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妃VS王爺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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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一道黑影如風一般掠過,出現在了王妃的房內。

    王妃自懷孕以來,就睡的很不安穩。她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微微一睜眼,就看見一動不動坐在床邊的黑影。

    低聲詢問:“秦澗?”

    黑影僵硬的動了動,像是木雕注入了靈魂,伸手將錦被中的女子摟抱進懷裏,女子恬淡的氣息讓他浮躁不安的心獲得片刻的安寧。

    “你怎麽來了,這裏是王府不是山上。”王妃的聲音透露著濃濃的困倦。

    “沒事的,王爺大喜,他們去喝酒小聚了。”至於喜從何來,秦澗並不想說出口。如鯁在喉,說不出放不下。

    王妃困頓異常,隻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不過一小會兒,就這樣側躺在他的懷中又睡著了。

    秦澗對王妃這樣的反應複雜難言,困倦的隨時入眠是因為懷有身孕,放心的睡在他的懷中是對他的信任。他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想法,他的情緒異常低落。

    之前給他吃無子藥,是怕混淆了皇室血脈嗎。

    他原本還做著時時和愛人密會的美夢,這道突如其來的消息就晴天霹靂般將他從中驚醒。對啊,他的王妃,是別人的妻子,會為別人生育子嗣,相夫教子。

    我們這算什麽呢?我們的關係到底算什麽呢?我在她心裏是什麽呢?

    秦澗得不到答案,也逃避答案。

    我會成為她裙擺上的汙泥,會成為別人傷害她的把柄。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她永遠都是初遇時的樣子,如明珠生暈,令破敗之地都蓬蓽生輝,而不是和我一屆卑微之人苟且。

    秦澗一下一下的輕撫王妃垂在背後冰涼的發絲,又輕吻她柔嫩的臉頰,精巧的下巴,曲線優美的側頸,他動作極為溫柔,比羽毛劃過水麵清風拂過柳梢還要溫柔。他在女子的耳邊喃喃低語。

    王妃,王妃。

    他對她的擁有是那麽短暫。

    夏夜苦短,秦澗在被人發現之間趕緊離開,離開之前他再一次用目光睃巡女子的容顏,似乎要把她刻進心底最深處才罷休。

    *

    王妃晨起之後攬鏡自照,一側首就看見了脖子上的痕跡,恍然憶起昨夜耳邊青年不停的低喃。她一邊皺眉思索,一邊換了高領衣衫遮掩。

    *

    蜀王的開懷和對王妃的噓寒問暖按下不提,側妃那邊首先慌了神。

    來蜀地之前她從蜀王那裏探到他和王妃至今沒有圓房,就想設計王妃讓王爺厭棄於她,王爺不重女色,屆時後院就隻有自己了,到時候再把握時機生下長子,嗣子之位唾手可得。更何況…更何況…雖然很多大事父親和王爺都瞞著她,她還是能猜到,他們似乎暗中籌謀著一件大事。

    她一想到那件事就胸口發熱,所以不為正室甘願為人側妃。如果那件事成了,如果自己生下長子,那……

    她暗中咬牙思量對策,喚來侍女吩咐下去。

    *

    事情總是不會往側妃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王妃的貼身侍女都是從白家帶過來的心腹,忠誠自不必說,識人斷物的本事也有一些的。再加上白母心疼女兒做了皇家婦,對這些侍女都是著人精心訓導。女兒可以灑脫隨性,任其輕鬆自由,身邊的人卻不行,必須把那些陰詭的內宅手段都消於無形。

    閑來無事,王妃剪了幾株花枝擺弄,侍女輕聲在外麵稟報:“東怡齋送來的藥材和錦繡閣送來的首飾,還有莊子上送來的蔬果都有些不妥,請王妃示下。”

    “不必聲張,都記下留著,等過段時間給側妃送去。”王妃神情淡淡絲毫不見憤怒的情緒,她仔細剪去花枝上的刺,又析出繁盛的分枝,將一朵孤零零的花□□玉瓶。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手段都能被侍女發現,總有漏網之魚。

    天氣逐漸轉熱,王妃困乏更甚,一日午睡小憩起來,一位平時不太親近的侍女過來服侍她更換外衣。

    這侍女剛剛捧上外衣,就被王妃阻止,她目光沉沉的看了侍女一眼,就喚來其他人將她帶去了刑堂。不到傍晚就招了供,那衣衫塗了致人流產的藥物。

    其他侍女不免私下暗自嘀咕,這位側妃到底是侍妾之流教養長大,雖然在家中受寵,卻總是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藥物沒有起作用,好不容易籠絡的內應也沒了消息,想要製造意外又近不了身。側妃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方根本就是洞悉了她的一舉一動。

