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妖顏惑眾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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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韞素來是個喜歡享受的人, 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委屈自己, 兩個人現在坐的這輛馬車從外表看起來很不顯眼,內裏卻暗藏乾坤, 鋪著柔軟的虎皮, 四壁掛有美人圖,眉眼帶笑, 身段婀娜,或坐或臥,姿態萬千,楚方生很容易就看到了其中一張熟悉的臉孔,黑得發亮的柔順長發,仿佛籠著冰霜的漂亮眼眸, 視線停留的時間一長白韞也注意到了,勾了勾唇角,“怎麽?你喜歡白靈?”

    那副畫飄飄蕩蕩落在麵前案桌上, 畫藝很高超, 精細到每一根頭發絲,就連臉頰的兩個梨渦和紅暈都描繪得栩栩如生,很美,但跟麵前這人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尤其自己現在已經清楚地知道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眸色暗了暗,楚方生正想開口,嘴裏突然塞過來一小塊桂花糕, 甜膩的味道讓他本能地回想起幾年前那顆同樣被硬塞到嘴裏的糖葫蘆,下意識感覺喉嚨有些幹澀。

    白韞扔給他的那本功法叫補天訣,按道理來說修煉到高階應該斷情絕欲才對,偏偏腦海裏卻總是浮現出青年那張臉,一開始還可以用人妖殊途或者其他什麽理由勉強壓製住胸口那隻四處亂撞的妖獸,偏偏兩年前因為被紅魅和幺幺故意捉弄喝下去好幾杯玉釀春,躺在床上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把一個紅衣青年壓在身下,那張原本被發絲遮掩了大半,隻露出雙狹長狐狸眼,讓他覺得熟悉萬分隻是不願意去深想的小臉陡然映入眼簾,青年麵龐本就生得昳麗無比,這會染上了□□味道更顯得風情萬種,從眉到眼,再是猩紅唇瓣和□□在外的圓潤肩頭,無一不透出誘惑,整個人就像隻吸人精氣的妖怪,從頭發絲都散發出誘惑氣息,不對,赫連玉本來就是狐妖。

    楚方生之前還覺得不解,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沉迷妖怪美色被硬生生榨成人幹,現下卻懂了,如果換成赫連玉,自己也心甘情願死在他肚皮上吧?

    一場無上盛宴,抵死纏綿,糜豔又饜足,可惜等醒過來卻撲了個空,旁邊是冰涼被褥,哪還有什麽赫連玉,楚方生下意識摸了摸脖頸,很好,沒有傷口,果然是場夢,意料之中,又有些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失望情愫湧現,表麵上好像很討厭那家夥的觸碰,心裏卻巴不得他能做出點更過分的事情,最好別再把自己當小孩子逗弄,而是像蕭陵那樣,看成一個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的男人。

    腦海裏這些東西過一遍放現實裏其實也就半分鍾不到的時間,桂花糕被囫圇咽下去,果然自己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味道,見他皺眉,白韞倒是忍不住彎起嘴角,“小方生。”時隔幾年再次聽到這稱呼還有那麽點懷念,沒等楚方生開口,紅衣青年已經傾身靠過來,大拇指和食指並攏,用力掐住他下巴,然後抬起,“長得還真是越來越好看了,我不在這幾年隻怕有不少女妖對你獻殷勤吧?”

    白韞會這麽說自然有自己的道理,麵前這張臉看起來禁欲感十足,連眉眼都冷冷淡淡,瞳孔裏像是什麽也映不進去,漆黑深邃如寒潭,但恰好是妖怪最喜歡的那種類型,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來的仙氣,讓人不顧一切也想拽著他墮落沉淪,最好是能打碎外麵那層冰冷外衣,露出更多不一樣的生動表情來,大概是之前寒毒沒清幹淨的緣故,身體依舊十分敏感,這會見到對方露出這麽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心髒某處竟有些蠢蠢欲動。

    暗自把這一切都歸納於發/情期,白韞理所當然遷怒起楚方生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家夥多管閑事非要去擋在張祿山麵前,九狸也不會出手傷到他,自己就用不著損失那半顆玉靈果。

