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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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

    肖雪塵和穀小飛站在酒店門口麵麵相覷。

    今天早上穀小飛找到肖雪塵, 支支吾吾半天, 才說與齊衝約好了出去玩, 不能練武了。肖雪塵聽罷表示自己也與友人有約。於是兩人先後出了門。穀小飛挺開心, 他正擔心該找什麽借口出門,沒想到肖雪塵自己也有事。天助他也。

    齊衝約陳昊空談判的地方在某五星級酒店豪華包廂。穀小飛從沒來過這兒,對著地圖找了半天, 終於找到地址。一抬頭, 和肖雪塵撞了個正著。

    兩人相顧無言。服務員滿臉笑容地迎上來:“兩位是一起的嗎?”

    “不是。”穀小飛和肖雪塵下意識地同時回答。

    “……啊?”服務生一愣。

    穀小飛對服務生抱歉地笑了笑, 將肖雪塵拉到一旁:“你來這兒幹什麽?”

    “我還想問你呢。”

    “我跟齊衝約好了在這兒見麵。”

    “我跟陳掌門也……”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彌漫開來。

    肖雪塵歎了口氣:“我懂了,齊衝和陳掌門各自叫了你和我來幫忙。”

    穀小飛猛點頭:“他還囑咐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呢!”

    “陳掌門也是。”

    “那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就按原計劃。他倆攤牌, 我們在旁邊看著。”

    穀小飛撓撓頭:“但是齊衝叫我幫他,如果隻有陳掌門一個還好,現在加上一個你, 我恐怕勸不來了。”

    “勸不來就不必勸。我覺得陳掌門還是不答應此事為好。”

    “為什麽?齊衝快氣死了,再這樣下去他要自爆了。”

    “陳掌門喜不喜歡同性先放在一邊不談,他既然是齊衝的結義大哥, 兩個人搞對象未免有違江湖道義、世間倫理……”

    肖雪塵突然停住,因為穀小飛正用極其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我說的不對嗎?”

    “什、什麽搞對象?我們說的是同一個齊衝、同一個陳昊空嗎?”

    “當然是同一個。”

    “齊衝想跟陳掌門搞對象?他跟我說的不一樣啊?”

    肖雪塵一愣:“他跟你說什麽了?”

    穀小飛說:“他說他不想跟陳掌門做兄弟了,要割袍斷義,但陳掌門說什麽也不同意。”

    肖雪塵滿頭問號:“……陳掌門跟我說的不是這回事……他說齊衝要跟他斷袖, 他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斷袖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斷袖嗎?”

    “應、應該是吧。”

    穀小飛托腮思考了半天,忽然想起那天齊衝找他說話時,兩隻衣袖都不翼而飛了。

    “啊!我明白了!”

    未等肖雪塵問他明白了什麽, 便聽到背後傳來齊衝的怒吼:“穀小飛!不是叫你不要告訴別人的嗎!你這個叛徒!二五仔!”

    肖雪塵回頭,朝齊衝抱拳:“你誤會小飛了,我是受陳掌門所托,前來幫助他的。”

    齊衝戴著墨鏡,上下打量肖雪塵,不屑地撇了撇嘴。

    “別在這兒拄著了,進去吧。”他朝酒店歪了歪頭,自己一馬當先走進去。

    “等一下!我有個事跟你說!”穀小飛急匆匆追上去,但還沒等他發表自己那番名偵探一般的見解,陳昊空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抱歉,陳某來遲了。”陳昊空衝他們拱了拱手。

    齊衝一看到他,嘴歪得更厲害了,悶哼一聲衝進酒店,服務員慌慌張張地跟在他後頭,將他指引去包廂。

    陳昊空看到穀小飛,朝肖雪塵一揚眉,仿佛在說:不是讓你不要說麽,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齊衝叫他來的。”肖雪塵無奈道。

    “原來如此。竟有這麽巧的事。”陳昊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著服務員走進酒店。

    齊衝訂的包廂在頂樓。不愧是富二代,談判都要在這麽闊氣的地方談。他坐在沙發上,大大咧咧翹著二郎腿。陳昊空從容優雅地坐在他對麵。穀小飛來不及說話,就被齊衝摁在座位上。

    “今天人都來齊了,也好,這樣咱們說話也有個見證,省得你以後不承認。”他摘下墨鏡,隨意地往桌上一扔。

    “那個,齊衝,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穀小飛做出暫停的手勢。

    齊衝咋舌:“你怎麽這麽會挑時間呢?待會兒再說,沒看我正忙著嗎。”

    “是、是很重要的事!”

