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山雨欲來之殺手

字數:4720   加入書籤

A+A-




    然而, 她的父親顧堂,本是出自名門之後, 又誌在承襲其父顧燁的武林盟主之位。故而,他一直未敢與他的父親顧燁提及過顧曼嫣的母親, 更未敢娶她。

    後來, 顧曼嫣的叔父顧峻娶了藥王穀的冷秋霜之後,便徹底地隨著冷秋霜隱匿而去, 再不過問任何江湖之事。而顧曼嫣的祖父顧燁也因此而受到了影響,不久之後便也同樣選擇了隱匿而居。

    於是, 武林盟主的位置便自然而然地到了她的父親顧堂的手中。可是,為了自己的聲譽, 顧堂依然未敢迎娶顧曼嫣的母親。顧曼嫣的母親無奈,傷心之餘隻得安心留在了筱月樓。

    在筱月樓中, 有一個自從創建筱月樓開始便從未改變過的既定的規矩。那便是, 凡是想要入得筱月樓的殺手,都必須要挑戰一個筱月樓內的殺手,並取代其在筱月樓中的位置,方可留下來。當然, 如果這個殺手發現自己不喜歡其所挑戰而得的位置後,還可以繼續挑戰其他的殺手, 直至其對自己所處的位置感到滿意為止。

    而顧曼嫣的母親,便是在顧曼嫣七歲的那年,被意欲進入筱月樓的殺手挑戰後不幸身亡。顧曼嫣的母親在其臨終前告知了顧曼嫣的真實身份。於是,顧曼嫣便帶著身亡的母親充滿憤恨地出現在了顧堂的麵前。眼見著已然逝去的愛人, 顧堂在萬分悲痛與悔恨下,將顧曼嫣的母親以其正妻的名義記入了顧家族譜,並將其牌位正式遷於了顧家祠堂中。

    然而,對自己母親的死始終都耿耿於懷的顧曼嫣,在年滿十五周歲的時候,便開始離開了顧家,進入了筱月樓。而她正式加入筱月樓所挑戰的第一個殺手,便是當年那個因為挑戰了她的母親而害其身亡的那個殺手。接下來的兩年裏,顧曼嫣便一路挑戰到了筱月樓護法的位置上。之後,她便一直穩居護法之位,直至今日。

    或許是由於早早便經曆了人情冷暖與世態炎涼的緣故,故而,顧曼嫣雖然長著一張與顧曼翎有著幾分相似的線條同樣柔和的容顏,卻仿若一尊冰雕般,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無波的模樣。

    然而,顧曼嫣周身所散發出來的甚是清冷的氣息,雖與洛梓塵與花若汐身上的那種帶著淡漠與疏離的清冷有幾分相似,卻又明顯有著殺手所特有的肅殺之氣。

    而顧曼嫣身上所帶有的這種令人敬而遠之的肅殺之氣,尤其讓江彥柔很是不適。因為,每當顧曼嫣出現在柔若無骨妖嬈嫵媚的江彥柔麵前時,她身上的肅殺之氣便會顯得尤為更甚。

    而顧曼嫣身上的這種愈發濃鬱的肅殺之氣,總讓江彥柔的內心深處隱著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顧曼嫣殺死的不安感。某些不經意的時刻裏,她甚至會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錯覺。而永遠散不盡殺意的顧曼嫣,便是隱匿於她生命之中卻又隨時都會取她性命的刀俎。

    然而,有時候,江彥柔卻又有種“爾為獵者,吾為獸物”的錯覺。而虎視眈眈的顧曼嫣,便仿若要隨時將她拆吃入腹般地,隨時都會取代她在筱月樓中的樓主之位。

    對於顧曼嫣的身手,江彥柔從來都未曾懷疑過。所以,若是顧曼嫣當真要挑戰她的話,她並未有太多的把握去贏顧曼嫣。可顧曼嫣卻也似乎很是淡定。她雖然總給江彥柔一種深深的不安與危機感,卻也從未實際行動過。

    而從小便跟著父親江遠航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的江彥柔早已厭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故而,江彥柔並不眷戀筱月樓樓主之位。可若是當真接受挑戰的話,那便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戰了。她雖不眷戀樓主之位,卻甚是珍惜自己的生命。

    故而,為了使得自己能夠多些安全感,也為了能使得自己身心輕鬆一些,江彥柔從不允許顧曼嫣近身。而顧曼嫣也仿若知曉江彥柔懼怕自己近身一般,從不主動靠近江彥柔,也很少出現在江彥柔的視線中。

    唯有發生重要之事或有重大任務時,她才會出現在江彥柔的麵前,卻也永遠都是悄然而來,匆匆而去。仿若一陣風一般,從不多作停留,也很少留下痕跡。

    故而,當此時的顧曼嫣突然闖入江彥柔的房間時,江彥柔當即便斷定這筱月樓中,定然是發生了重要的事情。

    看著江彥柔妖嬈嫵媚的神情,顧曼嫣依然如常地冷淡無波道“樓主,您的父親江遠航,方才自樓中帶走了一匹頂尖的殺手,悄然無聲地隱匿而去。”

    頂尖的殺手?江彥柔嫵媚的眉黛立即微微擰了起來,而方才眸底難掩的倦意此時也已瞬間消散殆盡。作為筱月樓昔日的樓主,江遠航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筱月樓的規矩。既然他要帶走筱月樓的殺手,卻為何不與自己打任何招呼?還是頂尖殺手?他要做什麽?

