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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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我可是大太太那邊的人!”

    另有人覺得沒什麽了不起的, 又沒有偷東西,“你們難道就沒從裏麵拿過什麽, 就那麽清白嗎?我才不信呢,大哥別笑二哥, 臉上麻子一樣多。”她鼻孔朝天, “再說,我當初可是服侍過老太太的。”不看僧麵看佛麵,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就是, 我男人可是跟在老爺身邊的。”

    越說越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兒,虛張聲勢鼓吹起來。

    馮刀把手裏的刀往案板上一敲,“趕緊得準備晚飯,怎麽得,你們都不想在這兒呆了!那正好, 老子一個人幹了!”廚房哪裏用得著這麽些人,早趕出去清淨, 他從水缸裏順手一掏,就勢彈出一條近兩尺的大魚來, 他扯過白布就把生猛亂彈地魚給兜住, 幹淨利落得插進一根筷子,刮起魚鱗來。

    他的跟班徒弟忙回過神來, 圍了過去,他順便就吩咐燒火的燒火, 洗菜的洗菜, 剁餡揉麵。秦大娘正想說他, 眼神一瞄,發現李古年更早,他那幾個灶台已經忙得熱火朝天,趕緊閉上了嘴。她不像李古年,一向主子們的大菜都是由他來做,自己時常有賞,再說吃相也斯文;也不像馮刀,極懂得辨風向,太太接管廚房沒幾天,就巴結上了。那天太太能給她機會,可她就沒把握住,一想到這裏,她心裏就憤懣得不行。

    李古年看她臉色青脹,便道,“你氣什麽,太太自會收拾他們。”

    “就是,秦大娘,你就看著吧。”李湯見爹開腔,便過來拉住秦大娘小聲道,“太太今兒可是在老太太那裏用的早飯。”

    秦大娘一聽就兩眼放光,那豈不是說,“這事兒老太太早就知道了?”

    “我們太太,厲害著呢。”李湯微揚了下巴,眼眉都帶著得意。

    賈母年齡大,醒的比一般人都早,依人給她穿衣服邊悄聲將家裏的一些事告訴了她,她點了下頭,又輕輕搖了下頭,複又笑問,“老爺昨個夜裏真去了趙姨娘那兒?”

    “沒有,老爺去外書房歇息的,夢坡齋都沒去。”媚人捧了椴蜜水給老太太用。

    “哈哈哈,我就知道。”賈母笑著,果然聽見有人通報,“太太過來了。”她比著,“這不,就過來了。”

    王桂枝一覺醒來,就看到賈政盤腳在榻上拿著本書看,才跟他問個好,他扔下書冷冰冰得告訴她,說她要的人都到了,還沒等她蹲起身說聲謝,一甩袖子抬腳又走了。這人太過古怪,拿不準他在想什麽,王桂枝也就先不管他,讓彩霞領著人去盤點登賬,自己領著丫頭來見賈母。

    這事牽到方方麵麵,不好不回她老人家。再說要等別人先來告她一狀,反倒是不美。

    “我看看是不是眼圈發紅呢?”賈母見王桂枝進屋來,便笑道,又問彩鳳,“你太太今日可嘔了酸水了?”惹得榮慶堂的丫頭們都吃吃的笑。

    王桂枝也跟著笑,“我昨個夜裏睡的好著呢,今日早晨吃了幾顆酸梅子,也沒怎麽反酸。”老太太關心她的懷象,她老實回答。

    “是嗎?”賈母瞧她麵色是沒什麽,見她走過來給自己蹲福,就拉著她跟自己一處坐在榻上,小聲道,“你就安心吧,他昨個夜裏啊,哪兒也沒去。”她像是說了什麽小秘密似的拍拍王桂枝的手。外麵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家裏人都和和美美的,就是她的心願。

    ???

    王桂枝迷糊著應了,低下頭裝害羞,賈政那家夥搞什麽名堂?他自己說要去趙姨娘那裏,她又沒攔著,怎麽還到老太太這裏告她的狀?果真性子詭異,實在是太難相處。

    “沒用早飯吧,咱娘倆一塊兒用。”賈母笑嗬嗬地,元春從碧紗櫥揉著眼睛走過來,一眼看見母親,便睜大眼睛,精神頭全來了。

    “給老太太請安,給太太請安。”

    她小小個人兒,像模像樣得蹲福,別說老太太看了高興,就是王桂枝看了也覺得可愛。

    “快起來吧,我們一起用飯,也香些。”賈母沒讓王桂枝服侍,讓大家自己點了愛吃的用,特別讓王桂枝用了一碗蒸得嫩嫩的牛乳雞蛋羹,吃著不錯,元春拿眼瞧著,王桂枝還拿勺子喂了她兩口,賈母時不時閉著眼,全當沒看見。

