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曆險開始

字數:6335   加入書籤

A+A-


    穆星河在客棧靜靜地等待著曆險。

    那兩張符篆也靜靜地躺在他的儲物袋中。當天他翻起了《太乙清風》和《斬月碎星》, 找到了關於這兩張符篆的記載。

    解魄焚玉符和千裏咫尺符都屬於高階符篆,且都屬於特定作用的高階符篆,解魄焚玉符唯一作用就是焚毀真靈,不留半點餘灰那種徹底焚毀,而千裏咫尺符顯然是一個傳送類的術法,可以突破空間傳送到一個千裏之外的隨機位置。

    穆星河在思考那個所謂的“主線修正”是什麽意思。沈岫的目的很坦白地告訴他了, 他就是要取梅庭雪的真靈——可係統卻直接發布了毀去梅庭雪的真靈的任務, 這之中實在是十分有戲。其實他心裏清楚,直接問沈岫他要真靈來幹什麽, 是怎麽回事, 沈岫未必不會直說。

    但是穆星河心裏有些隱隱的別扭, 所以這兩天他該吃飯吃飯,該修煉修煉,並沒有找過沈岫。當然, 沈岫既然沒有事,更不會來找他。

    他心中的不愉快, 大抵來源於自己的行動被他人當一出戲看的抵觸,但更多的, 或許是對於自己力量單薄的惱怒。他清楚事實上當初是他自己說給沈岫做牛做馬的, 沈岫也不過好好利用了一番而已, 換了他在這個位置上,恐怕還會更惡劣一些。

    他得認命,且要做得比別人想象的更好。

    第三天的時候,淩遠棧敲響了穆星河的房門。

    妖修秘府即將現世。

    當日, 穆星河稍作整頓,便去到客棧後邊等待集合,沈岫也在,朝他點了點頭。穆星河四處看了一下,淩遠棧這一幫人大概有個十五六個,之前見到的瘦猴子、謝蕪村和黎若薇也都在。

    淩遠棧是個外形很出眾的青年,當得上器宇軒昂一詞,大抵是因為天賦甚高,眉宇間都充滿著自信的神采。又或許是因為一直都是如此出色的人,習慣了被人所擁戴,說起話來雖然溫溫和和,卻依舊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淩遠棧看著大家都到了,說了一些此行要注意之處,強調說秘府之中凶險異常,要聽從他和謝蕪村的指示,大家到了秘府之中,確定沒有需要,便可以各憑本事,各取所需。

    大家都不是什麽單純的少年,自然聽得懂各憑本事各取所需是什麽意思。

    一行人各懷心思,離開了那個鎮子,去到了穆星河與沈岫相遇的那一片荒野。

    謝蕪村走在最前邊,他走走停停,登上一座石山,最後在一片峭壁之前停了下來。

    “是這裏。”

    此處是一片懸崖絕壁,地勢甚高,若是墜下去怕是連凝脈期的修士都活不下來。平台不算寬廣,卻站了不少人,原來妖修洞府的位置並非隻有他們知道,之前客棧中有幾個眼熟的人也自己拉上了其它修士,來到了這裏。

    兩行人就此遇上,唯獨淩遠棧前去與領頭人寒暄了幾句,其餘隻是默默相對,各不理睬。

    秘府久未現世,穆星河無事可做,也和旁邊的人瞎搭訕起來,說的大概也就是自己擅長功法修行境界之類的的事情,可說的都說完了,然後開始互相吹捧。

    沈岫因為掌握了比較多的信息,頗受領導集團關注,謝蕪村找他站在一邊說著什麽,結果沈岫現在扮演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弱雞,雖然看上去還是十分配合謝蕪村,但是叫人感覺冷冷淡淡、愛理不理的。要說是演技,那是基本可以算是沒有的。

    在穆星河已經百無聊賴吹無可吹的時候,他終於感受到了一點風吹草動。

    附近的靈氣輕微地震蕩了一下,如同風從四麵吹來。這是一片荒蕪的地界,半點草木也沒有,而在懸崖的盡頭,些許沙塵揚起,在早春陽光下也不見半分活氣。

    原本還是空空寂寂的天地,在這一次微微的震蕩之後,一座庭院卻出現在了懸崖的盡頭。

    或許隻是一晃神的時間,沒有人發覺它是如何出現的,它如同原本就生在那裏一樣,靜靜立在人們麵前。

    穆星河抬眼望過去,那是一座三層的小樓,青磚砌成院牆圍在小樓之外,朱門緊鎖。

    和穆星河看過的其他建築相比,這個庭院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連流動的靈氣都沒有。但是它如此憑空出現在懸崖盡頭,便證明了它就是那個妖修秘府。

