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東夷漂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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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東夷漂流記
無論看起來有多麽的遙遙無盡, 路最終還是有盡頭的。吳廖終於停下了腳步,就算他有修為傍身, 此時雙腳也不免有些酸痛。
他們此時來到了一處宮殿, 宮殿全是有乳白色形似金剛石的材質構成,整座宮殿都渾然一體, 光滑無暇, 絲毫看不出後天雕刻的痕跡。
宮殿前方有著三座巨大的石門, 其中中間最正門, 兩邊依附著小門。支撐石門的柱子上活靈活現的雕刻著日月初升的景象, 密密麻麻蔓延了整個石柱。
新任教主的坐輦停了下來,站立兩旁的侍從上前一步揭開了垂落的帷幕。隻見一雙細長白皙的雙手慢慢從車輦中伸了出來, 長長的衣袖慢慢趿拉在地,卻絲毫不沾灰塵。
吳廖便在飄落的彩紗中看到了那張被天地厚愛的半張麵龐。寒浞的臉並不像東夷族的大多數族人的臉一樣有著蓬勃的鮮活的感受,他的肌膚更像玉石, 溫潤又精致。
但很快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側了側臉, 一雙像蛇狹長的雙眼鑲嵌兩顆碧綠的眼珠幽幽的看向了這個方向。
被那雙眼睛那樣輕輕一掃,吳廖的彎著的脊柱一寸寸的爬過戰栗,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好像看見了吳廖又好像沒有看見, 他的目光虛空沒有焦距,但他看向你的方向時,你卻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危險。
寒浞身上有著難以掩蓋的豔色,盡管他麵色如雪, 神情如雪山之巔。東夷族的人喜好在臉上繪製多彩的花紋,而他隻在眼角處微微勾勒了一抹紅痕,他的頭發並不是漆黑如烏的顏色,而是更偏向於灰色,那種萬念俱灰的灰。
這個人身上有著致命的絕望和極致的危險,吳廖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怕被那種窒息的氣質再次扼住咽喉。
“剛剛的那個人呢?”寒浞的聲音飄忽著。
吳廖身後立馬上前兩人,將吳廖和吳廖手中牽著的旄馬帶上前去。吳廖始終低著頭,直到眼前出現了那灰色的發。
“旄馬出自巴蛇西北,一般散人並不敢出入這凶險之地,而我族上任族長大羿卻是英勇無比,好大喜功。在評選為族長三日後獨自潛入巴蛇之地,最終擒回了三隻旄馬。”
吳廖聽著寒浞不帶絲毫情緒的敘述著大羿好大喜功,連抽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你手裏牽著的這隻旄馬名為甲乙,是大羿當時所捕旄馬所產,大羿最喜乘騎。可是甲乙在今日□□的過程中在你的麵前停留了下來。”
吳廖的心一緊,飛速的尋找著對策。
“你不必尋找借口搪塞於我,我對你的身份並不感興趣。既然甲乙喜歡你,你以後就照顧它們吧。”
說完,寒浞看都不看吳廖一眼,直接背身離開。
吳廖也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憋一口氣。寒浞絲毫不停留腳步,直接從正門而入,和一直緊跟在背後的侍從很快模糊的身形,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在場的所有人都隱隱的鬆了一口氣。在吳廖旁的兩個武士動作也隨意了許多,他們直接朝著站立在原地的吳廖喊道,“哎,小子,跟我們走。”
吳廖連聲答應,看著前方兩人將車輦上的所有旄馬的韁繩拆卸下來握在了手中,然後從偏門走去。而車輦也很快有人接手抬走。
前方的兩個武士離開了原地,性情也有所顯露。兩人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絲毫都不擔心吳廖會逃離。可能是他們的實力不容他們擔心,亦可能是他們認為吳廖實在是沒有逃跑的動機。
無論是哪一種,都叫吳廖不敢輕舉妄動。
“唉,新族長太威嚴啦,他一不說話,我連氣都不敢喘。”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族長和跟在他身後的逢蒙一樣,都冷冷的,用眼神都能凍死你。”
“不過這次選拔為什麽不見上任族長大羿?”那人好奇道。
“不是說他被息和的封狶給殺死了麽?”
“可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封狶和大羿的消息,誰知事態究竟為何?”
