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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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人回到住的地方, 少夫人給三天考慮時間, 林秀暖如果要進門做妾,跪地給匡為衡夫人敬茶,林家人, 首先是五小姐就接受不了。

    “四姐, 我們離開匡家, 然後再想辦法。”

    二小姐林秀葳看著低頭一聲不響的四小姐, “四妹,你什麽意思,你要不想受這個委屈,我們走, 以後不管怎樣,你都別後悔。”

    林秀暖剛要說話,突然幹嘔起來, 忙跑去衛生間, 跑到衛生間裏,抱著衝水馬桶, 吐得昏天黑地,大家跟過去,看著都揪心。

    林秀暖總算不吐了,匡家的洋樓裏麵衛生間有熱水, 林秀暖洗臉漱口,回到沙發上坐下,小臉煞白, 人看著很虛弱,林秀暖孕期反應厲害,原本身體弱,一路乘船時,幾乎不吃東西,出門沒幾天,人整個瘦了一圈,讓人看了心疼。

    雲纓站在四小姐身邊,愁眉苦臉地說:“如果走了,四小姐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

    四小姐如果帶著個私生子,丟了父親林雲鴻的臉,林家怕永遠也不能認她了,林雲鴻恨不得打殺了她,孩子生下來沒有父親的私生子受歧視不說,四小姐名聲毀了,以後別想嫁人了,一生的苦楚誰人能體會。

    墮胎,隻有到洋人開的醫院,私自墮胎犯法,而且墮胎有風險的,林家姐妹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林秀葳問林秀暖,“你自己什麽意思?跟匡為衡決裂,還是不管受什麽委屈,也要跟匡為衡在一起。”

    林秀暖悶了半天,“我不想跟匡為衡決裂。”

    五小姐急了,“四姐,你不想跟他決裂,他現在把你扔在這裏,麵都不露,任他夫人欺負你。”

    林秀葳恨鐵不成鋼,“既然這樣,把匡為衡找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打算的,眼看著你下跪受辱,你進了匡家的門,日子以後也不會好過。。”

    幾個人正商量,匡家的管家來了,林秀葳說:“你來得正好,煩勞幫我們找一下匡為衡,我四妹跟他有話說。”

    管家看看林家人,不是好惹的,唯唯諾諾地走了。

    晚間,匡為衡過來,林秀暖看見匡為衡沒說話先流淚,雲纓替她擦眼淚,匡為衡自覺得沒臉見林家人,坐著低頭不說話。

    林秀葳問:“匡議員,你在琛州時是怎麽答應的,你說不能對不起秀暖,秀暖為你被家裏趕出來,懷裏你的孩子,你這樣對待她,良心何安?”

    匡為衡很苦惱,解釋說:“我跟我太太是家族利益商業聯姻,我父親把我送出國,本來是打算我留洋回來,幫家裏,我不喜歡經商,這些年,都是我太太幫家裏打理生意,我父母信任她,這次回來,我父親要我接管家族生意,我不能回琛州了,我父母凡事聽我太太的,秀暖要想進匡家的門,按照老規矩,下跪敬茶,這是我太太提出唯一的條件。”

    “如果不呢?”林秀葳問。

    匡為衡沒說話,林秀葳說:“如果不答應,是不是你們匡家就不認秀暖,和秀暖肚子裏的孩子。”

    林二小姐咄咄逼人,林家人都看著匡為衡,匡為衡雙手撐著頭,“我很為難,一邊是我父母和我太太,一邊是秀暖,要我怎麽辦?”

    “那你當初就不該招惹秀暖。”

    林秀葳冷冷地說。

    林秀暖白著一張臉,突然抬起頭,“我願意給她下跪敬茶。”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四小姐,林秀暖又重複一句,“我願意下跪敬茶,隻有她能接受我。”

    匡為衡抬頭,臉上顯出內疚和感動,“秀暖,你真是識大體的好女子,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待你。”

    匡為衡的難題解決了,去回複父母和他太太,林秀暖願意向正房太太跪地敬茶。

    匡為衡走了,五小姐心不甘情不願,“四姐,咱們在家裏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就像二姐說的,我們走吧!離開匡家,你就是不能回督軍府,你手頭的錢也夠你養孩子,你以後要嫁人,孩子交給母親撫養,我想父親跟你斷絕關係,也是氣頭上,你生的孩子是父親的外孫,父親也不能反對,咱們不是非依靠匡家不可。”

    四姨太把體己錢一半給了四小姐,還有眾位姊妹的禮金,匡為衡給了她一筆錢,作為聘禮,四小姐手裏有一筆不小的錢財,所以她脫離督軍府,不進匡家,她以後的生活也有保障。

    林秀薇說;“不然,也可以去洋人醫院問問,看看能不能墮胎,危險有多大?”

