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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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道笙帶領手下, 衝出賭場, 上了門前停著的五六輛汽車,曹震喊:“快去碼頭。”

    上海富春園飯店,林秀葳、林秀瓊和雲纓, 阿祥等人, 焦急萬分, 守在電話機旁, 突然,電話鈴聲刺耳的響起來,林秀葳趕緊拿起電話機。

    裏麵傳來一個男人醇厚的聲音,“喂!”

    林秀葳攥緊電話機, “你找哪位?”

    “你們是林沉畹的姐妹?林沉畹跟我是舊識,我請她來做客。”

    林秀葳緊張地問;“你們是誰?你千萬別傷害我妹妹,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 我們盡量配合。”

    對方輕笑了一聲, “你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她。”

    林秀葳突然感覺聲音有點熟悉, 一時想不起來,“你們什麽時候把我妹妹送回來?”

    對方沒回答,撂下電話。

    林秀瓊和雲纓圍在旁邊,聽見對方說的話, 林秀瓊問;“二姐,他們能是什麽人?六妹不可能得罪什麽人?”

    林秀薇思索,“我聽著聲音特別耳熟, 這個人是誰呢?”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雲纓問。

    林秀葳還在想打電話的人是誰,“我們留在這裏等,他說送六妹回來,我直覺他不能傷害六妹。”

    法租界,高公館,高樹增對下屬說:“今晚我們就回北平。”

    “處長,林小姐怎麽辦?”

    “當然帶上林小姐。”

    夜晚,幾輛汽車駛出公館大門,朝火車站開去。

    開往北平的頭等車廂裏,高樹增和林沉畹對麵坐著,林沉畹看窗外,不說話,高樹增耐心地問;“我走後,你還寫小說嗎?”

    林沉畹似乎有氣,不看他,答道;“寫”

    “你上次跟我說要寫大雜院裏的底層小人物,是這樣的題材嗎?”

    “不是。”

    林沉畹對他的問話,賭氣不愛理睬。

    “我聽說你演了一部話劇,很轟動。”高樹增沒話找話說。

    “嗯!”

    “真遺憾,我沒機會看。”

    沒什麽好看的,都是陳道笙砸錢捧紅的。

    高樹增甩手,看一眼腕表,“餓不餓,我們去餐廳吃飯。”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飯,我陪你去餐廳吃飯,還是叫人買回來吃?”

    “去餐廳吃。”

    林沉畹想去餐廳路上,有沒有機會逃走。

    這節頭等車廂兩頭站著幾個人,都是高樹增的人,這節車廂隻有他們兩個人,高樹增吩咐下屬一句,“去餐廳。”

    兩個男人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幾個人,高樹增跟林沉畹夾在中間,餐廳裏有三兩個人在吃飯,看見進來一幫人,一個男人掀衣裳露出配槍,都趕緊吃完走了。

    點了餐,餐廳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吃飯,林沉畹不擔心高樹增害她,她知道高樹增不會害她,高樹增對她一向尊重,高樹增也不會做出違背她意願的事。

    她擔心,陳道笙知道後,跟高樹增動手,陳道笙和高樹增兩個人誰受到傷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半天沒吃一口,高樹增問:“想什麽呢?怎麽不吃飯,一會涼了。”

    他對她的關心,對她的好,她有感知,男人思考事情靠理智,女人思考事情憑感性,靠直覺。

    高樹增接受任務來琛州時,他們不認識,慢慢地他對她有了感情,他為她放棄了原則,那本該是他堅守的信仰和忠誠,她雖然對他的感情沒有辦法回應,心底還是感謝他的。

    前世的她伯父的死,不知道何人所為,就當時的情形看,軍隊內部侵軋。渝州軍隊搶地盤,極有可能是渝州派人幹掉她伯父,她伯父一死,渝州軍跟琛州軍開戰,某局二處並沒有參與,今生許多事情都變了,前世也沒有四姐的事。

    她放下筷子,不再回避,看著他,認真地說;“高主編,我敬你如兄,我沒有辦法答應你,你放我回去,不然,我怕……”

    “你怕什麽?”他看著她,“我怕陳道笙來找你,你們…….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擔心他,對我也不是一點不擔心,對嗎?”

    高樹增很敏銳機警,能覺察出她所有細微的感情變化。

    事已至此,還是把話說明白,她坦誠地說;“是的,我擔心他,也擔心你,你對我來說亦師亦友。”

    “他呢?他對你是什麽?愛人?”

