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四兒被搶林氏痛心）

    林氏聞言震驚不已地瞪著安夫人, 她沒有想到自己已經退讓到了如此的田地，安夫人竟然還要將四兒從自己的身邊奪走！

    於是她趕緊哭喊著拉住李孝泉的衣袍，這次哭得可是真的情深意切了：“老爺, 不要啊, 不要啊，四兒就是我的命，我絕不可能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的！求老爺不要讓四兒離開我，求求老爺啊！”

    柳姨娘在一旁看得咋舌, 說實話她其實沒太看明白整個事情的經過，隻是看了出來林姨娘在安夫人麵前吃了大虧，最後隻得臣服於安夫人, 本來以為就此揭過了, 林氏吃了這麽大一個暗虧, 日後肯定會像自己一樣安安分分不惹是生非的，沒有想到安夫人猶覺不足, 甚至要搶走四兒！

    這麽做可真是釜底抽薪啊！林氏這次看來是保不住四兒了。四兒這麽小，才兩歲, 還是不夫人想把她教成樣什麽就教成什麽樣？一怕夫人捧殺了她, 將她養廢, 二怕夫人棒殺了她, 將她名聲壞了，三怕夫人將她養得親近嫡母多過於親近生母，那樣林氏才是生不如死呢！

    柳姨娘打了一個寒顫，辛虧自己和安夫人頂撞的時候安夫人孩子還小, 還帶在身邊，怎麽都有些分散精力，都有些顧忌自己出手害了她的孩子，害怕打了老鼠傷玉瓶，自己才能有了喘息之機。就自己這樣的腦子，碰上林氏這樣的都鬥不過，要真和夫人撕破了臉皮，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林氏假哭的時候刻意表現出自己美的一麵，端得是梨花帶雨，賞心悅目。可是當她真的傷心起來，腦子裏麵確是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那可是涕淚直流，反正不怎麽好看。李孝泉看著這樣的林氏皺起了眉頭，想到了四兒玉雪可愛的模樣，想到了安夫人教導的李芮、李芙、李茂，不僅各個漂亮可愛，難得的是懂事，最後還都嫁了相當好的人家，再想想林氏今日失心瘋似的表現，心中已經是動了將四兒送去給安夫人教養的念頭。

    安夫人卻是欲擒故縱，說道：“老爺，既然林氏如此不願意母女分離，不若成全了她們吧。或者，林氏不放心的人是我，便把四兒放在柳氏的院子裏麵教養吧，柳氏兒女都成家了，膝下卻也孤單，有了四兒與她解悶卻是也不錯。”

    林氏心中暗恨，將四兒放到自己的對頭柳姨娘手裏，四兒又能落得什麽好？

    柳絮卻怎麽敢收下四兒這麽個燙手的山芋？趕緊推辭到：“啟稟老爺、夫人，奴婢可養不了四兒，奴婢大字不識一個，先前教養芙兒就讓她學問不好，極是讓老爺痛罵了好多次，如今怎敢誤人子弟。我看咱們家裏養孩子誰也比不過夫人！”

    李孝泉想想也是，便將林氏抱住自己雙腿的手硬生生地扯了下來，走到安夫人身邊拉住她的手，說道：“夫人，為夫也知道教養庶女不同於教養嫡女，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有時候花費了太多的心思，卻討不了好。可是夫人放心，我李孝泉確是全心相信夫人，知道夫人必會秉著公心好好教養四兒的。你放心，我既然將四兒交給你教養，便是信任你，若是日後被人再在我麵前說你教養的什麽壞話，我也決不疑你，還求夫人再花費心思好好教養四兒，也讓她日後能有個好歸宿，李孝泉在此有禮了！”

    安夫人聽了李孝泉的話，得了他的承諾，才擦了擦根本沒有的眼角的淚水，說道：“唉，既是夫君要求，安氏敢不從命，隻是盼著夫君也知道我的難處，日後不要怪我就好。”

    然後，李孝泉護著安夫人悠悠離開了林氏的院子，還讓秋月抱走了兩歲的四兒，柳絮看著林氏真的被氣得吐了一口血抬了進屋裏去，卻也打了一個冷顫趕緊離開了。

    話說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雖然對李家格局改變極為重大，但是因為安夫人的雷霆手段，卻是在一天之內就煙消雲散、已成定局。晚上的時候，李家收到了寒家報喜的消息，以及寒正卿的宴請請帖。

