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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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以天子身份登臨洛陽,將洛陽改為國都。洛陽和長安, 一東一西, 遙遙對峙。洛陽昔年就有“小長安”之稱, 經濟發展之快,乃長安望塵莫及。如今長安地理優勢被削弱, 又被涼國霸占。李玉幹脆一個大擺尾,直接遷了都,再慢慢對付涼國。

    涼國駐守在長安的幾個將軍臉色灰敗, 回來長安養傷的楊家大郎聽聞李玉遷都改元的事,與晉王心有靈犀,一道吐了血——他們最怕的不是遷都, 甚至黃河那邊的戰事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們最怕的, 是李玉活著。

    李玉的存在,對晉王威脅太大。隻要李玉在,晉王在他麵前有先天性缺陷,永不敢登基;不敢登基, 就絕無法真正和李玉皇室相抗。

    幾個涼軍將軍大罵:“他既然明知晉王殿下已經……他為什麽不向大魏天下公布這個秘密?他若是公示天下, 我們也便死心,放棄晉王這條路。他為什麽不說?寧可和我們打仗,寧可選把我們打出大魏這條路,也不跟天下人說晉王是閹人無法成為君王的事?”

    拖著羸弱病體前來未央宮前殿商議政事的楊安站了出來, 他咳嗽著,神情落寞地看著與昔日相比冷清了許多的前殿。他向來不吝於以最大惡意揣測李玉心思,當即冷笑道:“他何必說?他不說, 就已經鉗製住我等,讓我等投鼠忌器。他手裏有這把王牌,隨時能發難,他自然要選最合適的機會了。”

    “他不會說的……”眾人討論時,聽到殿後傳來一把虛弱的聲音,他們回頭,看到是被黃門攙扶著的晉王。晉王麵色蒼白,一步三晃,胡子拉碴一臉,整個人的精神狀況,看著實在糟糕。

    涼國將軍現在煩透了晉王的無用,要不是雙方是合作方,他懶得理會晉王,現在晉王過來,涼國這邊也就冷冷看著;隻有楊安跟晉王行了禮,過來攙扶人。

    晉王對這些不在意,他怔怔道:“李玉不會說出我秘密的。因為我也是李氏皇族人,李玉不願祖先在死後還要因我蒙羞,還要因我淪為天下笑柄,所以他不會說的。他此人雖然心機重,但我也才知道……他格外的顧大局。他此人,重公輕私,正是這般性子,當日才給了我等攻下長安的機會……”

    他說了一半,怔了許久。他近來連連噩夢,夢到早些前的時候,夢到火海裏的皇兄,夢到焚山的太皇太後。他整日被噩夢折磨,被身體上的病痛折磨,人算半廢。他總是想起太皇太後昔日對自己的教誨,想她在長安迎接自己,想她在李玉麵前為自己求情……他既怕李玉就那麽死了,他又怕李玉沒有死。

    一大石壓在他心上,讓他日日夜夜喘不過氣。而今李玉遷都的消息傳來,證明他果真未死。晉王心頭那大石落了地,讓他放鬆,卻也更讓他害怕。

    “你們若想對付他,實不必擔憂他拿我的事來攻擊我方,他不是那類人,”晉王意興闌珊,如今對什麽都失了興趣,“他心裏瞧不起我,便永遠瞧不起我。他都看不上我,覺我令李家丟臉,他把李氏皇室當做自己的責任,他怎麽可能跟天下人承認李氏有我這樣的敗類呢?他羞於啟齒。”

    “所以你們也不必拿我威脅對付他了,沒用的。”

    說完這些話,晉王便恍惚著,重新被黃門攙扶著離開了。

    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都知這晉王於他們算是無用了。這人精神脆弱成這樣,整日長籲短歎,根本幫不到他們……眾人定定神,思索晉王說的李玉不會拿閹人的事攻擊他們是否是真的。若是真的,他們讓晉王登基的話,李玉會不會也根本不開口呢?

    楊安道:“這種事……還是不要賭了吧。李玉不像是那種把把柄送給人的好人啊。”

    眾人點頭,他們半信半疑,勉強相信在他們什麽都沒做前,李玉不會公布晉王的秘密;但他們不相信他們做了什麽,李玉還會當做沒看見。他們一陣頭疼:“不是說他要病死了麽?他怎麽還活著?哪個廢物禦醫說他要死了的?他都遷都了!我看他活得好好的!”