    高樹增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他在嫉妒陳道笙,能做出這種失去理智的事,逼林沉畹嫁給他。

    “我吃完了,我們回去吧!”

    她沒有正麵回答他,高樹增想,亦師亦友,有她這句話,聊以□□。

    兩人回到頭等車,車窗外天已經黑了,高樹增說:“要不要到睡車,休息一會。”

    林沉畹搖頭,“不用了”

    這兩天,她在公館裏沒睡好,擔心二姐她們惦記,又擔心家裏知道,瞞著伯父出來的,家裏人不知道她被高樹增帶走了。

    她憂心的事太多,跟他去北平,二姐她們一定還留在上海等,家裏人滿世界找,她怎麽能安心。

    “你帶我去北平,我家人在上海等我,我家人多著急。”

    “我給你家人掛電話了,你答應跟我結婚,我有辦法讓你伯父答應我們的婚事。”高樹增篤定地說。

    “我不能答應你。”

    林沉畹把臉掉向窗外,兩人都沉默了。

    窗外黑沉沉的,沒有月色,火車裏吊著一盞白熾燈,燈光昏暗,夜深了,林沉畹趴在桌上睡著了,高樹增坐在她對麵,一直望著她,她明確地拒絕,他還是不想放手,如果放她回琛州,他又不知道幾時能見到她。

    林沉畹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她身上披著一件男士衣裳,是高樹增的,高樹增坐在對麵,靠在車窗邊睡著沒醒,他們昨晚沒去睡車,坐著睡了一宿。

    她把身上的衣裳拿下來,高樹增睜開眼睛,早起嗓音略有些沙啞,“你醒了。”

    她把衣裳還給他,高樹增坐直身體,接過穿上。

    不久,北平車站到了。

    高樹增和林沉畹下車,站台上等著一群人,為首的一個男人上前恭敬地說;“高處長,您回來了。”

    看一眼他身旁的林沉畹,“這位是?”

    “林小姐。”

    那個男人打量她,“林小姐好!”

    “您好!”

    他們被一群人簇擁著沿著專用通道往火車站外走,林沉畹聽見高樹增稱呼那個男人楊副處長。

    走出火車站,上了一輛汽車,這輛轎車窗子沒有拉窗簾,北平到了高樹增的地盤,也不用遮遮掩掩。

    半個鍾頭後,汽車開進一座公館裏,幾輛汽車駛入後,公館大門在後麵關上,林沉畹看公館戒備森嚴。

    汽車停在一座西洋小樓前,高樹增下車,替她打開車門,“林小姐請。”

    林沉畹走出汽車,看洋樓前的草坪像鋪著一層地毯,白色三層洋樓,樓前遊泳池,池水碧藍,沒有剛才陰森之感。

    “林小姐,你住這裏。”

    高樹增帶她走進洋樓,“你住二層。”

    他走上樓梯,林沉畹跟他上樓,高樹增走進一個房間,對跟在身後的林沉畹說:“這間臥室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我知道你有一天能住進來。”

    臥室朝陽明亮的大玻璃窗,晨曦灑在歐式銅絡大床上,古樸厚重的西洋家具,高樹增問;“喜不喜歡?”

    說實話,她挺喜歡這種風格,她淡淡地說;“我還是喜歡我家裏的臥房。”

    “你家裏的臥房,我很想看看什麽樣子,可惜,你對我一直有戒心,督軍府的大門都沒讓我進過。”

    高樹增帶著幾分揶揄地說。

    他們已經很熟悉,她一次不請他去家裏,顯然,對他存著戒備之心,他其實很想看看她住的地方。

    他為她準備了房間,想一直不放她走?軟禁?

    她望著他,懇求地語氣,“我學校課程耽誤了。”

    “沒關係,你學校落下的課程,我這幾天幫你補。”高樹增不以為意。

    林沉畹沒說話。

    “怎麽?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曾經可是齊魯大學的高材生。”

    齊魯大學是美國、英國以及加拿大的多個基督教教會,美北長老會共同籌款聯合開辦。與燕京大學齊名,有“南齊北燕”之稱。

    不是,我不想常住。

    “我學校請假不能時間太長。”林沉畹一則怕家裏人擔心,二則學校請假時間長了,學校要過問緣由。

    “你以後可以在北平上中學,中學畢業直接讀燕京大學。”

    林沉畹瞅瞅他,這是要長期留人。

    她一急,“我伯父知道我被你軟禁,他會帶兵前來救我。”

    他溫柔地看著她,“我不是軟禁你,我等待你答應我結婚的請求,你放心,我會跟你伯父說明情況,求他把你嫁給我。”

