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陰狠細作的反派日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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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入了宮, 無論被皇帝怎樣對待, 受寵又是不受寵,內裏是如何勾心鬥角,妃嬪們,每半月向太後的請安,卻是少不了的。
這是既定的,也還有不少人, 平日裏不是請安的日子也往太後宮裏去, 想透過太後, 得到一點皇帝的垂憐。
這是少昊帝嫡親的母親, 哪怕有嫌隙齷齪,也都是暗裏的東西,本朝重孝, 麵上,少昊帝若是對太後不孝, 禦史言官的筆杆子都能把他的脊梁骨戳破了。
有那幾個大家族的子女眼界寬, 知曉皇帝與太後不親, 但旁的姑娘,可完全懵懂不知了, 她們隻知道,太後是皇帝在這宮中唯一敬重的人, 也是這後宮裏,最尊貴的女人。
都以為太後年紀尚好,又早守寡, 怕是不甚待見這些年輕貌美的女孩,但意外的是,太後對這些妃嬪們,冷是冷,卻竟沒有半分苛待。
甚至還有幾個女孩憑著一日日的盡心,得了太後青眼。
又一日月中,妃嬪們前去請安,於羽自問所去仍算是早的,但一進太後殿中,卻見一貴女正巧笑嫣然地侍奉在太後身邊,瞧著陪了極久的模樣,旁邊也有一二個妃嬪早到了,卻無可做之事,隻能幹巴巴在旁邊椅子上坐了,眉目有些尷尬和惱意。
陪著太後的女子卻隻當後麵來的人全是擺設了,她聲音嬌細,咬字停頓別有一番韻味,聽著真如黃鶯在啼。
太後被她陪著,也極心情不錯的模樣,往日冷厲威嚴的麵容不再,反而揚唇輕笑,撫著她的手輕拍,那姿態著實親昵地緊。
於羽請了安,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了,她閑著端了茶盞輕抿一口,都恍惚聽見幾個女孩在後麵咬牙切齒的聲音。
皇帝納了妃,卻並沒有像前朝和太後所期待的那樣怠了政事,如今已時過旬月,後宮皇帝所去次數仍是少之又少,便是去了也從不留宿。在座所有妃嬪,最多的也不過得了皇帝幾次留膳。
不過近日宮裏可是鬧翻了天了,聽聞是有那麽一個貴女,賴著太後得了一次皇帝的召寵。
闔宮第一個被皇帝召幸侍寢的女子。
看來便是這個了。
片刻,陸陸續續有人來,來的最早的,也就是那個侍奉著太後的姑娘,從始至終笑吟吟的,挨著太後親密說話。及至眾人垂耳要聽宮訓,這姑娘竟還膩歪在太後身邊,轉了麵和底下眾人呈對視,一副後宮之主的模樣。
於羽這才瞧見了,這不就是當日尚還在選秀之時便使手段陷害織的那位貴女!姓祁,獲封美人,不,如今怕是貴人了。
……
自那祁貴人承了寵,皇帝無論如何也再不能當後宮諸嬪妃於無物了,太後前朝逼得緊,又一月,皇帝再度召幸了一二個姑娘。那祁貴人,卻竟受了一月的冷待。
於羽瞧得清楚,皇帝是個清醒又理智至極的,他壓著幾月不理會後宮,也不過是警告外間上躥下跳的諸人,祁貴人是誰他怕是都不大記得,後宮這些女子,他警惕著呢。
於羽憑著身份和容貌,也自然得了皇帝幾次來看,偶爾皇帝也在她宮裏用膳。不過於羽也知曉,她怕是一時半會都不能讓皇帝卸下防備心思,離她承寵,實在還早。
