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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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府庭院內, 童言手持酒壺靠著棵光禿禿的桑樹席地而坐。

    她醉了, 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 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發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

    童言在這棵桑樹下已經連坐了幾日, 童府的下人們皆不敢上前勸說, 隻因這幾日童言性情大變。一直以來溫潤如玉的她,卻變得暴躁如雷、喜怒無常。就連平時和童言最親近的童左,也因為觸怒了童言,而受到了家法處置。

    童言頹然的坐著, 想著秋蟬所說的話, 真相到底是不是真如同她所說的那樣, 她不得而知。隻是若不是這樣,娘親為何會昏睡不醒,是不願麵對真相嗎?

    童言大口大口的朝著嘴中灌著酒, 借此來麻痹自己, 隻是喝的越多,腦子裏那些不願想起的東西全都冒了出來。“你大哥他心有鬱結, 隻是他不願說,我也勉強不得。真相隻有你自己去尋了。”

    童言想著秋蟬的話,似是想到了些什麽。她記得每每和大哥說話,他總會欲言又止,似有什麽事兒說不出口。童言想起兒時的他們曾經約定, 若是有什麽秘密不敢告訴對方,就將秘密寫下來,埋在這棵桑樹下。童言看著她身旁的這塊土地,生出了個強烈的念頭來。

    童言腦子一熱,伸手就去扒土,可把守在不遠處的丫鬟給嚇壞了。丫鬟連忙跑到童言跟前,正欲發問,卻被童言給嗬斥走了。童言不知這兒到底有沒有埋藏大哥的秘密,隻知道這秘密一定不可讓旁人知曉。

    不多時,童言就從桑樹底下挖出了個黑匣子。童言搓了搓手上的泥巴,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四處瞧了瞧,仍是不放心,便捧著黑匣子回了屋子。

    童言進了屋子,雖然已經幾日未住,卻仍和以前一樣一層不染。童言未將心思放在這上麵,見盆中有些清水,便將沾滿泥土的手洗淨。她顫顫巍巍的走到桌邊坐下,忐忑的將黑匣子開啟。裏頭擺著一封書信。

    童言的雙手發著顫,當將信封拿起,瞧見封麵上寫著“童言親啟”這四個字時,手心裏竟生出了些汗來。

    童言怕汗水將信打濕,連忙在衣裳上擦了擦,她咽了咽口水,將心一橫,撕開了信封。她有預感,大哥將桐兒讓給自己的真正答案,或許就藏在這封信中。隻是人都已經去了,知道了答案又有何用?

    信展開,一行行俊秀的字體映入眼前。

    “言兒,不知你會不會看到這封信,或許,你尋得這封信之時,我已不在人世。這些年來,我一直將一個秘密藏在心中,這個秘密埋藏在心底,讓我越來越喘不上氣來,也越來越無顏麵對你。神醫說我心有鬱結,也許這個秘密就是鬱結所在。言兒,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今兒我還是鼓起了勇氣準備將這個秘密寫出來:我童莫,竟愛上了自己的胞弟。我知道這種情感是不應該存在的,隻是一旦發現了苗頭,心中的火焰就滅不掉了。我娶了秦梓桐,但發現,她對你有情,而你,好似也對她有意。大哥我生出了個荒唐的念頭,想讓你與她生個孩子,這樣,我就能有一個你的孩子了。不知我還能不能等到孩兒出世的那一刻。言兒,你此刻是不是恨透了我?也罷,既然我決定將這個秘密寫下來,就做好了被你記恨的準備。我走後,你要好好的。”

    童言攥著信,心裏頭五味雜陳,隻是轉念一想,卻又釋然。她將信放在燭火上一點點燃盡。待灰燼散落在桌上,童言又濕了眼眶,她口中默默呢喃著:“都怨我,一切都是我的錯。大哥,我不恨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轉眼,兩月有餘。

    自童府一案後,淩雲縣的知縣便再也沒有上過堂。而這日,淩雲縣竟來了個巡按大人,任命周博弈為新一任知縣。

    而童言,自從知曉了童莫心中的鬱結後,更是鬱鬱寡歡,成日買醉解憂,無人能勸。

    這天,一個消息卻讓童言從酒堆之中爬起。

    原來這童左一直將童言吩咐的事情妥善安排著,不敢怠慢。她知道唯一能讓童言振作起來的方法,便是尋得真凶。童左知秦旗木的傷勢已經痊愈,這幾日便親自盯梢。這天夜裏,她見秦旗木鬼鬼祟祟的出了門,便一路跟隨。她跟著秦旗木走近小巷,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房門前。童左正偷偷摸摸的從門縫之中打量著屋內時,卻聽得一聲慘叫,她連忙破門而入,隻見兩個黑衣人將屋裏的兩個人從房頂擄走。而地上,竟還躺著一男一女。這男子,自然便是秦旗木了,而那名女子,則是“滿春院”裏的小蝶。