    她竟無言以對,我不想嫁給你,你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堅持,難道你也像我一樣傻,求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太辛苦了,我都放下了。

    他繼續說著;“我們結婚,住在北平,你可以讀書,閑暇時,我們一起探討文學寫作,忘了告訴你,我能做地道的西餐,我做給你吃,有時間,我陪你回你的家鄉桐裏,我很喜歡哪裏………”

    這種生活確實很美好,可是卻少了一個重要的因素,要□□的人。

    “我累了。”

    “昨晚在火車上沒休息好,你洗澡吃點早餐,睡一覺,我有點事先去處理一下。”

    一個年輕的女傭拿著兩套睡衣放在床上,“小姐的睡衣我放這裏了。”

    林沉畹看著她問;“你叫什麽?”

    “小姐叫我阿珍好了。”

    “阿珍,高先生住在哪裏?”

    “高先生住隔壁房間,小姐還有事嗎?”

    “沒事了。”

    “小姐有事叫我,我去忙了。”

    阿珍關上門,林沉畹打量一下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像新裝修的,沒人住過,高樹增說特意給她準備的,應該準備不久,也許,他離開琛州後,就有打算把她帶到這裏來。

    大上海

    林秀薇和林秀瓊、雲纓三個人,等了三天,沒有林沉畹的任何消息,那個電話沒有打來。

    林秀葳三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到上海警察局報案,巡警調查,沒有任何結果。

    林秀瓊說;“二姐,我們告訴家裏,如今瞞也瞞不住了。”

    “隻好告訴父親,讓父親解決。”

    林秀葳這幾天一直想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總覺得六妹沒有危險,但那個聲音她一直沒想起來,恍惚哪裏聽過,是個熟悉的人,她把熟悉的人都想了一遍,又都否認。

    沒有別的辦法,拖時間長了怕六妹有危險,她剛拿起電話,想給母親掛電話。

    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像許多人,林秀葳放下電話機,幾個人剛跑出去,就見陳道笙帶著一夥人衝到樓上。

    林秀薇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把肩上的擔子放下一半,快步走過去,“陳二爺。”

    陳道笙臉色鐵青,急促的語氣,“林沉畹找到了嗎?”

    林秀葳說;“陳二爺你先別急,我們進屋說。”

    陳道笙跟著幾個人進屋,曹震和楚行風帶著保鏢和手下等在門口。

    陳道笙迫不及待地問;“你快說怎麽回事?林沉畹是怎樣被劫持的。”

    林秀瓊和雲纓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林秀葳說;“綁架六妹的人來過電話,說是六妹一個舊識,請六妹去做客,沒說什麽時候送六妹回來,我們不敢報警,怕惹急了,他對六妹不利,我聽電話裏的聲音不陌生,就是想不起是什麽人,我接觸的人都過了一遍,都不是……”

    陳道笙打斷她,“是不是高樹增?”

    林秀葳突然恍然大悟,“你這麽一說,是他的聲音,我聽聲音耳熟,怎麽沒想到他。”

    高樹增跟高家是遠親,平常不怎麽走動,因此,林秀葳忘了這個人。

    “現在我們怎麽辦?”林秀葳問。

    知道是高樹增,但高樹增現在人在哪裏,如果他躲在上海任何地方,上海這樣大,沒有任何線索,找不到他。

    陳道笙抓起電話,林家人聽他給陳總理的秘書處主任打電話,問高樹增的行蹤,林秀葳明白,高樹增是某局的人,他的行蹤,某局一定知道的。

    電話裏陳總理的秘書處主任問:“陳爺,你找高處長有什麽事嗎?”

    陳道笙簡短地說明了情況,說高樹增綁架了林督軍的侄女。

    電話裏又說了句什麽,陳道笙放下電話,臉色稍霽,“他去查問,等一會給我們消息。”

    屋裏人緊張地等待,在人們極度緊張中,電話鈴聲突然想了,陳道笙一把抓過電話,電話裏秘書處主任說:“高處長已經回北平了,陳爺,總理知道了……”

    沒等他說完,陳道笙已經摔上電話機,對林秀葳三個人說;“去北平。”

    幾輛汽車趕往火車站,登上開往北平的列車。

    次日一早,陳道笙等人一下火車,車下站著陳總理的秘書處主任,迎上前,“陳爺,總理叫陳爺回家一趟。”

    陳道笙盡管著急找林沉畹,在北平沒有叔父的關係,高樹增狡兔三窟,他輕易覓不到行蹤。

    一行人上了秘書處主任安排的汽車,往總理府駛去。

    北平的秋天,草木枯黃,街道兩旁金黃的落葉,被風卷起,一片肅殺景象。

    汽車開進總理府,林家的人和曹震等人等在偏廳,陳道笙走進叔父的書房。

    看見坐在書案後的長者,叫了一聲,“叔父。”

    陳總理麵色嚴峻,“道笙,你要幹什麽?你帶著人來北平,是要跟高處長搶人,這裏是北平,不是你琛州,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那一套。”

    陳道笙心裏著急,叔父麵前,不敢不敬,壓下焦躁情緒,“叔父,高處長強搶民女,難道就沒有王法嗎?”