寧織卻似被忘了,闔宮的姑娘們多多少少都見過皇帝一回,唯獨織,再也沒有被皇帝注意過一眼。
今日午間,皇帝身邊的內監過來於羽這通傳,皇帝下了朝要過來用午膳。
於羽換了身衣裳在宮門口候著,皇帝下了禦攆,登時被那抹清麗姝色晃了滿眼。
一條十二破留仙長裙勾著纖腰楚楚,上是古煙紋雲羅衫,外罩白玉蘭散花紗衣,件件簡單,貢緞和繡樣卻也精致,清雅柔媚地勾到一起,隻襯得穿的人端雅風流又嫵媚可愛。
這是個極會發揮自身長處的姑娘,她出身大家,有那股子端方勁兒,內裏卻也爛漫,明媚嬌俏,像足了一枝梢頭的海棠花,俏生生明豔豔。
皇帝看著她滿眼笑意地迎上來,那雙漂亮的眸子彎成一線,直到了近幾步的位置被自家婢女拉了拉衣袖,她才倏忽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唇瓣一咬,她卻又鎮定自若地彎身下去行禮,竟也動作自然,禮數周全,能唬過人去的模樣。
裙角被她牽著,她眼波覷著皇帝一眼,正對上皇帝的視線,才似有些微赧:“陛下來了,臣妾前些日子聽陛下說有些偏頭痛,這幾日整好吩咐小廚房試著做藥膳,臣妾覺得味道不錯呢。”
大膽地與皇帝對視一眼,她眼尾微微染了些緋色,更是嬌俏萬分:“陛下若是賞臉,臣妾也不枉巴巴盼著了。”
不得不說,即便放在滿後宮的顏色裏,這位,也是拔尖的。
尤其是神色靈動滿麵嬌俏的模樣,當真稱得上笑靨如花,顧盼生輝。
“那也不消每回都提前候著。”皇帝眼神平靜地扶起了美人,乍一看,唇牽著,倒是溫情脈脈:“進去吧,可是在外間站了許久了?”
於羽被他牽著,直盯著皇帝寬厚溫暖的手瞧了幾響,才偏頭笑了笑:“也沒多久,陛下就來了。”
皇帝待於羽麵上是極不錯的,撂了筷子,皇帝也不走了,便歇在這裏午休片刻。
於羽輕聲輕氣地放了垂幔,便側坐在一旁,給皇帝輕揉按著眼部穴位,皇帝睡意朦朧著,有丫鬟壓的低低的聲音模模糊糊響起:“主子……”
“噓……你不懂規矩嗎,陛下在休息呢,你莽莽撞撞像什麽模樣。”羽貴人似起了身,衣服窸窸窣窣地,說話的聲音微有些嚴厲和不虞,卻也倒符合她平日的脾氣。
那婢女聲音都是一抖,腳步聲響起,那兩人似乎走出了些,婢女更是小心翼翼不敢觸怒她:“祁貴人那裏……”
羽貴人聲音一滯,更是有些焦急:“她怎地了。”
“那批綢子……賞給芳菲苑的……寧小主了……”
“哪個寧小主。”
婢女似乎也急了:“娘娘,便是那個……”
“噓……出去說。”
門扉被小心闔上,那兩人漸行漸遠。
皇帝盯著外間那搖曳的晶石垂簾,眼神都暗了暗。
……
祁貴人受冷落之後兩月都未見著皇帝了,當夜被翻了牌子,她還頗有些戰戰兢兢,疑心是自己聽岔了。
但隨即,便是巨大的驚喜和得意。
她費盡心思上了一番妝,滿心歡喜地靜候著皇帝的到來。
第二日卻有皇帝斥責了一番祁貴人,並罰她禁閉半月的消息傳出來。後來一次再去向太後請安,果沒見著祁貴人。
祁貴人罰禁閉的半月內,她暗害羽貴人的手段被扒了出來,眾妃嬪看著於羽的眼神瞬時不一樣了。
——皇帝莫不是心疼羽貴人,才直接駁了祁貴人的臉麵?
於羽冷眼看著後宮眾人各番猜度,麵上一片羞意,內裏卻直朝小八翻白眼:
“不愧是一家子,穆王是戲精,太後是戲精,皇帝更是個戲精,這戲演的,絕了。”
小八不屑地把白眼全都翻回給她:“你是在變相誇你自己嗎?”
於羽:……這次還真沒有啊!天地良心!
