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師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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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這就拜師啦?太簡單了吧!

    秦舅公:還想咋滴複雜?這叫眼緣(顏值,劃掉)。

    作者:就是這樣,又不是學校招生考試,收徒看的是心性、是細節、是舉手投足間展現出來的一個人的本質。

    看看時間,才9點出頭,耿外婆拾掇了點吃食作為伴手禮便帶著顧毓錚出發了。

    秦家夫婦住的比較偏,在市一中後麵的山腳,那裏一整片地都被劃為老幹部療休養之用,每戶一家獨門小院落,大概住了二十來戶離退休老幹部。

    顧毓錚跟著外婆走進大院,入目之處,環境清幽,十幾處小院錯落有致地坐落在樹蔭綠草之間,不時還從院牆裏探出幾根枝椏,偶爾幾座院中傳來幾句愜意的歌謠戲曲之聲,襯得大院格外寧靜安詳。

    人說“居移氣,養移體”,想必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人自然而然會變得霽月光風、超然豁達吧。

    秦家夫婦的小院比較靠裏,離山腳更近些。待得走近,便聽得裏麵傳來如山泉潺潺之叮咚之聲,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清脆悅耳,不一會,又有笛聲相和,二者相伴相偎,停停歇歇,和諧有致。

    顧毓錚對民樂沒什麽研究,也不知道與笛子合奏的是哪種樂器,對了,這是笛子吧?又或者是蕭?

    聽了一小會,樂聲停歇,耿外婆才上前敲門,等沒兩分鍾,門開了,一位外表溫文爾雅的六十多歲男子站在門內招呼:“原來是表姐來了,這麽些天不見,你看著還很健朗啊。”

    “成天沒有讓我操心的事,吃好睡好,身體自然沒問題。聽你和妹子這吹笛彈琴的,日子看來也過的都好。”

    耿外婆拉著外孫女的手邁進小院,同時將禮物遞了過去,“都是家裏日常做的些吃食,知道你和妹子平時也不怎麽動手,就多做了點帶來。”

    秦振國也不推辭,一邊接過東西一邊將人往屋裏帶:“表姐又不是外人,你的東西我當然是要收的。我和靜雲就兩張嘴,對這做飯的事確實有些憊懶,還真就靠著表姐的手藝給嘴巴添點味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進屋坐下,秦振國的妻子趙靜雲端著茶水出來:“難為表姐老想著我們,正好這兩天對麵老王家兒子送了點山貨過來,我的手藝不好,表姐給幫忙拾掇了,中午咱一起給吃了。”

    趙靜雲一出來,顧毓錚就是眼前一亮。

    前麵的秦振國一看就是個淑人君子,現在這個老人同樣年到花甲,卻一派文靜賢嫻之姿。一身素雅的旗袍,外罩一件灰白色毛線披肩,端著茶盤亭亭而立,除卻頭上幾根銀絲,絲毫不見老態。

    這樣一對豐神雋永的夫婦,如無幾分底氣,在他們麵前,真的是要讓人自慚形穢。

    顧毓錚心中暗自琢磨,不知道自己努力學習,是否有能達到這樣高度的一天?

    思索間,耿外婆牽起顧毓錚的手向兩人介紹:“這是霜泠的女兒,今天帶她來,是想讓你們見見。”有些話沒有必要說得太清楚,接下來就看孩子自己的表現。

    “舅公舅婆好。”顧毓錚上前站定,微微低頭向兩位長輩問好,聲音清脆,口齒幹淨沉穩,沒有普通孩子的扭捏怕生。

    前世,因為顧爸是軍人出身,轉業回家後也帶上了軍人的生活習性,耳濡目染之下,顧毓錚的站姿、坐姿也比一般的孩子更為硬挺,行走間帶了股颯颯的英氣,現在年齡還小,但舉手投足裏已經顯得很是幹脆利落。

    秦振國別看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性子裏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看到這樣的孩子便先有了幾分好感。

    趙靜雲牽起孩子的小手拉到身邊打量,她早年學習刻苦,書讀得多了,眼睛有些不太好,仔細看了幾眼,不住點頭:“好孩子,聲音好聽,長得也好,叫什麽,幾歲了?”

    “舅婆,我叫顧毓錚,顧是義無反顧的顧,毓是鍾靈毓秀的毓,錚是錚錚鐵骨的錚。您可以叫我囡囡,也可以叫我小錚。我今年虛歲5歲了,實歲三歲半。”明眸皓齒的小娃娃,配上軟軟的小嗓音,聽得人心中柔軟一片。

    秦振國也來了興趣,出口發問:“小囡囡都快四歲啦,有上學了嗎?”

    “沒有去學校,不過囡囡有自己在學習。”

    “沒有老師啊?那自己都怎麽學的?”

    “看書學啊。囡囡會用華夏字典,可以自己對著字一個個認。書店裏還有很多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碰到不懂的,囡囡可以去問。”

    “囡囡為什麽要學啊?學習累不累?”

