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端了那個青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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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落水昏迷, 好幾天都沒醒,對外隻宣稱風寒嚴重, 修養兩天便好。於是葉太傅在內的一行大臣連上朝都省了,在家裏待著逗鳥賞花。

    葉太傅也很關心容謙能不能醒過來的問題,但是也沒有病急亂投醫,安安穩穩待在家寫那什麽告老辭官的奏折,準備趁著小皇帝醒來腦子還不清楚的時候, 把折子遞上去。

    思忖著言辭造句, 盡量控製住自己, 不要批判他,不能讓心思敏感的小皇帝發現一點端倪。還得從旁協助葉夫人處理府中內務和人口的去留問題。

    葉太傅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沒了那份工夫來為難清漪和君然。

    所以, 兩人每天不是出門逛街, 就是待在家裏寫寫字看看花, 提前享受了一把葉太傅退休之後的悠閑生活。

    在旁人眼裏這是一對極其和諧的情侶, 至於事實真相,也不過就是相互利用, 連帶著兩人之間產生的似真似假的曖昧, 也同樣選擇了緘默。

    就這麽不鹹不淡的相處著。

    葉太傅和葉夫人,一個是無暇顧及,一個是覺得兒子有自己的想法,都選擇不去指點兩人。

    四個人各司其職的光景也不過就這麽些日子,不負眾望的,容謙還真是在昏迷了兩天兩夜之後清醒了。

    醒過來的容謙也不知出了什麽問題, 通過身邊人了解了一切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宣旨讓葉太傅進宮。

    於是原本應該明天早晨再進宮的葉太傅,連夜被宮裏來的內侍請進了宮,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隻著了一身葉夫人親手製的煙青色粗布袍子、懷裏揣著隨時準備交給容謙的折子進了宮。

    等上了準備好的轎子,這才發現這內侍太監不是容謙那兒的,竟是皇後蘇柔派來的人。

    葉太傅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發覺實在沒什麽頭緒,捏緊了懷裏的折子,方才作罷。

    而半夜睡得正香的君然和清漪被府裏的動靜吵醒,這麽大的動靜,好好一向便也能知道容謙醒來後就將葉太傅連夜招進了宮。

    於是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的腦子又開始轉動起來,這回倒也還好,有個腦子不輸他的清漪幫忙,說不定能猜到容謙的意圖。

    君然披了衣服起身,坐到桌旁,拿了茶壺倒了兩杯茶,又走到床邊遞了一杯給同樣被吵醒的清漪。

    “容謙應該醒了。”君然飲了口茶,有些難以捉摸的看了一眼清漪。

    不料那人壓根就沒在意他的眼神,隻將茶水分幾口飲盡,茶杯還給了君然之後才說話,還杯子時,砸進君然手中的力氣還有些大。

    她說:“信件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容謙的麵前,那麽今夜召見葉太傅就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此事,太傅暫且安全,你大可放心。”

    她敢這麽肯定,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將他們準備好的信件藏得嚴實,更何況那些信件全是嘮家常的閑話,半點破綻都不會讓容謙抓到。

    君然是有些懷疑清漪,不過對自己的計劃也不至於一點沒有信心,所以因為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再來懷疑她,就顯得有些不講道理了。

    他回身將兩隻茶杯放在了桌上,走至床邊坐在清漪身邊。

    “信件沒有威脅,你應該看見過,所以我也不擔心你會將那些東西交給容謙。”君然將他剛才的考慮和清漪說了。

    這原也不是什麽好隱瞞的。

    清漪躺回床上,君然也躺了上去。

    “咱們隻需要期待離開這個地方之後的事情,那樣便好了。”在這個地方,葉家沒有保障,清漪也沒有保障。

    京城,隻不過是時刻提醒他們對方是處於相對立場的一個地方。

    他們無法解脫,也隻能受限於這樣尷尬的境地之中。唯有葉太傅的功成身退,才是保全與忘卻的最佳方式。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因為葉太傅的突然進宮,也因為他的一夜未歸。

    等到日上三竿之時,葉太傅才回來。

    麵色蠟黃、頭發還漫著外頭的晨霧,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正堂上不發一言,像是不可置信的樣子,連葉夫人給他倒得茶水托起來還是顫顫巍巍的。這一向嚴肅守禮的葉太傅,竟然喝個茶還撒了好幾滴在身上。

    君然很好奇容謙是做了什麽才讓葉太傅變成了這個樣子,卻也關心著事情又沒有辦成。

    “父親,皇上答應了嗎?”

