憐惜嗎!易邪瞪大眼睛,神情緊張道:“那你...你要補償什麽?”
說完又趕緊叫道: “那個,先說好!不能....不能再....再做那事了!”
看他那副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不自覺的想把自己縮在角落裏,讓邱銳之笑了起來:“邪兒也把夫君想的太急色了些。”
說著從擺在桌上的果盤中拿起一個梨子在手中顛了顛,慢悠悠道:“夫君不會強求邪兒做什麽,邪兒就再給夫君削個梨子如何?”
易邪:“...........”
原來你就這點追求嗎?易邪鬆了口氣,接過了那隻梨,心中感歎,邱銳之的幼稚程度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啊.......
然而就在他準備施展他‘削皮不斷溜’的絕技時,邱銳之則拽了個椅子,大爺似的坐到易邪對麵,活生生的一個地主家的監工,滿臉寫著:我就坐這看你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