    用罷飯,賈母讓人送元春去讀書,王桂枝便上前道,“老太太……”

    “怎麽了?”竟還有事兒。

    王桂枝猶豫著是說得直接些還是委婉些,最後想了下還是從賈政那裏開口子,“昨個兒跟老爺拌了幾句嘴,全是因為那起子人胡鬧,主子們吃飯想要個菜,還得另外給錢。就連兒媳婦要點碗湯,還得現拿銀子去。”

    賈母原歪著,此時也坐了起來,冷聲道,“竟有這樣的事兒!實在是太過分了。”

    兒媳婦才接手了廚房,哪裏就能壓服了廚房裏的油滑老鼠,這事兒鬧到兒子知道了還教訓兒媳婦,這不等於是幫她替了過嘛。要是昨個夜裏真去了趙姨娘那裏,更惹得這孩子傷心了。

    賈母恨聲道,“這等人實在可惡,你放手去辦,查出來哪個都發賣了。”

    又賣人……

    咳,不想跟他們爭論這些,王桂枝柔聲道,“老太太,這些人到底不是服侍過您,就是老子娘照顧過老太爺等祖宗的,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因為這些事把人就給趕了出去,到時候他們編些酸話傳些汙名,豈不是更讓人惡心。”

    “你說的也是。”賈母覺得有理,都在拘束著族人,這家裏的仆人更要管嚴些才是。

    王桂枝看她麵色和緩了些,“但這樣不管也是不行了,您是不知道。我才跟您說了,今年您的壽宴讓廚房的人辦些新鮮花樣,讓他們盡心擬了菜單來孝敬您,可後腳,效大奶奶就過來找我,說她的弟媳婦也燒的一手好菜,鬧得我當時都有些下不來台。”

    “胡鬧,糊塗!”傳話出去的胡鬧,來找兒媳婦要這差事的人糊塗。

    “可不是嘛,您心裏都清楚,所以我想著,到底要把他們重重罰上一回,讓他們再也不敢到處隨便嚼舌,拿主子的款。”王桂枝道。

    多嘴口舌可不是件小事兒,特別是眼前這時候,難為她又想到了。賈母心裏滿意,她年齡大了,時有看不到的時候,兒媳婦願意替她描補,如此貼心,且行事有章法,她便道,“說的對,依你。你打算如何處罰?”

    “老太太您就是不問,我也要告訴您,讓您幫我裁決著才敢辦呢。”王桂枝這話說的是真心,她再有一些主意,到底她的想法出不出格呢,也許會鬧個大笑話也不一定。還是要請教這位當家作主了幾十年的老太太。

    這些都不是四書裏能看出來的,賈政覺得兒子大了,懂事不少,讚賞得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不過我們家金陵也有些田地,隻是不是祭田。此番回去,正是機會,好好將其規置出來,選的地也要有條件,一是距祖墳不宜太遠;離祖墓太遠,子孫祭掃時‘顧其近宗而遺其遠祖,失水源木本之義’;二是風水要好,必須是堪輿家認定的“吉地”,免得影響我們及生代子孫。條陳細設我跟你叔伯父會再商量,到時候告訴你知道……”

    賈珠連連點頭,忽然想到在京都的一些族人,母親在鐵檻寺罰王藥賣餃子,他時常過去看看,不少落魄的族人住在那裏,光靠著時不時上東府或者西府打點秋風,偶爾才去打下零工熬日子。“不若把他們也帶了回去,既然是自家的祭田,便讓他們耕種豈不正好?”

    賈政冷笑,“你想的倒美,那若是他們把田複又佃出去,隻加收別人的租呢?又或者認為你給了的地便是他的,一分田租稅務都不肯料理呢?蠢兒,你當世人都知道務農。那些玷汙了祖宗的敗家子!好生生的家業硬給造敗了!”