    葉太傅聽到君然說話,這才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樣子,有些愣愣的回答君然,如同表情一般的不可置信,“皇上、皇上竟然跟我道歉了。說是、說是這麽些年來老是出些沒用的想法,既是為難自己也是為難他人。還說……”

    他似是不敢相信的樣子,連說話都大喘氣了,“還說謝謝我,為了這大月江山付出了這麽多年的心血。”

    說完這些話的葉太傅其實心情很複雜,他都心灰意冷了,可上位者掉在水裏昏迷之後醒來,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拉著他的手就是不肯放。

    說到動情之處,竟然還拉著他這老頭子的手熱淚盈眶,若他沒有一點演戲的成分,倒真要教旁人感歎一句感人了。

    葉太傅端起沒喝完的茶一飲而盡,才將心頭的驚疑壓了下去,掏出一直放在懷裏都沾染上了自己溫度的那張辭官折子,放在桌上。

    深深、深深地望著那張折子,似乎想說些什麽,可到頭來還是什麽也沒說。

    君然覺得奇怪,連帶著清漪一起回院子的路上,還一直在思考著。

    原來的小世界裏有容謙落水的情節,可是並未召見葉太傅啊。難不成他進來了,就成了一隻蝴蝶,把原來的容謙扇沒了,還換了個人?

    換了個人?

    這念頭從君然的腦中一閃而過。恐怕還不是換了個人這麽簡單的事。

    落水之後,性情大變,甚至還想彌補之前做過的錯事,這不就是重生了嗎?君然立即召喚了久違的係統,在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之後,才將眉頭鬆了鬆。

    還真是什麽事情都混雜在一起了……

    清漪見君然頭疼的樣子,手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這是在院子外頭,她不大喜歡在外頭顯得兩人之間有多親近,拽他衣袖也是在暗自提醒他。

    “累了麽?”

    君然點了點頭,一手向下輕拉住清漪的手腕,一起回了院子。

    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好事,但其實恐怕也不見得都是好事。而且還不能對著葉太傅和清漪說。

    容謙重生,想的必定是彌補前世做錯的事,強國第一要事,那麽葉太傅肯定會被留下來。於愛情,皇後也就是女主蘇柔必定是寵冠後宮。那麽唯獨剩下要彌補的就是一直在幫助他的清漪……

    以容謙的想法,恐怕就是將清漪安置在一個地方,像個牢籠一般鎖住她,便以為這是對她好了。

    比起重生之後腦子就開了掛的傳聞,君然還是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若是以後容謙又回到了那樣剛愎自用的境地,他們這群是功臣又是他親自求回來的人該何去何從呢?

    君然沒法讓清漪出來冒險,也沒法讓葉太傅去親自嚐試,哪怕他再有希冀,也要徹底斬斷他內心還存有的一點餘裕。

    “你再擔心什麽?”清漪給他倒了杯茶,見他還是愁眉深鎖的樣子,便想讓他說出來聽聽。

    君然手裏握著茶盞,“容謙這一舉動為了留下父親,可要是之後他又變了掛,還是要處理了葉家,這該如何是好?”

    他其實是期待清漪讚成他的想法的,希望她能和他站在一路,將葉太傅徹底從這事件中摘出去,更同時,是希望清漪離開這裏,離開那個導致她死亡的罪魁禍首。

    清漪輕輕笑了,像是這麽個問題也值得他考慮這麽久的嗤笑。

    “你剛才在正堂裏,除了葉太傅的不可置信外,還聽到他說要留下來了麽?”她笑的淡然,沒有一點擔心,“隻要葉太傅明麵上沒有順從容謙的意思,那麽他明天肯定還是會告訴容謙自己要走的消息。”

    這父子兩個好像從來都沒有深入了解過對方的感覺,君然靠著猜想去揣測葉太傅,後者用行動來試探前者。兩個人矛盾得很,又相處的融洽。清漪第一次進府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察覺,那時隻是覺得有趣的很,到現在卻覺得有些揪心。

    一對父子,何至於變得貌合神離呢?還不是被這壓死人的皇權壓製著?

    君然是聰明,可聰明人特別會將簡單的事情往複雜方麵想,然後自己陷入一個思考的怪圈裏。清漪見不得他這麽糾結,出言提醒他也是應當的。

    他難得糊塗一回,被清漪這麽說開了也沒惱怒。朝著清漪笑了笑,算是釋然。

    前車之鑒太過慘烈,容謙帶來的陰影八成不會這麽輕易在葉太傅的腦中磨滅,那麽君然或許真的應該放心一些。畢竟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人。

    清漪。

    “若是你之後出門,千萬不要一個人,叫人來我這兒報備一下,或者身邊跟些人。”麵對無法預判下一步會做些什麽的容謙,君然實在是擔心清漪,唯獨能做的,就是告訴她小心為上。

    清漪見他嚴肅的模樣,便也知道他是在擔心容謙會對她不利。擔心要是容謙隻是換了個計策,背地裏就想害他們,他們卻無一絲應對之法。

    這才叫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清漪進宮虐皇帝,下下章結束。番外也有。然後就是開啟新世界的大門了……

    想寫個末世的,大家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