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年下們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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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中秋剛過,五道口還沒來得及撤下全部的中秋廣告,許多小店門前還掛著月餅節特色招牌。葉從心已經穿上了厚風衣,她將手插進丁香的口袋裏, 被戀人捂著,像是握著個暖寶寶。丁香從小幹多了活,手不是很細膩, 說不上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但是葉從心現在有點走火入魔,丁香是什麽樣,她就喜歡什麽樣的。

    兩人走進一家餐廳, miki、楊程程和陳秋糖已經在窗邊一個桌位處向她們招手, 給她們留了一對挨著的上座。今天是葉從心履行當時對miki的諾言的日子——什麽時候成了,請她吃飯。

    楊程程搞事情地嗖了嗖嗓子, 說:“來葉子, 為我們正式介紹一下你身邊的人。”

    -丁香, 我的學妹, 我的協會會長, 最主要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丁香羞紅了臉。她這次回來沒有剪短頭發, 也沒有戴齊五個耳釘,看起來沒那麽惹眼卻多了學生氣。

    楊程程拍手叫好,miki指著她們說:“當時還不承認,我早就看出你們有貓膩了。”她懟懟旁邊的陳秋糖,“甜甜, 你什麽看法?有人要跟你搶姑姑啦。”

    陳秋糖抿著嘴,眼裏卻是一派溫柔,“老姑又不是我的,誰愛要誰要。老姑,吃什麽呀?我餓了。”

    五個人和諧愉快地吃起了飯,說起來明明很不可思議。那四個人裏,一個是曾經的炮友,一個是現任女友,一個是有著與女友不分上下重量的好友,還有一個時幾個月前還對同性戀避之若浼。這大概是葉從心這輩子最安心的幾個時刻之一了。

    陳秋糖吃著飯,突然問:“丁香,你的麵試怎麽樣?”

    丁香比了個v字手勢,雙眼笑得彎彎的。這頓飯又有了為她慶祝麵試順利的意義。

    丁香已經是大四的學生了,她還是決定不讀研,想先在社會上闖蕩,如果以後覺得想回到學校,再考研也不遲。葉從心知道她是想盡快賺錢,盡快縮小自己與她的差距。她有的時候想象今後的生活,難免會想起自己與前女友的失敗例子——一個學生和一個工作黨,漸漸拉開的心靈距離。但是她莫名地對這一次很有信心,失去一次之後,人總會更加珍惜。

    回到北京之後,丁香迅速補上了落下的課,好在大四的課並不多。葉從心幫她想了個新的畢設題目,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她這次去麵試的是著名的企鵝,應聘產品經理崗位,主要是因為工資高且符合她會社交、會處事的特質。企鵝的筆試一輪麵試四輪,這次丁香是去第二次麵試,技術關,她表現得很好。

    看得出,陳秋糖也是真心為她高興。昨天還是她幫丁香配的衣服呢。丁香本想穿葉從心給她買的那條裙子,陳秋糖一臉不屑。她嚴肅地支著她的下巴,在葉從心的衣櫃裏“胡亂”挑出兩件一搭配,就成了一身亮眼又不誇張的行頭。兩個工科生簡直要給她跪下唱征服了。

    葉從心這邊也是情況大好。她就要進行博士論文的開題答辯了,東北的煤礦項目也沒落下,已經進入了設計階段。楊程程有生以來第一次帶高三,工資漲了,壓力也漲了,臉上起了點痘痘,卻精神飽滿。她和她的學生一樣鬥誌昂揚。miki已經從小禾的陰影裏走了出來,有了新的獵物。

    變化最大的大概就是陳秋糖。她剛放學,身上的校服還有被弄髒的地方。她在一個假期之間又長了個子,已經和葉從心分不出高下了。她變得更沉默,但是有了新朋友,目光變得平和許多。隻不過,葉從心尚未關注過她的學習成績——她總是提醒自己去關注,可是想起這件事的時候總是已經睡在床上,來不及了。初中的知識淺薄,倒也不必過多費心。

    大家在聊天,丁香在盡“地主夫人”之誼,習慣性地照顧著大家。陳秋糖在安靜地吃,時不時跟著大家笑一笑,眼睛多是在葉從心和丁香之間徘徊。

    某個時刻,丁香和葉從心在桌子底下碰到了腳。

    丁香穿的是絲襪和高跟涼鞋,她抗凍,葉從心卻已經是秋褲上身了。所以當丁香翹著的腳,不小心蹭到葉從心的小腿的時候,原本她隔著兩條褲子並不是很敏感。但是兩人對視一眼,那感覺馬上就沸騰了。

    小腿肚上的觸感朦朦朧朧,丁香用腳趾勾起葉從心的褲腳,在她纖細的腳腕出磨蹭。酥癢感從腳上直達到頭發尖,葉從心無心吃飯,也無心聊天,注意力全集中在餘光視野裏的丁香身上。

    從洗手間回來的陳秋糖靠在椅背上喝飲料,突然,目光射向桌子底下,“老姑,你的褲子被人蹭髒了的話,我可不給你洗。”

    葉從心和丁香瞬間石化,miki差點一口果汁噴出去。楊程程瞟了陳秋糖一眼,傻笑著說:“我剛剛好像也不小心踢了你一腳哈,葉子。”

    葉從心揣摩著陳秋糖的表情,可是後者最近有向麵癱進發的趨勢,她覺得這應該是青春期的孩子故意封閉自己內心的措施。陳秋糖對待丁香的態度時好時壞,有時氣氛良好,她甚至對三人共同生活透露過期待。可是像現在這樣故意揶揄的時候也有過幾次。

