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仇難釋之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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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彥柔不覺一怔, 原來,洛梓塵讓她拱手讓出筱月樓的本意, 竟是為了化解她與宮雅昕之間的牽連之恨。看來,宮雅昕果真是宮雪劍的孩子。先前, 她也隻是猜測, 可如今,她已經可以完全肯定了。

    一個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一個是自己同樣命運坎坷的親表妹,洛梓塵自然不願意看到兩人彼此為敵, 相互廝殺。

    思及此處,江彥柔才不覺感慨萬分。幸好, 她先前未曾對宮雅昕有所施狠或傷及。否則,怕是慕琰瑜與長姐都不會輕易允許此發生吧?若當真如此的話, 她或許已不是今日的這般結果。

    可想到慕琰瑜時, 江彥柔的眸底便又不覺浮起了幾絲不屑與諷意道“依彥柔看來,慕琰瑜可是對宮雅昕好的很。莫說我當時本是有意承讓,即使我無意傷了她,慕琰瑜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吧。”

    洛梓塵不置可否道“慕琰瑜確實會保她完全。可我既然到了筱月樓, 自然不會允許不好的事情輕易發生。宮雅昕雖是我舅舅遺留在人間的最後血脈,你卻也是我同根相生的親妹妹, 所以,對於你們兩人,我都不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我都會試圖保你們兩人各自安然無恙。”

    江彥柔從未曾想到過, 當時的洛梓塵便已作出了要保住自己的決定。所以,她早已不再是一個人了吧。無論是顧曼嫣,還是洛梓塵,從一開始就在暗中試圖保護自己。

    所以,此時此刻的江彥柔忽然覺得很感動,感動上蒼賜予了她這麽好的一個姐姐。

    朱唇微啟間,本是望著洛梓塵的江彥柔不覺誠然道“謝謝你,長姐!”話音甫落,江彥柔身子一傾,便欲俯身向洛梓塵正式行個大禮。

    花若汐一看,立即快速伸手及時扶住了她,並出聲輕責道“姐妹之間,何須行此大禮?”

    江彥柔不覺眨著清明的眸子道“我本以為,自己已是孑然一身,經過宮雅昕在筱月樓一鬧之後,便從此徹底成了一無所有的孤魂落魄者。如今才發現,我江彥柔的一生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貴人與親人。我不僅有肖旭及時相助,還有曼嫣時刻相庇,更有長姐與王妃暗中護佑。我江彥柔何德何能,竟得親友如此!”

    花若汐平靜地看著江彥柔眸底不覺再次泛出的淚花,輕輕地遞過去了一隻絹帕道“既然是親人,便自該如此的。隻是,彥柔,你與那肖旭是怎麽回事?為何她今日竟能如此全心護你?你與她可是昔日舊友?”

    江彥柔看到花若汐的絹帕本是自她水袖中取了出來,並非是取自懷中的貼身之帕,伸手去接過了也無妨。可花若汐畢竟是自己長姐的妻子,絹帕又屬女子較為貼身的私有物品,洛梓塵又對她如此之好,為了避免引起洛梓塵心中的絲毫不悅,江彥柔便未曾伸手去接花若汐遞過來的絹帕。

    微微隱了隱心中的思緒,眨了眨濕潤的眸子後,江彥柔便朝著花若汐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彥柔本來並不識得肖旭。我被宮雅昕傷了肩,並自筱月樓出來之後,才遇到的她。後來,在戎信堂聽得顧曼嫣說,長姐一直在暗中庇護著我。我不明緣由,意欲來尋長姐問個究竟。我知曉長姐定然是與慕琰瑜在一起的。因此,為了能夠見到長姐,我便隨著肖旭一同來了這岩戎山。由於之前我與她不相識,所以,對於她今日的維護之恩,我亦是驚訝而感激。”

    以今日之情境來看,肖旭對江彥柔,分明有著難掩的真心真情在其中。可不管怎樣,她都是慕琰瑜的人。

    慕琰瑜本來就忌憚著江彥柔,容不下江彥柔。肖旭作為她的部下,她恐怕根本容不下肖旭對江彥柔的真情吧?若是江彥柔再對她生了情意,那她豈不是又多了一條慕琰瑜非殺她不可的理由?

    想此,洛梓塵便深邃地望著江彥柔試探性地沉聲道“肖旭雖然身為女子,但多年粗糙的軍旅生涯卻並未磨去她該有的溫柔,反而使得她愈發的成熟與穩重。如今她在軍中的將軍之位業已穩固,軍心業已穩凝,也是足可大用的棟梁之才。江彥柔若是當真看上了肖旭,也甚是有眼光,日後應該也不會受到半分委屈。”

    江彥柔一聽,立即脫口而出地否認道“長姐誤會了。彥柔雖然感激肖旭的相救與真心維護之恩,卻無半分兒女私情摻雜於其中。先莫說她本是慕琰瑜的人,以彥柔生性自由慣了的性子,縱然她對彥柔再好,彥柔也不會愛上如此眷戀與牽絆世俗功名之人。”

    洛梓塵卻不以為然道“彥柔莫要將話說得太滿,這感情之事,誰也無法說個準頭。再者,萬一那肖旭癡心如醉,為你甘願放棄了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屆時,你又當如何?”