    他生的眉目清朗,身高八尺,一板起臉來,周身幾乎有著肅殺之氣,賈珠立馬就站起來低著頭聽訓。

    王桂枝在一邊看到賈政對兒子這樣,張口就想說話,但猛然想到馮子木教女兒也是恩威並重,他寵雖寵,但應該講的道理一樣不能少。父愛如山,賈政也是在教兒子,她就這樣的插嘴,就太不尊重人了。

    賈政眼角看到夫人急急走了兩步想過來,心裏一笑卻看她又好像想通了什麽似的,轉過身領著元春坐在對麵,拿著一件衣裳在那裏溫柔得說著什麽,頓覺挫敗,再沒興致,抬手讓賈珠坐下,“罷了,你且先看著吧。”

    “多謝父親教誨。”

    經常讓父親教訓的賈珠並沒多在意,媽說了,失敗乃是成功之母,隻要吃一塹長一智就行,不怕做錯事就怕不做事。

    賈政再問了幾句書,老太太來問大姑娘,賈珠便領著元春離開。

    屋子裏沒孩子鬧騰安靜下來,王桂枝便懶懶得歪在大圈椅上,她得好好歸納一下想法,把規章製度拿出來,能保留下來的,都是精華啊,一手蘿卜一手大棒有獎有罰才能長製久安。

    一年365天,廚房天天都離不得人,他們是長年無休的,她卻可以像現代的服務行業一樣,將節假日調休到平時休閑的時候。這是她能夠弄出來的福利之一。還有工資,說實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她是附身在廚房哪個人身上,為了自己,恐怕也得想辦法撈外水。

    像是李古年,積年的大廚師,月例二兩,另有米糧一年二十斛。這跟九品官員拿的已經差不多,但真要是讓他單靠這點銀米,他能活得滋潤,生四個兒子再給兒子娶上媳婦生孫子孫女?還不是在廚房裏掙的。

    除了賞銀,錢從哪裏來,無非是從飯菜中苛扣。這世上沒有哪個是蠢人,所以一開始王桂枝就想著用承包製,相當於把飯堂包出去,他們是肯定有利可圖,賈家也不會讓螞蟻似的小賬弄得煩人,別看這裏二錢那裏幾兩,慢慢累積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再說那些個菜都是無故浪費了的,對於她而言實在可惜。汗滴禾下地,粒粒皆辛苦啊!她是真心寧願讓他們去賺那個錢,也不要拐著彎浪費。

    這樣的好手藝,光是自己人吃是不是也可惜了?不若開個餐館?

    這是個不錯的想法,她相信憑著賈府這些廚子的手藝,加上賈府王家的人脈,貨源能夠保證,隻要設定獨特,味道好,肯定能開得起來!

    王桂枝念頭一起,便站起來走動著,這是她的習慣,馮子木是大學生,寫得一手飄逸漂亮的硬筆書法,她沒讀多少書,字寫的不好看,不願意露醜,漸漸她琢磨的時候,不是要拿筆寫下來,而是走著路自個兒細細分析猜想,覺得行動的時候氣血最通暢,大腦活躍。

    賈政看孩子們都走了,夫人卻一直沒把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而是根本當他不存在,自己一個人坐著出神,好容易站了起來,卻隻是在屋子裏轉來繞去。

    “夜了,我去趙姨娘那裏。”賈政故意在王桂枝走到他跟前的時候開口說道。

    王桂枝回過神,隨意點頭道,“老爺晚安。”有珠兒跟元春,她還懷有身孕,趙姨娘生孩子也無所謂了。

    把賈政氣得自己甩開簾子就走出了門,真討厭。

    彩霞彩雲瞧著不好,不明白好端端得又鬧了什麽,太太怎麽就讓老爺去別人那兒,心裏忐忑不安。難道是方才真的吵厲害了,老爺跟太太置氣?那些廚房的人真該死!

    廚房裏的人也生氣!

    李古年把彩霞的話對著馮刀秦大娘等人一說,這幾個小團體頭頭都惱火的很。太太把他們找了去,話說的明白,大家都是心裏有成算的,當然明白太太此舉無非是想讓他們聽話,好好把老太太的壽宴給辦下來。根本就是挑明了說,我把錢拿出來交給你們辦事兒,這蜜糖甜了嘴,就別胡鬧,以後遵守我的規則,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這豈不是兩下便宜的好事兒,誰知道哪個王八犢子嘴上沒把門的破門星給說出去了,還鬧到太太跟前,他們這些人又不是死的!老太太的壽宴,哪裏需要外人幫忙了!

    馮刀恨聲道,“查,先從我這裏查起,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既然效大奶奶敢找上太太,我就敢把那小人的嘴給找出來。”

    “女人們都交給我!”秦大娘打小力大,她爹拿是個屠夫,殺得一手好豬,她是長女,底下三個妹妹一個弟弟,極會燒肉,那雙握慣了大菜刀的手一握,就是咯吱有聲。

    李古年續道,“還有敢要主子點菜錢的,也要查。”他說著就覺得可笑,“以前也就罷了,如今太太掌了廚房,你們怎麽還敢要珠大奶奶的錢?”

