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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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燁此時並不知自己的威嚴並不如以前好使。自那日在茶館二樓驚鴻一瞥, 那雙白皙細膩的手便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又思起那女子身形, 便覺是個獨一無二的美人。他素喜此類溫婉多情式的美人,一見之下難以忘懷, 就叫下屬去尋。

    聞家祖籍是京城,還未顯跡之時, 也並非是大富大貴之所。雖說為了門麵,都有向兩側合攏之勢,但終歸長年在蘇揚二地,這祖宅便絲毫沒有江南時的那般氣勢。

    所以且東宮的人一路尋著聞家兄妹到了平家坊,見了馬車駛入門內。再看此戶不是那等高門顯貴之家, 隻見門口門檻青階, 仆從肅穆, 周遭幹淨清幽, 便覺是個略有家底的人家。便去府衙處打聽此家情形。得了準確消息才回東宮稟告。

    太子一聽這人家雖是京城人士, 但常年在江南一帶, 近日才有人回來,便覺無虞。心道如此之人在京城毫無根基, 也不怕什麽。至於姓個聞姓, 他倒一點不在乎。因那戶籍紙上寫的乃是聞頤書祖父之名, 後頭子孫種種概不知曉。

    慕美心切, 太子便打發了自己的心腹前去平家坊。

    聞頤書並不知道有個大麻煩就要降臨到自己家。因在家閑坐無聊, 他正和妹妹玩鬥草。長春對半夏,金盞草對玉簪花,觀音柳對羅漢鬆。比到後麵兩個人都無詞可說, 就幹脆開始胡亂言語。指著花園裏的無名花草取名字,越走越歪。

    偏聞頤書腹中墨水有限,哪裏比得過妹妹才思敏捷。說到後頭簡直是絞盡腦汁,那等五官都擠變形的模樣逗得聞芷嬌笑不斷。

    聞頤書輸了個徹底,佯裝不高興地躺在紫竹藤條編的躺椅上。聞芷曉得兄長又犯病,於是便去哄他,一會兒說他博學多才,一會兒說他胸襟廣闊。說得聞頤書自己都臉紅,捂著臉抬手止住妹妹的話頭,“別,別說了,怪羞人的……”

    “哥哥臉皮比城牆厚,還怕這個呢……”聞芷曉得雙頰飛紅,豔色橫飛。聞頤書就光看一眼便覺唏噓,如此才情樣貌,真是誰都配不上!

    正這麽想著,泰山站在院門外探頭,天池一轉頭見了便走過去問:“什麽事?”

    泰山帶著一臉的奇怪,說:“外頭來了一個大太監領著兩個小太監,說是到我們府上求親的。”

    天池冷哼道:“求的哪門子親,叫三個閹人來?沒得消遣人的吧,轟出去!”

    “我們也這麽說的,”泰山忙解釋,又道,“可他們說,他們是東宮的人……”

    “什麽事!”聞頤書遠遠喊了一句。

    天池安撫住泰山,走過來一字一句地稟告了。聽到東宮二字,聞頤書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怒極反笑,“提親?提他娘的親!”

    說罷一聲暴起,一腳踹開了半掩著的院門就衝了出去。洞庭尖叫了一聲,忙對泰山喊:“我的天爺,還不攔住!”

    哪想泰山這個實心眼的,先是愣了一下,也跟著聞頤書衝了出去。一路上大喊大叫,把華山、嵩山、恒山、廬山全都喊了出來。洞庭見狀,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被莫愁和西湖一把架住。天池冷眼觀此,反倒是轉身扶著一旁不知所措的聞芷。

    “姑娘,我們先回去吧。”

    聞芷原不知發生了何事,待聽到那一句提親也算猜了個七七八八,於是便鎮定下來,道:“沒有叫哥哥單打獨鬥的意思。去,在偏廳備把椅子。我倒想知道,這親要怎麽個提法!”

    她厲聲之下,所有丫鬟渾身一震,滿臉肅然答了一聲是,扶著聞芷朝前走去。

    且說聞頤書暴怒之下,一下衝到了前堂,見三個內侍坐在堂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房中陳設,倒覺貴物滿門。說不得等會兒還能要些好好處回去。如此一想,便覺此事甚好,再望向四處的目光就一副仿佛在看自己家的意思。

    聞頤書心中的火氣愈發燒旺。一步步走過去,仿佛是要踩在他們的骨頭上。

    其中領頭的那一個見了聞頤書,不由歎一聲好相貌。心道:聽說那姑娘是此人妹妹。如此看來,那姑娘的情貌必是不差,太子爺當真好眼光。又道日後進了府中必是承寵的,隻是他家毫無後門。此時不妨給個下馬威,叫他知道日後行事該有個怎麽章程,好好奉承我才是。

    於是,他拿捏著態度,倨傲地笑著:“想必這位就是聞公子了。咱家長富,這廂有禮。”

    聞頤書哪裏會和他打招呼,涼涼盯著人瞧了一會兒,蹦出一個冷笑來。

    這叫長富的平日裏在東宮有些地位,見聞頤書如此模樣,又是不解又是惱怒。但總有任務在身,不好隨意,於是勉強壓著火氣道:“想來聞公子也聽說了,咱家是為求親而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聞頤書便出聲打斷,冷笑不已:“一個沒根的人,替哪個求的親?不要臉!”