    林沉畹坐在林秀暖身邊,為她捋頭發,“四姐,五姐說得對,你如果進了匡家,以後要受多少委屈,你如果不想墮胎,真想生就把孩子生下來,咱們督軍府,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未婚小姐生孩子名聲不好,你悄悄生下來,就說六姨娘的孩子好了。”

    雲纓急忙說;“你生下來,我抱走替你養,你放心,我保證好好養大。”

    “這個主意好。”林二小姐說。

    幾個人看著林秀暖,林秀暖搖搖頭,“我不想離開為衡,做妾也好,我認了。”

    五小姐難過地說:“姐,母親如果看到你現在這樣,要多難過,我們督軍府的小姐,金枝玉葉嬌生慣養,你為了一個男人,不管不顧,匡夫人你也看見了,你不是匡夫人的對手,你這一跪,連匡家的下人都不把你當主子,你呆在這裏受氣,家裏人誰能好受。”

    “五妹,你們回去別跟姨娘說,就說我很好,跟家裏人也別說,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再苦我也要撐下去,少夫人厲害,我不惹她,我隻本本分分地過我的日子,我肚子裏的孩子管怎麽說,也是匡家的子孫,匡家也不會太難為我,為衡也說了要待我好,你們放心,我跪一下,也少不了一塊肉,我早打定主意吃苦受罪都要跟著為衡的,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你們別勸我了,我不會改主意的。”

    五小姐,六小姐和雲纓三個人明知說了也沒用,還在勸說四小姐,林秀葳去旁邊的小客廳裏打電話,隱約傳來說話聲,好像跟黃敏之通電話。

    次日,餐廳早飯擺好,林家的人誰都沒有胃口吃,大家都枯坐著,桌上飯菜一口沒動,勸了一晚,林秀暖飛蛾撲火,義無反顧,一會要去敬茶。

    林秀葳叫傭人把桌子撿了,幾個人陪著林秀暖回房間,林秀暖氣色很不好,坐在梳妝台前,雲纓給她畫妝,林秀暖現在這個模樣,隻怕連一個匡家的侍女都不如,不能讓匡家人看輕她。

    林秀暖畫了淡妝,穿上鮮亮的衣裳,人看上去有精神了。

    管家進來,畢恭畢敬,“四小姐,老爺和夫人、少夫人已經在客廳裏等候。”

    姊妹三人簇擁著林秀暖跟著管家,朝匡家客廳走去,姊妹三人的腳步都很沉重。

    匡家的客廳裏,匡老爺和老夫人坐在正中,匡為衡的太太坐右下首,林家人坐在左首,還有匡家的族人,府裏的傭人站在兩邊,偌大的客廳,滿滿的人。

    納妾按舊時的規矩,匡為衡和林秀暖先跪下給匡為衡父母敬茶,匡為衡的母親看看林秀暖的肚子,也沒難為她,匡家父母喝了茶,匡母賞了兩樣首飾。

    然後,林秀暖站起來,傭人倒茶,她端著一盅茶水,走到匡家少夫人的麵前,林家人都提著一顆心。

    林秀暖走到匡夫人麵前,雙膝跪下,雙手捧上茶水,“給少夫人敬茶。”

    林家人都別過頭,不忍遂瞧。從此確立了她在匡家妾的地位。

    匡夫人高高在上倨傲的的態度,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像對待家裏下人一樣,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裏的茶盅,放在唇邊點了一下,似不屑跟她說什麽。

    林家人心裏難過,少夫人在匡家掌家,匡府上下人等都看少夫人臉色行事,少夫人拿她不當回事,下人誰還拿她當回事,就算匡為衡對她好,也不能為她爭取什麽。

    當晚,林秀暖跟匡為衡入洞房,林秀暖被少夫人安排住在公館西側的一幢洋樓裏。

    林家人睡不著,都呆在客廳裏,林秀葳說;“四妹已經這樣了,我們在待下去也無趣,不如我們搬出去住飯店,你們頭一次來上海,在上海逗留兩天,逛一逛,也散散心。”

    自己的姐妹成了匡家的姨太太,林家人住在匡家尷尬,到匡家這兩天,心裏著實鬱悶,在大上海玩兩天在回家,林秀葳的提議,幾個人都讚同。

    第二天,幾個人收拾好東西,林秀葳是大姐,終究不放心四妹,說;“我們林家人不能這樣走了,沒有一點禮貌,我們要走之前,去跟少夫人辭行。”

