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陰狠細作的反派日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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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查的, 怎麽都是能查出些東西的。

    那夜親眼見了, 寧織並沒有被疹子誤傷,過後兩日,少昊帝拿著暗衛遞來的薄薄一紙看了半響,心想也是。

    ——當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陷害時,尚能那般不慌不忙地迅速找出那物事的所在,當麵戳破別人的伎倆, 寧美人從來沒有標榜她的柔弱。

    她一向是堅強的。淩然不屈, 傲骨錚錚。

    暗衛查探的消息也到了, 寧織父親是低位武官, 寧織生的美,當真是被她父親一意圖著前程送進宮來的,寧織生母不得寵攔不得丈夫, 隻能眼睜睜瞧著性子冷淡的女兒被送進後宮這個狼窩。

    聽聞為著女兒,寧織生母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場。可憐寧織本身便沒有多少體己銀子, 在宮裏已極被人看輕了, 這些天卻憂心府裏母親病情得不到好診治, 隻能自己用宮中所得的好紗料做宮花讓心腹的宮女帶出去,去那些個首飾鋪子裏換銀錢送回家裏。

    本朝時間不短, 前些代的皇帝宮中妃嬪也有極多的時候,皇帝人就那麽一個, 寵愛也隻有那麽些,自是有被遺忘的可憐女子。宮中固聽聞那些不得寵的妃子冬日難熬,隻能同婢女內監縫製冬襖或是做些別的玩意拿出去換錢, 以維持嚼用。

    著實荒謬又寒酸,宮中這些女子,說著是天家的女人,不得寵的,卻實在難過。

    少昊帝自己看到這消息時,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思。他不是會憐惜人的人,宮中十幾年,陰損齷齪可憐悲情的事他看的都麻木了,這些個風花雪月感春傷秋的事,不適合他這個冷性冷血之人。

    但一想到那般孤高的女子為著這些熬夜點燈做宮花,他就莫名有些窩火,那心情猶如自己瞧著一方上好的墨被人當泥巴使了,說不出的憋屈和惱火。

    暗衛來時抱了一匣子宮花,直看著皇帝陰寒的視線都不知該不該把手上東西扔了。

    自然最終還是擱在了皇帝禦案上。

    皇帝夜裏又去了芳菲苑一趟,白日裏得了吩咐,內監將芳菲苑門口壞掉的排燈掛好了,內裏也置辦了許多東西,不過美人還是淡淡的態度,直看的皇帝火氣愈盛:

    “既未起疹子,又為何向上報了有疾不能侍寢,卿是在欺君罔上嗎?”

    美人一眼瞥過來,皇帝的麵目已然陰沉似水。

    有些使力氣地抓著美人的手,皇帝眯了眯眸,語氣似嘲似怒:“還是,卿不願侍寢?”

    寧織不知他發的哪門子瘋,麵無表情與他對視一眼,也隻放下手中東西,直挺挺跪下去,膝蓋撞在光潔地板上發出的聲響直叫人心裏一疼,她眉眼也仍是淡淡的:“是臣妾的錯,願憑陛下處置。”

    她的手腕還被皇帝死死扣著,這樣說著,皇帝辨得出來,她的眸子裏當真無半分在乎和害怕。

    皇帝無可奈何,放開了她。

    ……

    對著冷冰冰的美人,皇帝又不是色中惡鬼,自是做不出逼迫女子的事,隻能每每去陪坐著,看她寫字、作畫,甚至是臥榻淺眠。

    皇帝都覺得自己的行跡詭異地緊。

    後宮又有人開始將矛頭對準寧美人,身起疹子不能侍寢還能將皇帝勾的日日去她那裏看望,不聲不響,竟是個手段高的!

    織也想不明白。皇帝是瞧上了她什麽,她知曉自己的性子,若說偽裝,她其實也可像羽那樣巧笑嫣然,但入宮時嬤嬤說她這樣就很好。

    她那時不大懂,現在是有些明白了。

    皇帝許是溫柔鄉裏待太多,偏喜歡這樣不給他好臉子瞧的人。

    織如是想。

    又一次請安時,太後將於羽和織留了下來。太後常有叫人陪著說話或者訓話的,眾人可有可無地行禮退下了,隻心底,難免又嫉恨這兩人一次。

    隻於羽和織自己知曉,這是入宮後太後第一回明著吩咐兩人做事呢,其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嬤嬤將她們帶入了裏間,屋裏侍人盡退。

    吩咐事了,於羽和織聯袂而出,卻在出太後宮中的時候正在殿門口碰見了前來向太後請安的穆王。

    遠遠幾步,隻瞧著穆王被奴仆簇擁著,一身繡竹錦袍,既俊美不凡,又氣勢駭人,通身的皇家氣度,尊貴難言。

    這廂宮婢侍從呼啦啦跪下一片。

    正撞到跟前,雖說宮妃與外男該避嫌,但如此情形,織和於羽也隻得隨著眾人口呼王爺的時候垂下頭朝那人行禮。

    眼尾能掃見那人一步步走近,織垂眸福身著,一板一眼地喚著王爺萬安,卻忽聽得旁邊跟她一道的聲音中途止住了。

    猶如喉間被什麽卡住,那聲音戛然而止,帶著幾分驚疑不定和莫名的惶怒。

    織心有猜測,不由地去看於羽的模樣,一抬眼,卻是一怔。

    於羽正失禮地昂著頭仰視那位貴人,裙擺逶迤,她仍是半屈膝的姿態,眸子卻怔怔地定在穆王麵上,直愣愣的視線已半點不顧禮數和旁人目光。

    被她看著的人眉目完全現於明媚的日下,清楚到那雙眸子裏的情緒和長眉的每一道都明晰如許,沒有半分遮攔,她們實地裏效命的主子,四年了,第一回被她們看到正麵。

    卻實在不算個驚喜。

    她沒想到,穆王,竟與那個一直身份成謎的暗衛生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眸子。那個陪在她們身邊四年,不,準確來說是陪在羽身邊的暗衛,竟是穆王。

