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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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許諾才輕輕地道:“慕姐, 對不起……”

    “出去。”

    “慕姐……”

    “出去!”慕言掙開了她的手, 偏著頭冷聲道:“我暫時不想見任何人。”

    許諾咬著唇強撐著忍住了眼淚, 顫抖著道:“對不起慕姐,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告訴爸媽。爸爸和媽媽他們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一直都想幫慕哥哥的。”

    “可是,你們都在騙我,你們全都在騙我。”慕言沒有辦法隻把這當做是許諺一個人的錯,就算她完全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完全明白是許諺一個人策劃了這件事, 也根本無法隻怪他一個人。

    就在他哥哥被害死的時候,她卻被這家人蒙蔽, 為哥哥的仇人生孩子。她的身體遭受著疼痛,胸腔中被巨大的仇恨與憤怒填滿。從小愛慕的丈夫, 一起長大的朋友,和藹親昵的長輩, 隻在一瞬間就全部化作了魔鬼。

    “慕姐, 對不起,對不起……”許諾不停地道歉, 即便明白這樣的道歉有多無力蒼白, 卻也沒有任何別的方法。她不敢把慕言一個人留在這裏,隻能死皮賴臉地留下。

    慕言耳中聽著許諾不斷道歉的話語,心中更是湧現出了無盡的委屈。越是思考就越是怨恨許家, 越是回想就越是憎恨自己。她心口的憤懣無處發泄,無盡的煩悶與悲哀充斥著她的大腦。

    當隨手抓起的花瓶脫手而出,巨大的聲響和許諾的痛呼響起時,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

    插著鮮花的玻璃花瓶已經碎落一地,瓶中的水撒得到處都是。鮮紅的血液從許諾的額頭蜿蜒流下,瞬間就布滿了她的整張臉。

    慕言似乎是愣住了,那些掌控著她身體的狂躁在看到許諾狼狽模樣的時候頓時泄了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酸澀和哀痛還充斥著她,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許諾俯下身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慕言也再難忍耐煎熬的痛苦,依靠在她懷裏哭泣。

    “諾諾,諾諾……為什麽會這樣……”

    許諾隻覺得心中的疼痛大過了所有的傷痛。從來都溫柔沉穩的慕姐此時卻哭得仿佛一個孩子一樣。

    她無法顧及身上的傷痛,忍著哽咽輕聲安慰她。“慕姐,都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的,我會陪著你……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的。”

    巨大的聲響還是很快引來了其他人。陳文蓮扶著許廣義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哀痛。

    許廣義手裏拄著拐杖,隻走了幾步就在地上跪了下來。

    “小言啊,我們許家對不起你……”

    病房裏頓時亂成一團。

    許詩和陳文蓮去扶他,許謹要替父親下跪,。

    慕言隻覺得累極了,什麽也不想聽,什麽也不想管。

    “諾諾,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求求你……”

    許諾聽出了她的疲倦,不敢再勉強她。“好,慕姐。我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門外,你有事可以叫我。”

    她直起身,陳文蓮幾人這才看到她頭上的傷和滿臉駭人的血液。

    幾人立即明白她這傷是承擔了慕言所有怒火的結果,一時心疼又無法表現出來。她執意要留下來陪慕言,或許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兩位老人這幾日寢食難安,形象立即蒼老了許多,許詩和許謹也是經曆了巨變,焦頭爛額。昨日聽了慕懷文的錄音和許諾敘述前因後果之後,她們已是徹底懵了。

    但要說一家人裏最慘的是誰,那一定是傷痕累累的許諾了。許廣義雖然開始的時候對她隱瞞了部分事實的做法感到氣憤,可是現在也實在不忍苛責。她隻是一個孩子而已,這些日子已經承受了太多她不該承受的壓力與痛苦。

    要不是有她,一家人或許一輩子要被蒙在鼓裏,慕言和孩子也可能無法平安。

    歸根結底,這件事是許諺的錯,也是他們兩個做大人的錯,又如何能去怪許諾呢?