    姐妹三人和雲纓跟服侍她們的傭人說要見少夫人辭行。

    傭人把幾個人領到主樓,在客廳裏等候。

    等了很久,匡夫人才從樓上下來,自己的姐妹都給人家當妾,盡管匡夫人慢待,林家人不能不忍耐。

    匡夫人居中坐下,掃視幾個人一眼,“都坐、”

    幾個人坐下。

    匡夫人隨意地問;“聽說你們要走,我這裏忙,多有慢待。”

    林秀葳不放心四妹,想走之前,跟匡夫人談談,於是說;“少夫人,我四妹人單純,很善良,在家裏,跟姊妹們都很和睦,匡先生是有婦之夫,我四妹行為失檢,是單純所致,實在不知道匡家這種情況,我替我四妹跟少夫人說一聲對不起,請少夫人原諒,少夫人能不能看在我們督軍府麵子上,善待我四妹,我四妹實在對少夫人構不成什麽威脅。”

    林家二小姐這番話柔中有剛,搬出督軍府,如果匡家對林秀暖不好,督軍府替林秀暖出頭,對匡家不利。

    匡夫人笑笑,“你放心,我還沒閑工夫找你妹妹的麻煩,我們匡家的生意就夠我忙的了,再說,我犯不上跟一個小妾鬥狠,我不擔心她威脅我的地位,即便匡為衡沒有我這個正妻,你妹妹也撐不起匡家,我跟為衡的婚姻,關係兩個家族經濟利益,我們離不了婚,這一點為衡他也很清楚,你妹妹是成年人,她既然選擇做妾,安分守己,我不會為難她。”

    林家人接觸幾次匡夫人,匡夫人雖然強勢,但出身名門,顧全大局,懂得分寸,對林秀暖倒也不至於虐待,以林秀暖的性格,真像匡夫人說的,不可能成為匡家正室夫人,林秀暖根本沒有匡夫人的才幹,能為匡家主持大局,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的女人,在後宅裏可有可無,匡夫人沒理由對付她。

    林家人稍許放心,匡夫人看著像個明大義的女子,沒有遇見刁鑽刻薄的主母,算林秀暖的幸運。

    跟匡夫人談過,幾個人去西側洋樓,跟林秀暖辭行。

    林秀暖萬般不舍,“你們多住幾日,反正匡家也不是沒地方住。”

    幾個人不能說,如果林秀暖嫁到匡家為正室,林家人就是正經親戚,兩家是親家,妾的娘家人得不到承認,她們住下去尷尬,好像賴在匡家不走。

    雲纓拉著她的手,“我們出來好幾天了,你知道不能耽擱太久,我們以後再來看你。”

    林沉畹問;“四姐,匡議員不回琛州定下來了嗎?”

    林家人開始打算,林秀暖取得匡家同意辦婚禮後兩人一起回琛州,這樣妻妾不住在一起,林秀暖也自在。

    林秀暖搖搖頭,失望地說;“為衡被他父親找去,他家裏不讓他回琛州了,他家裏出麵,把他琛州的差事辭了。”

    林秀葳安慰道;“你也別難過,以後我們來上海玩,還有個落腳的地方,你以後有機會也可以回琛州,匡家是經商的人家,大概不會對家裏女眷管束太嚴,不讓出門的。”

    這時,匡為衡從他父母處回來,看見幾個人穿戴整齊,仆人提著箱子,知道要走,挽留,“六姨娘、二姐、五妹、六妹,你們來了多住幾天,叫秀暖陪著你們在上海轉轉,別著急回家。”

    雲纓說:“五小姐、六小姐要上學,出來幾天,已經耽擱課了,瞞住督軍出來的,時間長了家裏惦記。”

    林秀葳擁抱一下林秀暖,回頭對匡為衡說:“我四妹就交給你了,你不許欺負她,如果我知道你欺負她,我第一個就不答應,我們督軍府不是沒人。”

    “不敢,不敢,秀暖她為我犧牲這麽多,為我受委屈,我心裏都明白,我父母對秀暖印象很好,我相信秀暖的性格,跟我太太能處好,以後有時間,我帶她回琛州看你們,等秀暖生下孩子,娘家自然看在孩子麵上,就接受了。”

    照現在情況看,林秀暖的境遇還不算太糟糕,林家人盡管不十分放心,隻得離開。

    林秀暖看她們要走,哭了,她一哭,林沉畹、雲纓也都跟著哭了,五小姐林秀瓊把臉別過去,眼圈紅了。

    林秀葳說;“好了,好像生離死別,以後見不到麵似的,我們走了。”