    她一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胡亂有動作了,轉而從蜀王身上下功夫。

    王妃有孕,不能親近,側妃溫溫柔柔殷殷切切,蜀王欣然接受。

    *

    六月,邸報上一則消息,今上任命大臣趙日正為內吏。

    趙日正學從儒家,奉行尊天親地,君臣倫理,一任內吏就上書言及改革和弱諸王之論,姿態慷慨激昂,強硬激進。而今上的態度卻捉摸不定很有趣,他既沒有采納,也沒有申斥,對趙日正也一如既往。政客們聞風而動,嗅到了不一樣的風向。

    這不一樣的風向為蜀地帶來了吳楚兩地的貴客。

    暗地裏,蜀王和這些人商議了什麽不得而知,但是明麵上,為了招待貴客,順便展示蜀地的富饒和自己兵馬的強勁,蜀王決定在城郊的山林平原舉行一場圍獵。

    這是一場盛事,官紳富商,豪門世家,子弟多有參與,眾人的家眷也乘坐馬車跟著隊伍沿著山道迤邐而行。

    蜀王騎著馬帶著親衛和王妃的馬車並行齊驅,秦澗也在親衛隊裏。

    王妃的馬車就在他的馬前緩緩行使,他低垂的頭警告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看夫妻間的親密無間言笑晏晏。

    秦澗最近一直躲著王妃,其實不算躲,隻要他不主動找機會去私會,兩人根本見不到。好像他們本該是這樣的關係。

    *

    今天卻有接二連三的機會讓他見到王妃。

    還沒進林子秦澗就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對雪白的幼狐,他剛剛抓著後頸提起來,坐在馬上的蜀王就來了興趣,吩咐侍從拿來籠子裝了進去,又揚了揚馬鞭指向對麵,對秦澗吩咐道:“將這對小東西給王妃送過去。”

    蜀王騎在馬上遙遙的看著山坡上兩道麗影,那是王妃和她的胞妹,雖比不上王妃林下風致,但也貞靜美麗別有一番意趣,他內心暗自惋惜,白家的家風甚嚴,是斷斷不會允許出現娥皇女英之事。

    秦澗接過命令,內心的隱痛翻了上來。若是以前有這樣的機會他肯定暗自高興。現在卻隻剩惶恐,多日不見,王妃會怎麽看他,會不會已經察覺了他的故意疏離。

    野草茵茵的山坡上,兩位女子在樹蔭下漫步,風將他們的對話吹的模模糊糊:“阿姐,——讓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要——”

    “恐怕是——”

    “那——白家——”

    “——父親,靜觀其變。”

    對話進行到這裏就停住了,白家小妹從另一側離開,王妃單獨一人從樹後轉了出來,她身邊原本跟隨的侍女在遠處的錦緞圍城的棚子中忙忙碌碌。

    王妃一出來就看見樹蔭外站著的秦澗。

    青年騎在馬上,身姿筆挺,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懷抱的籠子,好像裏麵的東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熱風浮動,樹影搖曳,王妃就站在那一片樹影下,神色莫名的看著他,見他良久都沒有反應,出聲命令道:“抬起頭來。”

    秦澗依言抬頭,王妃就對上了一雙下著淋漓大雨哀傷的眼,明明熱浪席卷大地,卻又似有涼風習習。

    這也是短暫的,秦澗又飛快的低下了頭,他捧著籠子下了馬,放到王妃腳邊,低聲說:“王爺命屬下送來給王妃,說是閑來無事養著玩兒。”

    “誰抓的?”

    秦澗頓了頓:“是屬下。”

    他沒有覺得王妃的反問奇怪,蜀王雖然表現的禮賢下士,但本性酷烈嗜血,從他最愛分兵對陣,真槍實戰就能略見端倪,他自己是斷然不會主動做這種憐弱惜物的事情。

    又一陣熱風吹來,綠草輕輕的蹭過素色的裙擺,衣袍也獵獵作響,往他站著的方向飄來。

    秦澗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隻是站在一起,他的心神就全都在她身上。

    他恭聲道:“王妃回營地休息吧,天熱暑氣重。”

    話一說完就縱身上馬離去,追隨著蜀王的隊伍重入山林。

    這樣就好了,就跟以前一樣,她是雲上之人,他是地上的塵土。

    *

    早在圍獵前夕,地方縣官就雇了山民就往山中林間驅趕了各種動物,其中不乏花重金購來的珍稀名貴種類。

    山林被被他們這一隊人馬闖進,頓時引得走獸奔逃,飛鳥亂竄。

    奇怪的是它們逃跑的方向不是四散開來,反而都往一個方向去了。

    秦澗耳聰目明,早早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親衛中顯然也有人發現了,他們緩緩的將王爺護在中間,目光謹慎的四下查看。

    一陣悉悉索索,寒光兩麵夾擊。

    “有刺客!保護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