    眾人破口大罵。

    楊安低頭,冷靜思慮半晌,抬起目光:“眼下我們被逼到此般境界,秦川拿不下,兵馬就過不去洛陽。然兵馬過不去,有人卻能過去。幾位將軍,西域高手無數,能打進長安的底子,也是由幾位高手撐著的。何不請江湖人士,摸去洛陽,行刺殺之事?”

    “隻要李玉一死,我們所有危機可解。”

    涼國人籌謀這場戰爭多年,舉國都在關注這場戰爭。他們請了無數西域高手,不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麽?

    眾人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走出高殿,將目光落向東方,遙遙盯著洛陽的方向——

    大魏以農立國。春時,秦嶺、黃河作屏,關中土地肥沃,正是百姓耕種之大好時節。尤其是而今長安被占,民心惶惶,天子為穩定民心,更要重視今年的春耕。大魏向來有傳統,春耕秋收時,天子與皇後都要前往民間耕田間,與民共植,祈求豐年,祭祀農神。而今皇後在長安戰亂中遇難,今年洛陽的農耕祭祀,便由李玉一人完成,著實辛苦。

    陛下親臨的象征意義極重,民間田壟間,人人拄著鋤頭、戴著草帽,眯著眼睛,看朝廷官員跟隨在天子身後,慰問農事。洛陽的百姓第一次在這麽近的距離見到天子,哪怕四方有兵馬駐紮,幾位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監控著此間情況,民心也足以沸騰。

    他們盯著年輕的天子看。天子著玄黑色的禮服,頭戴冕冠。玄黑衣裳於袖口、衣領繡有朱紅章紋,隨著天子行來,烈烈春日照耀,章紋若飛。民眾心情澎湃,眼看他們的天子如此年輕,如此沉著!

    天子於百姓的象征,便如天上日,民間神一般。天子的一怒一笑,牽動著全天下百姓的心神。更何況而今天子除了沒有子嗣,絕無可詬病的缺陷。群臣百官跟隨天子身後,對百姓們的崇敬眼神看得分明,心中也與有榮焉,挺直了腰杆——

    沒有子嗣又如何?那是被前皇後洛女耽誤的!

    前皇後洛女自家有毛病,洛家不加勸勉,反而誘著陛下不設後宮,才致陛下膝下無一子嗣。他們陛下自然無一不好,自然是深情,然這都是被洛女哄騙的!

    而今沒關係了,就算李玉還沒有跟天下公布,但他們這些臣子都知道皇後洛女已經死了。那個礙了滿朝文武好多年的蒼蠅屎,終於沒了,陛下自然可以開設後宮了!有了後宮,子嗣難道還會缺麽?

    當然,他們陛下就是如此深情,洛女剛剛去世,想來陛下哀痛的很。雖然從陛下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哀痛來,甚至離了長安後陛下就跟忘了洛女似的、壓根沒想起來這個人,但是陛下一定是把悲痛壓在心裏,不想讓諸臣跟他一同難過!

    且緩緩吧,等他們陛下緩過這口氣了,陛下的子嗣就會有了!李氏皇帝這個深情的調調,把群臣坑了許多年。他們已經不敢奢望陛下廣納後宮,他們隻求陛下有哪怕一個兒子也成……

    大臣們這時萬萬想不到,他們陛下這口氣,會一連讓他們緩了許多時、許多日、許多月、許多年……

    數日春祀,李玉親力完成。他剛剛除掉多年病根,身體尚未恢複。群臣不敢勞累了陛下,百般尋借口勸陛下休憩,把祭祀的工作交給大家。陛下實在不必事事親為……大病初愈,李玉脾氣比以往好了很多。眾臣一勸,他便放棄了。

    李玉立在田壟間,看著滿地綠意,默默想著一些事。傍晚天邊染霞,百官紛紛退散,此地隻留下李玉和中常侍兩人。按說陛下該回宮室休息,但李玉站在田間低頭思量,問了中常侍:“雁十在哪裏?”

