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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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身子一僵, 眼睛被刺得下意識地閉了起來,等再睜開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殿裏,國師一手抓著他的肩膀, 見他徹底醒來才鬆開, 欠身行禮:“冒犯聖上了。”

    皇上忙扶起他:“國師救了朕一命, 何過之有?”

    皇後滿眼關切, 也顧不得外人在了,一把握住他的手:“皇上, 您又被拖進去了?”她緊蹙著眉毛, 憂心忡忡:“這究竟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皇上剛才也嚇了一跳,掩嘴輕咳了聲問道:“朕方才是怎麽回事?”

    皇後臉上掩不住的擔憂:“您方才正說著話呢,突然就闔上眼睡過去了, 我怎麽叫都叫不醒,幸好國師及時趕來,您這才醒了。“

    皇上重重在眉心掐了幾下, 用痛楚抵禦心裏的煩悶,轉向淡長風道:“國師,近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 淡天監說是蜃獸,可是查找兩日卻依然沒找到妖物,以你所見...”

    淡長風搖了搖頭:“不是蜃獸, 蜃獸喜靜, 且不會主動攻擊人, 再說蜃獸能製造的幻境多種多樣, 也沒必要逮著前朝一個勁地放,它又不是前朝皇上的兒子。”

    皇上:“...”

    他又咳了下:“那國師覺著...”

    淡長風很幹脆道:“臣不知道。”

    皇上:“...”

    淡長風沉吟道:“我方才進宮時大略用靈識掃視一周,並沒有十分濃鬱的煞氣,但能弄出這麽大動靜的,肯定不是普通孤魂野鬼,因此得繼續追查。”

    他說完又轉向皇後,拱手道:“恕臣冒犯,皇後能詳細說說這三次遇見前朝幻境的事兒嗎?”

    皇後定了定神,低聲道:“第一次是太後和本宮在長清宮聽戲,不過換了一出戲,大幕一拉開那些戲子竟換成了前朝的服飾,唱的也是前朝的曲調,無論如何也驅不散,第二次是本宮和皇上在嘉明殿,皇上夜半突然驚醒,第三次是本宮來送...”

    她說著說著一張俏臉煞白,頭上的鳳釵不住亂顫,噗通一聲跪下叩頭:“皇上,我沒有...”

    這事兒的的確確是誅心,嚴重的可以往皇後圖謀不軌說,就是輕了也是皇後克了皇上,所以冷靜如皇後也方寸大亂了。

    皇上輕歎了聲,伸手把皇後扶起來:“放心,朕和姣容夫妻近二十載,你是什麽樣的為人朕還能不清楚嗎?朕不疑你,你快起來吧。”

    雖然皇上這麽說,但皇後還是坐立難安,一次兩次皇上在她身邊出事倒也罷了,要是次數多了,而且這事兒還出在妃嬪有孕之後,要是她是旁觀者,自己都會覺著可疑,就算皇上信她,太後那邊都過不去。

    皇上見她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隻得先命人把她送回寢殿,然後才轉向淡長風,正欲問話,淡長風先他一步說了:“皇上放心,不是皇後。”

    他沉吟道:“如今宮中的三位皇子和兩位公主俱都是皇後所出,太子之位也早就定下了,您和皇後夫妻情重舉世皆知,對國丈家也是榮寵有加,皇後實沒有害您的必要。”

    皇上本來以為他們方外之人不大懂人情世故,聽了這番話難免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又多瞧了幾眼,見他長身玉立,韶顏雅容,暗道好個精彩人物。

    皇上想了想:“國師有何高見?”

    淡長風道:“既然屢屢出現前朝幻境,那想必這些事和前朝脫不了幹係,不如先從前朝的一些宮闈秘事查起,若是妖物鬼怪作亂,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太監宮女,畢竟他們身上沒有紫薇真氣。”

    皇上聽懂了八成,覺著他倒比淡延靠譜點。淡長風看他神色,繼續問道:“皇上在兩次幻境之中都分別見到了什麽?”

    皇上啜了口濃茶仔細回憶:“第一次見到一位宮裝女子,第二次見到的好像是...元煬帝在訓斥幾位皇子。”

    淡長風追問道:“那女子相貌如何?有何特點?”

    皇上皺眉回想:“服色華麗,相貌極美,旁的就想不起來了。”

    淡長風垂眼道:“若是臣記錯,前朝滅國的原因應當是...”

    皇上喟歎著接口道:“寵妾滅妻。”

    前朝貴妃白如是相貌豔絕天下,極得元煬帝的寵愛,如今坊間還流傳著不少關於白如是的戲曲和話本,皇帝為了她甚至還想廢後重立太子,導致朝中大亂,可惜這位美人最後死的淒慘,連屍首都尋不到了。

    皇上想了想又覺著頗不可思議:“所以我昨日見的宮妃應當是白如是?難道這些日子就是她的幽魂跑出來興風作浪?”