    這下有幾個小幺開始眼神閃爍,就給人揪出來跪在冰涼得青石板上。

    “墊上碎瓷片,看他們還敢不敢!”

    幾個小幺哭爹喊娘,隻叫再也不敢了,“爺爺奶奶們饒命,小的們再也不敢了。”

    “再說那些菜,也不全是落在我們手上。”

    “都孝敬了別的幹爹幹娘了,下回再不敢了,求爺爺奶奶饒命。”

    秦大娘好容易得了這樣個能出頭的機會,眼看著要黃了,她濃眉大眼怒視著其餘人,“是誰,自己站出來,不要到時候被我們查出來了,別說什麽幾輩子的老臉,不用太太開發,我們自己人都容不得。”

    “就是,好端端弄出這些事來!”

    “可不是嘛,明明太太就寬厚仁德,現拿出銀子來讓我們辦事,還敢再收她老人家的錢!誰又去推舉外人來,可見跟我們就不是一條心。”

    “像老爺說的,攆出去幹淨,天上落雪像白鹽,撒進鍋裏不會鹹,既然不是同路,就別跟我們攪弄在一起。”

    這到手的肥鴨子要飛了,大家都義憤填膺,個個都說著清查嚴辦。

    李古年看到這樣卻搖了下頭,“好了,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隻拉了馮刀秦大娘說話,“你看他們說的熱鬧,到時候指定交不出人,哪個人手裏沒點首尾,把那些人挖出來說錯了話怎麽辦,他們倒想著不如大家鬧上一鬧,互相隱瞞了幹淨呢。”

    秦大娘道,“那太太那裏怎麽辦?”

    “太太一向好性兒,以後咱們把他們拘嚴些,不許他們長舌收錢便是了。”馮刀拿不準李古年是什麽意思,跟著道。

    李古年苦笑道,“太太是好性了,可她卻不是泥捏的,你們就看著吧,雨露不接著,那肯定是雷霆了!”

    馮刀跟秦大娘有些不相信,“不會吧。”

    然後真的會。

    翌日剛把早飯置辦完,廚房裏難得安靜得吃著飯,彩霞彩雲領著四個賬房二十幾個小廝,抬著桌子箱子,擺上算盤筆墨,所有廚房人不許出去,拿秤抬缸,把廚房上上下下從鍋碗瓢盆到鹽米柴炭,就連醬缸酸菜壇都一樣不落的登記在冊。

    李古年領著人報數,四個賬戶手裏的筆就沒停過,趕著要準備晚飯才將將忙完。

    彩霞坐在欄杆上,見賬房先生們坐著喝茶了,便對廚房裏或是不安或是自在的人道,“還有沒有了,若是想起來找出來我請先生們登上去,若是沒有,到時候對出來漏了可就是自己打臉了。”

    站在最後頭的秦婆子早怕得快要癱在地上,這來的也太快了!

    王桂枝笑道,“快起來吧。”她抬手讓人搬凳看茶,“我連日裏事忙,沒顧得上你們,可是有什麽事?”

    她雖然有些不自在,可從來都很清楚,賈政不是她的男人,他有幾個女人她都管不了,當然也談不上對著這兩個美人苛刻。就是王夫人本身,也沒拿她們怎麽樣。她就是再吃醋,也隻是自己在心裏麵醋罷了。

    卻是周姨娘先開口,“哪裏有事,隻我知道太太有了身孕,忙做了幾套小衣服,想拿給太太上瞧瞧能不能用。”她招了招手,跟著她的丫頭彩紋捧著包袱遞過來,“我知道太太喜歡素淨,特意選的月牙白軟綢鍛子,您看看!”

    王桂枝就著她皓腕如雪的手細瞧,那樣可愛精致,成比例縮小的娃娃衣服,真是覺得漂亮,讚歎著,“你的手巧,再沒有不足的了,我就做不出來這樣的。”周姨娘原就是王夫人身邊的丫頭,一直擅長針線。

    “哪裏用太太做呢,太太有什麽想做的,隻管吩咐我。”周姨娘抿著唇笑,一提到針線,她那股子怯弱就全沒了,看來是真喜歡。

    周姨娘說話的時候,王桂枝瞧見趙姨娘偷偷翻了一個白眼,美人就是做怪也不會覺得難看,她雙眼靈動,新月型的雙眼皮,讓她在不說話的時候,像小鹿斑比那樣天真可愛,讓人覺得澄淨,王桂枝心裏暗愛色的男人,就是此時她看著,也覺得喜歡。怪不得賈政喜歡呢,她要是能投胎個男人,也樂意與豔如春花的美人呆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