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不當大姐頭好多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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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機子最後還是力排眾議,將陳妤押回了善義堂中。

    至於收尾的工作, 就交給了其他門派去執行, 青木教能逃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 陳妤問過1314,確認望舒成功逃掉之後,也就放心了。

    她本來以為天機子會把她關到陰暗潮濕的地牢中,結果她的待遇竟然要比關地牢好太多, 天機子示意手下弟子將她帶去了一個偏遠的院落,進入院子裏唯一一間廂房後, 他不知按了什麽東西, 一麵空蕩蕩的牆壁便向兩邊分開, 露出了通往下方的密道。

    陳妤被帶了下去,然後發現這下麵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籠子。

    籠子裏被布置成普通房間的樣子, 若不是四周圍起來的鐵欄, 這裏壓根就不像是牢獄。陳妤被人推了進去,接著籠子便落了鎖。

    即便身處敵營,陳妤還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 她沒去看站在籠子外的天機子, 而是先慢悠悠地將這一個房間掃了一遍,然後才輕哼一聲道:

    “布置這樣一個地方, 應該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吧?難不成你早就為本座準備好了?”

    天機子將其他人都屏退, 然後隔著欄杆對她說:“缺月,想要抓到你,還真是費了我無數心力啊。”

    陳妤毫不客氣地往椅子上一坐, 冷笑:“你以為光憑這麽一個鐵籠子,就能困住本座?”

    天機子並不在意她惡劣的態度,目的達成之後,他的臉上不由流露出幾分喜色,以至於陳妤越覺得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分外可惡。

    “缺月教主,我自然知道你本事了得,所以又怎麽可能隻用普通的鐵籠子來關押你呢?”天機子伸手敲了敲鐵欄,沉悶的聲響在地下回蕩,使這個被層層包圍起來的空間更顯壓抑,“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玄鐵,堅固非常,除非你有縮地成寸的本事,否則便是插翅難飛!”

    他說到這裏,帶了幾分炫耀的意味,用一種十分輕慢的態度,輕輕瞥了陳妤一眼,將勝利者的姿態做了十成十。

    陳妤望了他幾秒,像是明白了什麽,突然問:“本座不想跟你兜圈子,說吧,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她這一問,天機子那副炫耀的模樣就有點掛不住了,他眼角抽了抽,笑意斂去,臉色沉下來:“你怎麽就這般肯定,我別有所圖?”

    “先前是不肯定的,但你這麽一說,不就等於告訴我答案了嗎?”這下輪到陳妤笑了。

    “你——”

    陳妤看了看,桌子上還有茶水,於是便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在意水中會不會有毒,就低頭抿了一口,道:“照你們的性子,當時本座落敗之後,你應該恨不得殺我而後快才對,但你卻勸說其他人留下本座,再加上你把本座關起來的這個地方,一看就是準備了很長時間,可難不成你早就預料到本座會敗,這才提前備好了?我可沒聽說過善義堂還有算命的功夫。”

    “如此一來,你煞費苦心將本座困在此處,並且還不敢妄動刑罰,說明你想要的那件東西,除非本座願意配合,否則你是絕對得不到的。”陳妤語氣平淡,可她說得越多,天機子的臉色就越不好看,“讓本座來猜猜吧——青木教的勢力光憑你一個善義堂還吞不下,而且這是個燙手山芋,你又怎麽會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假如你意不在此,那本座身上有價值的東西……就隻剩下一身武功了……”

    天機子臉上的得色完全消失了,眼神陰沉。

    看著他的樣子,陳妤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問:“或者本座說得更直白些吧——你是否衝著青木心法而來?”

    天機子瞬間瞳孔一縮。

    他的反應無疑是印證了陳妤的猜測,陳妤意味深長地說:“原來你的目標真是青木心法……這還真是讓本座驚訝,你們這些人不是把它視作洪水猛獸嗎?本座還以為你是想把它銷毀,結果你卻是想把它據為己有……天機子,你該不會還想練這個功法吧?”

