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將軍威武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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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狄民風, 當真彪悍。
江俊從來隻聽說過強搶民女,可從沒見過這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的勾當。
翹了翹唇角, 江俊輕輕撞了下秦深的肩膀:“怎麽樣秦老板?有沒有興趣同我一起去瞧個新奇?”
“公子盛情, 秦某自然同去。”秦深也笑了笑, 卻在邁步之前稍微動了動小手指。
他們並沒有騎馬, 因為馬匹根本無法在“水下長城”中順利地同行。那戎狄所騎的馬雖然不是千裏良駒,但也不是他們幾個人三步、兩步就能夠追上去的。
所以秦深簡單捏了個咒術, 便讓黃浮川附近的暗渠和流沙困住了那戎狄、叫他寸步難行。
靠近了幾分, 江俊才看見那個發出尖叫的男子是被那野蠻人倒掛在馬背上, 頭朝下、柔軟的腹部掛在馬鞍上——這樣的姿勢莫說旁人,江俊單跑上一裏就能難受反胃地暈過去。
男子整個人縮成了一小團, 看上去慘白可憐,想被野狼抓走當口糧的小動物。
對比馬上袒|胸|露|乳笑得狷狂囂張而欠扁的戎狄,這個中原男子當真是羊入虎口、凶多少吉。
戎狄向來狂妄, 劫掠中原如同在自家後院取物般理所當然。
江俊看得氣不打一處來,正欲上前相救時, 便聽見耳畔無煙一聲低呼:“崔和悌?那人是崔和悌少爺!曲城崔家的小公子崔和悌!”
“崔和悌?”江俊一愣, 皺眉看向無煙:“你不是說他去了京城麽?”
原來江俊在胡力、胡百萬一案之後,知道淩承要借著容妃崔氏小產的事情廢了賀蘭皇後, 便要無煙想辦法去尋了崔和悌到恭王府一敘。
可是無煙著人去了曲城尋訪, 才知道崔和悌以及他的父母都上京去了。
如此, 江俊便也隻好暫且作罷。且大戎宣戰、戰事在即,淩承暫緩立後,而江俊也隻得將那保全容妃崔氏、設計新皇後岩羅郡主的事推後考慮。
如今無煙提起, 他倒是又想起了崔和悌來。
從京城回曲城一路上倒是有些險境,也不知崔和悌是如何遭遇了這班戎狄,竟然被人從曲城劫掠到了黃浮川附近。
曲城崔氏也算是北地的高門大戶,雖比不過宋家在羽城的地位,但在曲城也算是名門望族之一。
崔和悌的父親在家中行二,卻是實際上崔家的家主。
崔家老大及冠而折,一家上下、大小事務便都由這位崔二爺一手打理。
宮中容妃崔氏是這位二爺最小的妹妹,也是崔和悌的姑姑。今日小產不是小事,所以淩承便恩準了家人入宮探視。
崔老先生和老夫人早已仙逝,父母不在則長兄為父。於是,崔和悌一家便一同上了京。
雖說容妃是崔和悌的姑姑,但年歲上她也大不了崔和悌幾歲。兩人打小一起長大,較宗族旁支更加親厚,這也便是江俊想要結識崔和悌的原因。
隻是,崔和悌沒想到一趟入京,他同這位“小姑姑”的情分,竟然生疏了起來——他記憶中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滿頭珠花、心思縝密的陌生人。
他從京城回來,也並未同父母一起。崔夫人和他的“小姑姑”一樣又主意,話裏話外都透露著算計。
而父親張口閉口都在提他的任官、在提他將來入仕的第一份差事,隻盼著他能夠在京城中謀個肥缺、就此“得道”,更帶領著家中眾人,一起“雞犬升天”。
所以探視完容妃之後,崔父便借口“宮中命婦不宜見外臣男子”,帶著他在京中各處活動,攀親帶故、廣結大臣。
這樣的父親讓崔和悌覺得陌生而惶恐,而他但凡開口說一句“一切全由皇上決定”或“父親您何苦為兒子籌謀這些”,就會被父親怒罵“蠢貨”。
而母親,一向疼他、寵他的母親,竟也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說他該長大了。
長大?
崔和悌不明白更覺得好笑,長大的意義就是勾心鬥角、長袖善舞麽?長大的意義就是他必須假笑著同那些趾高氣揚的“貴族們”談論風月?
刻意討好、奴顏婢膝。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長大的全部意義?
