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處境艱難

    李芮自然按照之前的想法給劉婉雲下帖子了，將劉婉雲邀約到家中來，再與她一同商量鋪子的事情。畢竟李芮是已經訂過親的人了，不方便出門。且劉婉雲的年紀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定親，說不得二人日後隻可以書信來往了。

    劉婉雲與李芮之間自是不凡，接到帖子第二天就高高興興地打扮好了到李家找李芮了。當在安夫人那裏請安的時候見到劉婉雲，李芮、李茂都很開心。李芙覺得不關自己什麽事兒，但是也對劉婉雲溫和有禮，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

    安夫人對劉婉雲自然也很熱情，拉著她的手問了半天，才笑著說道：“好了，我知道你和芮兒有自己的悄悄話要說，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在這裏拘著你們了，免得壞了你們的興致。”

    劉婉雲和李芮卻是都與安夫人混熟了的，特別是李芮，一點兒也不怕安夫人，拉著劉婉雲說道：“母親，那我們就走了啊，您慢慢歇著。”

    安夫人卻道：“嘿，娘哪兒有那個命啊？眼見著你哥哥的親事一天天臨近了，手裏的事情忙都忙不完，怎麽歇著？”

    此時李芙和李茂也識趣地告退，準備離開安夫人那裏，不同的是李芙準備回自己的屋子裏麵去老老實實繡嫁妝，好好準備自己的親事，而李茂準備跟著李芮和劉婉雲一起湊熱鬧，好好看看她們是怎麽開鋪子的。

    但是沒有想到安夫人忽然見就發話了，不準李芙和李茂離開的提議，淡淡地笑著說道：“芙兒、茂兒，且先等等，娘從江南請來了一個繡娘，繡法可是不一般，娘想著你們兩個若是無事，可在娘這裏好好與那個繡娘學學針線，可比之前府中教針線的那個婆子厲害多了。”

    李芙正在繡嫁衣呢，此時她心中滿心滿腦的就是怎麽將嫁衣繡好，聞言自然驚喜萬分，覺得母親真是對自己太好了，於是幾乎要熱淚盈眶了，激動地福了一福身，說道：“芙兒謝母親關心，一定好好學針線，日後一定好好孝敬母親！”

    安夫人微笑著說到：“乖女兒，也不枉費母親對你一片真心。”

    李茂心中卻清晰明了地知道，刺繡什麽的都是小道，大家閨秀對於刺繡隻是略微學一學就可以看，為什麽？因為大戶人家必然會有繡娘配置，誰還整天穿自己繡的衣服啊？隻是在做女兒家的時候略略學學刺繡，顯示自己“德言容功”皆好罷了，難道真要小姐去和繡娘拚技法麽？

    於是李茂眼珠轉了轉，撒嬌說道：“母親，二姐姐要忙著繡嫁妝呢，自然喜歡刺繡，可是女兒還小呢，想和大姐姐一塊兒去玩玩，日後再學行嗎？”

    安夫人還是和剛才一樣笑得很慈祥和煦，說道：“茂兒也不小了，如今翻了年，轉眼就十歲了，女紅、針線、繡活兒是該好好學起來，免得長大了還一天到晚在書房裏與你兩個哥哥廝混著，不成樣子。”

    對於安夫人來說，李芮的撒嬌她是受用的，畢竟那是自己的女兒，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是李茂是什麽人？她撒嬌、撒潑在安夫人眼裏都沒有半分影響。女兒就是這麽一個心軟的性子，而李茂這麽伶俐有心計，若是她不住地去纏著女兒，女兒自然不好意思拒絕，還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是安夫人卻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決定從今天起便拘著李芙、李茂，直到她們嫁人的那一天，之前她為了李芮能有個好名聲，定個好親事，不拘著她和庶女們玩耍，將她養得心性好，寬容大肚。

    可是安夫人絕對不希望見到自己的女兒因為寬容大度就被人用小計謀拿捏住，若是女兒拉不下這個臉來拒絕，那麽她就做那個惡人！

    李茂愕然，安夫人這話說得很重了，貌似不但不願意自己跟著李芮、劉婉雲去玩，參與她們鋪子的事情，好像連外院書房都不怎麽準自己去了。

    恍惚中，李茂轉過臉去看了一眼李芮，她麵露難色，但是並未出言反對安夫人的話，隻是為難地看著李茂說道：“三妹妹，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學學針線定定性子了，別總和小孩子似得想著玩兒。”

    李茂一瞬間就全明白了，若不是安夫人對李芮說了些什麽，李芮此時必然不是這樣的說法，李芮一向可憐自己，會為自己求情的。再次轉過頭看著安夫人依舊慈祥和煦的笑意，李茂卻忽地打了個冷戰，立即就低頭福了身不起來。

    李茂自己簡直是冷汗直冒，她這是怎麽了？怎麽能這麽放鬆呢？真的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中了嗎？所以就露出了小尾巴，結果惹了安夫人的厭惡，現在就被她抓住了。日後，日子必定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順遂了。

    安夫人讓自己和李芙學習針線，必然不是說說而已，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算計，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的庶女，要用針線拘著自己，不讓自己學習別的東西了。

    可是，麵對安夫人，李茂此時一點兒反擊之力都沒有，隻能恭敬地說道：“謝母親、姐姐提醒，茂兒已經長大了，的確不該像之前一樣光顧著玩耍了，是時候收收性子了。”