    作為一名常年在刀尖上舔血過活的殺手,尤其還是統領著這樣一匹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殺手,江彥柔並不覺得自己是個有感情的人,所以,此時的她也並不覺得自己是在擔心自己同樣身為殺手出身的父親。

    隻是,作為筱月樓的樓主,她必須要知道自己的父親要利用筱月樓的殺手去做什麽。否則,若是出了什麽亂子來,她要如何去應對江湖,又要如何去管理筱月樓裏的殺手?再者,作為筱月樓昔日的樓主,又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即使江彥柔不關心江遠航,也至少希望他是壽終正寢的,而非死於非命的。想此,江彥柔不覺沉聲向藍衣女子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看看他要做什麽?”

    “是,樓主。”話音甫落,藍衣女子便仿若一陣風般,瞬間消失在了江彥柔的房間內,隻留下了一抹因她的離開而帶起的風所引起的搖曳著的燭光之影。

    就在江遠航悄然從筱月樓帶走頂尖殺手的同時,一襲黑色錦袍的洛梓榮則正迎月而立地站在冷月鎮的一個客棧裏。他高大挺拔的身後則站著躬身而立的季凱。

    垂眸望著洛梓榮黑色的錦袍,季凱甚是恭敬地麵向洛梓榮低聲道“王爺,江遠航已經行動了。”

    洛梓榮輕輕轉了身子,深邃地望著麵前躬身而立的季凱良久之後,才若有所思道“季凱,帶著你調出來的皇家禦林軍一同去冷月山莊看一看。江遠航行動的期間,你派人守住冷月山莊所有的入口和出口,盡量使得冷月山莊的人一個都不要逃出。”

    此時麵色顯得格外陰冷的洛梓榮,連聲音也不覺陰冷了起來,且陰冷的眸底亦難掩嗜血的狠戾。

    “是,王爺。”季凱立即恭敬地應了一聲。

    洛梓榮則沉著聲音複又叮囑了一句道“好了,你去吧。記住,找到宮家聖劍之前,務必要留下活口。”

    “是,王爺。”清冷的月光中,季凱長袖一收,便轉身飛離而去。

    凜冽的寒風,如嗚咽般訴說著寒冬之夜的沉寂,也撕扯著迎風而立的宮雪劍沉重的心。當年父母慘遭殺害時的場景依然曆曆在目,清晰可見。失散多年的妹妹,甚至尚未來得及見上一麵,便已喪生火海。

    曆經幾番災劫的宮家後人,卻始終難逃厄運,難道,身為宮家後人的他們,生存就如此艱辛嗎?活著就如此不易嗎?

    “雪劍,家丁和傭人們都已安排妥當了,他們正在收拾東西,收拾好了之後便可即刻動身離開冷月山莊。”宮雪劍溫婉賢淑的妻子慕堯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宮雪劍的身側。

    “你也跟著他們一同離開冷月山莊吧!”宮雪劍微微隱了眸底濃濃的無奈與擔憂,側過雙眸不容置疑地望著自己的妻子慕堯道。

    當年,慕堯的父親慕文便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才慘遭受累的喪生於宮家府邸。年幼的慕堯也跟著自己過了許久四處逃亡流浪的生活,後來,他們雖然隱匿在了沉寂無人的冷月山中,多年來卻也總是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如今,他又怎忍心怎舍得讓慕堯再跟著他共同麵對生死?

    慕堯卻輕輕搖了搖頭道“不,雪劍,我不會走的,我要與你在一起,我要與你同生共死!”

    宮雪劍儒雅的容顏裏多了幾分溫柔,語氣卻不覺硬了起來“慕堯,不得與孩子般任性。”

    “雪劍,這麽多年來,無論有多艱辛,我們都走過來了。難道,在今日這關鍵時刻,你卻偏要棄了我獨自承擔不成?”平日裏很是溫婉的慕堯,此時卻顯得異常堅定與固執。

    宮雪劍意欲開口再說些什麽,卻忽見一抹黑色的身影驀地疾速一閃,山莊裏盛綻的梅花瞬間搖曳而起,隨風飄散。

    宮雪劍驀地伸手一擋,便將慕堯瞬間格至了身後。一道寒光驟然自腰間一閃,宮雪劍腰際的佩劍已然疾速出鞘,護在了寬闊的胸膛前。

    “你是誰?”宮雪劍冷冷地問向一襲黑衣裹身卻並未遭黑巾蒙麵的江遠航。沉靜如水的眸底是一片如冰的寒。

    江遠航卻是一眼便認出了宮雪劍。當年,若不是因為宮雪劍,他的父親江海又怎會於慕晟相殺而死?雖然此事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可每當江遠航想起當年父親的死,當年對宮雪劍的那口怨氣與恨氣,便依然無法消除地堵在他的胸口,壓得他沉痛難忍。

    如今,終於尋到了宮雪劍的江遠航,又怎能無法輕易認得出他?尤其是當他看到宮雪劍的那雙始終沉靜如水的眸時,縱然宮雪劍化成灰,江遠航也依然能認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