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說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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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ki說:“你還記得你想要的那種情侶狀態嗎?一起在實驗室趕ddl的那種。可惜啊, 現在看來,離這個目標越來越遠了。”

    楊程程則更樂觀:“這隻是一種feel嘛。隔著大半個中國,通過視頻一起熬夜,其實也是一樣的。”

    葉從心突然說:“我已經不熬夜了。十一點準時睡覺。”

    miki一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楊程程隻是表示欣慰。作為發小,楊程程那麽多年用各種方式勸她不要熬夜不要作死,都沒能生效, 現在這人居然突然從良。真是又欣慰又為自己悲哀。

    這兩人都以為,葉從心是因為心疼丁香勞累,所以不舍得和她一起視頻到太晚,才會如此自覺, 紛紛感歎愛情的力量真tm偉大。葉從心也不否認, 她不希望她們知道這其實是陳秋糖的強製作用,更不希望陳秋糖的公主抱被她們知曉。

    葉從心更關心的, 是楊程程的情況。她今年帶高二, 第一次帶理科重點班, 壓力非常大。僅葉從心所知的, 她就已經被學生家長聯係過四次, 不少家長質疑她這個年輕老師的水平。現在有種風潮, 高中理科男老師比女老師教得好。她這樣一個太漂亮的物理老師,總給人輕浮的感覺,加上能跟學生們打成一片,對於早戀現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家長們對她都是有些微詞的。

    “我們老師現在就是服務生, 家長是顧客老爺,不好伺候啊。”盡管這樣吐槽著,楊程程倒是並沒被煩惱困住,她倒是關心丁香,“她那個產品經理的職位,是雙倍的服務生,在客戶和開發人員之間兩邊不好做人,真的挺苦的。你……多體諒她。”

    寥寥幾句,葉從心就知道,楊程程什麽都猜到了。她對葉從心太了解,以至於能想到,異地之後,葉從心的每一種心理和行為反應。同時她更知道,葉從心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事情管太多,所以點到即可,並未多說。

    楊程程讓她陪著自己去看一個二手房——她終於有了買房子的打算,盡管手頭的錢並不夠。

    “先看著嘛,錢……從下個月開始攢!”楊程程拉著她在一套看中的房子裏歡樂地暢想:這種戶型最好了,有個主臥,客臥留給你和丁香,客廳裏要擺長長軟軟的沙發,這樣還能再容納一個甜甜。

    “把我們都羅列進來了?那你還買什麽房,直接搬來我家不就好了?”葉從心冷不丁地說。

    那當然不行,楊程程是要結婚的人,她總會有自己的小生活。

    葉從心此時偏偏自私,她許久沒有和楊程程單獨相處,突然覺得和她在一起才是最自在的。彼此門當戶對,知根知底,家庭問題也沒那麽複雜,又是生命中早就無法舍棄的人,如果早一些,能在認識丁香之前將她掰彎該多好啊!

    楊程程還隻是傻傻地說著“好好好你說啥就是啥”。隻是臨別時,她告訴葉從心:“今年你的生日,我就不能陪你啦。”

    葉從心的生日就是陳念的忌日,所以她每年都是不慶祝的。往年,莫康都會帶著程程和她去掃墓。

    丁香知道這個原委,她沒辦法趕回北京陪葉從心去掃墓,但是覺得,這一天終究不能完全悲哀著過,禮物還是要準備的。“你會收到一個快遞,應該是在你生日那天到。”

    陳秋糖也說:“既然丁香回不來,那你那天晚上會有空的吧?我有個禮物送給你。”

    比起丁香的禮物,葉從心更驚訝的是,陳秋糖這孩子居然也做了準備。她不由得受寵若驚,畢竟陳秋糖生日的時候,她甚至什麽都沒記起,就那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生日的前一天,丁香許諾的快遞仍然沒有到。生日那天的大清早,葉從心接到了丁香的電話。丁香正在路上氣喘籲籲,問她:“收到快遞了麽?”

    “……還沒。”

    “怎麽會這樣?應該快到了吧,你等等。”

    “可是我就要出門去掃墓了。”

    “這麽早?”丁香語氣急切起來,“可是家裏不能沒人啊。拜托你,再等半小時,我一定讓快遞員加緊。”

    葉從心掛了電話哭笑不得,這叫什麽送禮物方式啊?儼然一個訂了外賣之後送餐小哥差評誤事的既視感啊!

    可她依然期待得不行。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唯一與她達到互送禮物關係的朋友就隻有楊程程。可是程程知道她怕麻煩,為了不讓她在自己生日時費心買禮物,兩人便一直保持著不送禮物的默契。因此,丁香的禮物,可以算是頭一遭。

    半個小時?半天她都能等。

    卸下了挎包和掃墓要帶的貢品,葉從心坐在沙發上等待,她極少有這樣什麽事都不做而幹等的時候。等了有二十多分鍾,門鈴響了。

    “快遞嗎?”葉從心問了一聲,奔向防盜門,聽見門外隱約“嗯”的一聲,一把拉開了門。

    然後她驚呆了。

    門口站著的人,穿著非常不顯身形的棉外衣,披散的頭發被風吹得很亂,因為靜電而向四處飛著。臉蛋疏於保養,被風吹紅了。她微微喘著氣,眼中有些氤氳,可能是因為兩手空空,所以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葉從心深深地望著她,彼此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她知道,兩人都在調整著自己的心態,免得一開口就噴出哭腔來。

    這快遞,可能是她收到過的最滿意的一次。

    葉從心深呼吸兩次,說:“小說裏才出現的情節,被我趕上了。”

    丁香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大笑著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這快遞費,挺貴的啊。”葉從心說。

    “難道還能到付嗎?”