    倒不是心疼,畢竟一開始找這東西就是為了治姥姥那雙腿,至於自己身上的寒毒,說是至陽之物但玉靈果肯定去除不了寒毒,早在暗室裏從離淵手裏拿到這東西的時候白韞就已經知道,所以才會那麽幹脆地塞到楚方生嘴裏,與其便宜了古悅倒不如物盡其用拿來刷刷大魔王的好感,就連當時白靈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小孩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異色也被看個正著。

    感動吧,這種時候越憧憬越好,等以後兩個人翻臉變成仇人刀刃相向的時候才會更有趣,如果不是因為以前有過段並不算美好的叔侄戀,白韞還真不介意玩個養成。

    說到底這件事其實跟玉靈果沒有多大關係,現下也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反正像白韞這種從小就被縱容寵愛著長大的家夥壓根不知道錯字怎麽寫,捏住下巴的手指又收緊幾分,強迫兩個人視線相對,另一隻手則是撐在對方肩頭,頗有些調戲良家婦女的架勢,呼吸時傾吐的熱氣噴灑在鼻尖,酥酥麻麻的感覺立刻泛開去。

    楚方生壓根沒聽清楚對方具體說了些什麽,隻知道兩個人現在的距離近到稍微一動就能碰到的地步,眸光停在那張不斷張合的唇瓣上,如果不是因為白韞鬆得夠快隻怕已經親了上去,發繩被扯開,本來好好束著的發絲散落下來。

    “以後別再束發了,放下來好看得多。”白韞嘖了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勾著罪證,微挑的眉眼被那身紅衣襯得愈發張揚,視線觸及那抹熟悉的黑色,楚方生臉色很快恢複冷然,聲音裏像是摻著冰渣子,“鬧夠了嗎?夠了就還我。”

    換成其他人隻怕早就被嚇得直哆嗦,白韞卻還能笑出來,身子一側,輕而易舉避開對方探過來的那隻手,然後手腕一翻,很好,楚方生眼睜睜看著那根黑色細繩迎風飄出車窗外,隻能把到口的兩個字默默又咽回去,眼神像是刀刃般刮過去,裏麵清晰透露出不滿。

    “這麽容易就生氣了?哥哥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麵對麵坐著的青年卻隻撐著下巴看過來,嘴角笑容既好看又惡劣,那雙狹長的狐狸眸微微眯起,“不就是發繩嗎?我這裏有一大堆,你喜歡什麽顏色,藍的怎麽樣?要不然紫色也行,挺襯你今天這身衣裳,或者紅色?像新郎官。”

    白韞本來就是在故意逗弄他,誰讓這家夥之前在萬窟山上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占便宜,還喊赫連哥哥,自己哪來這麽個便宜弟弟,現在看來幾年不見也沒長進多少嘛,至少性子跟以前一樣悶騷,半天也放不出來個屁,至於那身足以讓其他人發抖的冷氣,更是跟擺設一樣,百煉鋼化作繞指柔,這種事情對白韞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反正多冷的男人都能被他□□成熊熊烈火。

    五顏六色的發繩扔到矮桌上,還真是一大堆,白韞才剛張口說了句隨便挑就被股突如其來的重力抵在車壁,坦白來說,肩膀撞得有點疼,巨大的聲響引得本來就不怎麽放心兩個人獨處的白靈忍不住出聲,“赫連哥哥你沒事吧?是不是楚方生他……”

    前半句還是溫柔關切的語調,後麵就成了惱怒和嫌惡,那隻手本能地朝簾子探過去,可惜才剛撩起一角就被重新遮起來,顯然是有人甩了禁製上去,至於是誰還用問嗎?那道熟悉的聲音淡淡遞到耳邊,“我沒事,你不用管。”

    藍裙美人兒本來明亮的眸色迅速轉為黯淡,握著鞭子的手緊了緊,指甲幾乎陷入肉裏,猩紅血液從縫隙間溢出來,一點點滴進土裏,明明麵色陰狠,語氣卻是極為溫柔的,“好,赫連哥哥,我們快到朱仙鎮了,你再休息會。”