    童左見他們昏迷不醒,又怕他們逃脫,便找來麻繩將他二人綁在了桌凳上,待將門關好,忙小跑著回府去通知童言。

    童言本喝的醉醺醺的,但一聽到這個消息,連忙抓著童左讓她帶著自己去見秦旗木和小蝶問個明白。

    童左見童言連話都說不清,便安撫她先睡,待明日恢複精神氣再問亦不遲。

    童言晃晃悠悠的站起,在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和平時一樣走路後,這才妥協。命童左將這二人嚴加看管。

    “這、這是什麽地方?你們是誰?”沈大海被一盆冷水潑醒,見他和小婷子一起跪在地上,他想掙紮著站起,卻發現全身沒有一絲氣力。這兒陰氣森森,偶有寒風從門外吹入,讓全身濕透的沈大海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而不遠處,隔著層層白紗的後頭,似坐著個人。

    “沈大哥,救救我。”小婷子發出虛弱的求救聲,似是被嚇得不輕。

    沈大海好歹也是個走南闖北混生活的人,見無人應答,大著膽子朝著白紗後的人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

    “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我找你來是想問些事情的。”清冷的聲音從白紗後傳出,沈大海努力想看清白紗後女子的臉龐,卻始終看不真切。

    “你問吧,若是我知曉的,必當如實相告。”沈大海自知被人捏在手心,便主動迎合。

    “童府一事,可與你有關?”女子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顫音。

    沈大海的心裏頭咯噔了一下,他轉了轉眼珠笑道:“小人隻上過堂做過證,其餘的,小人可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說必當如實相告的嗎?怎麽我覺著,你好像有所隱瞞?”女子嗬嗬笑道,招了招手,從門外進來兩個護衛,手持沾滿辣椒水的皮鞭,朝著沈大海和小婷子的身上甩去。

    隻抽了幾鞭子,一旁的小婷子就挨不住了,連連求饒道:“我說,我說,是沈大海...讓我偷偷在大少爺的藥罐子裏抹砒|霜的。還讓我偷偷將砒|霜藏在大少奶奶的屋中,嫁禍於她。”

    “好,明日在衙門裏也要如實將真相告知縣令,念在你是受人唆使,或許可免你死罪。”女子的聲音充滿著魅惑,小婷子傻愣愣的點了點頭,便被人帶了下去。

    沈大海吃痛不已,緊咬牙關,見小婷子這般容易就將自己給供了出去,暗暗自責自己感情用事。

    “你看,她都招了,你還在嘴硬著什麽?若是你的背後也有人唆使,也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沈大海在心中揣測著,這女子是何人?會有誰會多管閑事,將已經定案的案子又拿出來。她和童府有何瓜葛?

    “你可是在猜測我的身份?別瞎猜了,估計你一輩子都猜不出來的。嗬嗬嗬嗬~”一陣陣輕鈴的笑聲回蕩在四周,卻讓沈大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笑聲,仿佛來自地獄。

    身後行刑之人又甩起了鞭子,沈大海緊握著拳頭終究撐不下去了,“我說,我說,是...”是字還未說出口,一枚暗器不知從何處射向了沈大海,他不甘的瞪著雙眼,倒在了地上。

    “快給我追!”

    “是!”

    翌日,沈大海的屍身被吊在了淩雲城城門之上。城牆上則有幾個血字,“汙蔑栽贓,罪該萬死。教唆殺人,永墮地獄。”

    這一幕,著實將淩雲城的百姓們嚇得不輕,紛紛議論,莫不是秦梓桐的冤魂來找他索命來了。

    而衙門門口,則躺著小婷子。大早便有人擊鼓鳴冤,當衙役聞聲出來後,隻見小婷子滿身是血的躺在門口。本以為她是來報案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投案自首。將沈大海教唆她毒殺童莫的經過和汙蔑秦梓桐之事全盤脫出。

    周博弈當堂宣判處以小婷子死刑。並張貼告示公布本案案情,還秦梓桐一個清白。

    童言做夢都沒想到此事竟這般簡單就翻案了。隻是她的心仍空落落的,他們能還桐兒清白,可是不能將桐兒還給自己了。既然此事已經了結,不如去陪陪桐兒罷!童言想著想著,竟傻笑了起來。她將床單撕成了布條,掛在了房梁之上,踩著凳子將脖子套入了布條之中。“桐兒,等著我!”

    隻聽“嘭”的一聲,凳子被踢倒。童言就這般直挺挺的懸在了房梁上。

    這時,一黑衣人破頂而入,將奄奄一息的童言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