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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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擎的神魂雖然強大,但卻支離破碎, 方才妄動, 盡管將眾人壓製住了, 可自己被反噬的也頗為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易斐玉早先吩咐的, 一路上易家弟子對他們視若無睹,除了一些不可進入的禁地之外毫無阻攔, 兩人就這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出了易家,隻是走得匆忙,不知道瞎貓撞上了哪隻死耗子, 被傳出去的時候,四處白茫茫的, 光照落下來,刺得眼睛生疼。
這時還哪管是什麽地方,蘇懷靜扶著易擎走了兩步,易擎幾乎已經把整個人都倒在他的身上了, 滿頭冷汗潺潺,嘴唇幹裂,沒過多久就咳嗽了起來。
“懷靜。”易擎慢慢的, 忽然站直起了身體, 他收攏了五指,緊緊掐住了蘇懷靜的肩膀,然後又鬆了開來,鮮血從他唇角溢出, 極為平靜的說道,“我要死了,你走吧。”
係統:【已發放物品‘養魂丹’與開放雙修技能,請宿主千萬注意絕不可讓重要人物易擎死亡。】
蘇懷靜被吵的厲害,惱怒的在腦海裏吼了起來:【我也不想他死啊那你倒是別這時候才給我來馬後炮啊!】
係統:【請宿主千萬注意絕不可讓重要人物易擎死亡。】
易擎怔怔的看著蘇懷靜,對方並沒有任何表態,隻是安靜的站著,像是等著送他離開這個塵世。
他這般甜蜜又酸楚的看著這個男人,可是身體卻開始發軟,神海已經開始破碎,紫府潰敗,連站立都已經是費力了。他的身體無力的緩慢往後傾去,空中卻忽然湧起純粹的靈力,準確而言,是一片靈液從土地之中溢出,將易擎纏繞了起來。
也不知道現在再喂易擎吃養魂丹還有沒有用處,蘇懷靜嘖了一聲,也沒太多想那個雙修技能,回過神來的時候易擎已經幾乎被靈液包裹住了。他的發冠被衝落了,長發散在靈液裏沉沉浮浮,四周冰雪忽然泛起金色的光輝,不知是什麽情況。
蘇懷靜放眼望去,生怕事情有變,當即握住易擎的手,被靈液一同包裹了進去,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浸入水中,卻又隻是被空氣包裹著一樣。他靜下心來摸出那瓶養魂丹倒了兩三粒進易擎的嘴巴,然後毫無遲疑的發動了技能。
兩人雙掌相貼,口對口,靈力像是瞬間在身體裏湧動了起來,蘇懷靜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身體裏真元的變動,金丹在丹田裏蠢蠢欲動著,像是隨時隨地都要蛻變。
隨著靈力的交匯,蘇懷靜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劇痛,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在靈魂的各個部分炸裂開來,他感覺到自己仿佛沉入了星海之中,黑漆漆的星空裏看不到邊際,隻有模糊的眼神前閃亮的星辰點滴。
還有心頭蔓延而來的,漠然死意。
仿佛星辰在這亙古長存的暗夜之中悄無聲息的寂滅,湮沒成虛無。
“易擎?”
蘇懷靜忽然睜開眼來,他眨了眨,看著眼前的碎光與黑夜,輕輕邁開了一步。
“你在哪裏?”
光影明滅,蘇懷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終見得雲濤空浩,曉霧騰升,四處雖然草木繁茂,卻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是易家。
穿著黑衣勁裝的青年厲著神情,陰沉著臉從屋內大步走出,然後猛然停住了,死死看向了蘇懷靜。
麵容很陌生,但的確是易擎。
雙修講究靈與肉的結合,他們兩個人現在不可能在**方麵有什麽實質性的突破,而係統給予的技能也是屬於魂靈方麵的,所以雖然從未見過易擎,但蘇懷靜還是下意識就反應過來這個邪氣俊美的青年應當就是當年的易擎。
蘇懷靜伸出手去,可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陽光下幾乎透明,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易擎的記憶碎片之中,於是他沉默的站著,看著這個年輕氣盛的易擎露出玩味又輕蔑的神態來,心裏一陣膩歪。
易擎嘴角微微綻開,眯眼道:“你是誰?老頭子的客人?”