吳廖低垂的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
看來寒浞對他死亡的事情還存有疑慮,不然就不會派遣這兩人來試探於他了。
前麵的兩人又隨便扯了兩句閑話就到了飼養旄馬的地方,將旄馬交由在原地的飼養散人之後,兩人便匆匆地離開了。
大殿中央,寒浞手肘下巴,看著空中的吳廖安靜順從的聽著飼養散人的教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許久之後,他似有不耐,揮手一就,空中的景象便消失殆盡。
“逢蒙,你怎麽看?”寒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回蕩。
一直隱在寒浞身後,仿若影子般的身影慢慢出現,他的臉是灰蒙蒙的,像是有一團煙霧環繞,隻聽到一聲嘶啞的聲音從那煙霧中傳來,“那應該不是大羿,大羿生性驕傲,不會做出這種屈下之資。在武者說出大羿喪生之信之後,他臉上有擔憂之態。這小子應該曾是大羿的手下。”
寒浞麵色不變,他晶瑩剔透的眼珠此時忽然有些灰蒙蒙的了,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膜。他招了招手,“替我塗藥吧。”
逢蒙答是,便迅速消失。再次出現時,他的手裏多出了一灌烏黑的粘藥以及雪白的布條。
他半跪在地,將藥膏塗在寒浞眼上。
“姮娥說如果再見不到大羿,她便不繼續配置靈目膏了。”嘶啞的聲音響起。
“將那小子的消息給她吧。”寒浞淡淡的聲音響起。
逢蒙答了是,便小心翼翼的將布條纏繞在他的眼睛周圍。
空蕩蕩的大殿中橘色的晝夜燭燭火照射著兩人的身影不停的搖晃著。
吳廖不知將有一朵好大的桃花即將找上他,此時的他正盡心盡力的照顧著麵前的的一排祖宗——旄馬。
旄馬雖然性情溫順,但它們卻極易饑餓,如果不盡快給他們補充糧食,旄馬會變得凶殘異常,充分發揮出了它們身為野獸的戰鬥力。
這,真的是吃貨的最高境界。吳廖無可奈何的擦了擦額頭的汗。
“喂完了?”飼養散人揪著他那幾根小胡須慢吞吞的問道。
吳廖點了點頭,隻見那散人微微一笑,異常和善的遞給他一個木鏟。
吳廖看向麵前的一排旄馬的尾巴下一坨坨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
......
吳廖離開許久了的時空彼端,因為他的消失引起了一股暗流。
“你確定是香木鎮?”清杉皺著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清河。
“是,我也不知,不知師兄最後去哪了。”清河斷斷續續道。在旁的茗明敏眨著迷茫的雙眼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似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清杉一向溫和的麵龐變得異常嚴肅,他的腦海裏還回蕩著南喬道人占的那一卦,“他去了我不能涉及的領域,直覺告訴我,那裏非常危險。你的徒兒現在生死未卜,而我們命線不知為何也跟隨他而去,我也不知命線的盡頭是何處。”
對於這個認下不久的徒兒,清杉並沒有太多的師徒情誼。不過對方難得真心真意,將修仙以來再未遇見過的此類赤子之心的自己吸引了幾分罷了,對於這種人,他總是有著出乎意料的喜愛和容忍之情。
不過如今事態有些嚴重了,他絲毫不懷疑南喬口中話的真實性。隻是,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他斂下眼簾,順手一甩,將跪在地上一臉懺悔之意的清河直接甩至百米外。失去神智的茗明敏雖然不知發生了何時,但也察覺到麵前這個看似溫和的道人背後充斥著濃濃的危險氣息,本著趨利避害的本能,茗明敏也走了出去。
在她剛踏出門,門扇迅速的一合,將在外的兩人直接關在了外麵。
茗明敏走向側躺在地的清河,雙手試圖將他扶起來。
“師妹,不必白費力氣了。”清河拂開茗明敏的雙手,凝神看了茗明敏一眼。
茗明敏屈膝,蹲在他的旁邊,目光茫茫的看著遠方。
“自踏上茗虛宗宗門以來,我就告誡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收斂情緒。”
清河嘔了一口的血,他毫不在意的用手臂擦了擦唇。
“可是茗虛宗真的是太冷了啊,”清河喃喃道,“冷到讓我知道師傅對我沒有師徒情,師兄師弟對我沒有真心真意,冷到我渾身發抖。”
“修真一定要這般嗎?可是為什麽等我學會了,結局還是會變成這樣呢?”清河看天,似乎想要上天給他一個回答。
而天空如同他登上思吾峰那天的天空一樣,還是那卷雲,那抹風。
清河空空看著天空的方向,慢慢的爬起身。他踉蹌的走向清杉道人的廳房,無論如何,他也知道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
茗明敏跟在他的背後,看到他快要摔倒之後,也隻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絲毫都沒有攙扶的趨勢。
“師傅,清河知錯了,師傅。”清河好不容易趴在門口,斷斷續續的道。
他微微一轉身,不小心倚在了門扇上。
“吱————”門被推開,他躺在地麵上,看著空蕩蕩的上座,空無一人,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般。
清河不禁溢出了一抹苦笑。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咪呀,這三章要了我的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