    白韞隨意嗯了一聲當作回答,然後便微抬了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麵前這張放大的俊臉,還真是長開了,唯一能看出點雛形的大概就是那雙丹鳳眼,冷淡又帶著股子勾人的傲氣,睫毛很長,跟自己比起來都不遑多讓,像是兩排小扇子,在眼瞼投下圈淡色陰影,這會微闔著眼看不清楚裏麵具體的情愫,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蔓延出來的冷氣,還沒等反應過來,那隻手就已經按在對方眼角,還順勢拿指尖勾了勾眼睫,楚方生也不掙紮,就那麽任由他動作,乖順得像隻大型幼獸,白韞幹脆貼過去,手指一路滑到嘴角,然後拿大拇指摩挲了兩下,看著那張唇瓣從冰白慢慢變成粉色。

    “我還以為小方生要對我行什麽不軌之事,現在看來膽子也還是跟以前一樣,還真是白期待了。”最後那句話像是呢喃,楚方生本來不高興白韞這麽隨隨便便就把送給自己的東西給扔了,尤其這東西還是自己當寶貝一樣細心珍藏了好幾年的,雖然隻是根再普通不過的發繩,但因為送東西的那個人是白韞就有了不一樣的含義,“你不認識那根發繩?”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砸得白韞有些暈,但看對方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又不像在開玩笑,試探道,“你該不會告訴我這是我送的吧?”好在開口的時候就沒抱多少希望,現在聽到這麽個回答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失望,隻是有一點點酸而已,白韞還在抓著他衣領追問,楚方生卻已經沒了心思,直接掙開他手,“沒什麽。”

    “你可真無趣啊,連墨沉那悶葫蘆都比你有意思多了。”楚方生壓根沒料到外表看起來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的青年竟然有這麽大力氣,加上突然提起的名字,就跟墨沉不喜歡他一樣,自己對那個人也沒有多大好感,最初是覺得他表裏不一,在白韞麵前裝成老好人的樣子,背地裏卻耍些陰招,至於現在,大概就是單純的情敵心理,不喜歡出現在白韞身邊的任何男女。

    就這麽半秒鍾的猶豫時間,楚方生整個人已經猝不及防被掀翻,像是為了報複,這次撞出來的聲響明顯更大,肩膀重重磕在中間矮桌上,碟子差點落在地上的時候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連灑出來的猩紅酒液都慢慢從壺嘴回流,最後晃晃悠悠落在桌子上,這種時候白韞無比慶幸自己這一世的身份是妖怪,要不然現在就不是浪漫的桌咚,而是變成兩個人被糕點碎屑劈頭蓋臉灑一身,灰溜溜地去換衣服了。

    位置驟然發生調轉,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是誰,楚方生隻覺得心情有些複雜,肩膀處這會肯定已經淤青,那痛也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偏偏青年這會正以一種極為惹人遐想的姿勢跨坐在他腰間,很磨人,想起那個名字楚方生眼睛裏殘餘的癡迷之色迅速褪幹淨,伸手想把白韞拽開,“下來,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要找墨沉你大可以現在就回萬窟山去。”前半句話還算正常,後麵半句卻透出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味和醋意。

    似乎蓮華那家夥以前裝著不喜歡他時也說過差不多的話,自己有次心血來潮撩了隻傲嬌貓妖,好不容易才哄著對方露出原型,結果才剛擼了下尾巴正想再逗弄幾下就被突然出現的仙尊大人給扛回宮殿了,白韞倒是不關心被自己扔下的少年會怎麽樣,大概是見他並沒有預料中那麽喜歡那隻小貓妖,蓮華也沒怎麽動怒,隻略微懲罰了一番,在他看來是小小懲罰,畢竟再怎麽生氣也舍不得傷到愛人分毫,但被綁著手腳拿羽毛撓遍全身喘得眼角濕潤的感覺白韞再也不想體會了,明明之前隨便看過去一眼都能輕而易舉挑起**,結果蓮華那次還真就忍住了。

    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白韞笑著貼過去,“我說,你該不會是在吃墨沉的醋吧?”被他壓住的黑衣青年眸色沉了沉,並不開口說話,白韞也挺有耐心的,就那麽等著,兩個人對視幾秒楚方生總算忍不住開口,“你能先從我身上下去嗎?”想起現代挺出名的那句你能從我老婆身上下去嗎?白韞忍不住笑出聲來,得,之前還怕貿然動作磕碰到他身上哪裏的楚方生徹底被激怒了,“你和墨沉怎麽樣跟我沒關係,反正就算沒有墨沉也還有蕭陵,特穆爾…你就真的這麽缺男人嗎?”最後那句話隱隱含著質問的意味。