    淡長風不置可否:“白如是雖然出名,但說到底也隻是普通人,死後也未必有這麽大能耐,不過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還請皇上最近命人仔細查看那段時候的史料,找到了根源,才好對症下藥。”

    皇上點了點頭,淡長風又取出手書的符籙和八卦鏡遞給他:“皇上把符籙和八卦鏡按照我說的方位貼了,至少能保七日無恙,七日之後想必臣已經找出罪魁了。”

    皇上覺得吧...迷之自信莫不是正一教的門風?

    他心裏吐槽歸吐槽,還是小心把東西收好,畢竟淡長風看著比淡延靠譜多了。

    淡長風挑高了眉毛道:“皇上放心,有臣在,不管是什麽邪穢也不敢貿然出來。”

    他話音剛落,皇上正要附和一句,忽然就見淡長風身邊一陣金光閃過,一位身形高挑窈窕,容色妖美的女子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身邊,宮裏的侍衛都嚇得臉色大變,拔出劍就要斬妖除魔。

    皇上定定地看著淡長風,好像在問你的臉疼不疼?

    淡長風幹咳了一聲:“皇上,這位是我弟子。”

    ......

    安嬪坐在鬆樹下,就著鬆香喝茶吃點心,又抬頭瞧了瞧天色:“這天兒有近一個月沒下雨了吧,旱的厲害呢。”

    身邊的婢女附和道:“可不是。”

    安嬪放下沒吃完的半塊點心,從屋裏取出一個大銅壺給鬆樹澆水,身邊的侍婢想要替她,卻被她擺手拒了,護著肚子親力親為,又滿臉愛憐地撫著樹身。

    她宮裏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宮裏上下誰不知道安嬪對這棵樹護的緊,她平素也是個好脾氣的,可是上回有個小宮女不慎碰掉了幾片葉子,她差點把那宮女打了個半死,誰都知道她對這樹有多寶貝了。

    安嬪撫著撫著突然臉色一變,又低低地笑了聲:“皇上對皇後...還真是寵信有加呢,不過無妨,近來皇後應該是不敢再見皇上了。”

    她閉眼把臉貼在樹身上,隱隱鬆濤似乎在應和她的話,她臉上緩緩浮現一個淺笑:“再深的情誼,又能磨到幾時?”

    ......

    燕梨聽完沈喬的話,原本還有些得意的麵色一下子變了,笑的有些勉強,輕輕吸一口氣:“咱們門規不是...同門不許私鬥嗎?師妹不怕被革出師門?”

    沈喬搖了搖頭:“你又忘了,我不是你師妹,咱們也不是同門。”

    燕梨身子一抖,模樣嬌弱可憐,沈喬又不是男人,也沒啥憐香惜玉的心思,擰身衝上去就往她腦袋上貼了張符紙——就是上回害得餘二啪啪挨巴掌那張,燕梨今天也體驗了一把自打自臉的感覺。

    她不過一個記名弟子,淡延雖然寵她,但礙於門規,也不敢真把宗門的東西正兒八經地傳授給她,而淡長風對自己的寶貝徒弟自不會藏私,她幾乎是被沈喬強勢碾壓,兩頰都被扇的高腫起來,想叫人,卻發現身後的侍衛每個頭上都貼了張符紙,垂首靜立不動,疼的差點流下淚來。

    她想控製手臂,卻發現手臂完全不聽使喚,不論她如何躲閃,仍舊準確無誤地扇在她的臉上,嚇得她尖聲大叫。

    燕梨打心眼裏就沒瞧得上過沈喬,不過一個小戶女,仗著生的貌美攀上了淡長風這根高枝,她搶了她進宮的機會又怎樣?她是官宦小姐,一個民女敢把她怎麽著?

    沒想到沈喬還真就敢把她怎麽著了,直接上門來尋仇,這壓根在她的意料之外,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燕梨兩手不聽使喚地往臉上抽,忍著心裏的怨恨服了軟道:“師妹...求沈姑娘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知道錯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沈喬盤算著一個時辰過的差不多了,才把她額上的黃符扯下來輕鬆燒了,平靜道:“你可真蠢。”

    燕梨剛緩過來的一口氣差點又被噎了回去,憤恨地盯著她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雖搶了你的,那也是我的本事,有能進宮的好事為什麽國師不為你費心籌謀?他說話可比我師傅管用多了,一句話都不肯為你說,可見就是把你當個玩意,懶得對你費心!”

    沈喬對她的奇葩思維很是不能理解,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轉身走了。

    她立在原地,塗了蔻丹的尖尖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她憑什麽敢這麽對自己?還不是搭上了國師!

