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請你們珍惜氣氛
字數:6007 加入書籤
如果不是真氣一直在流逝, 穆星河或許會覺得現在這個境況還不錯。
他行走在無盡的夜色裏,連足下的地麵也是一片不斷變幻的夜色,周圍星子閃繞。雖然空空茫茫隻剩下這天空一樣的景色和幾片星雲,置身其中卻會覺得天地廣無邊界,自己不過是宇宙塵埃。
多麽超自然的景象啊,換了以前的他, 每天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打遊戲, 怎麽可能看到這樣的景色。
可惜他終究還是要找出天地的邊界,他得出去。
穆星河走在前麵, 試圖用小清風訣護住自己的真氣不讓它流瀉, 但效果終究微乎其微, 他也懶得費勁,幹脆解除了,回頭對沈岫笑著說:“我真氣若是流逝完了會死麻煩你救一下我哦。”
他雖然要強, 但沒想到辦法的時候,該求助就求助——有堅持和固執從來都是兩碼事。
沈岫看著他, 微微點了點頭:“嗯。”
穆星河看著頭頂和四周,星星越來越密集, 連光線都越發明朗, 他轉過頭去觀察環境的時候, 看到沈岫的臉,在清冷的光線下有著瑩潤的光澤般。沈岫接觸到他的目光,淡然地回望了過去,眼中映著無邊無際的星光, 那一顆淚痣叫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平添了幾分魅惑。
穆星河其實有點想問他知不知道這個地方出去的關竅何在,看著他又忽然覺得完全可以自己解決,那些問題他也再也懶得說出口。他心中忽定,問道:“梅庭雪懂星象?”
沈岫回答:“修真之人多少都會懂一些,尤其是修習陣法,星象運轉是必須明了的。”
“啊,教練我也想學陣法,”穆星河隨口說道,他眯著眼看著天際,凝神看了看,最後指著一個方向,“我知道了,那裏走。”
穆星河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什麽也沒有發生,然而這一個區域確實與旁的地方不一樣。
站在那裏,頭上一片星辰覆蓋,而四周亦是星辰環繞,沒有一處是空著的,就好像處於世界的中心一樣。穆星河站在眾星之中,沐浴在滿天星光之下,忽然很有戲癮。
然後他就開始發起了瘋來,說著他是希瑞之類的話,此畫麵太過不堪,在此略過不表。
沈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發瘋。
穆星河胡說八道了一會,最終還是消停了。
他揉了揉肌肉運動過度的臉,抬頭看著滿天星鬥,臉上也滿是那淡淡的微光,映得眼睛越發明亮。
他指著頭上的星辰:“——看,北鬥七星。”
閃爍的眾星之中,有七顆星子分外明晰。
穆星河的真氣在不斷流逝,他感覺有些疲乏,伸了個懶腰,緩緩道:“對於這個陣法的出口,我有兩個猜測。”
“我們來時,木槿、月季、紫荊皆在開放,紫荊花期在冬春,最早是九月初秋,木槿月季都是夏時之花,最晚開到秋季,可見我們進來這個幻境的季節應當為秋季,‘鬥柄東,則天下皆春;鬥柄南,則天下皆夏;鬥柄西,則天下皆秋;鬥柄北,則天下皆冬’,反推過來,鬥柄所在,即是西方。”
“古今陣法常設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生門往往是陣法出口之所在,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是地載萬物,天地複蘇,陽氣回轉之象,故而意味的是生。我們以北鬥七星為標,向東北行走,或可找到出路。此為猜測其一。”
沈岫靜靜聽他說完,忽地開口道:“但陣法若要活起來,八卦方位是不斷變化的,判斷八門方向並非那麽簡單。”
“對,之後還需各種跡象推斷生門所在,並非直行東北即可,”穆星河點點頭,又說,“但我有第二個猜測,此處隻有一片天幕,滿天繁星,我們的線索隻能在星星裏麵找,破解的方法,或許也隻在這裏。”
穆星河說累了,忍不住坐在了地上,他指著頭上那七顆星辰:“我們所處在的地方是北鬥七星之下,在北鬥的四野,則是二十八宿。”
“以星辰作為唯一線索來考慮的話,我們現在站在這個星海世界的中心,而二十八宿則在我們的四周,”穆星河的語速不快,在他身上少見這樣沉穩而篤定的模樣,他慢慢地說,“或許這個世界的構成並不是一條地平線被天空所包圍,而是一個半球形的空間,我們一直走,大概可以摸到星辰的界限。”
其實這話穆星河說出來覺得很奇怪,他從小到大的認識都是地球是一個球體,處在漫無邊際的宇宙之中,他隻能將這裏想象為一個密閉的空間,一個巨大的房間。不過他猜測沈岫要理解並不難。反正修真界的科技水平仍然處於古代,對世界的認識應當也是天圓地方。
他隻希望這個幻境世界要小一點,不然他的真氣很可能就撐不到找到出口的時候了。
沈岫沒有搭話,穆星河又緩緩地說了下去:“四方有四靈,東方為青龍,東方青龍七宿就在那邊。角宿是東方七宿之首星,黃道經過其中,是七曜所行之處。角宿有兩顆星,古代人認為角二星是天關,其間就是天門,進天門之後就是天庭。”
他遙遙一指:“——我們的出口,應該就是在那裏。”
在他遠望的方向,天色有如一麵深藍色幕布,垂落下來。在那深藍接近墨藍的天幕上,無數星辰落於其上,他所指之處,落著兩顆星子,一者亮白一者蒼黃,有著分外明朗的光輝。
穆星河忽地回頭一笑:“大佬,你覺得如何?”
