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說蘇祈淩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晚上, 陳妤屏退了服侍的婢女, 一個人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裏有凶光。”

    1314：“……唉。”

    陳妤聽見它這一聲歎息，抖得更厲害了，顫聲問：“果然你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1314道：“我可什麽都沒說。”

    陳妤抱著被子抽泣：“那你歎什麽氣啊。”

    1314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冷酷無情：“我隻是在感慨，世界上瞎眼的人不多, 但怎麽每次都能被你碰上，這真是無比驚人的巧合啊。”

    陳妤：“……”

    1314：“人類的審美標準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陳妤：“……你和我什麽關係, 我們之間有什麽是不能直說的麽？”

    1314於是直白道：“蘇祈淩怎麽就眼瞎看上你了？”

    陳妤十分痛苦：“我他媽的也想知道啊！”

    之前在湖邊, 蘇祈淩說出那句話後, 陳妤整個人就呆滯了。

    望著她像是天塌下來一樣的悚然表情，蘇祈淩不但沒生氣, 反而愉悅地大笑起來。就在陳妤以為他隻是在開玩笑時, 這人又補充了一句：“不著急，照父皇的情況，估計會留你在宮中多住一段時日, 等你想好了, 再告訴我答案。”

    說完之後，就再不提起這個話題, 將陳妤送回東宮, 然後借口還有事情就走了，揮揮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好像先撩的人不是他一樣。

    陳妤渾渾噩噩地返回暫住的院子, 臉上失魂落魄的神情把萱蘭嚇了一跳，差點還以為是蘇祈淩欺負了她，擼起袖子就要衝出去找人算賬，最後陳妤回過神來，好說歹說才勸萱蘭平靜下來。

    這麽一通鬧騰令陳妤身心俱疲，把萱蘭打發走後，關起房門撲到床上就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是心驚。

    “13，你說我是要答應還是拒絕？”陳妤問道。

    1314說：“你居然還猶豫！你不是說他看你的時候眼冒凶光？你不怕他把你騙去宰了吃？”

    “可是……”陳妤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羞澀，“一國太子肯定很有錢吧？”

    神宮雖然威望極高，但卻不事生產，所有開銷都是依靠征地稅，單論聚財能力，跟皇室肯定是比不了的。而身為大巫女的陳妤，手頭上所擁有的財產自然也比不過蘇祈淩。

    1314完全沒料到這種情況：“……”

    陳妤繼續動搖：“你也知道，咱們經濟條件不算好，能賺錢的機會自然要把握好……”

    1314想起了它獲得的那一百萬獎金，再次決定要把這個消息好好瞞住。

    陳妤：“所以我覺得，蘇祈淩的建議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的……”

    1314：是它太天真了，竟然忘了這個智障是什麽貨色，陳妤顯然非常擅長為五鬥米折腰。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最後陳妤還是沒能拿定主意。

    而在這幾天中，蘇祈淩居然也沒有再出現，陳妤打聽了一下，似乎他忙於處理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弟弟，已經好些時候沒有回過東宮。

    同樣地，自從那天之後，陳妤也沒見過蘇祈言，聽說他被老皇帝留在了身邊，說是要重溫一下父子之情。

    對於這種情況，萱蘭毫不客氣地表示了自己的輕蔑之情：“虧大人還誇讚他懂事，現在十七皇子身份今非昔比，也沒有念著您，連一句問候都不見有，您真是白對他這麽好了！”

    陳妤對此早有預料，無論是出於警惕還是真心，皇帝都不可能輕易放蘇祈言離開，所以也沒多麽傷心，還反過來寬慰萱蘭：

    “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見麵的。”

    萱蘭作為大巫女的忠實迷妹，對她可以說是言聽計從，陳妤隨便那麽掐指一算，萱蘭就當真了，對此十分信服。

    不過心底的不忿還是沒有完全平複下去，她忍了忍，就對陳妤說：“大人，等您見到他了，奴婢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還敢對您不敬！”