    這話弄得白韞也有些惱,壓在對方肩頭的那隻手一用力又把他按回去,矮桌上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可惜這次沒人再去管,猩紅的酒液直接淋在胸口,然後又擴散開去,沁人的涼意讓楚方生忍不住悶哼一聲,臉上表情總算發生變化,其實更多的還是疼,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單純的不小心,恰好又磕在舊傷處,“剛才那句話你可以再說一遍。”

    明顯不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楚方生這才發現兩個人這會貼得有多近,那雙在腦海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狐狸眼這會就近在眼前,瞳孔猩紅之色擴散開去,加上眼角那粒漆黑淚痣,憑空多出股魅惑氣息,但並不顯得女氣,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聽到他開口回答,紅衣青年又扯動嘴角笑了笑,呼吸曖昧地拂過側臉,“你覺得我很缺男人?真要是想□□氣我在街上隨便找個人就好了,我相信他會很樂意。”

    這話聽起來有些猖狂,但放在白韞身上卻很貼切,畢竟自己幾年前親眼見過蕭陵蕭佑兩兄弟和那個異族小王子是怎麽被迷得神魂顛倒的,脖頸突然被叼住,牙齒陷入肉裏,楚方生忍不住悶哼一聲,極力壓抑住心髒處那股莫名湧動的情潮,淡淡道,“你不打算去見見蕭佑嗎?我聽說他到現在都還沒娶妻。”

    言外之意不就是把理由歸結在自己身上了嗎?白韞忍不住笑出聲來,語調漫不經心,“天底下不娶親的人多了去,難不成還要我一個個去哄?我可沒那麽多閑功夫。”雖然說的是不娶親,但把那句話換成因為我不娶親好像也沒什麽毛病,畢竟連蕭佑這麽個後宮嬌花無數的真龍帝王都被他硬生生掰彎了,後宮不去,納妃的冊子也通通駁回,一副要為了白韞守身如玉的架勢。

    “你…既然不喜歡當初為什麽還要去招惹他們?”這句話本能地問出口,楚方生一開始以為顏琇瑩身上有什麽東西是青年所需要的,但後來卻發現這人鋪墊這麽多似乎單純隻是為了等自己,說沒感覺是假話,相國府初見時那個被巨蟒纏繞著的紅衣青年整整在腦海裏環繞了兩日,等看到白韞身邊圍了一圈的男男女女而且還都是樣貌好看身世顯赫的才發現這人壓根就不缺愛慕者,隻勾勾手指頭或者僅僅是笑一笑就有無數人願意把心捧到他麵前。

    舌頭輕舔過指尖沾染的酒液,白韞勾了勾唇角,笑容肆意又惡劣,“何來招惹之說?男歡女愛本來就是件正常的事情,等你…不對我家小方生現在已經長大了。”那雙狹長的狐狸眸近在咫尺,能清楚地感覺到冰涼指尖在自己側臉滑動,心神一震,楚方生下意識抵住青年肩膀,眼看就快要掙脫開束縛卻被更加用力地按在車壁,那張好看到驚豔的臉龐近在咫尺,“來,告訴赫連哥哥,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郡主還是公主,我都可以替你尋來。”

    喜歡兩個字一出,楚方生腦海裏幾乎是下意識地浮現白韞那張臉,視線逐漸變得混沌,“我喜歡…”好在那個你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已經回過神來,“你對我用了魅術。”篤定的語氣,臉色也迅速轉冷,做壞事被抓了個現形,白韞卻沒有半點羞愧感,反倒失望地撇了撇嘴,“真沒勁,我還以為會起作用。”

    細長的睫毛在眼瞼落下圈淡色陰影,那顆淚痣也釀開去,全然一副被寵壞的模樣,偏偏讓人忍不住想掏心掏肺地對他好,要不然你再試試?這次我一定配合,楚方生差點就把這句話說出口了,還好忍住了,像是想起什麽,白韞又拿手指戳了下他肩膀,笑得有那麽點說不出來的味道,“我聽白靈說萬窟山上有很多女妖怪都對你有意思,送上門來的豔福你就一點也不心動嗎?”