    “有什麽事能比我現在要做的事還重要?你先憋著。”

    “憋不住!”

    “憋不住就去廁所。”

    齊衝不再理會穀小飛,轉向陳昊空:“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陳昊空說:“自然已經考慮清楚了,不過……穀少俠,肖兄,兩位能否回避一下?”

    穀小飛跳起來:“不不不不等一下!”

    肖雪塵抓住他的手腕:“我們不要在這裏礙事。走吧。”

    “不是的肖大俠你聽我說!”

    他還來不及澄清一切,就被肖雪塵不由分說拉出包廂。肖雪塵掩上門,低頭望著穀小飛:“你這是何必?”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他們誤會了!”穀小飛甩開肖雪塵的手。

    肖雪塵愣了愣,自從認識穀小飛,還沒見他這麽決絕地反對過自己。

    “你從剛才起似乎就像說什麽。怎麽回事?”

    “他們誤會了,我們都誤會了!齊衝他、他不是那個意思!”穀小飛口拙,情急之下竟然大腦一片空白,連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不急,慢慢說。”

    “那天齊衝他找到陳掌門,其實是為了……”

    砰!包廂中傳出一聲巨響,伴隨著齊衝的怒吼:“你他媽有病?!滾!離老子遠點!”

    穀小飛絕望得雙腿一軟:“遲了……”

    ***

    肖雪塵拉著穀小飛離開包廂後,齊衝對陳昊空就再也沒了好臉色。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婆婆媽媽的,真懷疑你是不是爺們。”

    陳昊空邊搖頭邊露出無奈的笑容:“賢弟的脾氣還是這樣急躁。連這麽一會兒都等不了嗎?”

    “我他媽已經等得夠久了!說吧!你到底答不答應!”

    陳昊空起身,繞到齊衝身旁,溫柔地按住他的肩膀:“我本意是想拒絕的,但仔細思量之後,覺得答應了也無妨。現在社會開放了,那些愛說道的人就讓他們說道去,我不在乎。”

    齊衝愣了愣。“你答應就好……但是你的語氣為什麽這麽惡心?”

    “賢弟不喜歡我這樣?哦,不應該再叫賢弟了。你喜歡我怎麽稱呼你?”

    齊衝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普通的叫名字就好。你能不能別離我這麽近,大熱天的你不嫌熱我還嫌熱呢。”說著往沙發另一頭挪了挪。

    “僅僅這樣你就受不了了?那麽……這樣呢?”

    齊衝睜大眼睛。視野中陳昊空的臉突然無限放大,緊接著,熾熱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砰!

    齊衝一腳踢翻茶幾。

    “你他媽有病?!滾!離老子遠點!”

    他捂著嘴兔子似的跳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門口。與此同時,門開了,穀小飛和肖雪塵衝進來,望著滿地的狼藉,半是驚恐半是困惑。

    “你們來得正好!快幫我報警!抓住這個變態死色狼!”齊衝指著陳昊空暴跳如雷。

    肖雪塵問:“他怎麽你了?”

    “他非禮我!”

    陳昊空無辜地說:“你這樣講太傷我心了,情侶之間接吻怎麽能算非禮?你不喜歡我們以後就不做了。”

    齊衝用觀賞非洲珍奇野生動物的眼神看著陳昊空。“你腦袋被門夾啦?我什麽時候成你情侶了?”

    “就在我答應你的那一刻啊。”

    “……神經病啊!媽的跟你說不通!肖雪塵快幫我報警,你愣著幹什麽啊沒帶手機嗎?”

    肖雪塵也同樣不解地盯著齊衝,沒有任何動作。

    “你被他用意念控製了嗎?!小飛!小飛你幫我說句話!”

    穀小飛臉部扭曲,支支吾吾道:“那個,齊衝,你好像誤會了……”

    “你們都怎麽了?今天這他媽吹的是哪門子的風啊?他非禮我誒!你們都不管管?男的強#奸男的不算強#奸是吧?現在的社會風氣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嗎?”

    “齊衝你冷靜一下聽我說,陳掌門誤解你的意思了!”

