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端了那個青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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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一起睡過了, 有沒有實錘卻是誰都不知道的事,那麽君然也不矯情, 直接抬了清漪當姨娘。
從一個身份連府裏的家生子丫頭都比不上的姑娘,到現在已經僅次於正頭娘子的姨娘,這二者同與不同,在旁人眼裏是莫大的榮幸。而對於原本目的就不怎麽單純的清漪來說,卻是無大所謂的。
反而是加重了她之後脫身的難度。
清漪成為了姨娘後的每一個夜裏, 君然幾乎都回去淇奧院過夜。不過兩人似乎都沒有想要進一步往下發展的可能, 隻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這夜秋風瑟瑟, 入夜便開始下起的小雨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止,打在窗棱上發出點點“劈裏啪啦”的聲響。
他們都沒有睡得很好,君然是因為兩人關係的僵固, 清漪是因為猜不透君然的所想。
或許更大的可能性, 隻是因為他倆都一個人睡習慣了, 身邊多了一個人反倒不能適應。
同床異夢。
和著這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 讓兩人內心都無比的平和,清漪甚至覺得有種歲月靜好之感。可她也隻是想了那麽一個瞬間, 便很快的退散了。
一世安穩不是她能所求的, 她隻希望能夠離開這裏,為自己好好活一回,也好過這多年心裏罪孽深重給她帶來的折磨。
所以,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把偷來的那些信件交給容謙。大抵是因為內心裏還殘存著一點良心吧。
她閉了眼,將身上的棉被裹緊,準備心無旁騖的睡個好覺。
可到底還是君然沒忍住, 他睡在外側,朝著裏頭翻了個身。
“多謝。”他這句感謝說得沒頭沒腦,但君然相信清漪是聽得懂的。
清漪睜開眼,她原就是朝著內側睡得,現聽得君然說話,便也翻了身,和他相對著。
她還是那樣似笑非笑的表情,隻是眼神裏沒了那股子勾人,也沒了之前的寒光凜冽,隻剩下這燭光裏帶著些微光暈的柔和,“若是說感謝,那我也該謝謝您。”
同樣一句謝,說的是兩件事,可清漪相信君然也懂。
兩人在今夜開誠布公的談話,之間沒了那份芥蒂,也不再是決然的警惕,像是徹底站到了一條船上。
“若是父親能功成身退,那麽我們便離開京城,回到老家杭州去。你一路且跟著我們離開,等到了那頭再仔細做打算。”君然伸出右手將清漪散落在頰邊的碎發勾至耳後,將這些話都一五一十說了。
如若她懷疑,那麽必定是不會再相信了。那麽也就不必再勸,妥帖的保護著她,也算是保全她的性命。
可君然賭的,就是她肯定會相信自己說的。
清漪睫毛輕眨,在昏黃的燭火搖晃下,暈染出眼底的一片陰影。
過了半晌,她說:“我信你。”
隨後,便是一夜好夢。
又是過了半月,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半月前還道是個天氣涼爽的秋天,沒想到是積聚了這麽個大冷天兒。
一股腦的將溫度降下了好些。
今日不光連連河麵上都結出了一層薄冰,甚至還起了霧。
葉太傅今天上朝很早就回來了,還臭著一張臉,連書房都沒回,徑直來了君然院裏。
正巧碰上清漪在替君然磨墨。
清漪給這位名義上的公爹葉太傅屈腿彎腰福了個禮,葉太傅火急火燎的,也沒了擺譜刁難的心思,擺擺手就讓清漪起來了。
兩人氣氛僵持著,過不了一會兒,君然在就在前頭晃著手進來了。
他心裏歎息,畢竟不是古人,磨墨這種活弄不好就濺了滿手,還汙了袍子。於是隻得出門淨了手還換了件幹淨的袍子再回來。
等回來時,就看見清漪和葉太傅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看這模樣,皆是在等他回來。
他是明白這兩個人都是聰明蛋,同性相斥的道理他懂,恐怕二者是誰也不喜歡誰的,隻能讓他當個和事老。
“父親不是去上朝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君然一邊問葉太傅,一邊走到了清漪身邊。
將她一隻因磨墨露在外頭變得涼涼的手攥在自己溫熱的手心裏,帶到了另一邊的座位上,按著清漪坐下“我不寫了,你坐著吧。”
這副柔情蜜意,放現代都是妥妥的撒狗糧行為。
尤其君然麵對日漸滄桑的老爹以及美貌卓絕的小妾,態度可謂是天壤之別。葉太傅腦子裏事兒多,一看見這樣的場景,心裏又有點酸不拉幾的。
重重的咳了兩聲,朝著君然使眼色,意思是快讓清漪出去,好讓他爺倆說話。
卻不料君然就跟沒看懂似的,甚至還倒了杯茶給清漪,讓她暖手罷了。
“父親有什麽就說吧,清漪不是外人。”君然原本也沒期待著兩人之間多麽的和諧共處,隻是看著這位便宜爹炸毛的樣子還覺得挺好玩。
或許聰明人與聰明人之間就是充滿了互相排斥的火藥味吧,君然想。
葉太傅拋出一個白眼,送給不爭氣的兒子,長長的歎了口氣,準備和他好好說說今日上朝發生的事。
其實嚴格來說,上朝都不算是上朝了,因為今天小皇帝翹班了,容謙壓根就沒出現在殿上。
他們一行大臣在宮門口等了很久,也沒個人出來解釋。好不容易等來了坤寧宮皇後蘇柔的貼身內侍小李子,人家一看就是跑過來的,這事還真是緊急。小李子又知曉輕重,不管跑來的氣喘籲籲,直說了老長一段。
說是容謙從張美人寢宮出來的時候,路過她宮裏的一處池塘,因著今日天氣還有那泥濘道路,腳底一滑就撲騰進了那池子裏。
皇上帶的人原本就少,掉下去了好一會,身邊的小太監才將那些侍衛喊到。等一個個大內侍衛把容謙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
侍衛們幫容謙清理口鼻之後又叫了太醫來整治,這才將將撿回一條性命,卻還沒醒。小李子見這幾位都是忠君的老臣了,順道還隱晦的提了句,太醫說容謙什麽時候醒來還是個問題。
可葉太傅看小李子神情有異,況且隻是一不小心滑進了池子裏,為何要這般遮遮掩掩的呢?