    柳姨娘自然是很高興，她正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去問李茂呢，而安夫人幹成了這麽一件大事，再轉過頭來看寒正卿考中狀元這件事，竟然也沒有那麽生氣了。想著李茂與自己女兒關係頗好，肯定也會同時宴請芮兒，自己和芮兒卻是有了一個機會光明正大的聚一聚，還是挺開心的。

    宴會的時間就定在第二天的晚上，一大早起來，安夫人正在挑選著晚上出席家宴要穿的衣服和要戴的首飾，忽而聽到有人來報——賴嬤嬤來了！

    安夫人心中一緊，卻是知道芮兒那裏肯定是出大事兒了，不然等閑不可能派賴嬤嬤回來報信！於是趕緊讓人把賴嬤嬤請過來。

    賴嬤嬤一進門就笑著給安夫人一邊俯身一邊說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大小姐今天確是被大夫確診有了身孕，姑爺和親家太太都高興得很，也小心得很呢，囑咐大小姐一定要靜養，今天晚上寒家的家宴卻是去不了了，囑咐奴婢將禮物送來，勞煩夫人一並將大小姐的心意送過去，並且在三小姐和三姑爺麵前替她解釋一二。”

    “芮兒終於有了身孕了！”安夫人卻是難得的喜形於色，她甚至興奮得站了起來，嘴中說道：“芮兒成親都六年了，幸而賴嬤嬤幫她在把關，才讓她和姑爺的夫妻之情一點兒也未傷，可是我這心裏總是擔心，時間長了絕對有問題的，特別是姑爺過了四十歲之後，卻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了！現在可好了，上天垂憐！上天垂憐啊！終於大發善心可憐了芮兒一把，她終於有孕了！”

    賴嬤嬤想起來這些年大小姐的艱難，又想著她做姑娘時候的快活，也是為她掬了一把淚，說道：“夫人放心，大小姐現在可算是苦盡甘來了，若是此次能夠一舉得男，卻是更好不過了！”

    安夫人點點頭，然後囑咐道：“也不要太心急，不要亂吃藥，也不要補得太過，更不要迷信有些庸醫的什麽生子秘方，最重要的還是求穩！一定要先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男女無所謂，芮兒身體要緊，孩子健健康康的要緊，便是先開花再結果也是常有的事，隻要芮兒能生，我們就不怕！”

    賴嬤嬤點了點頭，說道：“夫人放心，老奴醒的，一定看著小姐，絕不讓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一丁點兒的閃失！”

    有著這個好消息的刺激，安夫人一整天心情都是好的，甚至晚上赴宴的時候除了帶著自己的兒媳婦吳映蓉，還帶上了柳姨娘和四兒，至於林氏，當然是因病靜養了。

    席間，不管李孝泉和寒正卿、林宇章他們三個男人說些什麽，安夫人她們坐的這一桌女席卻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

    安夫人與李茂的婆婆張明華相談甚歡，說了好多李茂的好話和她小時候的趣事，半點兒不說些不應景的話。還特免了柳姨娘站在一旁此後，破天荒地給她賜坐，給足了李茂麵子。甚至對著沒腦子卻運氣衝天的李芙也沒有半分不滿和嫉妒，還對她帶來的兩個兒子誇讚萬分。

    張明華以前沒有接觸過安氏，隻知道她風評很好，此次正是自己兒子中了狀元，又得安氏如此相待，自然覺得她好。而李芙一 直以為安夫人就是好人，全心全意覺得她好，自然也沒有任何不適。

    隻是李茂卻有些奇怪安夫人如此自然的表現，剛開始還以為是她功力更加進步了，後來得知李芮懷孕的消息，才知道她是真的高興。

    隻是李茂卻有些驚訝柳姨娘的表現，以前她一直都是沒腦子的，慣會作死，後來確是和李芙一般真心覺得安夫人好，怎麽說都拉不回來，此番卻怎麽在聽著安夫人誇讚的時候表情卻是有些不自然，貌似有些害怕？

    李茂斷定李家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便趁著這個機會親自開口求安氏讓柳姨娘在寒假多住幾天，母女兩個說說話，安夫人卻也笑眯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晚上，李茂讓鳴柳親自安排房間伺候柳姨娘休息，自己也趁著睡前的時機想和柳姨娘說說話。沒有想到李茂還沒有開口問，柳姨娘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這幾天安夫人和林氏的鬥法一一說了出來。

    當然，柳姨娘說的隻是結果，她可想不明白事情都是怎麽發生的，都是誰做的。她說這麽多，自然是希望自己這個聰明的女兒給她解惑。

    李茂聽聞這些事情確也大驚，看來安夫人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對手過，否則自己不可能這麽容易就逃出她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