    眾人告辭,匡為衡說;“你們現在去哪裏,我讓匡家的汽車送你們。”

    幾個人裏隻有林秀葳來過上海,在上海沒汽車也不方便,林秀葳說;“匡家的汽車我們借用一下,我們走之前要各處看看。”

    匡為衡痛快地說;“我告訴管家派兩輛汽車,你們想去哪裏送你們去哪裏。”

    林家姊妹和雲纓坐一輛車,阿祥跟三個保鏢坐一輛車,林秀葳對匡家的司機說;“送我們去一個大點的飯店。”

    匡家的司機把她們送到一家飯店,司機說;“在上海除了三東一品,這家飯店算最好的了。”

    林家人下車,林秀薇叫匡家的汽車回去了。

    林秀葳看三層樓的飯店,說;“臨來時,太太給我一筆錢,足夠我們在上海的開銷。”

    辦理了入住手續,二樓朝陽的客房,兩人一間,林沉畹跟林秀瓊住一間,林秀葳跟雲纓住一間,房間幹淨整潔,有浴室,熱水。

    阿祥四個人住一大間,住在一個樓層。

    行李歸置好,雲纓過來招呼,“五小姐,六小姐,我們三個人去百貨商店逛逛,買幾件大上海時興的衣裳。”

    林沉畹問;“二姐不去嗎?”

    雲纓說;“二小姐在洗澡,說今天不出門了。”

    林家姊妹跟雲纓,招呼阿祥帶兩個保鏢,家裏留下一個保鏢,二小姐有事支使。

    雲纓說;“二小姐說永安百貨公司離這裏不遠,我們出門口有電車。”

    林沉畹和林秀瓊帶上錢,三個人跟著阿祥和兩個保鏢出了飯店。

    趕巧是禮拜日,電車人很多,挺擁擠,坐了兩站地,電車在永安百貨公司門口有一站,停車,幾個人下來 。

    永安百貨公司正在搞促銷,百貨公司裏人很多,幾個人上到二樓,二樓不少人在搶貨,阿祥帶的兩個保鏢跟在林家兩位小姐和姨太太身後,轉瞬便被人流擠開。

    突然,擠過來一群人,把林沉畹跟林秀瓊和雲纓隔開,一把槍頂住林沉畹,拿槍的男人小聲說;“跟我們走。”

    林沉畹練過槍法,知道頂住她腰間的是手.槍,周圍五六個男人圍住他,看樣手裏都有家夥,林家的保鏢被衝散了,林沉畹知道逃脫不了,這些人沒捆綁她,也沒堵住她的嘴,她被五六個人夾持,槍口對著她,她想跑也跑不了。

    隻能乖乖地跟著他們擠出人群,被五六個人帶到一個特殊的通道,下了樓梯,從商場後門出去,後門停了兩輛汽車,林沉畹被帶上了其中一輛汽車。

    上了汽車,林沉畹看汽車兩側拉著窗簾,整個遮住車裏,看來是早有準備,經常幹綁架勾當,這些人輕車熟路,兩個人把她夾在當中,林沉畹恐懼地想,這夥人到底是幹什麽的?綁架她幹什麽?勒索林家,威脅督軍伯父?為什麽不綁架林秀瓊,林秀瓊是正經督軍府小姐,還有雲纓,雲纓是大伯的姨太太。

    她仗著膽子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旁邊的男人說話倒很和氣,“我們處長請小姐去一趟。”

    “你們處長是誰?我不認識。”

    還是旁邊的男人答話,“到了小姐就知道了,上峰命令,我們負責執行。”

    林沉畹看不見外麵,估計汽車開了有半個鍾頭,停住,汽車門打開,那個男人先下去,這次沒用槍頂著她,林沉畹走下來,四周看看,這是一座公館,她被帶進一座花園洋房裏,走進一個客廳,客廳裏,一個男人背身站在窗前,背影熟悉,林沉畹屏住呼吸。

    “處長,林小姐帶到。”

    窗前站著的男人轉過身,林沉畹微微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高主編。”

    高樹增微笑著,“林小姐,沒想到我們能在上海見麵。”

    林沉畹有些氣惱,“你為什麽派人綁架我。”

    高樹增朝她身後的五六個人,沉著臉問;“你們冒犯了林小姐嗎?我明明叫你們請林小姐過來敘舊。”

    領頭的男人恭敬地說;“對不起高處長,我們怕林小姐不跟我們來。”

    高樹增嚴肅地看著他們,“跟林小姐道歉。”