    “你不是要幫強#奸犯說話吧?你……你……你直男癌!你們全都是直男癌!”

    穀小飛捂住臉:“我不是……我沒有……聽我說……”

    “不勞煩你們了!我自己報警!”齊衝拿出手機,哆哆嗦嗦地開始打110。

    穀小飛終於忍不住了,吼道:“陳掌門以為你要跟他斷袖啊!”

    包廂中霎時間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外麵走廊上所播放的古典鋼琴曲。

    過了仿佛幾個世紀那麽長久的時間,齊衝才緩過神來:“哈?”

    穀小飛轉向陳昊空:“不好意思陳掌門,你誤解齊衝了,那天齊衝找你,是為了跟你割袍斷義。”

    陳昊空怔住。“割袍……斷義?但是他明明……他撕下衣袖,明明就是要與我斷袖的意思啊……”

    齊衝驚叫:“我那是割袍!袍!因為衣服撕不爛才隻好撕衣袖的!”

    其他三個人用複雜而和善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憐憫一個弱智。齊衝的氣勢弱了下去,畏縮地貼在牆角,結結巴巴說:“撕衣袖原來是、是那種意思嗎……我怎麽知道……”

    包廂的門再度打開,幾名虎背熊腰的酒店保安雄赳赳氣昂昂地衝進來。剛才有服務員聽到包廂內的騷動,急忙請保安和經理出馬。

    “幾位客人,請不要在本店內打架鬥毆……”

    肖雪塵說:“鬧著玩而已,沒有鬥毆。摔壞的家具慘劇這位齊先生會照價賠償的。”

    一通安撫,總算送走了保安和經理。齊家是這家酒店的常客,酒店得罪不起,既然他們拍著胸脯保證隻是鬧著玩,就隻好不再深究。

    “原來如此,都是誤會一場。”陳昊空聽罷穀小飛的解釋,落寞地笑了,“虧我還心煩意亂的好幾天……”

    齊衝虎軀一震。陳昊空剛才所謂的“答應”,是答應跟他斷袖,也就是說,陳昊空對他有那種意思?哪怕一開始沒有,在“心煩意亂”了這麽些天之後,最終也有了?

    “你、你思路也太清奇了,現在誰會用那種方法表白,你也不懷疑一下?普通直男會思考到那種層麵嗎?”他梗著脖子叫道。

    “因為我從不懷疑賢弟啊。”

    “你可別對我有什麽想法!”

    “不敢,既然都是誤會,那愚兄自然不會再作他想。之前的種種,就請賢弟付諸一笑吧。”

    齊衝哪裏笑得出來。被男人親還是第一次,他最狼狽的一麵都被陳昊空看光了,以後怎麽抬得起頭!他不要麵子嗎!

    “今天真是白跑一趟,大家散了吧!”他裝作生氣的樣子,其實是為了掩飾心底的慌張和羞澀。總覺得陳昊空看他的眼神別有一種曖昧的意味。不等另外三人答應,他便拂袖而去。今天丟臉丟大發了,最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出來見人了……

    走了幾步,他驀然停下。

    “媽的,忘記問陳昊空割袍斷義的事了!”

    他想返回去,但怎麽也拉不下臉來。一麵對陳昊空他就無地自容。罷了罷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被男人親了真惡心,他得去找個水窪用泥水洗洗嘴!

    因為踹翻了茶幾,還得賠酒店一筆錢,雖然數目不大,但心裏受的氣比錢包失的血更多。陳昊空真是他的克星,與他天生合不來,先是莫名其妙占他便宜成了他大哥,又差點莫名其妙占他便宜成了他男友。陳昊空肯定是個死基佬,直男怎麽可能懂撕下袖子的意思!

    老天為什麽要讓他遇見那種人!

    “莫非上天要降大任於我?”齊衝走出酒店,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自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嗯,我悲慘成這樣,代表以後肯定身負重大使命。隻能這麽解釋了!”

    他張開雙臂對天空比了個中指:“我特麽謝謝你啊老天爺!”

    陳昊空、肖雪塵和穀小飛站在包廂窗口,無言地望著樓下對天呐喊的齊衝。

    “他為何如此開心?”肖雪塵問。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被親了吧,”穀小飛說,“嘴上說惡心,但心裏挺喜歡的,這大概就是阿桐他們常說的傲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