    不知是哪句話戳中了陳妤的笑點,她先是輕笑,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聲音裏滿滿都是嘲諷。

    她的大笑就像是隔空給了天機子一巴掌,他的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缺月,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廢話,你若是肯把青木心法交出來,待你自廢武功之後,我可以向其他門派周旋,保你性命。”

    “天機子,我總算明白你布了如此大一個局針對青木教,又要活捉本座,都是為了什麽——你想要青木心法,可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陳妤的反問激怒了天機子,他一甩袖,緊緊盯著陳妤,陰測測地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你隻需要回答,你肯不肯把它交出來?”

    “堂堂善義堂主,居然如此天真,你這般對待本座,竟還妄想我會把心法給你?”陳妤嘴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其實就算把心法交出去也無妨,這個功法隻能是極陰體質的女子才能練習,天機子如果是覬覦心法,那也有心無力,但這個人在設局耍了她一通之後,還想要如此輕易地如願以償?

    做夢!

    陳妤的拒絕也在天機子的意料之內,他冷笑一聲,說:“缺月,你繼續倔下去沒什麽好處的,你在之前那一戰中受了重傷,不如你再來估算一下,在無法治傷,且沒有吃食的情況下,你還能堅持多久?”

    陳妤的神色微微一滯,轉眼又恢複正常。她抬起下巴,渾身的氣勢傾巢而出,令她即便身處牢籠之內,也依然是那個睥睨天下的魔教教主。

    “天機子,別做無用功了。”

    天機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壓下唇邊的冷笑:“你會知道這是不是無用功的。”

    他拋下狠話,轉身往外走去,密道的門口在他身後緩緩關閉,陳妤所處的這一方地下空間頓時昏暗下來,隻剩桌上點燃的蠟燭還有點點微光。

    ……

    “不得了了,這一家的人要搞虐待,他們要扣我的夥食!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這樣的正道!”陳妤憤憤不平,“他們竟然舍得狠心對待像我這樣善良又可愛的寶寶!”

    1314心想你剛剛不是表現得很大義淩然堅貞不屈嗎,但陳妤已經開始在它耳邊假哭了,於是它不得以隻能回了句:“在上一個世界你不是也絕過食嗎,那次就堅持下來了,所以忍忍就好了。”

    “這怎麽能一樣!上一次是主動絕食,但是這一回是別人逼我的!”陳妤很是傷心,“我的命好苦哇,在這個世界裏,沒有愉快的生活就算了,現在連溫飽都保證不了!”

    她矛頭一轉,幹脆利落地將鍋推到1314頭上:“都是你的錯!嗚嗚嗚嗚。”

    1314:……真的好想一個鍋蓋拍在她腦門上啊。

    每當這種時候,1314都會感到特別的絕望,為什麽ai聯盟裏麵要有不得傷害宿主人身安全的條例呢?為什麽就沒有人過問一下它們這些飽受心靈摧殘的係統呢?

    難道係統就沒有統權嗎!這個胳膊肘往宿主那邊拐的辣雞聯盟,它已經深深感覺到聯盟法律對係統的歧視了!

    這邊陳妤完全不知道自家係統內心已經波濤洶湧,她獨自坐了很長時間,從前一天日落一直到第二天的入夜,果然都沒有一個人來看她,更別說給她送飯了。

    陳妤覺得自己就像那後娘養的孩子,遭受著慘無人道的虐待,她之前受了傷,身體本就極為虛弱,又兼之得不到營養補充,這下連運氣心法修複內傷都尤為艱難,隻能停了下來,躺在床上休息。

    1314看她這個樣子,雖然覺得這家夥簡直不作不死,但還是擔心她餓出毛病來,想了想,就用自己的工資給她在商城裏買了一份美食套餐,員工價打八折優惠,算下來並不貴。

    本來它是想勸陳妤買一份的,那轉念一想,這個鐵公雞肯定又會說“吃的好貴啊不劃算啊”,所以就懶得問了。

    陳妤聞到食物香味的時候,簡直都要跪下來喊它爸爸了,古代世界不用擔心監控問題,所以她放心大膽地狼吞虎咽,一手烤雞一手糕點地奮戰著。

    “真好吃,我以前挨餓的時候,要是13你也在身邊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偷偷給我帶點吃的了。”陳妤抹著嘴角的油。

    1314知道她說的是現實世界的事,頓了頓,問:“……以前?”