    江彥柔唇角一彎,不覺嫣然一笑道“長姐,長年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的彥柔,早已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年齡,亦不再是隻知做著華而不實的美夢少女。彥柔知曉自己想要什麽,亦知曉什麽適合自己。”

    洛梓塵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深邃的目光在江彥柔從容卻又不失清明的眸底看了片刻後,才驀地話鋒一轉道“彥柔,你與顧曼嫣相識有多少年了?”

    江彥柔不明白洛梓塵為何會突然有此一問,便如實答道“自我進入筱月樓始,她便在筱月樓中了。後來,她的母親死於殺手挑戰之後,她便離開了筱月樓。可她十五歲那年,卻又重新返了回來,直至今日,她便一直都處於筱月樓中。”

    洛梓塵輕輕抿了口茶道“那‘卿戀佳人’之事,你可知曉?”

    卿戀佳人?江彥柔白皙的雙頰不覺微微染了紅暈。對於顧曼嫣對她的心思,如今的她已然知曉。卿戀佳人,她又怎會不知?微覺羞澀中,她便故作不解道“卿戀佳人?彥柔不知長姐此話是何意?”

    看著江彥柔明顯浮上紅暈的雙頰,心思聰慧的花若汐立即了然。看來,江彥柔已經知曉了顧曼嫣對她的心思,而以她目前的狀態來看,她們也算得上是“蝶戀花顏心有意,花傾蝶心亦生情。”

    隻是,既然江彥柔不願意承認,她也無需讓梓塵開口去點破。於是,花若汐替洛梓塵做了回答,卻是故作不知地開口提點道“果然還是卿戀佳人不自知啊。彥柔,據我與梓塵觀察,那顧曼嫣可是對你情深一片。若你當真對那肖旭‘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話,可一定要好生珍惜顧曼嫣這隻戀花蝶了。莫要等到‘花落蝶飛流水盡’的時候,才知曉‘情真意貴愛難尋’的苦澀之理。”

    江彥柔立即紅著容顏輕輕點了點頭道“多謝王妃提點,彥柔一定謹記在心。”

    看著江彥柔容顏嫵媚嫣紅的模樣,洛梓塵自是知曉她的心思,便低聲叮囑了她句道“彥柔,既然你對那肖旭並無半點兒女私情,便無需再與她走得太近了,免得招惹慕琰瑜的忌憚。今日肖旭對你的傾心維護,怕是已經觸動了慕琰瑜的逆鱗。你若是再與肖旭一起出入的話,隻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後果。”

    江彥柔心中了然地輕聲應道“長姐所言極是,我今後不會再輕易與她同行了。”

    洛梓塵微微唅了頷首道“嗯。若是無了其他要事,你便先行回房歇息去吧。折騰了一日,怕是你也累了。”

    江彥柔輕聲應了句道“是,長姐,那彥柔便先行告退了。”

    說著,她便兀自站起了身子,轉身朝外走去。

    目送著江彥柔離去的身影,想著今日裏所發生的一切,花若汐心中略覺不安了起來。如今的奪位局勢已經愈來愈緊張了,而以今日的場景來看,洛梓塵與慕琰瑜之間橫亙著的問題,也愈來愈不容忽視了。

    可洛梓塵的心中又是否明了呢?雖然她聰明睿智,可她如今的心思卻皆在那奪取江山之上,她又是否在心中認真思量過這些不斷出現不斷積累的問題?她又是否思量過相應的對策與退路?

    若是待慕琰瑜最終坐上帝位之後,屆時的她們又該如何來自保?還有那隱在楚月山中的兩位母親,屆時的她們又會受到怎樣的牽連?

    花若汐沉著眸子,直至江彥柔柔軟如蛇的身影消失在門邊之後,花若汐才輕輕起了身子,安靜地走至了洛梓塵身邊之後,便驀地伸手將洛梓塵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洛梓塵似乎覺出了花若汐此時此刻的反常,便甚是關切地問著緊緊抱著自己的花若汐道“怎麽了?”說話間,便欲反身回抱住花若汐。

    花若汐卻悶悶地發出了一聲甚是低沉的聲音道“別動,梓塵,讓我好好抱抱你!”

    洛梓塵聽得出來,花若汐的心中應是藏著心事。可她既然不願意說,她便不去問。她相信,待花若汐願意說的時候,她自會主動開口。可她這樣悶悶不樂的,也終不是辦法。

    想此,任由花若汐抱著的洛梓塵不覺微微抬眸看了眼窗外蒼茫的夜色,口中卻驀地軟聲道“若汐,你方才為何要將自己的絹帕遞給彥柔?”

    嗯?絹帕?花若汐不覺微微一怔“梓塵為何會突然如此發問?我送她絹帕,自然是要讓她擦拭眼淚啊!”

    洛梓塵輕輕伸手將花若汐圈著自己腰身的雙手微微一掰,朱唇便微微扁了起來“那可是你的絹帕,縱然不是貼身之帕,也不該輕易贈於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