    誰能相信呢,那般內斂沉默,處處被羽逗弄得麵紅耳赤的青年,竟是這個一身高深莫測的穆王。

    織心裏亂紛紛的,猶如被悶擊了一拳,她垂下了長睫,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卻還是乍乎乎地叫人一時接受不了。

    心思一晃的功夫,她有些擔心羽了,但眾目之下,她與羽並不相熟,竟連拉她一把的資格都沒有。

    又過了一瞬,織瞧見,於羽已經極快地調整好姿態,迅速收回視線來。她甚至還扯出一痕淺笑來,隻攏著袖子若無其事地彎身一禮,方才那幾眼裏的風波雲翳,仿若真的未曾發生。

    她平靜萬分地道:“王爺萬福。”

    男人的桃花眼裏,冷漠也似乎被打破了一瞬,他端著一身清華,中途似乎伸出手來想扶,卻又僵著收回去了,寬大袖袍下,似乎是握手成拳的模樣。

    唇際動了動,穆王最終也隻道:“起吧。”

    ……

    夜裏,織淺眠,窗柩被微微打開的一霎那,她已經睜開了眸子,從床榻上悄無聲息地起身。

    一點點靠近那絲微弱氣息,直到嗅到熟悉的味道,她才鬆了口氣,抓住那人的衣袖,將她從暗裏拖拽出來。

    於羽嘻嘻笑著,任由織捏著她臉頰。

    織歎一口氣:“你怎的來了?”

    於羽直接抱起了她的小臂被她拖著一般帶回內室裏,循著微弱的月光,她眼神晶亮地撚起桌上的糕點就往嘴裏放。

    “來看你啊。”於羽眼睛彎彎,說話間,隻唇齒有些咕噥不清。

    嘴裏咬著東西,她腮幫子鼓鼓的,頗有些像某種未開化的小獸,“這都快小半年了,我都沒好好跟你說話了。”

    她有些委屈巴巴的:“你也不來看我。”

    織迎著她幽怨的視線,隻想撫額:“你那裏我怎麽過的去。”

    於羽算是受寵的,她住的地方,可比這偏僻無人的芳菲苑好太多,人多眼雜,她便是想去,也確實不敢動身。

    兩人席地而坐,於羽抱著桌上的點心和涼茶不撒手:“皇帝對你好嗎?”

    她指尖撚著禦膳房專門做的精致糕點,目光如炬。

    織不知她想問什麽,略略想了想,認真答:“好啊。”

    日日送東西過來,許多還是暗地裏的,隻怕旁人妒忌暗害她,每日繞極遠的地方,還是要過來坐一會,雖然對她而言,這些都是極幹擾清淨的。

    於羽嗬嗬笑著,突然道:“你喜歡他嗎?”

    織扭頭看她,瞧清楚了她的認真,不由更加疑惑:“不啊。”

    於羽撐著手臂倒在她肩膀上,飄忽的聲音近乎呢喃:“織啊。”

    織這才覺得今晚的羽有些不對勁,她想起白日裏見到過的穆王,想起羽那時異樣的神態。織偏了頭細嗅,羽的身上竟有著淺淺酒香,想是來時風吹散了些,這會兒離得近了,才真能從她呼出的氣裏嗅到一些味道。

    羽醉酒時也是如平時一般清醒的,從眸子裏根本呢看不出一點破綻。

    織回頭去看她,果然她的眼神較平時還亮,隻氣息紊亂著,語調有些飄忽:“你永遠也不要騙我哦。”

    織抿了抿唇,“嗯。”

    “你說的哦,”膩在她肩上的腦袋動了動,明明已經醉了,這說話的語氣卻冷靜無比,甚至倏忽帶了絲漫不經心的殺意:“若是你以後騙我了,我會朝你下手的。”

    平日裏的羽一直是明媚的,隻有在訓練場上,織才見過她麵無表情冷血殺人的模樣。

    那股子冷酷和陰鷙,織都自覺不如。

    而如今,她帶著酒香的話裏還是含著笑的,織卻頭一次在麵對羽時,心虛發麻。

    織放下她,轉身去換了身衣裳,才點了她睡穴扶著她回於羽自個的宮殿。

    及至半路,織察覺到旁邊氣流輕動,她心驚著閃過,下一霎,卻已然有人直直擋在她麵前。

    織咬了咬舌尖:“……王爺。”

    融在夜色裏的人冷冷地看著她,那目光如降了隆冬厚雪:“把她給我吧。”

    意識海裏,完全沉了意識沒關注外界的於羽還在同小八山侃:“皇帝真沒用啊,哪有這樣追喜歡的人的。瞧小織那個嫌棄他的樣子……嘖嘖嘖嘖”

    小八:“嘖嘖嘖嘖”

    於羽忽然有一絲不妙的預感:“……兒砸你怎麽了?”

    小八高貴冷豔地看著她,眼神有些詭異的慈愛:“嘻嘻嘻嘻”

    於羽:“……”我又想起那一天,被嘻嘻嘻嘻支配的恐懼。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四個字真的有一種鬼畜的魔力……

    _(:3 」∠)_   每天被基友嘻嘻嘻嘻我精神都快衰弱了講真

    今天有沒有很早!快誇我啊誇我啊!驕傲臉!

    感謝【墨小染】的地雷~

    感謝【舒意】的營養液~

    麽麽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