    “高處長的行動不用你來管,高處長辦公事,把林小姐請過來問問,這關你什麽事,林督軍若問,高處長他自己解釋,這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有關係,叔父,林小姐是我未婚妻。”

    “我聽你嬸娘說,林小姐並沒有答應你的求婚,怎麽能算你未婚妻。”陳總理臉一沉,“道笙,我告訴你,高處長是政府官員,你不能胡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陳道笙挨了訓斥離開。

    陳總理叫秘書處主任,“給我接通馬局長的電話。”

    北平高公館

    林沉畹住了四五天,越來越焦慮,高樹增推掉公務,陪她,她還是不開心,高樹增陪她逛花園,草木凋零,然收拾得幹淨,亭台樓閣,假山湖石,花園精致小巧,獨具匠心。

    高樹增說;“北地天寒,一到深秋,滿目清涼,琛州比北方冬天來得晚,不過冬季,室內陰冷難熬,倒不如北平的冬季,外麵寒風呼嘯,屋裏溫暖如春,你在這裏住一段日子,就能發現北平有它的好,你沒來過北平,等過幾天空閑我帶你到處看看。”

    她來過北平,跟陳道笙來的,隻不過住在陳道笙叔父家裏,唯一一次逛街,別的地方她沒去過。

    這幾天什麽話都說盡了,高樹增就是不放她走。

    她也沒心情賞景,步子緩慢,高樹增走上一座木橋,看她沒跟上,站在橋上等她,回頭望著她,恍惚在桐裏時,她送他,站在木橋下,夕陽下,她笑容燦爛如錦。

    高樹增站在那裏,看著她慢慢走上橋,“累了?我們到前麵坐坐。”

    “不累。”

    她站在橋上,扶著木頭欄杆,看橋下水裏的金魚,他站在她旁邊,側頭看她,烏黑一頭秀發,皮膚細膩潔白,唇角上彎,不笑也似笑,她看金魚的神情很專注,他盯著她看了很久。

    一個女傭在橋下喊;“高先生,電話。”

    高樹增瞅著她說;“你在這裏等我,我接個電話。”

    林沉畹看著他走了,自己百無聊賴地走下橋,悶悶不樂地走回住處。

    高樹增走到前廳,接過專線電話,電話機裏傳來嚴厲的聲音,“你綁架了林督軍的侄女?高處長,我這樣器重你,你太荒唐了,為個女人我們跟陳總理關係鬧僵,你立刻放人。”

    局長在電話裏發了一通火,高樹增放下電話。

    一個下屬疾走入內,“高處長,陳道笙帶人打上門了。”

    高樹增冷笑,“他沒讓我久等,來得神速。”

    堂堂高公館,機關重重,膽敢有人擅闖,別想活著出去。

    林沉畹剛走進臥室,突然,聽見公館裏槍聲大作,她瞬間驚呆了,不及細想,她拔腿朝槍響方向跑去。

    她跑出洋樓,辨別槍聲從前廳方向傳來的,她撒腿往前廳跑,跑到半路,不小心絆了一跤,腿磕在青石板路,生疼,她爬起來,不顧腿磕破了,在流血,繼續朝前廳跑。

    高樹增站在客廳中央,客廳裏十幾個人舉槍對準陳道笙,突然,客廳門嘭地一聲被撞開。

    林沉畹走了進來,手裏握著一把勃朗寧小手. 槍,槍口對準自己的頭,她一步步走近,對著高樹增厲聲說;“放了他。”

    屋裏人都看著他,陳道笙和高樹增麵露驚愕,林沉畹走近,站住,又重複一句,“放了他。”

    高樹增定定地望著她,苦笑一下,半晌,手一揮,屋裏的人槍都放下,高樹增極不甘心地對陳道笙說:“你贏了。”對下屬吩咐,“放他們走。”