    陳妤不由失笑。

    她知道萱蘭一直對蘇祈言有所不滿，但人家現在今非昔比，搖身變成了皇子，還是救治皇帝的大功臣，萱蘭還想拿之前的態度來對待他，恐怕就不行了。

    但見萱蘭氣在頭上，陳妤也不好勸她，隻想著等她親眼見到蘇祈言，就會知道該怎麽做了。

    哪裏想到，等她們真正再次見到蘇祈言，已經是小半月之後的事了。

    陳妤動用了秘術給皇帝續命，他調養了半月，身體好轉，精神頭也足了，看什麽都覺得心情舒暢，而且這段時間蘇祈言日日在身邊服侍，他對這個兒子亦是滿意得不行，直在心裏讚歎蘇祈言孝順，連帶著對太子多了一絲不明顯的怨言。

    他這個做父親的出事了，太子應當首先挺身而出獻出精血才是，誰知道太子沒有來，反倒是蘇祈言這個他沒多少印象、以為早就死了的皇子站了出來，枉費他對太子盡心培養！

    太子的孝心，還比不過從小就宛如隱形人一樣的十七，實在是讓他有些失望。

    所以當聽說大巫女還在宮中住著時，皇帝當即大手一揮，安排人去辦一場宮宴來宴請大巫女，一來是謝她把自己治好，二來是謝她當初救了十七皇子。

    不過當宮人前來邀請陳妤時，用的隻有第二個理由。畢竟神宮大巫女是出了名的不喜熱鬧，傳聞說大巫女對十七皇子非常喜愛，用蘇祈言的名頭來邀請，成功的幾率或許能高一些。

    “宮宴？”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弓著腰站在大巫女麵前，隻敢小心翼翼地半抬眼皮，去觀察她的神色，“陛下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日就要啟程回神宮，何況陛下身體初愈，不能過多勞累，這事還是算了吧。”

    大太監隻窺見麵前女子如冰雪一樣幹淨的神色，捉摸不透她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斟酌著說：“陛下說了，您於十七殿下有恩，此番是專程為了答謝您。再說了，十七皇子也十分想念您，這場宴席可是他求了陛下恩準，親手操持的呢。”

    陳妤還沒回話，身邊的萱蘭就冷哼一聲，諷刺道：“不勞你們殿下惦記了，大人仁善，就算是碰到受傷的阿貓阿狗也會施以援手，救人隻是順手為之，當不起你們的答謝。”

    這話一出，那太監頓時覺得有點難堪，他瞥了陳妤一眼，卻隻窺見了她淡然無波的神情。

    “大人，您的意思……”他勉強擠出笑容。

    陳妤輕輕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你與阿言說一聲，我會去的。”

    這麽親密的稱呼……看來十七皇子與大巫女關係匪淺的傳聞是真的了。麵前這位可是神宮的掌權人，十七皇子與她交好，百利而無一害，看來得重新估量一下那位皇子的實力了……

    大太監心思電轉，恭敬地承應下來，轉身離去。

    來邀請的人走了，陳妤卻少不得要安撫一下生氣的萱蘭，她的婢女對她答應出席宴會的事表現出十二萬分的不讚同，當著她的麵開始罵蘇祈言沒有誠意，居然隻是差使了個太監過來，而並非親自過來請人，足以見他對陳妤有多不上心。

    陳妤好不容易勸萱蘭冷靜下來，連忙擦了把汗，對1314說：“差點就後院起火了，好險。”

    1314：“活該。”

    陳妤：“……”她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冷漠。

    宮宴定在了第二天夜晚，宮裏專門派了車輿到東宮來接陳妤，陳妤剛要帶著萱蘭登上馬車，馬車內卻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車簾子被搶先一步掀開，露出一張熟悉的溫潤如玉的臉龐——是那次湖邊見麵後，就許久不曾出現的蘇祈淩。

    “太子殿下，您怎麽會在這？”陳妤一看見他的臉，就立刻回想起那天的問話，眼神不由地閃爍了一下。

    蘇祈淩在馬車上向她伸出手來：“剛好同路，順便等你一起。”