    中常侍不知,連忙再問了手下人。

    一刻時辰後,天子依舊站在田壟間。他放眼而望,看到將士們紛紛下地,幫助百姓耕種。陽光微晃,李玉眯著眼,在中常侍的提醒下,看到前方不到七八丈的距離,雁小將軍威風八麵地長身玉立,背對他們站著。

    大好將士被用來種田,讓李玉略牙疼。

    他聽到雁蒔中氣十足的罵聲——

    “都沒力氣麽!沒看到人家老翁走不動啊,不知道去背一把啊!”

    “都沒種過粟麽!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兵了!趕緊學趕緊學!天黑前這片地的種子種不下,就別吃晚膳了!”

    李玉盯著雁蒔的背影半天,這地方全是將士,一個個埋伏於地上,畢恭畢敬地種田。軍隊講究言行令止,沒有雁小將軍說話,他們一個個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俱是弄得滿手泥滿臉土,根本沒一個人抬頭,看到天子就站他們身後默看著。

    而李玉再這麽看下去,天就要黑了。

    李玉不得不開口:“雁十。”

    前方背對著他的女郎迅速回頭,驚訝地看到了身後的玄袍青年。青年麵色冷漠,臉上無表情,但他素來是這個調調,雁蒔不以為然。雁蒔驚喜交加地衝這邊揮手,眼尾斜飛,露齒大笑:“啊,陛……阿玉啊,你怎麽來了?”

    她也不想大喊“陛下”,讓滿田的將士全都抬頭看到。

    李玉道:“雁十,你過來,朕有話跟你說。”

    雁蒔不動,站在原地叉腰笑。女郎束在腦後的長發渡上一層金光,金光浮照她的麵孔,笑起來的時候,她依然活力滿滿:“有話你站那裏說好啦,幹嘛要我過去?”

    李玉:“……”

    他還真是命令不動她了。

    李玉忍氣吞聲,道:“將士是用來打仗的,你如何用這種方式來練兵?眼下遷都洛陽,長安那邊必然反應極大。兵馬不行,他們說不得會派刺客來刺殺朕。你不好好練兵,專盯著這裏做什麽?”

    雁蒔道:“我都快閑得手軟腳軟了!你也不肯給我兵,不給我仗打啊!我也沒事幹,就讓兵做點能做的事嘛。至於小小刺客,你就放心好了,我還是能守住洛陽,確保你安危的。”

    李玉繼續忍怒:“……你非要站那麽遠,跟朕喊著說話麽?”

    雁蒔衝他飛個眼:“那你過來嘛。”

    李玉氣。他堂堂天子,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後那一步,雁蒔都不肯走麽?他都站這裏了,雁蒔還要他走過去?他的威嚴何在?天下人會如何看他?他如此紆尊降貴,雁蒔還有什麽不滿的?

    雁蒔嘖嘖:“阿玉,你包袱還挺重哇。”

    李玉冷著臉看她,他在心中發誓絕不能慣著她。雁蒔本就是無法無天之人,越慣她,她越沒大沒小。他生平第一次碰上臣子和愛人是同一人的情況,既要對臣子嚴格要求,又要對愛人充滿寬容。李玉第一次嚐試平衡這種截然相反的關係,他很有自信,相信他絕對能做好。

    他遲早把雁蒔改造成合格的臣子兼情人,而不是放任她這麽自甘墮落。

    所以李玉不動,矜貴地看著前方。

    雁蒔忽然人蹲了下去,高長的莊稼綠汪汪如海,將女郎的身形淹沒了。李玉一慌,等了半天還沒看到她:“雁十?”

    沒人回應。

    四處都是趴在地上種糧食的將士,李玉也不想聲音太大,被人發現他還在這裏。他看不到雁蒔,隻能走過去找人。他扒開杆子,低著頭找人:“雁兒?雁兒,你在哪裏……”

    天子慌亂尋人,中常侍亦步亦趨跟隨。突然間,中常侍看到綠油油中伸出了一隻手,將李玉拽了下去。中常侍正驚怕時,看到雁小將軍的臉從下方一晃而過。他愣了下,想到一些男女相處的情趣,紅著臉退了出去,給兩人把關。

    李玉被雁蒔拽了下去,坐在了地上。他旁邊坐著女郎,女郎風格真是別具一格,她說:“喊什麽喊啊?地上又不是有大洞把我吸進去了,我突然蹲下去,肯定是我自己蹲下去了。你亂喊什麽‘雁兒’呢!”