這麽熊的易擎看著真是欠揍。
蘇懷靜這才發現原來那個神經病易擎其實也是蠻可愛的,起碼比這個要可愛的多。
易鳳知從屋裏走出來,威嚴的神態在看到易擎的那一刻稍稍放鬆了些許,這是蘇懷靜第二次看到這個男人,如果要說是活著的,準確來講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傳奇人物。
易擎的父親……看來易擎的長相更像他母親。
“擎兒。”在易擎轉過去之前,易鳳知又重新板起了臉,他走下階梯幾步,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見易擎看了看他,又轉過頭去看著蘇懷靜。
易鳳知不知道愛子為何看著一團空氣,神態不由有些疑惑,易擎卻像是察覺了什麽,微微啟開唇,含笑道:“你看不見他。”
這句話不是對蘇懷靜說的。
易擎伸出了手,心醉神迷的撫摸著蘇懷靜的容顏,感覺到了空蕩蕩的胸口像是瞬間被什麽東西頃刻間填滿了一樣,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一動不動的,生怕下一刻這一切就會灰飛煙滅。
“你是誰。”
光與暗頃刻間支離破碎,易擎與易鳳知包括易家的亭台樓閣散落成無數的碎片。
蘇懷靜在浩瀚長河之中接住空中散落的一塊碎片,眼前一陣虛晃,忽然又到了處山清水秀之地,他坐在樹梢上,看著年輕的赤尊者在樹下心煩意亂的等待著,神情陰沉。
他不太像之後蘇懷靜見到的那個模樣,還很稚氣,麵容上帶著緊張與小心翼翼,看起來有些清瘦。
花樹在清風裏搖曳著,香氣甜膩芳菲,蘭葉春葳蕤,飄飄蕩蕩,蘇懷靜知道易擎鐵定就在附近,便傾著身體,枕在了長枝之上。易擎比之前那時要成熟了些,在風裏打馬走來,然後忽然停了,抬起頭來看向了藏在花後的蘇懷靜。
又是他。
赤尊者矜持的站著,繃緊了身體,看起來幾乎有種慘烈的犧牲感,他等待著,可易擎卻沒了逗弄他的心思,隻是那般仔細的看著粉桃的花瓣之後,翠綠的樹枝之上,那一抹豔紫。
那種荒謬的滿足感又重新充盈著他的胸膛。
“易擎。”
那道聲音穿越過風,清晰無比的落在易擎的耳畔:“你還不肯醒嗎?”
易擎眨了眨眼,花樹後的人忽然消散了,像是個無暇時做的夢,怪誕又離奇。
這次是赤尊者,而且易擎好像是在排斥他,所以離開記憶也非常快。
蘇懷靜歎了口氣,他這兩次進入易擎的記憶碎片之中,似乎都是對於他也有記憶的人選,那下個會是誰呢?難不成是姒明月。
這次是個暗夜,易擎醉醺醺的靠在一塊石頭上,清澈的溪流落著月光,靜靜流淌著,散發著醉人的酒香,似乎是一條酒泉。易擎坐了會兒,忽然側過身,半個身體趴在了溪流裏狂飲,一動不動了許久,才終於起身。
蘇懷靜就坐在石頭上,從上往下的看著易擎,沒什麽表情,易擎一把抓住他的腳踝,醉醺醺的歪過頭,神情卻異常的冷酷,黑漆漆的眼神在夜色裏發沉,像是噬人的狼,他握的很緊,幾乎叫蘇懷靜覺得有些疼,骨頭像都是都要不堪重負的發出聲音來。
“你到底是誰。”易擎的臉上濕漉漉的,從眉毛到眼睛,帶著強大而危險的壓迫感,“姒明月派你來的?還是易鳳知?還是那幾個老不死的!”
說實話,就按之後易擎對他爹那個態度,這會兒的易擎真是個叛逆少年。
“我來接你。”
蘇懷靜微微垂著頭,冰涼的手指在易擎的眉心上,淡淡道:“易擎,你難道還要永永遠遠的睡下去嗎?”
“你不是在喊我。”這個年輕的易擎盯著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譏諷與殘忍,模樣有幾分令人不寒而栗,他忽然把蘇懷靜扯落在地,然後壓製了上去,死死摁住了這個人的肩膀。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對這個人卻有極原始的**。
仿佛頃刻間化作了野獸,咆哮著要破出理智的囚籠。
易擎喘著粗氣,手指壓在深色的領口,臉上露出狂態與似笑非笑的神情來,肆無忌憚的用令人厭惡的眼神“侮辱”著蘇懷靜,他嘲諷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男人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領子被扯開後露出蒼白的胸膛,可這個人的神態卻平靜無瀾,仿佛渾然不在意。他仰起頭,露出纖長的脖子,手指搭在了易擎的手腕上,平靜道:“如果你做下去,那大概是個春夢吧。”
易擎看了他一會兒,才肆無忌憚的笑起來,猖狂的不可一世,他撤開手,漫不經心的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平靜道:“我不缺人,你很有趣,但偏偏就是太有趣了,才顯得虛假。”
他緩慢的撫上了心口的位置,神情陰沉,神態像是要用手硬生生將腔子裏頭的心髒挖出來那般的淩厲。
“可是這裏,明明是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為年輕貌美的中二病易擎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