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意欲滅口之圈套

字數:4910   加入書籤

A+A-




    隻是, 洛亦雲卻也在他身上看到了別派的功夫,便問他從何學來。對洛亦雲又敬又畏的洛坤鴻從不敢對洛亦雲有任何隱瞞, 便如實地告訴了他關於自己拜師於江遠航的事情。

    洛亦雲對洛坤鴻的事多半是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他不惹大禍, 他很少去管, 故而,對他所拜師父的事亦是如此。

    隻是, 今時不同往日,他還是很想知道洛坤鴻到底是如何和江湖中人接觸到的。是否朝中也有其他人與江湖人相互勾結呢?若當真如此, 江遠航是否也是為朝廷賣命?

    聽到問話的江遠航輕輕歎息了一聲,才低聲解釋給了洛亦雲“當年, 童萱懷孕之後,曾試圖出京去尋過你, 卻在岩戎鎮突然暈倒了。我便將她救起, 她對我很是感激,覺得是我救了她母子倆,故而,在鴻小王爺出生之後, 她便請我做了鴻小王爺的師父。”

    關於當年的事,江遠航說得很是模糊, 在他看來,既然童萱已死,既然洛坤鴻已死,既然他也將死, 有些事,便無需再說得太清晰,因為已然毫無意義。

    原來如此。

    所以,當年的童萱雖然並未找到洛亦雲,隻走到了岩戎鎮便已折回了京城。但也因為此行,而讓所有人都認定了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便是洛亦雲的孩子。故而,關於洛坤鴻,雖然童萱與洛亦雲都知道他並非洛亦雲的孩子的骨血,童萱卻並未因此而受到任何無關人的責難與流言。

    原來,竟是如此。洛亦雲心中頓時了然。

    既然再無更多有效的信息,便無需再留他性命。

    於是,洛亦雲手中真氣頓凝。然而,手中寒劍尚未發出,卻忽覺夜色中驟然寒光一閃,已然虛弱不堪的江遠航尚未來得及抽出腰際佩劍,便已瞬間倒地而亡。

    驟然抬眸間,那抹令洛亦雲思念了整整十六年的身影已然落入了他深邃的眸底。

    慕雪櫻。洛亦雲驟然低聲輕喃了一句。

    十六年了,已然十六年了。歲月似乎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隻是,如今的她卻又比昔日多了許多成熟的韻味。

    “你來了。”洛亦雲眨了眨深邃的眸,卻隻能說出這三個字。

    “洛亦雲,你這個騙子!”慕雪櫻眸底殺意散盡,卻複又瞬間升起怒意。若非女兒告訴她,宮雪凝依然還活著,她當真以為宮雪凝當年已然喪生於火海,且是因他而造就。

    可是,雖然知曉了真相,也早已不再恨他,慕雪櫻卻依然生著他的氣,氣他當年居然連她都瞞著,氣他居然一瞞就瞞了她整整十六年。她知道他是為了宮雪凝好,可是,她慕雪櫻曾是他洛亦雲的結發妻,雖無名分,卻也相愛相守了整整四年,他怎能如此不信任她?

    氣不消,則不願見。

    故而,雖然慕雪櫻來到冷月鎮之後,便查到了洛亦雲在冷月鎮的蹤跡,她知道他在等自己,但她就是不願現身。她就是要讓他等一等,好好地等一等,讓他也嚐嚐她十六年來所受的相思之苦,等候之苦。

    慕雪櫻本是決了心的想要洛亦雲在這冷月鎮獨自守上三年的,雖然她也會在暗中陪著他。可是,這個突然出現了的江遠航,居然親手血洗了她表哥宮雪劍的全莊性命,胸中怒火奔騰恨意難平中,終於讓她忍不住現了身。

    慕雪櫻知道,以洛亦雲對宮雪凝的重視,他也絕不會放過江遠航,可她偏要親自動手,否則,她這口惡氣便無處可泄。想起江遠航,慕雪櫻立即複又伸腳狠狠地踹了一下已然氣絕身亡了的躺在地上的人。

    忽然,腰間一緊,驟然近身的洛亦雲已然將慕雪櫻緊緊地攬在了懷中。

    “放開我,洛亦雲,你這個騙子!”慕雪櫻想要掙紮,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

    “對不起,雪櫻,我並非不信任你才不告訴你實情,我隻是不想讓你背負著一個沉重的秘密而生活。我希望你活得簡單,活的快樂。”洛亦雲眸底皆是赤誠,雙手緊緊地箍著慕雪櫻,不給她絲毫掙脫的機會。

    胸中憋了許久的氣終於消散殆盡,慕雪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洛亦雲,你就是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懦夫!”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洛亦雲眸底瞬間盈滿歉意。

    “你還知道我受苦!”聽他如此一說,慕雪櫻便又想起了自己這麽多年來所受的委屈,眸底便又瞬間湧出了淚水。

    當年,她出了雲王府之後,才知道自己腹中已然懷了孩子。可她卻不願原諒洛亦雲,更不願將孩子留給他。故而,十六年來,她既當爹又當娘的,辛辛苦苦地帶著倆孩子,還要承受著相思之苦的煎熬。

