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符鷹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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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雖然被沈畢之百般嫌棄,但是派出去的暗衛和錦衣衛還是不辱使命。

    月初,當日相國寺行刺之人,除佘姬,皆已歸案。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在了返回京都的路上。

    若是單打獨鬥,那幾人聲名在外,沈畢之下的人是有些不夠看的。

    可,人多大抵上就是有這樣的好處。朝堂上的人可不會和你講什麽江湖道義,先圍了再說。

    雙拳難敵四,便是一個人再厲害,可以以一對二,以一當十,難道還能以一抗百不成?

    武功再高的人,也隻是一個人,不是神,不可能殺光所有人,隻能因疲憊被擒。

    世事如此,常惹人唏噓。

    幾個人被枷鎖綁了,安置在一處,有專人看管,一個時辰一換崗。

    因為得了千歲紅的承諾,回京的路大部分選擇了水路,有些繞遠,但還算安全。

    鳳歌和鳳笑兄弟一路上都很沉默,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裏,一模一樣的清秀臉上是同樣麻木的神情。

    唐受了不輕的傷,又被挑斷了筋腳筋,眼下隻能苟延殘喘,倒也沒有惹出什麽事端來。

    至於金點,最麻煩的便是他了。一會說要方便,一會又說要睡覺,不是嚷著渴了,就是吵著餓了,實在沒有一絲身為階下囚的自覺,讓人恨不得揪了他那滿臉的絡腮胡子。

    水上行舟,除了水,空無一物。時間久了,難免生出不好的情緒,煩躁,焦慮,疲乏,甚至是厭世。

    沈畢之執白瓷壺,倚在甲板上喝酒。

    金點帶著枷鎖,被五花大綁扔在她的腳邊。

    微微仰頭,琥珀色的瓊漿飛流直下,在陽光下反射出好看的金光。

    “哎!我說小子,把你那酒給俺也來上一口!”金點又開始吵吵嚷嚷了,大嗓門,加上十足的北方口音,實在很難讓人將他與世代居於南方的百越人聯係在一起。

    他是個很高大的漢子,此刻散著頭發,再加上滿臉的絡腮胡子,倒是看不清楚原本五官的輪廓了,也不知道到底長的如何。

    沈畢之停下喝酒的動作,伸抹了一把嘴,就那麽持酒壺望過去,“我有時候常常好奇,到底是經曆過什麽樣的人生境遇,才能夠在須臾十六載的光陰裏讓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金點,嘴角含著的那一抹笑,要多無良,有多無良,“今兒個就你和我兩個人在,不知道符鷹王子可願為我答疑解惑?”

    金點的背脊僵了一下,眼有精光從亂蓬蓬的頭發和胡須之間射出來,鋒芒如彎刀出鞘。不過,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瞬間之後,他又變回了那個萎靡在地的階下囚大刀客金點。

    “前些時日,我給聖上去信,言語之談到了十六年前百越出使大涼的符鷹王子。聖上對其大加讚譽,誇其為百越的周青雲!我年歲尚小,未趕得上那樣的盛景,也未來得及瞻仰那樣的英才。但是想來,符鷹王子能夠同老師齊名,必然是胸自有萬點溝壑的。一時好奇,便讓下人查探了一番!”

    沈畢之半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然後笑道,“這一查探,倒是讓我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符鷹王子與馨桃大長公主早有婚約;又比如,長公主就是在清華山出家為尼;再比如,你住的茅草屋就在清華山腳下……”

    馨桃大長公主是貞元女帝的妹妹,出生至今一路順遂,唯一坎坷的便是情路。

    自幼許配的駙馬,未等她成年,便已經戰死沙場。

    十六年前,符鷹王子來訪,女帝欣賞其才華,有意拉攏,便下旨將自己這個寡居在家的妹妹許配於他。

    成親在即,符鷹王子卻不辭而別,下落不明。

    長公主知曉此事,當天夜裏便騎馬去追。

    是否追到,史書未表,尚且不知。

    隻知道,馨桃大長公主後來在清華山下自己絞了頭發,上山出家為尼了。

    沈畢之把酒壺放在地上,不顧一身白衣,坐下來同他說話,“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太過於巧合了?隻可惜,我是不信這樣的巧合的。所有的緣巧合,大抵上都不過是一個人的預謀已久,另一個人的假裝糊塗罷了。”

    金點依舊不言語,隻低著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昨個兒,有消息傳回來,不知道是誰把大刀客金點刺殺女帝的消息帶進了清華山,馨桃大長公主已經投湖自盡了……”沈畢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痛,但不是自家的事,如何感同身受,倒有些像是挑釁。

    金點騰身而起,身上的鐵鏈寸寸折斷,他回身用力抽出琵琶骨上釘著的鐵鏈,鮮血如注,點點血痕撒落江。

    “啪啪啪”,沈畢之沒有起身,還有閑情逸致鼓掌,“傷心的力量,果然足夠強大!”她拿起酒壺喝了一口,撇了撇嘴,“看樣子,這鐵鏈還是細了些,西廠要用的應該再打粗一些。”

    金點化掌為刀,飛撲過來,“沈!畢!之!你不得好死!”

    顯然,他是以為告訴馨桃大長公主真相的是沈畢之的人了!

    知我者,久居我心;疑我者,愛咋咋地。

    旁人的誤解,沈畢之向來不屑一顧,不曾放在心上,自然也懶得去解釋。

    她輕飄飄地拍出一掌,正好擋住了金點這來勢洶洶的一掌。

    “我這個人什麽都吃,就是吃不得半點虧!在一個坑裏摔過一次,便總想著把坑填了,決計不會再摔第二次!”沈畢之站起身來,“況且,沒有刀的金點,還是大刀客嗎?”

    金點可不相信她真的可以知道自己武功的破綻,隨抄起染血的鐵鏈,舞的虎虎生風。

    武功修煉到得心應的地步,便是一根草葉、一瓣紅花,皆可取人性命。

    心有刀,上握的便是刀。

    金點縱橫江湖多年,浸淫刀法多年,段互通,自然不弱。

    沈畢之腳下如風,偶爾拍出幾掌,皆能避過鐵鏈,直接打在金點的身上。她用行動證明,金點刀法的破綻,她已經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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