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八百比丘尼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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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河心中掠過許多的設想。他知道, 謝蕪村之所以重點照顧赤舌而不管天邪鬼赤和天邪鬼青,一方麵是因為吃過了赤舌的虧,另一方麵則是認為其它對他威脅並不大。天邪鬼綠和天邪鬼黃隨便弄一下就死了,剩下的天邪鬼青他是還未曾看出它的作用,而天邪鬼赤則是已經顯而易見地狀態不佳。
隻是……既然出手處理了,正常人都會順帶把其它的也處理掉, 畢竟這對於謝蕪村來說並不算什麽不是嗎?
可謝蕪村幾乎就毫無猶豫地衝著他來了。
這樣的反應, 意味著謝蕪村他有些急躁。
對於穆星河這一戰,他幾乎勝券在握, 又有何可著急的?
或許他所急的, 並非他們二人的勝負……而是另外的東西。
穆星河迅速往後瞄了一眼, 卻見後麵的土地被一地的殷紅如血的花朵所覆蓋,而枝葉毫無規律地瘋狂生長著,隻在很小的樹葉縫隙中可以見到一襲紅影, 和道道逼人劍光。
穆星河眼珠轉了一轉,說道:“黎若薇比你想的要強很多呢, ‘斬妖’果然是利器。”
謝蕪村沒有說什麽,他手上已經是一張新的符篆, 他隻是微微抿了抿唇, 依舊催動著法訣。
穆星河仗著天邪鬼青又刷了道加速, 肆無忌憚地說著:“你很在乎那個小妹妹?你為了她可做了不少的事情。”
“我原來以為她是梅庭雪,結果不是。梅庭雪這地方存放了那麽多詭異玩意,加上妖氣匯聚,誕生個新的妖怪也不奇怪。她原本是與這座小樓相互依存的, 因此你與她建立了聯係,便能清楚樓中的機關甚至操縱它們。所以隻有你能帶人進來,做到哪怕金丹大佬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墜落到噬魂砂中的時候才能迅速脫身,哪怕我隻是晚你一點兒下去,就已經找不到你了。”
穆星河說著便有一道符篆襲來,他又躲過去了,後邊的樹木裂開一半,花瓣破裂的清冷苦澀味道頓時炸開,他沒有鬼火讓天邪鬼青再來一次加速,因而說話也更快了一些:“你和淩遠棧不同,你無心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隻想要她開心,那麽她要有實體,你就拉人過來獻祭,這裏的屍體都是她的花肥。但是你應該想想,她這樣突然的誕生,正常嗎?真的是出於她自己的意誌嗎?”
穆星河說得很多,謝蕪村的麵色已經顯而易見地變得難看起來。
謝蕪村向來不怎麽說話,因此他即便已經被穆星河說得有些惱恨,依然隻說了一句閉嘴。
穆星河閉嘴了。
他想要激怒謝蕪村,讓謝蕪村的矛頭指向他,讓他的式神回複鬼火,發動致命一擊。
但他發現謝蕪村的行動改變了。
——穆星河的設想,不是每一次都是正確的,穆星河的設計,也不一定都能夠如願。
謝蕪村一向的戰鬥方式都是以符篆召喚出強大的術法進行攻擊,可是他如今將符篆收了起來。
他拿出的是一支筆。
那種筆穆星河看著很熟悉,那是符筆。他經常以此繪符,刻畫符篆的圖形與文字,而後填入丹砂,灌入真氣。
穆星河自然不可能蠢到認為在戰鬥之中謝蕪村還會執筆畫符,做那麽一番繁瑣操作。這支符筆,定然有不一樣的地方。
穆星河很快得到了答案。
謝蕪村執筆在半空中虛刻著什麽,他能從大致形狀看出來,這個是符陣。
——這個人竟然可以如此簡單地畫出符陣?!