    周圍還有許多侍從看著，陳妤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僵持著，於是避開蘇祈淩的手，提著長裙登上馬車，鑽進車廂內坐好，這才無奈地瞪了他一眼。

    “堂堂太子，難道就沒有自己的車馬麽？非得來蹭我的馬車？”

    蘇祈淩噙著微笑：“當然不是，但隻有這架馬車上載著你，我隻是專門來看你的。”

    陳妤卡殼了。

    “我給了你半個月時間，夠多了吧？”蘇祈淩繼續慢條斯理地說，“明明你身在東宮，我這個宮殿主人卻得避而不見，給你騰出點考慮的時間，你也夠折磨人的。”

    由於蘇祈淩在馬車上，萱蘭被陳妤留在了外麵，此時不大的車廂中隻有他們兩人麵對麵坐著，就連視線也避無可避，隻能膠著在對方身上。

    陳妤突然覺得這裏的空氣變得渾濁，她暗自吸了口氣，表麵依舊十分鎮定。

    “殿下，玩笑話說多了，不是好事。”

    蘇祈淩的話太過曖昧了，可是陳妤壓根不確定裏麵到底有幾分真心——他的好感值明晃晃地擺在那裏，隻有區區75，這個數值表示他對自己有幾分好感，但卻連比較深的喜歡都談不上。

    說起來，蘇祈言看上去不如他這麽會撩人，可是人家好歹也有80好感呢，陳妤感歎著，其實論心思深沉，眼前這位太子才是個中翹楚。

    蘇祈淩許她以王妃之位，可是好感值卻不曾上漲，哪怕在這半個月中也沒有一點波動，這樣的求婚怎麽可能是真心的？

    稍不留神可能就踩進他布置好的陷阱中了，所以陳妤在麵對蘇祈淩時，從來都不敢鬆懈戒備。

    蘇祈淩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直把陳妤盯得渾身不自在，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原來……大巫女以為，我隻是在開玩笑？”

    他唇邊的笑容如沐春風，本來應該給人十分舒適的感覺，但陳妤看見了隻覺得後背爬上一層寒意。

    她定了定神，正色道：“是與不是，又有什麽區別？我不能答應你，所以也就隻能把這當成玩笑話了。”

    蘇祈淩微微眯起眼，笑容淡了些。

    ……這就是委婉的拒絕了。

    要換作旁人，等了半個月卻等來一句輕描淡寫的婉拒，多少也會有些不忿的，但顯然蘇祈淩並非常人，他臉上並沒有要生氣的跡象，而是反問：

    “是不能答應，還是不想答應？”

    陳妤無奈：“這一點很重要？你一定要分得這麽清楚嗎？”

    蘇祈淩幹脆利落地點頭：“非常重要。”他頓了頓，說，“你若是不能答應，我便去查是誰在阻攔你；你若是不想答應，我便要想盡辦法取悅你。”

    陳妤聽得目瞪口呆。

    “他他他……是在撩我？”陳妤對著1314憋出一句話。

    1314：“我覺得比較像威脅。”

    下一秒，陳妤就說：“小夥子太有前途了！”

    1314：“……”

    陳妤道：“這樣一本正經撩撥人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想日。”

    說著，她嘻嘻笑了好幾下，笑聲中充滿了欲語還羞的味道。

    1314：……中途更換宿主需要賠違約金嗎？一百萬聯盟幣夠不夠？

    當然了，蘇祈淩是不知道陳妤的心理活動，他見眼前之人怔楞的模樣，又問：“怎麽，嚇到你了？”

    陳妤心想，驚嚇倒是沒有，驚喜比較多，可是你不是任務對象啊，我們注定沒有可能的啦。

    這麽一想，她覺得內心充滿了悲傷，眼神也黯淡了些許。

    “殿下的話，我今日聽過就算了，以後莫要隨便再說這些話了。”陳妤垂下眼眸，避開蘇祈淩灼灼的目光，輕聲說，“你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蘇祈淩見狀，竟輕笑出聲，邊笑邊搖搖頭：“大巫女，傳聞你通達天意，沒想到像你這般通透的人，竟然也會有裝聾作啞的一天。”