    如此想著,慕雪櫻眸底的淚便更多了。

    洛亦雲,就是她慕雪櫻命中的劫。

    伸出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洛亦雲的肩上,宣泄著她這十六年來的委屈,直到胸中委屈泄盡,她才止了打他打到已然酸軟的手。

    洛亦雲既不說話,也不鬆手,緊緊地抱著慕雪櫻,任由她宣泄著滿腹的委屈,直到她止了淚水軟了身子,才輕歎一聲,驟然將她抱起,足尖一點,墨色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冬夜苦寒,夜色深濃。而此時的筱月樓樓主江彥柔卻是兀自慵懶地躺在筱月樓大廳的主位上,看似淡漠的眸底隱著一抹難掩的擔憂。

    自從一個多月前,她在江府的宅院裏看到那個麵容還算俊郎的男子之後,本是整日裏都忙著給她張羅夫君的父親卻再也未曾來筱月樓找過她,更是很少回府。

    直至今日,他卻突然秘密地回到筱月樓,還在並未通知她的情況下,偷偷調派出了許多筱月樓內的頂尖高手,然後便隱匿而去。隻是,父親突然調出那麽多高手作甚?而那個去過江府的男子,又是何人?

    正當江彥柔兀自擔憂的時候,沙悅堂客棧裏的小二從外麵跑了進來。一進入筱月樓的大堂,小二便遠遠地看到了躺在大堂內主位之上的江彥柔。快步走近了江彥柔之後,小二才一如既往地恭敬道“樓主,老樓主說,有要事需與您商議,故而,他讓您馬上去一趟沙悅堂。”

    “此時嗎?”江彥柔不覺略微擰了擰眉地看著小二道。江彥柔的心中不覺有些猶疑,但因小二是俯首而立,故而,她一時卻也無法看清小二的表情與眼神。

    畢竟,此時已是三更時分,江遠航怎會在此時喚她?自從江彥柔成年之後,江遠航便再也未曾再因為任何事情而在半夜時分輕易打擾過江彥柔。故而,此時卻忽然喚她去沙悅堂商談要事,這顯然不是江遠航的作風。

    可既然是江遠航命人來喚她,她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即使不是江遠航本人,可敢以江遠航名義來喚她的人,想必也並非是一般的人。更何況,幾個時辰前突然帶人離開的江遠航直到此時都還未曾有半分消息。而此人卻在此時來喚她,想必,江遠航此次詭異的行為與他也是脫不了幹係的。

    如此想著,江彥柔便緩緩站起了身子,淡淡地看了眼垂首而立卻未曾回話的小二一眼後,便獨自飛身離去。小二已經進入筱月樓很久了,對筱月樓也本是忠心耿耿。不管小二說得話是真是假,江彥柔都不打算追究他。因為,她相信小二即使說了假話,也定是有難言之隱。

    當江彥柔隻身來到沙悅堂的時候,也不知是客棧內本就毫無客人,還是皆已被遣散而去,總之,沙悅堂內是異常的沉寂,而這沉寂無聲的氣息中,卻明顯充斥一股極其濃鬱的殺氣。

    看來,果真不是江遠航在尋她。那是否便意味著,此時的江遠航很可能已經出了事?暗自忖度著間,江彥柔已經從容無畏地走入了沙悅堂客棧的大門。

    就著清冷的月光,江彥柔毫無意外地看到了沙悅堂的一樓內最顯眼的位置上站著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

    因為男子背門而立,故而,江彥柔並無法看清他的容顏。但他身上隱隱可見的繡著金絲鑲邊的黑色錦袍,卻使得江彥柔的腦海中立即閃出了一個多月前曾經出現在江府宅院中的那個容顏俊朗的陌生男子,那個自從江遠航見過了之後便再也顧不上為她張羅親事之後的陌生男子。

    眉眼一彎,江彥柔立即散去了眸底濃鬱的戒備,轉而柔若無骨地走近了男子所立的一個桌子旁,甚顯慵懶地坐了下來,並用著平靜無波地語調淡淡道“不知公子到底是何身份?竟能使得我那早已隱退了多年的父親不顧安危地重操舊業,心甘情願地去替你賣命!如今倒好,竟然未經我同意,便悄然調走了一批筱月樓的頂尖殺手,卻又去而無蹤。”

    感受著身後愈發清晰的馨香氣息,聽著江彥柔平靜卻又隱著慵懶的聲音,背門而立的洛梓榮輕輕轉過了身子。再次看到江彥柔的那張甚是柔和卻又顯得格外妖嬈嫵媚的容顏時,洛梓榮身上難掩的殺氣瞬間消散而去。

    隻是,聽著江彥柔話中的語意,她似乎早已知曉了江遠航在為自己賣命的事情。而她此時的狀態,顯然並未曾對自己有絲毫防備。看著江彥柔妖嬈嫵媚的模樣,洛梓榮突然間就改變了本欲殺掉江彥柔滅口的想法。

    美人入眼,當真讓人絲毫生不出任何殺意來。如此美麗的佳人,與其就此殺掉,倒不如帶回京中養入府中。若是能征服佳人,使投懷送抱,那自然極好。可即使佳人不能入懷,可若能日·日看著,也遠比那些塗抹著俗粉胭脂的人養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