崔和悌也不想明白了,他根本在京城中多一天也待不下去。他隻想回到熟悉的環境中,回到熟悉的朋友身邊,至少,同樣出生高門的宋思遠,並沒有他父母這般的算計。
聽聞他要走,崔家父母雖然恨其不爭,但也知道勉強不來。
父母之愛子,隻得為其計深遠。
知道強留崔和悌在此也是枉然,隻得放他回去。待崔和悌走了,他們夫妻倒還要同宮中崔氏合計合計,如何守住容妃的地位、再在宮中更進一步。
崔氏從來隻為了中室殿上的那張鳳榻,也隻為了中室殿裏頭的鳳印。
為一國之母不僅僅要德才兼備,更重要的、是這女子的母家。崔氏夫妻也知道自家比不上廢後賀蘭氏的母家,但是卻也要為兒女、兄弟姐們們拚個好前程來。
崔和悌入仕隻是一枚投入池塘的問路石,到時候在朝中、宮裏宮外扶植自己的勢力,才是上上計。
崔和悌不知父母心思,隻拜別了容妃,便啟程回家。
到底是世家公子,崔和悌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是帶上了約莫二三十人的仆從侍衛。
從京城一路西歸倒還順利,然而到了墨城附近,卻遭遇道了一堆戎狄紮束的襲擊。崔和悌帶的人雖也算是崔家護衛,但到底比不過戎狄的正規軍。
他們之間實力懸殊,不戰便可以分出勝負。
但那幫戎狄偏偏蔫壞,圍住崔和悌他們也不堵死、盡數原地殺了,而是追一段、放一段,每次圍攏過來殺一兩人,像逗弄勢在必得呃獵物一般。
一點點侵蝕、折磨著獵物的神經,讓崔和悌等人每天都處於擔驚受怕的惶恐之中。
好不容易到了曲城近郊,崔家的護衛也差不多死傷殆盡,崔和悌身邊隻剩下了一個小廝跟隨。那戎狄的紮束首領便趁此機會動了手,一把將崔和悌劫掠過來到了北地。
戎狄說的話崔和悌聽不懂,而他們的舉止輕薄、態度輕佻讓崔和悌羞憤欲死。
偏偏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他幾番求死、卻都被那長相狂野的戎狄漢子攔下,還衝他笑得十分下流、曖昧。
戎狄荒唐,崔和悌也聽過不少他們糟|蹋男性俘虜的惡事。
因此越到北地崔和悌心裏也就越慌,叫喊得嗓子都嘶啞了,卻隻能讓自己越發無助和狼狽。
蒼白的臉上悄無聲息地掉落了好些淚水,崔和悌隻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
——早知會遭遇如此慘事,他倒不如留在京中做個小人。
這邊,無煙終於忍不住扯了扯江俊的袖子:“少爺?”
江俊回神,這才看見那戎狄似乎已經被秦深困住,他的馬匹動彈不得,他不得不帶著滿腹狐疑一躍下馬、查探究竟。
“少爺,秦老板問您呢,這人到底要不要救?”
江俊看著馬背上那個狼狽的小公子,他還用得著崔家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隻是——原書中藏匿在黃浮川附近的束鯊、太尉呼赤爾,不知如今是否已經靠近此地。
怕死不得將軍做,管他三七二十一!
“救——當然要救!”江俊一把抽出了無煙身側的短劍:“秦老板、還要有勞你了!”
秦深莞爾,點點頭:“好說、好說。”
他的話音剛落,江俊便已經閃身出去靠近了那戎狄身側,而那戎狄也並非泛泛之輩,聽見細碎的聲響立刻回身格擋。
然而江俊不過是虛晃一招,矮身下來便直砍那馬陷入泥沼中的前蹄。
伴隨著那匹馬淒厲的嘶鳴,鮮血如同楊花一般飛在空中,那馬背上的崔和悌卻因為慣性被整個人朝前甩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一大片刺葵上頭。
戰馬被殺,又是戎狄最為看重的戰馬,那戎狄的眼中立刻露出了凶光。
而江俊卻哼了一聲,往後一仰頭、雙膝一彎,下腰一般閃過了戎狄撲過來的兩拳,然後狠狠地用刀在他的腰側劃了過去。
“啊啊啊啊——!”那個高壯的漢子似乎沒想到有此一節,當下便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呼。
而秦深那邊,則是不著痕跡地用水柱在空中借力,將崔和悌下落的力道暫緩,然後讓江俊來得及穩穩地接住了這位崔家的小公子。
崔和悌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等死,此刻卻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裏。
撲麵而來的,是一種如同微風浮動下青草的氣息。
他一愣,陡然睜開眼便看見了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那眼睛裏頭又淩冽的殺意,卻又帶著三分的柔。他的麵容並非清麗脫俗、傾國絕色,可是唇角帶著的薄笑,卻叫他入目難忘!
“你……”
“恭王府江俊,”江俊看了崔和悌一眼:“崔公子受驚了。”
說著,他將崔和悌手上的繩索利落地砍開,將他交到了趕過來的無煙手上,便轉身長刀架住了那個負傷而不甘心、又取了彎刀過來的戎狄。
刀,並非江俊的強項。
而且從前他受傷臥病,十八班武藝早早荒廢。而在羽城恭王府中,有了陸陵遊那些小藥丸的調養,淩武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承風堂內的精巧布置,倒讓他慢慢拾起了不少武藝。
戎狄惡狠狠的眼中閃著驚訝,指著江俊嘰裏咕嚕說了不少話。
江俊聽不懂,但秦深明白。
“他說,你是他見過最厲害的中原人。”
搖搖頭,江俊用刀指著那個戎狄:“秦老板,倒要勞煩你告訴他,他也是我見過——最弱的戎狄紮束頭領。”
崔和悌目不轉睛地看著江俊,而無煙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少爺。
不同的是崔和悌滿眼驚訝和羨豔,而無煙,卻是徹徹底底得、紅了眼圈。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聲,緊接著便是不同的呼哨聲起,江俊一頓、而那戎狄卻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來——
“江公子快走、似乎有大批兵馬來襲!”秦深的聲音帶了幾分焦急。
而江俊正想撤身的時候,兀地又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同樣的聲音——一個蓄須留著山羊胡的男人策馬上前來、手中拿著一對勾弋:
“到底是誰?!敢動我肅北侯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肅北侯:奶奶個腿!敢動老子的兒子?!
方煜珂:???
崔和悌:???
江俊:噫!好消息好消息——嗬嗬哈哈哈真是福至心靈!!!!
某福娃淩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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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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