    陳妤並不覺得有什麽好隱瞞的,點點頭說:“是啊,我小時候不討人喜歡,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像這樣被關小黑屋已經是家常便飯啦,不過幸好我也鍛煉出來了,挨餓能力還行,一兩天不吃飯也餓不死的。”

    她將手上一隻雞腿啃得幹幹淨淨,1314忽然發現她消滅食物的速度非常快,而且總是吃得渣也不剩,就像是……怕別人將吃的搶了去一樣。

    得益於宿主**保護條例,1314並不清楚陳妤在現實世界的經曆,它有點疑惑陳妤從前到底過的什麽日子,但還沒問出口,就忽然監測到正有人向這邊靠近,於是趕緊提醒:

    “別吃了,有人來了。”

    “等等,還剩一點,我一口氣吃完它!”在1314將食物收起來的間隙,陳妤見縫插針地將最後一點塞進嘴裏,胡亂地咽了下去。

    密道的入口喀嚓開啟。

    陳妤也總算將自己收拾好了,她這次有點吃撐了,肚子撐成一個小圓球,幸好衣袍寬大,遮住了也看不大出來。陳妤正倒了杯水讓自己緩緩,來人就慢慢地走近了。

    葉銘出現在鐵籠子外麵,他麵容有些憔悴,挨近了之後,見陳妤望了過來,一時之間竟隻愣愣地站著,忘記了言語。

    陳妤眼尖地窺見他手裏還提了一個木盒子。

    兩人相顧無言了一陣子,葉銘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醞釀了許久也憋不出一個字。反觀陳妤則是老神在在,隻瞥了葉銘一眼,就又回頭幹自己的事,繼續斟茶。

    等到一杯茶見底,陳妤才開口打破了沉默:“怎麽,那老家夥看我不妥協,就換你來遊說了?”

    “我是自己要來的,與師父無關。”葉銘條件反射地辯解了一句,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問,“師父他……對你說了什麽?”

    陳妤手一頓,倏地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葉銘的表情,似乎是想確認他是否真的不知情,不過幾秒之後,她就放棄了這個舉動,冷淡地移開視線。

    “你想知道的話,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師父?”

    擺明了是不想跟他多談。

    葉銘提著木盒的手慢慢收攏握緊。

    “我明白,你大概是不想看見我的,但是……”

    陳妤打斷他:“既然你都清楚,怎麽還不滾?”

    葉銘的手指猛然用力,幾乎要把那脆弱的木質手柄給捏碎。

    在他們相處的那些時日裏,陳妤從來不會用如此冷漠的語氣跟他說話……葉銘心中黯然,但他知道,造成這個結果的是他自己。

    所以他也必須要一力承受。

    於是他假裝沒聽見陳妤的逐客令,繼續說:“我聽說他們沒有給你準備食物,所以我去拿了點吃的,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葉銘說著頓了頓,現在回想起來,以前吃飯的時候,陳妤總是遷就著他的口味,他喜愛吃辣,那麽陳妤就讓人專門給他做這一類菜,自己倒是隨意得很,以至於過了這麽久,他居然也不清楚陳妤的喜好。

    那些記憶如今看來卻有些酸澀,葉銘整理好心情,掀開木盒的蓋子,從鐵欄的縫隙中將盒子遞了進去。

    裏麵擺了滿滿當當的食物,聞著很香。

    如果放在陳妤吃飽之前,她說不定就感動了,但是現在,鼓起來的小肚子還在提醒著她,陳妤實在是吃不動了。

    對不住了,誰叫你來晚了一步呢?陳妤心想,她的愛已經給送給為了不讓她挨餓而動用工錢的1314,說起來,要不是葉銘來得晚,她家係統完全不用白花冤枉錢的呀!