    附近的人們都有些騷動,甚至有人想要上前去,淩遠棧伸手製止了他們,但是另一邊的人卻不如淩遠棧這邊的人好配合,那人喊著:“不過是一個結魄期的洞府,怕什麽!”

    他沒有什麽耐性,直接走了過去。

    他的行動並非全然的莽撞,過去的時候他還釋放了一道術法,一撮土塊打在了門上,很正常地碎裂了,並沒有什麽特異的反應,他便放心地過去。

    隻需幾步就能叩響門扉,他回頭還得意地笑了笑,說道:“瞧你們慫的,東西還不是讓我都拿走了!”他的話還未說盡,臉上的笑容忽然變成了扭曲的驚恐,他分明站在門前的小徑上,他的身體卻失去了平衡,如同忽然一腳踏空的樣子,瞬間被那條小徑吞噬!

    原先還在騷動的四周頓時毫無聲息。

    許久之後,有重物墜地的聲響。

    “這是幻境。”穆星河聽到沈岫低聲說。沈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後邊,低眉順眼的,好像真的要他保護一樣。

    “各位稍安勿躁。”淩遠棧對大家說道,然後伴隨著淩遠棧的話語,謝蕪村蹲了下來,他拿著一把尋常的匕首,在地上刻下了奇異的文字與圖形。

    相比起一身領袖氣質的淩遠棧來,謝蕪村看上去要平凡得多。他長相普通,說話也沒什麽亮點,全身上下都沒有哪個地方讓人好記的,身上也沒有一丁點像高手的地方,甚至還有些畏畏縮縮,可是當他專注地雕刻著的時候,麵上那般沉靜和專注,卻依稀能讓人察覺出一點大家氣魄。

    最後一筆刻下時,謝蕪村將一道符篆安放在了圖形的中間,幾道幽藍色的光芒從凹陷的文字中一閃而過,謝蕪村退出一步,地上的符篆忽然被燃燒殆盡,而符陣的範圍內仿佛被水漫過,而水麵忽然轉化為鏡麵,鏡中是他們頭上雲朵漂浮的藍天。

    穆星河從玉簡見過,這玩意便是符陣。不同的圖形和符篆搭配有不同的效用,他們雲浮中其實也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符陣,比如玉京台便是因為符陣而有自我修複的能力。當然這個符陣不能與雲浮派那種高人寫就的符陣相比,但看那兩人如此態度,顯然這個符陣功效亦是不凡。

    鏡中景象不斷變換,甚至有一瞬還照到了眾人,最後鏡麵停止波動,景象停留在那所庭院中。

    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靜待變化,淩遠棧卻從從容容,給自己的人一人一張符篆,穆星河細細端詳,隻覺得上邊圖紋和謝蕪村之前所畫的符陣有些相似,他此道尚未入門,看不出什麽奧妙。

    穆星河還在看,場麵卻發生異動,那麵符陣凝成的水鏡忽然破碎,水鏡折射出的光芒在他們身後凝聚成了一處庭院——與那個幻境一模一樣的庭院!

    別人見過有人貿然前去身死的慘象,此刻都不敢輕舉妄動,唯獨淩遠棧朝著謝蕪村點了點頭。謝蕪村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麽,直直走了過去。

    見他沒有什麽事,眾人都亦步亦趨跟著,謝蕪村走到門前,頓了一頓,他以手觸碰著門扉,門被碰到蕩起一圈如水的波紋,他回頭道:“可以進去。”說罷他便轉過頭去,毫無猶豫地穿過緊閉的門,進入了庭院。

    謝蕪村當時的神色鎮定又平靜,實在不像會遭遇到厄運的樣子,眾人雖心中有幾分忐忑,還是咬牙跟了進去。淩遠棧站在一旁,似乎在等著為大家殿後,穆星河和沈岫即將過去,卻有未被淩遠棧招攬的人按捺不住,看其他人都能平平安安進去,也意欲擠進去,將穆星河都擠得腳步一個不穩,他幾乎要跌倒,有人忽然卻拉住他的手將他穩住。