    這話瞬間就激怒了長富後頭二人。二人眉毛倒豎,厲喊大膽!其等強調之奇怪尖銳,刺人耳朵。聞頤書對這種狐假虎威的人一點兒反應都欠奉,連個眼風都不掃一下。

    長富胸中早已是怒火橫原,此時抽搐著嘴角,勉強道:“公子聽岔了,咱家是為了太子殿下而來,求娶公子的妹妹。若有什麽條件,公子直說便是。”

    聞頤書哈哈大笑,指著門口道:“行啊,你讓他從門口給我爬進來,再來三聲狗叫,我就答應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長富大概是沒見過敢這樣侮辱當今太子的人,都徹底愣在那兒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全身都抽搐著,“反了反了,瘋子,這人是個瘋子。”

    聞頤書上前一步,扯住了長富的領子,仿佛將他看做了梁燁,直欲啖其肉,喝其血,磨著牙道:“既然知道我是個瘋子,還敢癡心妄想?你不妨把今日我說的話一字一句全說給梁燁聽!看看他是先處置了我這個瘋子,還是先砍了你們的腦袋!”

    此時的聞頤書就是一個玉麵修羅,渾身冒著令人膽寒的殺氣。長富已經被嚇得腿都軟了,脖頸之處卻是要命的窒息感。另外兩個東宮侍人想要上前,又見跟在聞頤書身後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一副也要撲上來的架勢,腿也抖了起來。

    聞頤書見這三個小醜,麵上愈冷,手裏狠狠一丟把長富丟在地上,嘴裏吐出一字:“——滾!”

    長富猛吸一口氣,指著聞頤書道:“你,你,你等著被誅九族吧!”說罷,領著另兩個,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聞家。

    聞頤書冷眼瞧著三人跑走,寒著一張俏臉,坐回堂下。因他周身氣勢,無人敢上前多嘴。氣氛略沉凝,忽然聞頤書看見了堂前供著的一把寶劍。他猛然起身,將劍抽了出來!

    幾個山大驚失色,同時喊了一聲:“大爺!”

    然而聞頤書充耳不聞,轉身一劍就劈裂了方才那長富坐過的圈椅。

    “他怎麽敢!怎麽敢!”

    此時的聞頤書仿佛如一頭困獸,雙目赤紅,隻欲飲血!他的喉嚨之中發出一陣猶如泣血一般的嘶吼,瘋癲之下,頭上的發冠砸在地上摔了個兩半。長發散落之下,滿身苦寂傾頹。

    聞芷在後頭聽到動靜,忙衝了出來,哭喊道:“哥哥!”

    發瘋的聞頤書渾身一震,僵硬的轉過身來。瞧見妹妹如花容顏,梨花帶雨。踉蹌著走過去,顫抖著手,猶豫著去摸妹妹的臉頰。

    聞芷知道此時兄長已然入了癡魔,若是在顧忌那等俗禮,兄長怕是清醒不過來。於是再顧不得什麽,抓住兄長的手便放在自己臉上,哭道:“哥哥,我還在,芷兒還在!”

    “芷兒,”聞頤書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將妹妹攏入懷中。

    聞芷感受到了兄長的顫抖,愈發哭得厲害,“芷兒在呢,我在呢。哥哥莫怕,沒事的,沒事的……”

    她反複來回,重複這樣的安慰話語。可似乎完全沒有用處,聞頤書的身軀依舊因為暴怒自責憤恨悲戚劇烈顫抖著。

    “哥哥,哥哥,你別嚇我……”聞芷沒有其他辦法,哭泣著,“求求你,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此時,泰山早一步當前衝過來,想要奪走聞頤書手中的寶劍。哪想到聞頤書捏得那般緊,一根手指都掰不開。

    幾個人正費力之間,忽覺聞頤書手中一鬆,那劍順利被取了出來。而同時,聞芷隻覺肩膀上一陣濡濕。

    “哥哥?”

    聞芷疑惑而小心地抬起頭,卻見兄長的唇邊掛著一縷殷紅的鮮血,麵如金紙。他對聞芷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身體一軟,便徹徹底底暈了過去——

    “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停電,啊啊啊 ,寫了一千多字沒存啊!啊!捶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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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防盜章的設置,我想改成訂閱比50%,若不達到則72小時後才可閱讀。小天使們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