    沈喬心情舒暢地往回走,剛到承恩公府,上雲就出來說道:“師妹,師傅已經被聖旨傳到宮裏了,他讓你回來了也趕緊過去呢。”

    沈喬啊了聲,一個時辰的時限到承恩公府有富裕,進宮可就太勉強了,她聽完不敢再耽擱,坐上馬車急急忙忙往宮裏趕,緊趕慢趕還是沒想到半路上被捆妖索硬拽了過去。

    ——於是就鬧出一場她神兵天降在宮裏的烏龍,尤其是那可憐的車夫,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要拉的人已經沒了。

    沈喬麵上淡定,心裏已經有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去,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淡長風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對,又看著不遠處立了一位明黃常服的中年男子,下意識地便要叩拜行禮:“草民...額,民女,見過皇上。”

    皇上摸了摸鼻子,收起震驚的表情:“起來吧。”

    他又忍不住問道:“你真是國師弟子?”

    沈喬道:“回皇上的話,是。”

    皇上囧了:“你們師徒二人...”

    淡長風從容地瞎編:“她最近在練一門功法,可以隨時到我身邊,但是學藝不精,所以自己也控製不好。”

    皇上恍然道:“原來如此。”看起來好神奇的樣子!

    沈喬:“...”

    皇上怕晚上再出什麽事,幹脆留淡長風在宮裏的湖心院住上一夜,湖心院建立在麗水湖心,離後宮很遠,讓他住也算合適。

    沈喬自然得跟著他,兩人一並落在小舟上往湖心劃過去,他見她今天穿了件月白的道袍,隻肩膀處有些皺了,忍不住伸手幫她撫平,狀似隨意地問道:“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都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限了。”

    沈喬下意識地盯著他落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等他問話才回過神來:“路上耽擱了。”

    他挑了挑眉:“輸了還是贏了?”

    沈喬笑:“名師出高徒,自然是贏了。”

    他見她唇邊笑容清淺綻放,如同紅蓮上初凝的晨露,美的清豔又灼目,不自在地垂下眼,又用眼挫斜了斜她,哼了聲:“你倒是不謙虛。”

    她繼續笑:“都是師傅教導的好。”

    淡長風突然發現,好像小徒弟比原來剛認識她的時候愛說愛笑了好多?都是他這個師傅教導的好啊。

    沈喬見他突然不說話,腦子裏突然浮現燕梨說的話來,突然好奇起淡長風為什麽會硬要收自己為徒,下意識地想問道:“師傅...”

    淡長風:“怎麽?”

    沈喬忍不住暗啐自己一口,尼瑪奇葩說話你都聽,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師傅待我很好。”

    淡長風憑借自己超凡入聖的腦補能力悟出這話的深意來,白細的手指幫她別起鬢邊一縷散亂的發絲,水墨袖籠裏一股香飄飄搖搖晃了出來,輕笑道:“你又在跟為師撒嬌了,喬喬。”

    沈喬:“...= =”叫你嘴賤叫你嘴賤,看吧報應來了!

    他等了會兒,不見沈喬開口,覺著是自己平日裏師威太重了,讓小徒弟滿肚子的傾慕崇敬之情說不出口,於是溫柔含笑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為師不會怪你的。”

    沈喬不自在地把領口的銀扣解了又扣上:“那個...”被他輕輕按住製止了:“好好說話。”

    看來今天他不問出個什麽來是不肯罷休了,她歎了口氣道:“師傅...”她迎向淡長風略含希冀的目光,鎮定問道:“今天晚上想吃魚嗎?”

    淡長風:“...”

    他重重甩袖:“不吃飯了!”

    沈喬道:“不吃飯那吃麵條?”

    淡長風:“...”心好累,他不想再跟小徒弟說話了!

    湖心院裏有小廚房,菜色都是淡長風吩咐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煎炸烹炒各色都有,獨獨沒有水裏遊的,師傅果然還是那麽記仇啊。╮(╯_╰)╭

    她夾了一塊雞圓吃了,裏麵還別出心裁地放了解膩的蘿卜,豬油也是年份足的,鮮而不腥,香而不膩,口感細膩清甜,味道上好,於是給淡長風也夾了一塊:“師傅嚐嚐這個。”

    淡長風瞥了她一眼,終於低頭慢慢吃了,看在徒弟還算乖巧的份上,這次就原諒她了。

    他本來想說一句下不為例的,但又怕小徒弟嚇得以後再也不敢跟自己撒嬌怎麽辦?那以後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要是沈喬能聽到他的腦補肯定要表示師傅你真的想多了,我從來就沒有跟你撒嬌過!