    穆星河抬起頭,沈岫沒有什麽表情,在看著要擠進去的人。

    那人身體隻稍微觸到門口,就如同燙著一樣發出一聲慘呼,隻見他的手指尖如同變成了燒盡的碳,又瞬間寸寸崩裂,化成了灰燼,從手指尖到整個身軀,一個人竟這樣直接消失成塵埃。一個修士的死亡,或許隻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或許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呼。

    穆星河都震驚了:“……你這個朋友,夠狠。”

    “不是朋友。”沈岫淡淡回道。

    其他人見此變故,皆是肝膽俱裂——他們覺得這裏的主人不過一個衝擊金丹失敗的人,卻沒有想到,連金丹都沒有到的人也能布出這樣恐怖的機關陣法!

    而淩遠棧這邊的人卻是心下大定,自己的人進去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慘象,這意味著他們的進入方法才是對的。

    又因著這份自信,即使忽然從虛空中又生出一群人的時候,淩遠棧也未曾驚慌,冷眼看著他們朝正門過去。那群人身著黑色鬥篷,仿佛已經等候了許久,排列得很整齊,魚貫而入,觸碰到門扉的似乎蕩起一圈圈水一般的波紋,卻沒有像之前那個人一樣直接被殺掉!

    在淩遠棧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最尾一人回頭看過來,微笑道:“雖然我們沒有辦法照出洞府本體,但是也可以靠你們那個高手的廢稿複原出防護的入門符篆啊。”

    淩遠棧頓時想明白前因後果,冷靜的神情幾乎就要消失:“靈璧門也是叫得出名字的門派了,竟如此無恥!”

    那個人隻笑了一笑,從容道:“你還是想想你們的人在裏麵不要被我們殺掉吧。”便頭也不回地進入了庭院。

    淩遠棧顯得有些急躁,但依然還勉強維持著風度,招呼大家快進去。穆星河也不好左顧右盼了,快步進入庭院。

    進入庭院的感覺十分疼痛,這疼痛似乎來自元神內部,叫他下意識就閉上眼睛,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已然不再是那寸草不生的險惡之地,四處也不是他們所見的白天景色,而是星子滿天的晴夜。他們站在一座亭子中,外麵流水棧橋,高樹繁花,草木掩映之中,孤懸明月之下,一座三層小樓悄然佇立其中。

    他身邊的人還是之前淩遠棧邀請的那些人,他們神色平常,可能因為修為較高沒有感受到什麽痛苦,在低聲交談著。

    穆星河忍不住去揉了揉自己的臉,想給自己一些血色。領頭的淩遠棧還沒有到,因此大家並未多作行動,都小心地站著。穆星河觀察著周圍,並沒有看到之前那一批黑衣人。淩遠棧最後才進來,他四處看了一看,也是迷惑不解,沉聲對謝蕪村說方才外麵那場變故,謝蕪村臉色變了變,說道:“是我疏忽大意,我未想過他們竟有人會去找我的廢稿。”

    淩遠棧歎口氣,問道:“隻是他們進去了,我們卻沒有看到他們的蹤跡,這又是為何?”

    謝蕪村皺著眉,思忖一會兒,說道:“許是複原的符篆與我不同,出了岔子吧。”

    事已至此,淩遠棧不愧是長期在外曆練的,很快就鎮靜下來,他不再糾結,朗聲對眾人道:“我們已進入妖修秘府,此處凶險,入樓之前還望諸位聽我指揮行動。”

    這地方凶險詭異之處他們早已見識,此時自然連聲應下。

    然後淩遠棧又指著謝蕪村和沈岫說道:“這兩位對陣法秘術頗有研究,我們此次都聽從他們的意見。”

    接著淩遠棧話鋒一轉,又指向穆星河:“這位小兄弟擅長輔助和治療術法,各位請盡量保全他們三人。”

    穆星河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鎮靜異常。

    當初他為啥要裝作是個奶?因為那樣可以不用出手看別人打啊,美滋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日不見小寶貝兒們~如隔三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