    那個人對林沉畹說;“對不起,林小姐,我們唐突了。”

    高樹增一揮手,“下去。”

    幾個人退出去。

    高樹增的神情很愉悅,麵帶微笑,“林小姐請坐。”

    林沉畹站著沒動,“你送我回去,我家裏人會著急的。”

    “林小姐,先坐下說。”

    林沉畹坐在身後一把椅子上,高樹增坐在離很近的椅子上,侍女端上咖啡,放在林沉畹旁邊的桌上,高樹增說;“林小姐請。”

    自己端起一杯咖啡,看著林沉畹的臉,“林小姐生我的氣,我知道,我這次請林小姐來,想解釋一下,上次我接到上峰指令,暗殺林督軍,我不想傷害林小姐,所以任務一拖再拖,最終失敗,我一點不後悔。”

    林沉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聽高樹增說;“我跟上頭一再陳情,暗殺你伯父的行動計劃已取消,你伯父以後安全了,你放心,二處有我在,就不可能再有對你伯父不利的事情發生,我請林小姐來,一來想解釋這件事,二來跟你道歉,我一直瞞著你,我沒想欺騙你,職責在身,迫不得已。”

    林沉畹剛才還有抱怨,此刻,倒是很感激,“謝謝高主編,不,高處長。”

    高樹增放下咖啡杯子,“你還是叫我高主編,我聽著順耳。”他淡淡地笑著,“其實,我很懷念那段當主編的日子,我非常慶幸火車站的偶遇,我當時那一念,從扒手手裏奪回你的手袋。”

    林沉畹看著他,問;“我手袋不是你拾到的嗎?”

    高樹增嘴角邊浮起很深的笑意,“我騙你的,我給你搶回來的。”

    林沉畹笑了,說;“高主編,我還是謝謝你為我伯父做的。”。

    “你不怪我了?”高樹增看著她問。

    林沉畹搖搖頭,“你能保證我伯父沒事了對嗎?”

    “我能保證,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我就能保證。”

    高樹增很肯定地回答。

    林沉畹心裏一下卸下重負,高樹增暗殺督軍伯父的事件發生後,她一直擔心,二處如果沒有取消行動計劃,伯父還有危險,二處的人專門搞這種事情的,想暗殺一個人,早晚躲不過,她相信高樹增的話,現在可以安心了。

    她高興地說;“那我請高主編吃飯?”

    高樹增笑著,“還是我請客,算我給你賠罪,不過我要回北平請你。”

    林沉畹似乎沒聽懂。

    高樹增看著她,“林小姐沒忘了我在教堂裏說的話吧?我想正式地對你說一次?”

    林沉畹的頭嗡地一聲,正色說:“高主編,對不起,你還是送我回去吧。”

    高樹增站起來,“林小姐,你先別急著拒絕,能否好好考慮一下,過兩天我們回北平。”

    林沉畹站起來,“我不用考慮了,你送我回去。”

    高樹增溫柔地目光望著她,“我好不容易跟你見麵,不想現在放你回去。”

    林沉畹堅持,“我家裏人知道我失蹤要著急的。”

    “我派人告訴跟你一起來的人一聲,說我請你來做客。”

    永安百貨商場裏,五小姐和雲纓找了幾圈,不見林沉畹的蹤影,急得夠嗆,阿祥跟兩個保鏢跑過來,“我們整個商場都翻了一遍,根本沒有六小姐,有個女營業員說好像看見一位小姐跟著幾個男人走了。”

    五小姐急得快哭了,“這可怎麽辦?家裏知道六妹丟了,還不急死。”

    雲纓也想不出辦法,說;“我們先回飯店,跟二小姐商量看看怎麽辦?”

    幾個人回到飯店,林秀葳聽說林沉畹丟了,嚇了一跳,急忙問:“你們一起出去,怎麽就把六妹丟了?”

    幾個人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林秀葳急得在房間裏轉悠,心想,顯然這夥人就衝六妹來的,六妹第一次來上海,不可能有什麽仇人,遇到綁票,她不由一哆嗦。

    雲纓害怕,“要不要報警。”

    “先別報警,等等看有沒有綁匪索要贖金,如果是綁匪,報警要撕票。”林秀葳說。

    琛州

    陳道笙在賭場裏巡視,曹震急匆匆地走來,“大哥,出事了,林小姐被人綁架了。”

    “什麽?”

    曹震說;“大哥,當時林小姐逛百貨商場,我們派去保護林小姐的兄弟被人攔截,百貨商場裏人多,不敢開槍,眼看著林小姐被劫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