    他傾下/身子，陡然與陳妤拉近距離，在離陳妤麵龐咫尺之遙的地方停下，說話時的氣息輕拂過她的臉頰：“你能曉瑜天意，卻看不透我的心意嗎？”

    陳妤歎著氣想，她也很想懂啊，奈何蘇祈淩的好感值穩如磐石、巋然不動，她能有什麽辦法？

    做人不能昧著良心，蘇祈淩麵不改色扯謊也就算了，她可是老實人。

    於是陳妤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陳妤不說話，蘇祈淩也好整以暇地與她麵對麵僵持著，車廂中頓時陷入了一種十分古怪的氛圍。

    幸好這份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萱蘭就在外麵說摘星閣已經到了。

    “下去吧，別讓他們久等。”率先開口的是蘇祈淩，他直起腰板，臉上那琢磨不透的神情已然褪去，又換回了他一貫的溫和，向著陳妤微一頷首，便挑開簾子步下馬車。

    陳妤等他離開了，才跟著起身下車。

    馬車停在了湖邊，遠遠望去，湖中央建了一座華麗壯觀的樓閣，此時正燈火通明，站在湖邊都能隱約聽見那裏傳來的笙簫聲。

    那座樓閣便是摘星閣，它建在湖心，因為晴朗之夜，星辰倒映在湖中，似乎觸手可及，所以才得了這麽個名字，想要去到那裏，還得換乘小舟。

    湖邊早有宮人在迎接，他們一行人踏上小舟，宮人便搖起船槳，平穩地將他們送到了摘星閣中。

    站在大門口，嘈雜的聲音更加清晰了，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請了多少人來。

    陳妤正思索著，守在殿前的侍衛看見他們，已經機靈地大聲衝裏麵通報：“太子殿下到——大巫女大人到——”

    這麽一喊，原本人聲鼎沸的大殿霎時安靜下來，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靜止鍵。

    陳妤本來想讓蘇祈淩先走，她隨後，但蘇祈淩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問了句“你就這麽不想與我一同出現”，陳妤就沒有骨氣地妥協了。

    誰叫他長得好看。

    兩人隔了少許距離，並肩走進摘星閣中。一踏進去，陳妤就望見兩邊都坐滿了人，不隻有後宮嬪妃、皇子公主，還有前朝大臣，此時這些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她身上，感覺如同拿探照燈在掃視一樣，活像在看珍稀動物。

    不過對於坐在殿中的人來說，大巫女可不就像是珍稀動物？畢竟絕大部分人都不曾看見她出席這種場合的。

    緩步行來的兩個人都沒有穿著盛裝，一個著金絲玄袍，另一個隻穿了樣式簡單的白色襦裙，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顏色，並肩行來時卻有一種微妙的契合感。

    陳妤和蘇祈淩走到殿前停下，皇帝坐在首位，陳妤目光一掃，就看見蘇祈言坐於皇帝下首，正定定地朝這邊望來。

    此時，蘇祈言全身上下都煥然一新了，身著華服，頭戴冠冕，陳妤一直都知道他性子沉穩，遠非同齡人能比，但當他換上皇子的裝束後，陳妤才發現他豈止是沉穩。

    他坐在上位麵無表情地垂眸看過來時，神色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有的，反倒像是曆經了無數風雨的成熟男子。

    但在陳妤的視線掃到自己身上時，蘇祈言抿了抿唇，悄悄地衝她眨了一下眼睛，刹那間，那股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狠辣氣息就淡去了，漂亮精致的臉上展露出一個幹淨的笑容。

    陳妤立刻感覺受到了會心一擊。

    她在心中捧著臉，激動地對1314說：“快看我們家言言，他好可愛，比蘇祈淩還要可愛！”

    1314非常淡定：“你也想日？”

    陳妤：“……言言還是個孩子啊！你把我當成了什麽樣的禽獸！”

    1314冷笑：“禽獸？那都是在誇你了。”