於是葉太傅猜測真相怕是還不如小李子說得這麽簡單。
或者換個方式說,容謙傷勢十分嚴重,能不能醒得來還是個問題……
待人群散盡,葉太傅拉著神色匆匆的小李子往僻靜處一躲,將想問的都問了,威逼利誘之下,這小李子隻得什麽都說了。與葉太傅猜想的**不離十,容謙能不能醒過來還真成了一個難題。
想到這裏,葉太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著君然頗為無奈道,“原來皇上去張美人的寢宮原也是偷偷去的,所以身邊隻帶了個小內侍。那內侍也是個腦子笨的,看見皇上落水,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叫人過來,反想著怎麽將這事掩蓋過去。也虧得皇上命大,保住了一條命,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過來。幸好皇後娘娘已經將與此事相關的人都處理了,這才沒讓前朝後宮都知道此事。”
一個皇帝想臨幸後宮就臨幸唄,偏偏還藏著掖著不讓其他人知曉。真不知道說他愚鈍還是……愚鈍。
還好中宮之主是個有腦子的,才沒讓這事大肆宣揚。
君然聞言,這容謙居然掉池子裏去了,竟然還是因為美色。
看來這美色誤人啊,還真是有一定道理。
不過這皇後蘇柔還真是有幾分男子的果決,若是容謙這個皇帝能有這樣的水平,別說滅國了,就是征戰其他國家也是有幾分勝算的。隻可惜是個女兒家,似乎對於權利富貴什麽的也沒甚在意的。
不過又轉念一想,若真的捧出了一個“武則天”式的女皇陛下,也未必沒有可能。
不過這事還是不要讓葉太傅知道了,他雖然聰明又忠君,可若是改朝換代幫一介女子上位,肯定是十分抗拒的。
這樣的大儒學者,總是將“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掛在嘴邊,到底是真迂腐還是假開明,這就需要曆史來驗證了。
他一個低頭並一個抬頭間,已經將神色掩飾的極好。
“父親不必擔心,皇上既然還昏迷不醒,那麽咱們就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一切,家底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能不要的便都不要了。家丁之類的願意跟著回老家的便都跟著,不願意的直接發些銀兩都遣散了。這些瑣碎事情您都懂,那麽娘親處理起來也方便不少。隻待皇上醒來,您將辭官告老的奏折遞到他的桌上,咱們便能全身而退。”君然難得說上這麽些話,一時間有些口渴,手邊便被塞進了一盅茶。
他往邊上一瞧,嘿,這姑娘貓眼朝他輕眨,拋了個媚眼給他。
盡是俏皮。
君然報以一笑,掀開蓋子喝了兩口茶水。
葉太傅原本還沉浸在這些嚴肅氛圍之中,等著君然接著說。可等了好久還沒聽到他說話,抬頭一看便是兩人秀恩愛的場麵。
小兔崽子,真是跟小皇帝一樣了!被美色迷了眼!
氣死他了……
嚶嚶嚶他要回去找夫人告狀!
待葉太傅拂袖正準備踏出門外的時候,君然卻突然開口。
“隻是委屈了父親,您為官數十載,終究是再不能為百姓、為朝堂做出貢獻了。”君然飲了兩口茶,望著門口正值不惑之年的葉太傅。
他懂這種感覺,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為了眾生做事,到頭來沒有半個“謝”字,還讓他自己遠離這個自己待了這麽久的崗位。
寒風凜冽,吹進門內都讓人渾身發冷,唯有那道青鬆般的背影陡然挺立在那,寬大的衣袖被寒風吹得鼓起。
君然和清漪待在屋內,便是聽得這樣一句沉澱又滄桑的話語:
“為父不悔無怨。”
隨後離開了君然的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葉太傅:特麽裝完逼就跑,賊刺激!
君然:撒狗糧啦,老爹接好!
葉夫人:滾你兩個臭瓜皮……
抱歉,今晚本來會早早更新的,但是架不住盛情邀請我去唱k的小夥伴……於是就拖到了現在發出來,白天我會繼續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