    妖怪自然沒人類那麽多規矩,看對眼了有段露水姻緣很正常,這幾年來楚方生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妖精,清純如兔妖,豔麗如花妖,甚至還有個生著雙桃花眼跟白韞一樣喜歡穿紅衣的樹妖少年,可惜要麽覺得這個眼睛小了點,要麽覺得這人嘴唇不夠紅,挑來選去最後竟然沒一個稱心的,準確來說隻要那個人不是白韞,自己就壓根生不起戀愛的心思,想歸想,麵上卻還是那副冷淡神色,“我對談情說愛沒興趣。”白韞嘖了一聲,語氣漫不經心,“現在說得好聽,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等你嚐過一回那種**蝕骨的滋味就再也割舍不掉了。”

    楚方生雖然已經惡補過好幾冊春宮圖,但段位還是比不上白韞,聽了這話耳垂立刻開始泛紅,低聲喝了句名字,冷著臉道,“你就不能收斂點嗎?現在是在人間,要是被旁人聽到……”後麵的話被截斷,“聽到又怎樣?你們人類就是麻煩,做什麽事情都愛去考慮後果,遠不如妖活得自在,我現在還真是慶幸自己投胎成了妖,要不然隻怕會被這些條條款款煩死。”半真半假,畢竟白韞的確不怎麽喜歡被束縛,而且用對立的身份撩起人來挑戰性和成就感都要更強,自己是妖,被壓著的這人卻是個貨真價實的捉妖師,越想越覺得心癢癢。

    馬車已經停下來,外麵陡然響起白靈的聲音,“赫連哥哥,到朱仙鎮了,是要直接去青蘆山嗎?”白靈自然是希望白韞能點頭答應的,雖然瞿蘇也挺惹人討厭,但有那隻貓妖在意味著楚方生也討不了好,結果裏麵卻隻遞出道淡淡的男聲,“先找間客棧住下。”兩人這會雖然不再是上下的曖昧姿勢,但瘦弱些的紅衣青年大半個身子都嵌入到黑衣青年懷裏,被外人看見難免會多想。

    禁製早在悄無聲息間解掉了,窗戶半敞,隱隱能聽到外麵的說話聲:

    “這次武林大會好像比以前熱鬧很多啊。”

    “聽說連仙仙姑娘也來了,就住在福臨客棧。”

    “是那個什麽江南第一名/妓林仙仙嗎?”

    “她跟誰來的?”

    “還用說,當然是陳家那位了。”

    “果然還是陳家二公子有本事。”

    “這叫什麽有本事,分明就是有錢,見林仙仙一麵就得花上千兩黃金,更別提這麽直接把人帶出來了,那不得…嘖嘖嘖,反正我這輩子都不敢想,頂多是看一看飽眼福。”

    “我是個粗人,對美人兒不感興趣,就想知道這次都來了哪些厲害角色。”

    “王五你該不會也想參加武林大比吧?”

    “血滴子趙逍,扇子書生江逾白,摘星聖手司徒空,萬人斬江寧夙,還有那個什麽寒夜公子洛驚羽…反正今年百曉生武學榜上排得上號的幾乎都來了。”

    “司徒空怎麽也來了?就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想當武林盟主?”

    “這種話也虧你敢說,看來你是忘了上次司徒空是怎麽收拾唐家堡少主的,別明天起來褲衩子都不見了哈哈哈。”

    “去去去,我跟唐肆那小子不一樣,他司徒空要是真敢來我…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你就吹吧,別到時候哭鼻子。”

    “對了你們聽說沒有?特穆爾帶了個大美人兒來,好像被叫做什麽草原明珠,模樣竟然一點也不輸給林仙仙。”

    楚方生之前還沒什麽反應,等聽到這名字才陡然回過神來,本來隻是想推開白韞,結果用力過猛,自己又急著把人拉回來,兩個人頓時滾作一團,不光是他覺得備受煎熬,白韞其實也好不到哪去,偶然機會下才知道自己身體裏壓根不是什麽寒毒,而是被人故意下了味蠱,淫心蠱,光聽名字就該知道有多不正經了,好好的古代文裏竟然還會出現這種東西,而且不是下在女主身上,讓她稀裏糊塗跟人有段露水姻緣發展出更多劇情,反倒牽連到赫連玉這麽個連男配都算不上的炮灰。