他問是這樣問,然而心中已然不需要答案。他方才說過一個有漏洞的猜測,沈岫是毫無猶豫反駁了他,而他說這個想法的時候,沈岫終究一直沒有說什麽。
沈岫點點頭,穆星河一下從地上跳起來,站穩了,他習慣上拍拍自己的衣襟後背,哪怕這片地兒可能半點塵埃都沒有,他拖著聲音嚷道:“決定了就走吧走吧,我感覺我的真氣快要退回養氣水平了。”
很可惜這話並沒有如他所願,讓大佬憐惜地說什麽讓我來帶你禦風行走之類的話,當然也很可能大佬覺得他還死不了,根本不需要操心。這麽一想沈岫還真是一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他說了不會出手,那全程真的沒有一次出過手。無論謀劃還是戰鬥,都是穆星河一手完成。
想到這裏,穆星河邊走邊問道:“大佬,你老實說,你之前知不知道這裏怎麽出去?”
“不知道,”沈岫答得果斷,“她雖炫耀過機關,但必不會說解法。更何況這樣的地方,絕不是主陣法之一,她連提都不會提。”
穆星河嘿嘿一笑:“對……這個不是土陣。”
在上麵的時候,他有意誤導,並沒有直說。結果後邊他就被當成炮灰扔了下去,那就更沒有必要說了。其實無論祖師畫像還是土陣,淩遠棧他們都猜錯了。
他明白沈岫心中必有和他同樣的推斷,因此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反倒是沈岫忽然開口,說道:“星象之學,常與陣法、卜算相連,你未曾能接觸到這方麵知識,卻也還能讀懂星象,算是少見。”
大佬絕少誇獎他,或許對於大佬這樣天賦的人來說穆星河這個水平實際上也不算什麽,畢竟穆星河這個年紀他早就在雲浮內門扶搖直上了。
突然被大佬一誇,穆星河有些不適應,他撓撓頭道:“其實嘛,是因為我第六感容易失靈,小的時候愛亂跑,找不到回去的路,隻能靠頭頂星星去認路。”
“傻,”沈岫簡短評價說,在穆星河打算辯駁的時候又明智地切換了話題,“不過,修真之人往往有心血來潮之感,若是感覺常常失靈,或許是**與靈魂不大契合的緣故。”
穆星河心頭一跳,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又似乎更不明白,那感覺一閃而過,他終究還是放棄了思考。他回頭看了一眼沈岫,沈岫沉默地行走在夜色裏,星辰的清輝映得他的身影越發清寒。
其實剛才有一刻他是覺得沈岫看穿了他的來曆的。但是連穆星河自己其實都不大介意,沈岫就更不會管他是人是鬼。於是穆星河又轉過了頭,和沈岫一前一後地走在這條漫無邊際的星路上。
穆星河猜得沒有錯。
這個空間並非真實的宇宙空間,它隻是借助了很小一部分的宇宙規律,模擬出一副夜空的圖像來。這個空間是有界限的。
甚至說這個界限比他想象得還要小很多。
當穆星河的真氣流逝得隻剩下養氣期的水準的時候,他已經感受到那些星辰距離他越來越近,體積也越來越大,這果然是過去的人做出來的陣法,星辰並非一個球體,而是一些光團,他走入群星密集之處,四周便越發明晰起來,他都能看到沈岫那平平無奇的藍色衣袍中暗藏的蘭花圖紋——嘖嘖,講究。
他深入群星之中,原本在他心裏勾畫好的地圖忽然有些混沌起來,他停下來想了一想,卻不料此時沈岫已經越過他,走在他身前,低聲道:“走吧。”
穆星河“啊”了一聲,欣然接受。
不久以後,穆星河看見了那兩顆星,或者說是兩團光,暖色的蒼黃和冷色的明白在兩者之中交匯出淡淡的金色來,覆蓋出一條道路。
那道路依舊是由夜色匯成,卻有些微的如同光芒凝成的金砂如同星辰一般點綴其中。
那意思很明顯,——是這裏了。
穆星河又想起那些人自以為陣法得破然後慘死的樣子,心頭有半秒鍾的猶豫,但半秒之後仍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走過去,測定兩者之間的界限。
三步。
他回頭看了一看,沈岫仍是站在他後邊,大大小小的光團以及遠處的星辰仿佛以他為中心綻開,背後是暗藍色的無垠天幕。
而沈岫在靜靜看著他。
穆星河想,他要離開這裏了,外麵或許再也不會有這般景色。
他仍是別過頭去,果決地走向他所推斷的出口之處。
他伸出手觸碰空氣,那一瞬間,卻似乎有無數的風夾著雪向他吹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墨初歇的地雷~感覺到一波愛的供養!
感謝星辰白吿的地雷~
--——————————————————
這章的分析基本屬於瞎幾把扯,請大家不要深究,咳咳
這幾日在下潛心修道,夜觀星象,發現周四到周末日更四天,周一周三休息,周二更新,總共是一周五更,這樣的更新頻率很適合在下。
因為我寫文有時候回頭看一看,發現不對勁可能幾千字就被我刪了重寫了……如果沒有存稿的話這些文字垃圾會被大家看到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