    陳妤：“……”

    1314乘勝追擊：“你個戀童狂魔！”

    被自家係統狠狠削了一通的陳妤哇地就哭出來了，她覺得她純潔的愛子之心受到了侮辱。

    1314：“搞笑，純潔這個詞也是你能用的嗎？”

    於是陳妤很有骨氣地放下狠話，要與1314斷絕關係一天。

    1314：“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正好有朋友約了我麵基，我先玩去了，回見。”

    說完不給陳妤反應的時間，幹脆地切斷了通訊。

    ……陳妤再一次感覺到了人與係統之間脆弱如紙片一樣的感情。

    回過神來，陳妤就看見蘇祈淩對著上位的皇帝行了君臣之禮，不過她身為地位超然的大巫女，是無需向任何人行禮的，哪怕是麵對一國之君也一樣。

    陳妤隻是淡淡地頷首，長袖一揚，纖長的手指飛快在空中畫出金色的符文。

    最後一筆落下時，她清楚地聽見了四方傳來的驚歎聲，漂浮於半空的複雜符咒閃爍著金色的熒光，仿佛蘊含著天地之威。這副場景可不常見，就連皇帝也專注地看著。

    “陛下盛情邀約，倉促之間，我也來不及備下賀禮，便以這祈福咒作為代替，恭賀陛下聖體安康吧。”陳妤素手淩空一點，金色的符文猛然向著皇帝撲去，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融入了他的體內。

    皇帝渾身一震，幾秒之內就感覺體內的疲勞一掃而空，精神抖擻得像是從未病倒過一樣，頓時看向陳妤的眼神就更加熱切了。

    “大巫女果真是大周福祉所在。”

    陳妤收回手，溫和地回答：“陛下過譽了，我隻不過盡己所能罷了。”

    說著，她將目光移到皇帝身側的蘇祈言身上，慢慢道：“過去機緣巧合，十七皇子曾在我身邊待了不短的時日，他是個不錯的孩子，頗得我喜愛。再者，我感念他一片孝心，自然會對陛下竭盡心力。”

    聞言，皇帝下意識地瞥了瞥蘇祈言，見他正襟危坐，端的是一派皇家風範，光從表麵看，壓根看不出以前那個懦弱沉默之人的影子。

    皇帝對他本就存了幾分愧疚，此時見一向避開俗世的大巫女也極力稱讚他，心中更是滿意。

    皇室一直頭疼的是怎麽拉近與神宮的關係，奈何神宮那群巫女實在太過不食人間煙火，她們從不主動摻雜世事，就算皇室有心，也找不到機會。

    現在，皇帝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巫女明顯地表露出對一個人的欣賞之情，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孩子，這麽一來，他對蘇祈言更是看重了幾分。

    大殿上，蘇祈淩側過頭，遞給陳妤一個含著笑意的戲謔眼神，微微啟唇，作出一個口型。

    陳妤倒是讀懂了，他在說：“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偏心？”

    不知為何，雖然蘇祈淩眼中帶笑，陳妤卻覺得那笑意是冰冷的。

    她皺了皺眉，還未有所表態，皇帝就發話了：“朕已聽言兒說過了，此番設宴也是為了答謝大巫女對言兒的救命之恩。來人，在十七皇子旁為大巫女設座。”

    吩咐完下人，皇帝轉頭對陳妤說：“既然你與言兒熟識，那你們倆就說會話，朕就不擾你們了。”

    蘇祈言緊緊地盯住陳妤，聽見這句話，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亮起了期待的光芒。

    陳妤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蘇祈言了，對這個安排沒有異議，抬起腳步就要往他那邊走去，但剛邁開一步，忽然就感覺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腕。

    “白梨，你來赴宴，為父皇祈福，都是為了十七，對麽？”極輕極輕的聲音，隻有近在身旁的陳妤能夠聽清。

    慢了半拍，她才反應過來，握住她手腕的正是蘇祈淩。

    作者有話要說：　　我跟你們講，大家一定不要久坐，否則就會向我一樣殘了……血淚的教訓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