從進宮以來,羽貴人未得一次侍寢,但憑著穆王府舉薦的身份和那張麵貌,著實引得皇帝有幾分看重。宮裏嫉妒的人也不是沒有,但闔宮,怕隻看上去有些聰明實際並不聰明的祁貴人會直接大咧咧朝於羽下手。
祁貴人不忿,在太後宮中欺負了羽貴人一回,隔天羽貴人宮裏又發現一批染了能引人起疹子的綢子。
查了下去,是祁貴人的手筆。
於羽某一日又送還了回去。
祁貴人陰差陽錯想要羞辱織,卻正巧將那布從自己身邊送了出去。起疹子不會要命,隻是難看些罷了,織中了招。
皇帝查清楚了之後,刻意抬高於羽,引得她成了宮裏眾人的靶子。其實也不過還是對於羽的身份心有懷疑,想要用宮裏這些女人的手段來試探她。
又過了幾日,皇帝才想起來那個夾在羽貴人和祁貴人之間受了連帶之災的寧織。
已是宮燈燃起的時候,走過禦巷,轉一道彎便是芳菲苑,皇帝興起,徑直叫了禦攆朝那邊而去。
本是小事,宮中女子的手段層出不窮,在這裏活著,沒有能幹幹淨淨的,羽貴人麵上那般,內裏卻至少也知道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夾在其中受害的寧織,無論她受沒受,都不是多值得人惦念的事情。——在宮裏,不會自保,便是你的錯處。
皇帝不知曉羽貴人那日讓他聽見的東西是不是故意所為,是否想誤導他朝某個方向去想,但顯然,皇帝是個孤注一擲又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他有掌控欲,他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無論這其中會不會讓他以身犯險。
到了芳菲苑,皇帝卻提前止了要通傳的宮人。
沿著沒有幾盞燈照著的略顯黯淡的路徑進去,這宮裏似乎也沒幾個奴婢,淒清地厲害。
皇帝斂著氣息悄無動靜地進去,正瞧見那姑娘坐在燈下,手裏是清透絹紗,正在認真地做針線。
顯然不是為了刻意讓皇帝看見才擺的樣子,這個時辰了,沒有人知道皇帝會突然駕臨。況該是休息的時候,沒什麽要緊的繡活是需得她熬夜做的。
皇帝沒有出聲,但姑娘拿著銀針,側臉看過去的模樣竟分外柔和,她的五官和氣質是偏冷的,但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暖黃燭光映著,眸子裏竟微微透出幾分清淺來。
皇帝莫名地就想起幾月前在秀女院時瞧見的那個受罰也姿態傲然而清冷的姑娘。
原以為不過一瞥,誰知竟現在還越記越清楚了。
這一兩瞬,姑娘察覺出有人了,她蹙著眉轉了過來。這回皇帝瞧見的,又是冷峭的高嶺之花了。
似乎這才是他第一次瞧見這個姑娘的正臉,眉眼極精致,皮膚也白,欺霜賽雪的,愈加襯得她清冷孤絕。似是有些驚訝,但顯然極快地明白過來這宮裏再不會有別人突入嬪妃宮殿了,織拿起手中物件起了身。
皇帝想要說些什麽,姑娘卻已經徑直跪了下去,“拜見陛下。”
皇帝盯著她瞧了半響才叫起,姑娘也若無所覺的模樣,仍安安靜靜的。
皇帝看她一眼,指了指她手中東西:“這是在做什麽?”
沉默許久,那姑娘道: “宮花。”
“……”皇帝還從沒瞧見過這麽不會接他話的女子。這姑娘當真是從肺腑裏透出的拒人千裏之外。他想若不是他是皇帝,怕是她連宮花兩個字都吝惜於口。
宮中女子紛繁,美貌嬌人性子溫柔的多少,旁人也有故作清冷引他注意的,皇帝卻從未有在這女子麵前板著臉內心卻一挑子火熱想看她笑的癡昧。
被她冷冷淡淡地置在一旁,皇帝默默無言著,第一次有些被忽視的不虞。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聽說昨天那章沒有更新提示還翻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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