    李玉冷著臉:“我怎麽知道你是自己蹲下去的。”

    雁蒔不理他,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脫了武靴,再除了襪子。她看一旁李玉震驚地看著她,似想不到她如此放得開。雁蒔笑嘻嘻跟君王打個招呼:“受不了你就走遠點兒唄,別讓我身上的汗味熏到你了。”

    李玉當做沒聽到她調.戲的話,伸手捧了女郎的腳。雁蒔愣一下,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李玉五指收攏,盯著她腳上的水泡,難怪雁蒔突然蹲下去,突然脫鞋除襪。她這撕掉襪子後腳部血肉模糊,底下血泡幾乎成膿,正常人都會痛啊。

    李玉目光嚴厲地看她,他突然生氣:“怎麽回事?你腳都這樣了,還整天在外麵跑來跑去?”

    “噓噓噓!”雁蒔緊張,勾住李玉的肩捂住他的嘴,衝他擠眉弄眼暗示他聲音小點,“別這麽大聲,我還想跟你多在這裏坐會兒呢。你喊出聲,被他們聽到了,咱們就沒私下相處的時間了。”

    雁蒔唏噓道:“情郎是天子就是這點不好啊。做什麽都在無數人的眼皮下,走到哪裏都有人跟著。難為阿玉你忍得住。我還怪你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我真是錯怪你了,要我每天像你這樣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我也不想說話,不想搭理人啊。”

    李玉心裏惱她這時還敢轉移話題,手上微用力,雁蒔立刻一吸氣,靠在他肩上直抽.搐。她痛得聲音都抖了:“別別別別!痛死我了!”

    李玉嚇一跳,思量自己沒用力啊,她怎麽就痛成這樣?他一動不敢動,擔憂地低頭看她。女郎靠著他的肩,摟住他的腰往他懷裏埋。她東蹭蹭西蹭蹭,李玉壓根沒注意,滿心放在她腳上的傷上。他說話的口吻溫柔而憐惜:“真的很痛麽?你這到底怎麽弄的?”

    雁蒔悲愴點頭,在青年懷裏深吸一口氣。她聞到他身上的香氣,隻覺燥了一天的心神都在此時舒暢下來。她摟著他的腰,全身骨肉發懶,已經不想再起來了:“就是練兵練的嘛。我們都這樣,疼著疼著就習慣了。我都沒當回子事,要不是今天種田種得我實在閑得慌,我根本感覺不到痛。”

    她抬頭,看到李玉憂心的麵容,一時間也有些心軟,笑道:“別喪著臉嘛。我逗你的,我怕什麽疼啊?”

    李玉說:“那也得趕緊上藥……找你親信來背你,回去上藥吧。”

    他是不能背的,他一個天子,雁蒔還是眾所周知的女將軍,他若是背雁蒔,他和雁蒔的關係就洗不清了。明天群臣就得來求他開後宮,把雁蒔往他床上送……

    雁蒔搭著他的肩:“不嘛!人家不要背,人家要抱抱。人家不要別的臭男人抱抱,人家要你抱抱。”

    她拉拉扯扯,眼皮往上撩,她的小動作不斷,小媚眼不停。李玉一時氣一時笑,又被雁蒔勾得麵孔發紅。他這麽一本正經的人,真是撐不住雁蒔這種黏糊的風格。李玉撐著那口氣:“別鬧!上藥重要!”

    他微踟躕,勸雁蒔:“你好好上藥,我、我晚上偷偷去看你。”

    雁蒔扭頭:“不要!談個愛,天天偷偷摸摸,鬧得我多見不了人似的。”

    李玉靜靜看她:“我無所謂,公布你我的關係,受影響的是你,被群臣架在火上的是你。”

    雁蒔微滯,她調.戲李玉一把,無奈李玉太正經,真把她的玩笑話當真。這種人真是沒勁透了。但是看他窘迫也實在有趣。雁蒔左右看看,判斷種田的將士們正在離他們越來越遠,她便放心大膽地把全身重量都壓在李玉肩上了:“哎,你真是死腦筋。我的傷不重要啦,先要晾一晾。等天黑了,等他們人都走光了,沒人看見了,你再抱我出去嘛。”

    “阿玉,我長這麽大,被人背過無數次,我還從來沒被人抱過呢,”雁蒔可憐兮兮道,伸手比劃,“就是像抱女人那種抱法!我也不重啊,你應該能抱得起我吧?抱一抱人家嘛。”

    她又送來一個媚眼,李玉的臉紅透了。他冷靜地拍一拍她的肩,淡漠道:“知道了。”

    然雁蒔哪裏又會這麽放過他?