    許謹因為之前曾幫助過許諺挪用公款,或多或少地感覺到自己是大哥的幫凶,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備受煎熬。她和許諾一樣崇拜許諺,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許詩作為長姐在父母身心俱疲的時刻完全成了家裏的主心骨,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許諾寸步也不肯遠離慕言,頭上的傷口又隻能在走道上處理。大概是她這一個多月來受傷太過頻繁,連醫生都對她有了印象,還好好嘮叨了她一番。

    許詩特地訂得走廊盡頭的vip病房,最清淨也最私密。許廣義原本今天已經可以出院,因為慕言在醫院才沒有回去。

    “諾諾,你沒事吧?”陳文蓮對慕言愧疚不已,自然也無法因她傷害了女兒而埋怨她。可是小女兒身上的傷比傷在自己身上還叫她覺得痛,攬著許諾就忍不住抹眼淚。

    “媽,我沒事的,這些都是小傷。”

    哪裏都是小傷啊,骨折脫臼還全傷在臉上,一個女孩子弄成這樣已經是慘不忍睹了。

    陳文蓮直叫作孽。她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一個好好的家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大兒子的所作所為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責任,沒有保護好女兒和兒媳也是她的失職。

    從來充滿歡樂氣氛的家庭這時候完全被陰雲籠罩著,幾人對於前途也是一片迷茫。

    “我要和那個孽子斷絕關係,不,是許家和他斷絕關係。”許廣義沉默了良久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從今往後我們和他再沒有關係,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他原本還想說出什麽拿他給慕懷文抵命的話,可是不說作為父親是不是真的做得到大義滅親,隻說許諺的手段早已不是他能控製得了。

    慕懷文的錄音其實並沒有敘述太多關於許諺的事,倒是零零散散說了不少過去的事。講自己自甘墮落連累公司,愧對父親和妹妹,無顏再活在這個世上。可當真的打算自殺的時候,他又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下手。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他怯懦了。

    但他似乎也預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留下了這盒磁帶。錄音裏敘述了他輸錢被賭場關押,無奈抵押股份向許諺借錢,然後賭場內亂趙興找上他謀求生路,逃脫的過程中失手殺人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但他沒有明確表示許諺是否有和賭場合謀,他把坦白真相的機會交給了許諾。或許,這是他對許家和妹妹最後的善意。

    磁帶隻能證明慕懷文自殺這件事有疑點,但絲毫無法作為證據來指控誰。

    許諾幾人一言不發,許廣義似乎也並不是在征求她們的意見。“磁帶等小言情緒穩定一些就交給她,要怎麽處置讓她做決定。還有怎麽通知老慕也讓她來決定吧。我們許家欠他們慕家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廣義啊……”陳文蓮知道丈夫做的這個決定已經是他仔細考慮權衡後的結果,也明白大兒子的行徑叫人難以原諒,卻一時還是對把兒子當做是敵人一樣的態度感到傷心。

    許廣義揮了揮手,“不要再說啦,就是拿我的命抵給老慕也是不夠的。”

    要斷絕關係並不是說說這樣簡單,更何況許家現在也不是普通的家庭,其中還要牽涉到公司。許諺手中握有公司20%的股份,又管理了公司不少年,許詩對此是不抱樂觀想法的。

    許詩隻比許諺小三歲,也比較早進入公司,對於大哥的手段最深有體會。她佩服他,信任他,有的時候卻也確實對他的做法感到不安。公司在許諺領導的這些年迅速擴展,其中有些收購和合作項目許詩也能看出其中有貓膩。她在錄音中聽到歐老板的名字時差不多就相信了許諾的說法,原因也不過是在於許諺做的很多事情上都有這位老板的影子。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大哥會對慕氏下手,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媽,寶寶怎麽樣了?”許諾因為一直守在慕言身邊,隻在一開始的時候看過一眼侄女。

    “醫生說情況很穩定,如果小言想見她的話,可以把恒溫箱推過來。”陳文蓮摸摸許諾的腦袋,“諾諾啊,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之後你就好好休息吧,事情交給爸爸媽媽來處理。”

    許諾埋在母親懷中,搖了搖頭。“我不放心慕姐,媽,我想先休學一段時間……我之後一定會好好把功課補上去的,家裏這樣的情況加上身上的傷我也實在不能安心上學了。”

    陳文蓮想要拒絕,許廣義卻點頭道:“也好,現在情況還那麽複雜,小諺……那個逆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想從諾諾這裏入手,就先讓她陪著小言吧。”

    他說著歎了口氣。“諾諾,你和小言感情最好,要是能安慰安慰她……唉……”

    “爸爸,我知道的。”

    許詩看了一眼妹妹,對於她突然成熟起來的模樣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又隱隱有了種奇妙的感覺。

    “大哥要是想再來看寶寶怎麽辦?我們總不能不讓他看女兒。”許諾因為自己親身經曆,心態已經轉變過來,許謹現在反倒是最難接受這件事的人。突然和大哥變成了仇人一樣,她實在是矛盾至極。“而且大哥怎麽會這樣……”

    許諺昨晚來過一趟,今早又來了一趟,說是要見女兒,被許詩和許謹攔下了。可在立場上,她們也沒辦法一直攔著。

    許廣義似乎有想起了什麽,氣得狠狠頓了一下拐杖。“他敢來,我就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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