    一刹那,林沉畹看見這個男人眼中的失落,她放下手裏的槍,輕聲說:“對不起,我……”

    他深情地望著她,“我明白,你不能麵對你的內心,我幫你做了選擇,可惜,你最終還是選了他。”

    他又對陳道笙說;“記住,你如果對她不好,我還會把她帶走。”

    陳道笙摟著林沉畹往客廳外走去,走到門口,林沉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跟陳道笙走了。

    高樹增目送兩人走遠,今天放了他們,可能會後悔,但他願意看到她幸福的模樣,這幾天她不快樂,她心事重重。

    她用槍頂著自己的頭,他知道如果他傷害陳道笙,她也活不成了,她不是嚇唬他。

    陳道笙摟著林沉畹走出高公館的大門,曹震和楚行風緊張地等在門口,看見他們出來,鬆了一口氣,曹震說;“大哥,你答應姓高的一個人不帶武器進去,太冒險了,姓高的是什麽人,姓高的如果反咬大哥一口,說大哥行刺他,他正當防衛………”

    陳道笙讓林沉畹先上車,自己隨後上車,楚行風趕緊跑到駕駛座位,剛一關上車門,陳道笙就抱住林沉畹,把她壓在車座上,用力親吻,陳道笙身體沉,壓在她身上,她怎麽推也推不動,被他堵住嘴,胸腔裏的空氣都快被逼空,她晃頭發不出聲音,他雙手把她的頭固定住,怎麽親也親不夠。

    楚行風在後視鏡裏看見,趕緊拉開車門下去。

    曹震看他剛上車,手遮住眼睛下來,奇怪地問:“行風,你怎麽了?”

    楚行風咧嘴說;“哎呀媽呀!剛上車,大哥就按住林小姐猛親,估計這會林小姐背過氣去了,曹哥你不知道,我跟著大哥太受刺激了,不行,曹哥,我今晚去八大胡同,我受不了了。”

    陳道笙放開林沉畹時,林沉畹透過氣,嬌喘籲籲,汽車停在大街上,太過分了,林沉畹爬起來,推車門要下車,陳道笙拉住她,“你要去哪裏?”

    “我下車。”

    林沉畹一臉怒容,剛才當著他弟兄的麵,這讓她以後怎麽有臉見人。

    他從後麵抱住她,下顎抵在她肩頭,“這幾天我都快瘋了,我怕你跟他…….”

    林沉畹轉了一下頭,“我如果跟他了,你怎樣?”

    他含住她耳珠,含糊地說:“你即使跟他了,我也要把你搶回來。”

    他一眼看見她穿著裙子上有一塊血跡,把她的裙子拉高,她裏麵穿著白色棉襪,膝蓋處浸出血,他驚問;“腿怎麽了?受傷了?”

    她把裙子放下,“沒事,剛才跑摔倒了。”

    他把她抱坐在腿上,撩開裙子,把棉襪一點點褪下,看她膝蓋上有一塊蹭掉了皮,還流著血,他朝外大喊一聲,“行風。”

    楚行風嚇了一跳,一隻手遮著眼睛,邁步上車,背身坐在駕駛位置上,不敢回頭看,“大哥,怎麽了?”

    “快去醫院,林小姐受傷了。”

    “大哥,你把林小姐弄傷了?大哥你太心急了,林小姐第一次…….”

    “囉嗦什麽,快開車。”

    林沉畹麵紅耳赤,難為情地解釋,“楚爺,我腿摔壞了,不用去醫院,上點藥就行。”

    她又對陳道笙說;“我二姐她們在哪裏,我要去找她們,這幾天她們一定急壞了。”

    “我安排她們住六國飯店裏等。”吩咐楚行風,“去六國飯店。”

    總理府的幾輛汽車往六國飯店開去,一路上,陳道笙抱著林沉畹,心疼地看著她腿上的傷,“疼嗎?”

    林沉畹搖頭,“不疼。”

    “都怪我,我跟你一起去上海就沒有這事了。”

    他親著她的耳根後、眼睛、鼻子,“我愛你!”

    楚行風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林沉畹看看前麵開車的楚行風,楚行風說:“當我不存在,我什麽都沒聽見,大哥你繼續。”

    林沉畹要從他身上下去,陳道笙摟住她不放,樓得更緊,“讓我抱一會,我沒失去你,我不是做夢,回琛州你就嫁給我好不好,我不能等了。”

    差點等沒了。

    “我要上學。”

    楚行風說;“林小姐,你要嫁給我大哥,上天都行。”

    林沉畹瞪了他一眼,不是當你不存在,還什麽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