    她靠在他懷裏,靠了一會兒覺無聊了,又開始勾搭李玉:“阿玉,親一個。”

    李玉:“……”

    他知雁蒔性情,不滿足她的要求,她的後續手段實在是多。李玉本人對情.事的要求,向來是隻能發生在床上,隻能是晚上。但自從他肖想雁蒔,自從他想她想得都要瘋了,他的理智便一點點退散,他就總被她帶著做瘋狂的事兒……

    心裏又愛又惱,愛比惱多些。雁蒔最吸引他的,本來就是她肆意瀟灑的模樣啊。

    李玉紅著脖頸,低頭敷衍地在雁蒔唇上碰了碰。他一碰她的唇,後頸便被女郎從後捏住,將他往下壓。雁蒔翻身,一把將李玉壓到了身下。她跪在他腰間,長發散在他麵頰上。女郎指間粗繭摩挲郎君的麵孔,李玉麵露驚駭。

    雁蒔衝他一笑,無所謂地低下頭,親吻上他。

    如一把火,當即燎原燃燒。

    李玉喘氣:“你的腳、腳……”

    雁蒔漫不經心:“別管它,你不碰我就沒事。”

    李玉:“將士都在……”

    雁蒔:“親一親嘛。”

    親一親,就想抱一抱,抱一抱,就想滾一滾。反正莊稼杆子長,滿地綠意濃鬱,將士們苦哈哈地趴在地上越走越遠。天黑了,他們仍然等不來女將軍的命令。他們站起來,衝著空氣吼了幾嗓子,回應他們的隻有寂寥的鷓鴣聲。

    眾人驚怒:“艸!雁將軍該不會丟下我們自己走了吧?”

    “她這就把我們忘了?!”

    晚膳在召喚將士們,到處找不到雁蒔。眾人一思量,決定吃飯最重要,紛紛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田埂。臨去前,他們眼尖地看到跟隨陛下的中常侍如木頭杆子般立在田間當標杆,他們瞅了好幾眼,中常侍高貴冷傲,不予理會。

    眾將士:“……”

    有病哦。

    而等人稀稀拉拉走了光,中常侍趕緊呼喚陛下。草叢被扒開,李玉走了出來,懷裏抱著笑盈盈的散著發的雁將軍。中常侍呆若木雞,窩在天子臂彎間的女將軍熱情洋溢地跟中常侍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哇!”

    李玉淡著臉:“走吧。”

    他吩咐中常侍:“挑小路,別被人撞上了。”

    但是當真,怕什麽,來什麽。

    李玉抱著雁蒔,一路往行宮去。洛陽大宮未建,隻有以前避暑時的行宮。一路偷偷回宮,李玉想著這會兒應該沒人。怪就怪在如今正值國之危難時機,行宮中伺候的侍從並不多。中常侍提著燈籠小步在前,李玉抱著雁蒔跟在後。

    啪。

    門脆響後,打開。

    中常侍轉身,呆住了。

    李玉抱著女郎跨入門檻,與滿屋子目瞪口呆的臣子們對上眼。大臣們殫精竭慮,晚上也不休息,來宮中跟陛下商量政務。陛下勤政愛民的印象深入人心,哪怕李玉不在宮中,臣子們也邊吃飯邊等人,覺陛下很快就會回來。

    萬萬沒想到,陛下回來是回來了,卻抱著雁將軍一起回來。

    眾臣:“……”

    李玉和雁蒔:“……”

    大家一起跟著石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雁哥哥和玉哥哥太好玩了~~最喜歡雁哥哥這種勾勾搭搭的風格了~~哈哈,明天繼續二明和皎皎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