    唉,可惜了,那頓飯肯定不便宜呢。

    已經填飽肚子的陳妤對著葉銘送來的食物堅決拒絕:“我餓死了不是正中你們下懷麽?拿走!”

    葉銘神色一黯,但仍堅持道:“你受了傷,多少也得吃點東西,不然……”

    陳妤冷笑:“要是別人送過來的,我還能考慮一下,不過來的人是你,我就不敢要了——誰知道這一次,你又會放什麽毒呢?這樣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陳妤句句帶刺,葉銘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她尖銳的話語下,被刺得千瘡百孔。

    他臉色漸漸灰敗,手無意識地撫上心髒的部位,在這個地方,他突然又感受到了久違的疼痛。

    這股疼痛是血淋淋的,就像是硬生生將胸膛剖開一樣,自從那一天的大火,他親眼看見村子被燒毀後,這樣的疼痛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但現在,陳妤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把它從沉睡中喚醒,讓葉銘恍然間發現,原來他還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感覺到疼的。

    家破人亡的那天之後,葉銘總覺得在師父的教導下,他已經變成了一把武器——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麽,活著又有什麽意義,於是天機子的囑咐就變成了他唯一的目標,在籌劃著消滅魔教的過程中,他起碼能感覺到自己還是有用的。

    如今站在鐵籠外,葉銘定定地望著裏麵那個眉眼冷淡的女子,忽然發覺那些早就消失了的東西正在慢慢回歸。

    比如說擔憂、後悔,以及……愛一個人的能力。

    “叮,葉銘好感值+5,總計90。”

    葉銘伸出手,輕輕地握住麵前的鐵欄杆,開口道:“七歲那年,我的爹娘都死了……一場大火將我所住的村莊燒成了灰燼,隻有我一人活了下來……我常常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貪玩跑出去,如果我與他們一同葬身火海,那就好了……我活了下來,卻覺得生不如死……”

    他慢慢地將臉貼在欄杆上,似乎這樣就能離陳妤近一點,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後來我知道了,那一天的屠殺是源於當時的青木教教主,於是我開始練武,我想著總有一天我要站在那個人麵前,問她一句,憑什麽要這麽做?……可是沒等到那個時候,那個人死了,而你接替了她的位置……”

    葉銘越往下說,陳妤就越覺得不對勁。尤其是當葉銘提起前任教主、她的師父時,陳妤終於忍不住打斷了:

    “吾師決計不會做出屠戮一村的事!”

    陳妤的語氣很是堅決,葉銘愣了愣,隨即揚起一抹苦笑,低聲說:“我何嚐不希望這是假的呢……”

    這樣一來,他就能毫無芥蒂地去愛著眼前的人了。

    現在這種夾雜著愧疚與痛苦的愛意,這種不純粹的情感……葉銘隻覺得這是對陳妤的侮辱。

    陳妤皺起眉,她沒理會葉銘的低喃,而是問:“你說的那件事,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葉銘不知曉她問這個的用意,但還是如實說了。

    按照他給出的年份,陳妤算了算,忽然冷冷一笑:“我說了,這不可能是吾師所為。你的村子被毀的時候,吾師正在教中閉關,那段時間她修煉心法時不慎遭到反噬,足足閉關三年才調養好,你說的那個日子,她身受重傷,如何能做這些事!”

    葉銘猛地睜大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要給各位小天使道個歉,最近是論文最後關頭,天天被導師奪命連環催,所以在19號之前,暫時改為隔日更,19號之後會恢複日更的,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