    最離譜的莫過於修為越高蠱蟲就越活躍,之前還沒多大感覺,頂多是月圓之夜心口痛上那麽十幾分鍾,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結果等自己修煉到離嬰期以為能徹底擺脫掉這東西的時候反而波動還更大,情潮瘋狂湧動,那種時候隻怕把瞿蘇或者墨沉隨便哪個丟在自己麵前都能主動纏上去的。

    如果不是因為下蠱那人早已經被滅得連渣都不剩,白韞不介意把屍體挖出來鞭屍,神經病吧,好端端的給隻還未化形的小狐狸下淫心蠱,原因還是自己喜歡的男人欽慕赫連玉他老娘,該說紅顏禍水嗎?反正所有後果都落到了自己頭上,偏偏現在自己跟這具身體已經徹底融合在一起,暫時還脫離不了。

    “你……”楚方生才剛說一個字,視線就不自覺落在了白韞身上,唇瓣被酒液潤濕,唇珠微微凸起,一笑便露出頰邊兩個酒窩,隱約還看見了從紅衣裏麵探出來那幾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妖氣衝天,豔色自眼角彌漫開去,等感覺到臉頰傳來的柔軟觸感才發現好像還真的是尾巴,雖然之前當當說漏嘴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知道赫連玉是狐妖,但這會親眼看見衝擊力還是十分巨大,隻感覺有股衝天的妖氣和豔色自眼尾彌漫開去,心跳頓時不受控製地加快,車廂裏一時安靜得能聽見彼此呼吸聲。

    等白靈總算忍不住掀開簾子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變成麵對麵坐著的姿勢,氣氛有些詭異,視線在黑衣青年胸前的酒漬上停留幾秒,很快又不著痕跡地移開,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赫連哥哥,我剛才已經問過了,這裏就是朱仙鎮最好的客棧。”

    紅衣青年微點了下頭,“辛苦了靈兒。”藍裙的美人兒立刻微紅了臉頰,白韞率先跳下去,楚方生本來跟在後麵想下車,胳膊突然被扯住,回頭便對上張冷得快結霜的俏臉,眼底隱隱有凶光閃現,“我警告過你,不管什麽目的,別再接近赫連哥哥了。”雖說白靈以前也不怎麽待見楚方生,但也不會用上這種近乎威脅的語氣,顯然是聽見了之前馬車裏的動靜。。

    麵前這隻兔子已經修煉了有幾百年,不過在楚方生看來還是個小姑娘,性情單純,威脅性遠遠比不上墨沉,甚至連幺幺和紅魅都比不過,所以這會也隻是稍微使了點勁從白靈手裏把袖子拽回來,見他不說話,白靈又恨恨喊了聲名字,“楚方生你……”後麵半句因為對上道熟悉的視線猛然頓住,好在白韞像是並沒有聽到兩個人的談話,隻不耐煩地挑眉,“還不進來嗎?”這次沒等她再張口已經有道含著驚喜意味的男聲插進來,“赫連!”

    出現在幾人視線裏的是個看起來頂多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一身明顯的異族服飾,腰間別了把精致匕首,菱形寶石牢牢嵌在匕端,最出色的還是那張臉,跟中原人比起來輪廓要深邃許多,連眼窩都要深上些,瞳孔微微帶點褐色,這會裏麵含著明顯的驚喜,還有掩飾不住的癡迷之色,一如幾年前那個驕傲少年,隻不過現在看上去要成熟許多,白韞勾了勾嘴角,那雙足夠讓任何人驚豔的眼眸直直望過去,“好久不見了,特穆爾。”

    那三個字一出,本來還擔心自己名字已經被遺忘掉的異族青年總算鬆了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也顯得自然些,“是很久,算起來已經有七年。”話音還未落就有個紅裙的美人兒挽住他胳膊,特穆爾掙脫了一下沒掙開,下意識朝白韞看過去,等發現紅衣青年已經在靠窗處的位置坐下來幹脆直接推開美人兒,冷冷警告道,“麗姬,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我直接讓蒙托把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