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40章 玉氏來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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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這個已至耄耋之歲的老者推開桌上的卜算之物, 朝門外大聲喊了一句:“離巧!”
或許是他的喊聲太過急促, 導致聽見的誤會他是遇上了什麽危險。當一身蠻族服飾,露出細腰的少女握緊雙匕著急的衝進來時, 看到老者隻是在吹著小拇指上的火焰, 心裏不免有了落差。
離巧把雙匕收到身後, 問:“這個你也怕嗎?”
“不怕不怕。”鍾一杳把手放在看不清原本顏色的道袍上蹭了蹭, “是有別的事, 快收拾東西, 我們立刻啟程回小廟。”
離巧不理解老頭子怎麽想一出是一出,“不是說東西還沒買好嗎?”
“現在哪裏還有時間管那個!”鍾一杳在原地轉了個圈,急得直跺腳, “我留在小寺中殘缺的問心大陣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補全了, 現在陣法已經啟動,要是兩個時辰內沒人破解,會出人命的!”
離巧一聽事情這般嚴重, 連忙蹲下幫他收拾東西,“我早就讓你不要到處擺陣了。”
“但是我已經把啟動陣法的陣眼給毀了啊。”鍾一杳白頭發都要抓下來幾根, “你說到底是哪個短命鬼,怎麽就起了那種倒黴運, 剛好補了啟動陣法時必需的五行之物呢?”
“你別解釋了。”離巧把厚重的包袱丟進他懷裏, 提著老爺子的衣領拽著他就往外跑,“反正都是你的錯。”
鍾一杳隻覺得自己一時身輕如燕,就是脖子被勒得有點不舒服,他打著商量說:“巧姐兒, 輕點,輕點,老頭子我好歹也是一隻腳快要踏進棺材的人了,經不住你這樣折騰。”
“是嗎?”離巧冷聲一哼,手下使的勁兒更大了,“我看你可好的很。”
鍾一杳當時就覺得自己一口氣沒提上來,“好,好痛——”
離巧一聽身後的人似乎快沒氣了,皺緊了眉,“喂,鍾老頭,我警告你不準裝死!”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小廟中,看著周圍忽然就從人間變成了地獄,馮昭心裏的驚懼,可以說不下於程婧。
隻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不允許他失態,他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問還處於狀態外的秋靜淞,“你看不到嗎?”
秋靜淞歪了歪頭,“看到什麽?”
小小的程婧,抱著雙膝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埋頭大哭,“皇兄,皇兄我好怕,皇兄——”
已經分不清她是在叫程茂林還是在叫自己,已經習慣照顧她的秋靜淞伸出手,朝著她就要跑過來,“你別怕啊婧兒。”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不管她怎麽跑,都是在原地的事實。
“現在發現了嗎?”
秋靜淞望向自己的雙腿,再度抬頭隻時,她看到周圍的環境一陣扭曲,最終幻化為奉陽秋家庭院的模樣。
程婧就坐在她以往讀書習字的涼亭中哭泣,而馮昭也是立於亭中,和盛開的桃花相應為景。
這絕對是不正常的!頭腦還保持著理智的秋靜淞握緊了雙拳。
她看著馮昭問:“我們是不是入了什麽迷陣?”
“十有**。”馮昭忍住心裏的不適,蹙緊雙眉說:“我這裏……我周身到處都是鬼魂,你那裏是什麽情況?”
“我在一座庭院之中。”秋靜淞省去所有的形容詞,簡單的說了。
馮昭又伸手去碰程婧,當他發現自己怎麽也摸不到後,便立馬放棄,“看來,我們三個被這個陣法隔開到不同的地方了。”
“好在還能看到,能聽到。”秋靜淞聽程婧還在哭,便穩了穩心神,用十分平穩的語調問她,“婧兒,你看到什麽了?”
程婧卻似沒聽到一般,繼續埋頭痛哭。
這樣下去不行,秋靜淞把眉頭一擰,提氣喝道:“程婧——”
第一次被人這麽連名帶姓的喊,程婧愣了一下,慢慢的抬起頭。
眼前,秋靜淞十分不滿的看著她,“你給我坐好了!”
程婧幾乎就是下意識的,挺胸,收腹,把雙手疊放在腿上,照著她之前教的,端端正正的跪坐。
秋靜淞見她有反應,心中鬆了口氣。她又放柔聲音說:“你看著我。”
程婧便聽話的看著她的眼睛。
“接下來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程婧點頭。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秋靜淞點頭,放柔目光朝她笑了一下,“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婧兒,隻要你堅持自我,這世間就沒有什麽可怕的。”
程婧或許並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馮昭懂了。他看著周身的鬼魂化作塵煙消散,在這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裏,他再度用一種很難言喻的目光看向那束唯一的光明。
那個黑店老板娘唐玉說得沒錯,這位不論何時雙目都異常堅定的十四殿下,在他人眼裏,確實是如星辰般耀眼奪目的人。
季氏其他的皇子殿下,馮昭大多數都見過,若是拿他們與這位十四殿下相比,不說性格,首先在給人的觀感上就差了幾分。按理說,季氏出了這樣的一位殿下是好事,然而至今他並沒收到皇室另一位靈仙青簡擇主的消息,反倒是這位看起來就很有作為的皇子,被冠以“不堪大用”的罪名處以流刑。
這就非常奇怪了。
馮昭看著“程十四”低聲教妹,心裏的小算盤再度活躍起來。
“現在還害怕嗎?”