    兩人悶頭吃了幾口,還是沈喬先起了個話頭:“師傅今日進宮查明真相了嗎?”

    淡長風懶洋洋地攪動著湯勺:“哪裏這麽容易。”

    他也沒瞞著,把今日之事重說了一遍,沈家雖隻是小戶,但孩子們都是念過好些年書的,沈喬自然也聽過白如是的豔名,好奇道:“作祟的真是的白如是的香魂?”

    他咽下一口湯,才慢慢吐出二字:“未必。”

    沈喬對曆史人物還是聽好奇的:“要是能見一見白如是的鬼魂也不錯,聽說她當年豔絕天下,寵貫六宮,皇上為了她差點廢後重立,真不知是何等美人了。”

    淡長風側頭看她輪廓分明的臉頰,長眉入鬢,眸光分明,長睫卷曲,頓時有些想要伸手撫弄她長睫的欲望,下意識地張口:“自不如你。”

    沈喬一怔:“師傅見過?”

    淡長風深吸了口氣回過神來:“沒,猜的。”

    沈喬:“...”

    他說完又悠悠道:“反正別人說的再美到你眼裏也是醜八怪,見不見又怎樣?”

    沈喬忍不住駁道:“...那也未必,不是什麽別人覺得好看的美人到我眼裏就成醜八怪了。”

    她想了下,順帶拍了個馬屁:“師傅就不是。”

    淡長風雙眼微亮,麵上還故作矜持地振袖:“哦?為師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啊?”

    也就勉強順眼,沒有醜的不忍直視,就是人太瘦了點,五官看著還成...這樣吧。她把這個評價潤色了一下:“氣韻磊落高華,與旁人不同,讓人一見便心生敬仰。”

    淡長風自打出生以來聽過的奉承無數,但沒有一句讓他這樣心曳神搖的,輕快地直要飛入九重天,回味了半晌才輕輕飄飄落了地,定定地盯著小徒弟:“這麽說,你仰慕我?”

    這麽說也沒有什麽不妥,但是沈喬聽著怎麽就這麽別扭呢?她遲疑道:“您這般德行修為,自然是人人敬仰的,我敬愛您就如敬愛父兄長輩一般。”

    其實她答的沒什麽問題,但淡長風就是莫名有些不愉,原本怒放的心花也謝了一般,衝她翻了翻眼睛:“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沈喬幹笑,他這才說起正事來:“我已經跟皇上說了,後日你去太後那裏講經吧。”

    沈喬疑惑道:“不是燕梨...”

    淡長風彈了彈手指:“她算什麽,也配和你比?講經本來無可無不可,但再不重要那也是你的,她怎麽搶過來的,就原樣奉還過來。”

    沈喬捧著湯碗看他,覺著沒喝湯心裏已經暖了。

    吃完飯外麵下起雨來,急急地拍打著窗外的芭蕉葉,廊下一串水滴滴了下來,淡長風推開窗看了看:“聽說湖心院後麵有溫泉,這倒是個泡溫泉的好天氣。”

    沈喬差不多習慣了:“師傅想去就去吧,我等會兒命人把衣服準備好。”

    淡長風覺著小徒弟實在是太可愛了,一笑道:“要不要一起?”

    沈喬:“...”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調戲之嫌,耳根微微泛紅,又佯裝淡定地往後邊溫泉走。

    由於溫泉池子比較大,又是活水,兩人之間遮擋了好幾道屏風才算勉強擋住,他在下麵浣洗,她隻好在上麵等著,被泉裏的熱氣一熏,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來,用來擦汗的絹子都快濕透了。

    淡長風懶洋洋地靠在一塊岩壁上:“你幹脆一並下來,在水裏隔個長屏風就是了。”

    沈喬斬釘截鐵地拒了:“師傅自己泡吧,不用操心我。”

    在外麵守著他洗澡已經很別扭了,還下去跟他一起洗,想想簡直豪放。

    淡長風也不迫她,幹脆盤膝坐在池底,打坐冥想起來,很快就能看見絲絲縷縷的清氣遍布他周身,循環一周後再從丹田沒入,整個人仿佛已經和天地合一了。

    沈喬本來沒在意,但那逸散出來的清氣繚繞她周身,就連她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不自覺地繞過屏風想要看的更清楚些,沒留神淡長風這時候突然睜開了眼,似笑非笑地道:“還說你沒偷看?”

    沈喬:“...”

    她驚得步伐一頓,下意識地往回倒退幾步,沒想到池子岸上沾了不少水,她沒平衡及時,身子一傾就往前跌了過去。

    淡長風也是怔了怔,見她馬上就要仰麵摔倒,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沒想到她就這麽直直地摔在自己懷裏,粉嫩柔唇正貼著胸前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