    “累,不過囡囡不怕,囡囡喜歡學習。書上說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書上還說了,‘腹有詩書氣自華,最是書香寧致遠’。”

    一問一答間,顧毓錚表現得很鎮定。

    現在可不是一味藏拙的時候,要是表現不好,機會飛了就找不回來了。

    自從了解了兩位老人的事跡後,她就有了一些觸動,剛才在院外聽到的樂聲與現在兩人一言一行都給了她不一樣的體悟。

    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是華夏文化千年的積澱,是民族脊梁的精神體現。

    世事滄桑,他們為國、為家付出過、得到過、又失去過,他們高興過、傷心過、最終坦然接受,這份胸懷氣度非一般人所有。

    “好了,你老毛病又犯了,看到出色的孩子就忍不住要去考校學問,來囡囡,舅婆給你煮點糖水,中午啊,就在舅婆這吃飯,多玩一會啊。”

    顧毓錚回頭看看外婆,看到外婆輕輕點頭,才點頭說好。

    午飯和當時大多數人一樣很是簡單,一碗青菜湯,一碟醃黃瓜,一碟韭菜雞蛋,還有一碟專為招待客人拿出來的鹹肉筍幹豆腐。筍幹就是前麵說的山貨。

    耿外婆與趙靜雲一起動手,顧毓錚就在後麵轉來轉去找活幹,雖幫不了什麽大忙,好歹聊勝於無,勤快的小模樣又惹得幾個大人樂不可支。

    此時已是5月,快入夏的時節,農家為了保存住竹筍的鮮嫩就將其蒸熟後曬幹存放。這道菜秦振國很是愛吃,一時吃了不少,吃完才發現口有些渴,一轉頭,小毓錚已經將茶杯挪了過來。

    筍幹和鹹肉本就各自帶鹽,因與豆腐相配怕不夠味道就沒多放水,結果味道就稍微重了點。

    顧毓錚是個特別貼心的姑娘,在飯桌上時就看到秦振國對這菜的偏愛,不禁就想到了這一茬,她這時候倒不是想要拍馬屁,而是秦振國這般如普通老人一樣的表現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她的親爺爺與她緣分很淺,對她也無甚感情,後來又早早的去世了。

    也許人就是如此,越缺少什麽,越看重什麽。前世的她沒有享受過爺爺奶奶的疼愛,現在看到秦家老夫婦,就忍不住想要對他們好。

    秦振國喝著茶水,旁邊趙靜雲又塞過來一個蘋果,這時候市麵上水果很少,秦家夫婦是退休幹部,每月有水果配額補貼,顧毓錚也不扭捏,接過來慢慢的啃。

    現在的蘋果沒有什麽激素嫁接之說,個頭都不大,隻比小家夥的拳頭大一點,偏偏顧毓錚人小嘴更小,一口下去也沒多少,好在頻率不慢,一口一口就如小鬆鼠一般,看得趙靜雲直樂。

    坐了一會兒,耿外婆起身告辭,秦家夫婦提了點東西要兩人帶回去,這是親戚來往常有的禮節,外婆推辭不過便接了。

    這時秦振國開口道:“表姐,你這外孫女,我和靜雲都很是喜歡,現在既然還沒有上學,不如就讓她常來我這,也算陪陪我和靜雲,順便也好做點學問,不知道霜泠外甥女是不是同意。”

    耿外婆很是高興:“不瞞你說,我本也是想讓這孩子來拜師的,既然你們投緣,那我這請求也就不算冒昧了,她能入你們的眼,是她的運氣,霜泠哪會有不同意的道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許是真的講緣分,短短一段時間,這兩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就讓顧毓錚從當初單純的對學者長輩的敬重衍生出一股孺慕之情,而兩位老人也覺得顧毓錚性子好、人聰明又不調皮,與這孩子相處分外融洽和諧,且孩子本身又勤奮向學,一時就起了愛惜之心。

    本來就是一家人,也不用過於客套,既然雙方都覺得好,那這事也就定了下來。

    回到家,將事情給耿大舅與耿霜泠一說,兩人都很是高興,等高興過後,耿霜泠又開始擔心起以後的安排。

    “表舅家這走過去怕要半個多鍾頭吧,這每天早上都要送過去,我是不是要趕緊找輛自行車啊?”

    耿外婆道:“你住的那地方也確實遠了點,如果你舍得,就讓孩子住到你表舅家去,我看他們的意思是巴不得,我走的時候就直說要給囡囡收拾個房間出來。”

    “這哪成,太麻煩人家了,況且女兒我總還是要自己帶的。”

    一番思慮,還是顧毓錚自己提出了解決辦法:“我本來就想要鍛煉身體,半個鍾頭的路,正好讓我跑步過去,那就20分鍾就到了,然後中午在舅公家吃飯,午睡之後我去媽媽單位等你下班。”

    說起來這個時候的人也是心寬,雖然有些擔心這麽小的孩子獨自出門會遇見壞人,“十年內亂”的後遺症之一可是誕生了不少社會不安分子,但想想於水這小城市受到的影響畢竟不大,這青天白日的,女兒又是個機靈的性子,真要碰上什麽事,求救還是會的。

    這時候的社會風氣又不像後來,連個摔倒的老人也不敢扶,見義勇為的人還是很多的,家長接送,怕的也不過是孩子自己不認路罷了。既然這樣也就同意了。

    “那媽,你看這個夥食費和學費……”耿霜泠又有了新的憂慮。

    “都是自家人,提錢就傷感情了,你隻要記得人家對咱們的好,將來有機會盡量回報就成。勇軍的部隊不是在甘省,你寫信問問,讓他多買點當地特產什麽的給你表舅送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