    陳秋糖朝她眨眨眼睛,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看上去對蹭腿的意義其實完全不懂。她這毫不閃躲的正直臉讓葉從心懷疑,是自己把她想得太成熟了。

    陳秋糖擦擦嘴,說去同學家寫作業,便迅速與幾位姐姐告別。她一邊走一邊聽到身後,從葉從心口中蹦出“杜靈”這個名字,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原來她還是知道自己的去向的。

    ……

    馬麗給陳秋糖開了門,說知道她要來,茶幾上已經備好了水果,杜靈還在練琴,讓她等等。可不是嗎,門一開,就聽見節拍器魔性的嗒嗒節奏,每分鍾二百下,聽時間長了人都耳鳴。馬麗回到杜靈的房間,門開著,陳秋糖剛好看見她們練琴的樣子。

    杜靈穿著一件泛黃的白t恤,背部磨得有些薄。馬麗手中拿著一塊長木板,坐在她旁邊聽她爬音階。杜靈不甚彈錯了一個音,馬麗板著臉將木板往她的脊背上狠狠一甩,“再來一遍。”

    陳秋糖聽見清脆的一聲,木板透過布料打在人身上,聽得人背上一痛。杜靈一聲不吭,完全服從。

    陳秋糖吃著水果,音階練習曲的bgm聽得人肉疼。可是某種意義上講,她還是羨慕杜靈。

    二十分鍾後,杜靈練完了 ,盡管屋裏開著空調,她依然練得渾身是汗。結束了練習的馬麗頓時變得笑吟吟,她撩開杜靈的衣服幫她上藥,一臉心疼,方才那個對杜靈痛下狠手的嚴師瞬間不見了。陳秋糖心道:心疼還打人?

    陳秋糖看著杜靈收琴,問她:“你疼不疼?每天都要挨打?”

    杜靈點點頭,偷著望了馬麗一眼,臉上的溫柔笑意簡直莫名其妙,“學琴就是這樣的,馬麗是要讓我記住教訓。”

    陳秋糖撇撇嘴,覺得她官話說得可真溜。

    “馬麗打我是因為她愛我,對普通的業餘學生她才不會打呢。”杜靈望著在客廳走來走去,滿臉堆笑地打電話的馬麗,小聲說,“她隻會收他們的錢。她隻收有錢的業餘學生,四十五分鍾學費九百到一千二不等。”

    陳秋糖聽見那個“愛”字,本來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聽到後麵的訊息,又目瞪口呆。原來藝術老師這麽黑,怪不得馬麗一個單身女人,能在五道口學區買下二百平米的精裝修房子。馬麗正在嬌笑著講電話,大概是一會兒又有了新學員要請她吃飯,她說話的口吻相當客氣熱絡,一看就是個奸商。

    陳秋糖聽著覺得渾身不舒服,杜靈對她那略帶厭惡的表情很不滿,嚴肅地告訴她:“她對我們專業學生來說是個很負責任的老師,對業餘學生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可她不是奸商,她的課值得那麽多錢。”說完,又晃著陳秋糖的肩,眼中全是熱切,“你懂不懂?她不是奸商!”

    杜靈和陳秋糖才開始寫作業,馬麗就跑到書房來找杜靈。她穿著一條暗金色包身裙,轉過身去背朝著杜靈,背後的拉鎖完全沒係,一直到腰間,露出整個白皙的背。她將頭發撥到一邊去,讓杜靈幫她拉拉鏈,陳秋糖眼前便是個白花花的半**,她被這景象嚇到了。

    杜靈騰地一下站起來,推著馬麗進臥室,將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兩個人過了很久才走出臥室,此時,馬麗已經換上了另一身衣服,同樣顯身材,但是露得沒那麽多了。杜靈快步回到陳秋糖身邊,滿臉通紅,抿著嘴,目光在書本上晃來晃去無法集中。陳秋糖想起,有時候葉從心和丁香從房間裏走出來,也是這個表現。

    陳秋糖忍了很久,休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杜靈,你是十四歲吧?馬麗呢?”

    杜靈正在喝水,手一滯,說:“她比我大二十歲。”

    二十歲,在陳各莊村,大二十歲都能當媽了。陳秋糖這樣想著,覺得自己剛才將她們比作葉從心和丁香的想法實在是太蠢了。

    “你姑姑呢?比你大多少?”杜靈突然問。

    “剛好一輪。”陳秋糖冷笑,“才一輪,當我姐姐還差不多。”

    杜靈點點頭,歎道:“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我老姑就是太年輕了,根本不照顧我,更別提幫我學習了。”陳秋糖一提起葉從心的劣跡,就根本停不下來。這位不負責任的監護人,做過太多氣人的事,要不是她陳秋糖懂事又獨立,換成別人早該造反了。

    杜靈居然覺得她家這可笑的監護關係很有趣,一個勁兒讓她多講些故事。陳秋糖回憶往昔,講了太多葉從心的壞話,剩下藏在肚裏的就全是她的好了。杜靈讓她繼續講,她居然想不起葉從心的更多壞處,可是那些個好處,她並不想說出來。

    她靈機一動又想起一樁劣跡:“今天幾個人一起吃飯。她的一個……朋友,在桌子幾下用腳蹭她的腿,蹭了老半天,她完全不拒絕,還一臉滿足。如果是我蹭她,她絕對嫌我煩!我一想起來就生氣,她的褲子都是我洗,憑什麽別人可以這麽踩?她為我想過麽!”

    杜靈半晌無語,最終支支吾吾地說:“要不,你上網查查,用腳蹭人腿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往後可能無法保證日更,身體有點吃不消啦,不過會盡量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