    “深圳到北京,多少錢?”

    “走的順豐,運費二十五。”

    葉從心噴了:“你是有多輕啊。”她笑著,終究還是帶了點哭腔。

    葉從心一下子就把臉埋在她的棉外衣上麵了。衣服是冰涼的,丁香一路風塵而來,上麵仿佛沾著北京十一月初冬的霧霾味道,蓋過了葉從心妄圖尋找的洗衣皂香氣。但是沒關係,這並不礙事。

    四個多月了,她們已經快要忘記對方懷抱的感覺。此時此刻,那些因為忙碌和地域相隔帶來的疏遠和細小不愉快,仿佛從來都沒存在過。

    丁香果然是瘦了,葉從心甚至覺得,她若再按照這個速度瘦下去,總有一天會比自己還瘦。但是她看起來精神煥發,用自己的勞動爭來穩定收入的感覺,果然是她不論如何也要掌握的。丁香走進葉從心的臥室,看見床上有兩疊被子和兩個枕頭。一疊厚的被子是葉從心的,另一疊比較薄,對她而言比較陌生。

    “甜甜現在每天和你一起睡?”

    葉從心連忙將陳秋糖的被子抱回她自己的房間裏去,“偶爾吧,她一般在我這裏寫完作業,還是會回自己房間睡。”她將陳秋糖的鋪蓋仍在那孩子好長時間未曾睡過的床上,迅速在床麵上拍出一些褶皺。

    丁香並沒有跟進來。她處理完陳秋糖的床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想:你這是幹什麽蠢事呢?

    ……

    陳秋糖已經期待了一整天。她知道自己一個初三學生不應該在上課的時候分心,但是實在做不到專心致誌。那個禮物,她已經在家中藏了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效果會不會好。都怪葉從心,生得那麽晚。

    葉從心答應她,今晚不會都留在實驗室太晚,至少一定會回家兩人一起吃晚飯。陳秋糖想好了,要給她煮麵。吃完麵,她要帶著葉從心出門,開車去五道口,那個噴泉在冬天已經不再表演,所在地變成了一個廣闊的大廣場。在那裏,將禮物送給她。

    她放了學就匆匆跑回家,葉從心並不在,但她敏感地發現,這家裏似乎有些變化。這時,她看到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一葉知秋:丁香回來了,我和她出去吃個晚飯,之後回來開車送她去火車站。

    陳秋糖對著手機愣神許久。期待的大火若要被澆熄,真的隻需要一小盆冷水就夠了。

    秋:你什麽時候回來?

    一葉知秋:她是九點的火車,我回家大概十點吧。你別等我。

    陳秋糖呆滯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那個人本就是個毀約達人。明明那麽多次傷人的曆史都還曆曆在目,自己被她關愛了短短幾個月,就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隻能說是她自己太傻了。

    她在家裏待了一會兒,原本是想靜靜地等她們回來。習慣性地走到葉從心的房間裏時,她突然發現床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都不見了。她默了默,轉身跑進自己的房間。果然,鋪蓋被轉移到了這裏,床單皺得非常刻意。

    陳秋糖氣笑了。她給葉從心發微信:下回假裝我沒跟你睡在一起的時候,麻煩你走點心。現在這樣顯得特別蠢。

    然後一把將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她在家中找到了羅莎琳德的車鑰匙——那兩人出去吃飯是散著步去的,非常有情調,沒有開車。她抱著大花下樓去,打開羅莎琳德的後備箱,一個挺喜慶的大箱子在裏麵安安穩穩地放著,上麵寫著“高級禮花”。

    這箱禮花從春節的時候就被陳秋糖藏在家裏的地下室,當時被葉從心偶然問起,她還挺艱難地糊弄了過去。陳秋糖狠狠地合上後備箱,啟動了羅莎琳德。然而任憑他如何操作,羅莎琳德就是不肯挪窩,人家理由很正當:甜甜未成年,不可駕駛。

    陳秋糖學著她姑姑的樣子,怒而關掉了智能係統,全手動地,將車子就這麽慢悠悠地開了起來。

    陳秋糖滿腦子都是這一年之內,葉從心對她的不再冷漠排斥的種種。盡管還是她對葉從心付出得多得多,但是那人再也不會用冷冰冰的冰箱條款去拒絕自己,甚至,好是互相的,她的付出終於等到了一些回報。

    她經常慶幸自己聽了程程的話——要使勁兒地、耐心地砸葉從心這道沒有鎖的門。

    然而丁香一回來,她又變得什麽都不是了。

    陳秋糖已經不是那個意氣用事的熊孩子了,她一邊在心裏下著雨,一邊也知道,自己這怒氣燃燒得特別沒有道理。人家丁香本來就是伴侶的位置,是最親密的人。而你陳秋糖,本來就什麽都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周日夜裏即周一淩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