穆星河想要去阻止他,但是他的天邪鬼赤沒有鬼火無法發動挑釁,他自己更是連真氣運行都艱難。
他的真氣早已被攪得支離破碎,境界壓製讓他呼吸都受到阻礙。又或許,境界的壓製遠不足以讓他的心情如此沉重,讓他絕望的是這一場從頭至尾都被壓著打的戰局。
他所有選擇都已經盡了力。
然而絕對力量的壓製,就是這般無情。
謝蕪村的符陣畫得無比熟練,迅速得叫穆星河連出聲幹擾的時間都沒有。
水澤從謝蕪村的腳下擴散,一瞬間便蔓延到穆星河的腳下。水麵越升越高,從他的腳脖子,漸漸漫上了半身。
腳下有什麽東西在擺動,讓他感到有些癢。然後他便感到腳下一重——水底有什麽東西纏住了他的腳踝!
非但如此,還漸漸地漫了上來!
穆星河毫不懷疑,這些水草最後的目的是扼住他的脖子!
而謝蕪村自如地從水上走過,走向那邊交戰正酣的朱槿與黎若薇,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是了,他在謝蕪村麵前,向來不算什麽,不過是擋路螻蟻而已。
謝蕪村對他布下了一個符陣,讓他無法再行動,謝蕪村甚至不需要再做什麽,隻讓他慢慢死在符陣中,那便可以了。
一個練氣期的無名小卒,本不該花費他那麽大心思,他更不會費心與他決出勝負,勝負是對手間的事情,他隻要他死。
穆星河感覺自己處在無盡的控製中,動彈不得。
他的周遭都是冰冷的如同千年寒潭深處的水,而他的身體,卻比水更加冷。他的式神也同樣被水草纏住,還在緩慢流逝著生命,無法行動。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急促的,毫無規律的。
這一戰或許他本來就不會贏,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放棄,一直想要找一次機會——雖然事實證明毫無作用。
但即便是到了虛弱而痛苦的現在他也想要尋找一個勝利的機會,哪怕希望如此渺茫,哪怕機會稍縱即逝。
刺骨的冰冷中,他感覺到什麽動了一動,伴隨著一聲孔雀的鳴叫。
穆星河心中一動——那是八百比丘尼的被動,淨化。一個隨機驅散友方減益狀態的被動技能,是係統將謝蕪村的這個符陣,判斷為控製,然後八百比丘尼的驅散生效。
然而被驅散的友方目標並不是穆星河,而是天邪鬼赤。
穆星河並不著急,甚至他認為天邪鬼赤先得以解脫更好。
他還能……再忍忍。
水麵已經漫過了他的脖子,冰冷,還帶著些刺痛。
水草將他的身體裹得越來越緊。
在無休無止的束縛中,他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沿著他的袖口滑到了他的手上,那物品原本是冰涼的,但因為水的冰冷反倒是顯出了幾分暖意。
是之前沈岫給他的那片玄鐵葉子,之前他感覺握著沒辦法使用術法,便收在了袖口裏,如今竟然滑到了他的手上。
那一點微微的暖意從他的手心流轉至他的四肢百骸,他被無盡疼痛折磨的意誌也忽然得到片刻喘息的空間。
孔雀低鳴,那些水澤登時四散,刺骨的冷意也一寸一寸地從他身上消失。
水麵下沉,水澤褪盡,那些水草仿佛是幻覺一般煙消雲散,他所站立的依然是那片水中的平地,被術法波及的樹木倒塌於地,花瓣與枝葉破碎,有清寒的香氣。
他轉頭望過去,他仿佛在痛苦裏翻騰了許久,但是事實上謝蕪村還未走遠,他能看見謝蕪村以他那支符筆,向著黎若薇畫著奇異的圖形。
天邪鬼赤朝著謝蕪村拍了拍屁股。
謝蕪村轉身看了過來,神情中已滿是不耐。
穆星河毫不在乎,雖然真氣依然是七零八落,飽受壓製,他依然笑著說:“嘿,你的對手是我。”
穆星河已經很虛弱了,按他平時的性子,他應當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或者趴在什麽東西上麵,沒個人形。但他沒有,他幾乎隻剩下一口氣,卻依然站的筆直。
因為站在他麵前的不是誰,是他要戰勝的對手。