    安夫人笑著站起來將她扶起來，說到：“好茂兒，真懂事，好好學著針線，日後母親必定給你也說一門好親事，不讓你所學白費。”

    李茂抬起頭來羞怯地笑了，對著安夫人說道：“母親，您笑話我。”其餘的女子們也笑得很開心，一屋子和樂融融，隻有李茂的心裏冷如冰水。

    隨後，日子果然過得艱難了起來，每天早上請安以後，安夫人便留與三位女孩子說笑一番，當然大部分是聽李芮說她和劉婉雲準備開業的鋪子如何如何了，安夫人每當她說道細節的時候，便打斷，說道：“這些事情你們小女孩子私下裏商量就好了，哪兒有必要嚷嚷得天下皆知的道理。”於是，漸漸的，李芮也懂了眼色，明白了安夫人的意思，隻是說些別的，絕口不提鋪子的事情。

    之後，李芮可以離開，去做自己喜歡的任何事情，可是李芙和李茂卻要留在安夫人院子的花園繡房中，與蘇州請來的周繡娘學繡活兒。

    李茂此時已經收了心，知道了自己從現在到出嫁的五年內除了繡活怕是什麽都學不到，於是認真地跟著周繡娘學刺繡，短短一個月便能與李芙相比肩了。

    李芙讚歎地看著李茂手中的帕子，說道：“三妹妹，原來你之前一直不好好繡花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學，你人聰明，學起來很快呢，這麽一個月就趕上我了！”

    李茂卻對她苦笑，說道：“二姐姐，我以前錯了，直到遇到了周繡娘這個好老師，才知道刺繡有著這麽大的學問，一點兒也不亞於讀書呢，可有趣了，我日後定要好好學，不再去看那些個閑書，不再去纏著哥哥們了，女孩子和男孩子怎麽能一樣呢？學好女紅才是要緊事，以前那些年我可是都白活了。”

    李芙嗬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明白了就就好，日後好好將女紅學起來，也幫姐姐好好繡嫁衣。”

    李茂笑著應了，與李芙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心中卻感歎，有時是明白了卻是不好的，像李芙這樣從來就沒有明白過，所以在她的眼裏安夫人是天下難得的好嫡母，不僅給她找了一個好親事，還給她請了個好師傅。可是在李茂自己這個明白人看來，安夫人卻是限製了自己，將自己拘在這個小小的後宅之中，且不教自己管家的方法，想讓自己長成一個草包呢。

    李茂去前院的路已經被安夫人堵死了，那個時候她心中就已經有了預感，可是為了確定一番，也是心中存了一絲僥幸，她還是帶著綠笛、拿了一本書去了二門，果不其然被守門的婆子攔下了，且這個婆子是個新來的，李茂不認識。李茂一愣之後笑著說道：“媽媽，我想去前院書房裏把書還給哥哥們，也順便借本書來看，請媽媽通融通融。”

    綠笛識相地趕緊給婆子塞錢，說到：“媽媽拿著吃酒。”

    可是那個新來的婆子一點兒麵子都不給李茂留，說道：“三小姐，請您別為難老奴。”

    李茂一時間什麽都明白了，這個婆子連錢都不收，必然是聽了別人的話了，自己那是必然出不去了，於是她笑著說道：“媽媽，我也不是為難您，我自己自是不會出門子的，隻是想托綠笛送書給哥哥，也托她把書拿回來，您就行個方便嘛！”綠笛也識相地再次將裝了錢的荷包遞過來給婆子。

    那個婆子卻一點兒都沒有猶豫地說道：“三小姐，您的丫鬟也不能隨意去外院書房啊，外院那裏可都是少爺小廝們，夫人那裏都有著規定呢，若是日後出了什麽事兒，老奴就是九條命也不夠賠的啊！”

    李茂卻是心中憤懣，安夫人太過分了！不僅限製這自己，就連自己的丫鬟也一概限製住，不給自己傳遞消息的任何機會，這是太狠了。

    可是她還能怎麽辦？隻能笑著對婆子說道：“謝謝媽媽指點、關心，茂兒這就回去了。”然後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乖乖地按照安夫人的意圖學習刺繡，將自己的心思一點一滴收起來。

    所以李茂的刺繡水平怎麽能不突飛猛進呢？李芙滿腦子自己日後嫁人後的幸福生活，繡活隻是日常的調劑品，學亦可、不學亦可，她又不指著這個技能吃飯，自然不上心，隨便學學便罷。可是李茂則不同，她其他所有的出路都被安夫人堵死了，隻給她留了這麽一個出口，如何能不抓緊？如何能不下了狠命去學？自然繡藝突飛猛進了。

    有時候李茂想起來憤懣，卻還是慶幸安夫人是留了一線，周繡娘的繡活兒確實非常出色，讓自己即便成為一個會刺繡的草包，也能是一個繡藝頂尖的草包。

    隻是這麽艱難，日後的路該怎麽走呢？

    李茂忽然極為強烈的期盼自己的新嫂子可以進門，到時候或許李府就是另外一番格局，自己也不用被拘在繡房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知後覺的作者發現有個可愛的小天使“ 魚旦顆顆締兔禾 ”給我投雷，趕緊加更一章表示感謝，正常的更新在今晚上，謝謝小天使，也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