“不怕了。”
“那你告訴我,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皇兄被追兵殺死了。”
“那是假的,你不要信。”
“我不信。”程婧點頭,用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我已經知道那是假的了,我不會信的,也不會再哭了。”
“好孩子。”如果可以,秋靜淞現在絕對要摸摸婧小妹的頭。
她抬頭問馮昭,“你知道破解陣法的辦法嗎?”
馮昭現在真的是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我並未習過奇門遁甲之術,現在又處於一片黑暗之中,隻怕幫不上忙。”
“我倒是看過半篇《周易》,但是也就僅僅是看過……”那還是她不小心誤翻的,父親發現之後,就直接把整本書都收了回去,那時,她也不過隻是八歲而已。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秋靜念著看了周身一圈,隻覺得毫無頭緒,“世間一切陣法玄學,絕對逃不過周易八卦之論,但是我麵前……”
“你麵前怎麽?”
秋靜淞隻是往前挪了下步子,周圍的鏡像就又變了。
瞟了眼一直看著自己的程婧,她搖搖頭,“沒怎麽。”
“你不要著急,慢點想沒關係的。”馮昭擔心她年紀小,沉不住氣,便好生安慰道:“一個陣法總有它形成的道理,就算不清楚原理,多看幾次,隻要摸清規律,萬變不離其宗。”
“所以首先,我要弄清楚這個陣法為什麽會啟動。”秋靜淞皺了皺眉,開始回想當時的情形,“若是按照源頭來推算,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撲火之後發生的,當時的事情,若是換個說法來解釋,那就是……”
馮昭追問:“是什麽?”
“是五行之術。”秋靜淞覺得自己好像找到陣法的關鍵了,她閉上眼睛,又仔細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剛來之時,因為那堆書,我察覺此處應是有人,所以說了不要亂動東西的話。”
馮昭點頭,說:“我也這麽囑咐了下人。”
“但是,他們並未將拿起的東西放回原處。”秋靜淞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馮昭,“你可有注意,你的其中一位仆從,或許是因為偷懶,直接把手中的圓木放下了。五行之中,木處東方,他放下圓木的方位,剛好就是正東。”
馮昭沉了沉眼,“這隻是其中一件。”
“確實隻是其中一件。”秋靜淞伸手在半空中一劃,“接著,心係於我的展正心送來了水。他怕落你家仆口舌,出於禮貌,也給你送來了一份。也確實有那麽湊巧,正殿這麽大,偏偏你選擇的休憩之處,就是代表水宮的正北方。”
“然後,正南方的你那裏,又升起了火。”馮昭簡直不敢相信天下居然會有這麽湊巧的事,“但是,金呢?五行缺一不可,隻有補全才能相生相克,我們這殿中,並沒有金器。”
“銳器也能算金。所以金,就是我那群護衛手中的兵刃。”之前入夜後,殿外馮氏仆從讓秋家內衛收刀的話,一直在秋靜淞耳邊回響。“這個陣,或許就是以整個寺廟為載體的。西方的金位補齊後,被噩夢驚醒的婧兒起身時不小心絆倒了柴火,火點著了旁邊的稻草,你端水來滅,火克木,水克火,最終火生土,就是在你撲滅火之後,草灰落地成土,正居中位,補齊了五行,我們才會被困入這陣法之中。”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馮昭看秋靜淞的目光中,帶上了連他也不曾發覺的希冀,“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才能破解這個陣法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也隻能靠她了。再想想這個陣法若是真的以整座寺廟為載體,秋家的暗衛有可能也被困住了。不知道這個陣法有什麽隱患,秋靜淞隻能往最壞的地方想。如此一來,她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秋靜淞吸了口氣。
她四下掃了一眼,觀察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因為剛才她的腳步產生了移動,所以現在她的周圍,已經從秋家的水榭換成了秋家的後院。
姑且試一試好了。
“我的正前方,是一顆樹,對應五行中的木。木處東方,在《尚書·洪範》中有記載: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所以,如果我轉身,向東方走三步的話……”
秋靜淞此時的每一步,仿佛踩在都踩在馮昭的心頭上。
三步後,馮昭吸了口氣,問:“怎麽樣?”
看著四周的環境又重組變成了母親的房間,秋靜淞的麵部表情差點沒繃住,險些失態。
她暗示自己不要去想那些。
“失敗了。”秋靜淞握緊拳頭,母親的仇固然重要,但現在要緊的是展叔和程婧的性命。
馮昭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好,不敢責怪,循循誘導,“是哪裏錯了嗎?”
“可能是方向錯了,又可能,破解之法根本就沒有那麽簡單。”秋靜淞知道周圍一切都是假的,所以直接坐到了地上,“數者,謂五行、十幹、十二支數也。或許我不該隻局限於用五行來判斷這個陣法。”
馮昭隻覺得不可思議,“你要拿幹支算?”
“不僅要算步數,還要算方位。如果我能算好,大家就都能活。”秋靜淞語罷,直接伸手在地上劃拉起來,“五行數法,除了剛才的,還有一種算法:水土一五七,火主二四八,金木三六九。在這之外,十幹中,甲己為九,乙庚為八,丙辛為七,丁壬為六,戊癸為五;十二支中,子午為九,醜未為八,寅申為七,卯酉為六,辰戌為五,巳亥為四。”
這些一二三四五六七,程婧聽得雲裏霧裏,腦袋都暈了。
“這些,有什麽用呢?”
馮昭也不知道她能算出什麽,“你不知道答案,不知道過程,隻有這些對應的數字,你能算出什麽?”
“誰說我不知道答案?”秋靜淞抬頭,表情居然有些狂妄,“答案很明顯不是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按照他們方士的思想,一這個數字,或許是值得眾生畢生追求的數字,我隻要把算出一的條件列出來……”
馮昭仍舊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你還是不知道加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