謝蕪村被天邪鬼赤所嘲諷,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張符紙直直射向天邪鬼赤。
天邪鬼赤自然是不可能擋下的,焦躁中的謝蕪村威力似乎更甚,普普通通的一道符篆,就讓天邪鬼赤登時倒下。天邪鬼赤受此一擊,終究是再也留不住,身影消逝,變回了符紙,又被不知如何燃起的藍色火焰燃燒了個殆盡。
謝蕪村身形一晃,穆星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忽然一亂,而渾身蓬勃的真氣變得微弱了起來。
天邪鬼赤雖然是已經消失了,但是他是帶著八百比丘尼的占卜之印,來承受這次攻擊的。
這道占卜之印的特性是,反傷。
——給目標刻上占卜之印,被占卜之印守護的目標受到直接單體攻擊時,反彈自身受到傷害的80%,冷卻2回合,持續2回合。
八百比丘尼就是這樣的一個策略性極強的陰陽師,使用她,需要一些對戰局的預判,而以她為對手,卻需要推測對手的策略,判斷她所使用的占卜之印所代表意圖,明白自己攻擊帶有占卜之印的對象所要承受的代價。
但八百比丘尼乃至陰陽師係統都不屬於這個世界,謝蕪村從未見過這樣的術法,他不可能懂得這幾個占卜之印之後所反映的意圖。
謝蕪村對天邪鬼赤這道攻擊,天邪鬼赤哪怕掛了,他自身還是會受到所反彈的80%傷害……他給天邪鬼赤多大的傷害,他自己也要承受差不多的傷害。
而看他現在的情形,顯然他盛怒之下那一道符篆,威力十分不凡。
或許對謝蕪村來說,壞消息不僅僅是這一個。
他的動作停滯了。
他甚至眼前一黑。
穆星河看到謝蕪村的境況,內心已然明了方才發生了什麽。
他給天邪鬼赤佩戴的禦魂是……返魂香。
返魂香,一個佩戴者受到傷害後,有25%的概率眩暈目標一回合的防禦性禦魂。
強製攻擊的挑釁技能,帶著反傷印加上返魂香,所謂專業碰瓷也不過如此。
穆星河運氣破爛了一整場,這一回終於是人品爆炸了一次。
反擊的機會,唯有此刻!
天邪鬼青動了,有鬼火,但穆星河不打算用,天邪鬼青朝著動彈不得的謝蕪村而去,一通亂打,撓了三下。
謝蕪村的氣息更為紊亂。
穆星河如今真氣受阻,連同天賦術法的斬風訣也隻能發出一道。他放棄了這個老年斬風訣,而是選擇給唯一幸存的天邪鬼青一道占卜之印。事實上他的反傷印還無法再次使用,他選擇的是另一個占卜之印。
但謝蕪村終究是謝蕪村。
穆星河的好日子並不長,謝蕪村終究還是從眩暈中緩過來了。
他雖然受傷不輕,但比穆星河要好得多,催動幾張符篆完全不成問題,他第一張符,在手上燃燒,而地麵上一簇火,將天邪鬼青燃燒殆盡。
天邪鬼青本身就佩戴的是純攻擊性的禦魂,生存能力低下,根本承受不住謝蕪村的這個地火,穆星河真氣一蕩,明白天邪鬼青已經陣亡。
但是天邪鬼青的身體並沒有消失,烈火之中,它趴在地上,身上環繞著一顆蒼藍色的法印。
這道占卜之印的特性是,複活。
——給目標刻上占卜之印,被占卜之印守護的目標死亡之後會在再次行動時複活,並回複自身20%生命值,冷卻2回合,持續1回合。
謝蕪村的第二道符,拋在空中,燃燒了起來,一陣煙塵揚起,黑色的旋風朝著穆星河襲來。
“我今日最錯之事,便是對你手下留情,如今我不會了。”
隨風而來的還有謝蕪村那冰冷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rikachi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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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鬼故事,遊戲簽到303天,終於賭到第一個六星暴擊套暴傷。
強化完了變成防禦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