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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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今天為什麽都一臉傻笑?”
顧旭陽的目光在肖師兄和穀小飛臉上轉悠, 身為警察鍛煉出的敏銳感官告訴他, 短短一夜間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改變, 不是普通的改變, 而是不可逆轉的質變。
穀小飛聞言急忙將咧開的大嘴收回去,努力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但是他再怎麽努力,嘴角的抽搐還是背叛了他。顧旭陽覺得他憋笑肯定憋得很痛苦。
“我天生愛笑。”穀小飛逞強。
“我沒笑。”肖雪塵嚴肅道。
“師兄, 我是誰啊, 你糊弄誰也別糊弄我啊。你嘴角上揚已經超過10°了, 還說你不在笑!”
“你是量角器成精?”肖雪塵嘴角向下一彎。
顧旭陽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昨夜師兄喝多了,是穀小飛扶他回家的, 莫非兩人有了什麽突破性進展?
顧旭陽淫邪一笑, 衝師兄豎起拇指。肖雪塵清了清嗓子,望著天空,假裝沒看見。顧旭陽心想, 這兩個人有了進展還不知道誰上誰下呢,看體型應該是師兄在上,但是穀小飛甫一出場就充滿了扮豬吃虎的氣質, 沒準師兄一時大意在他麵前栽了跟頭。於是顧旭陽轉向穀小飛,也對他豎起拇指。穀小飛心領神會地笑起來,然後捂住嘴,瞪著顧旭陽, 黑眼睛仿佛在說:我沒笑!你不要逗我笑!
哎喲喲,想不到他這位冰山師兄也能被穀小飛的熱情融化,真乃可喜可賀。他得尋個良辰吉日向師父師叔報告喜訊。
“師兄, 你知道我是警察對吧?犯罪嫌疑人有沒有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調侃道。
肖雪塵懷疑地揚起眉毛。“是麽,”他說,“你既然如此慧眼如炬,怎麽沒看出那個法……”
“法什麽?”
“嗬,沒事。”
他讓顧旭陽和穀小飛上車,一路開往醫院。他們要去探望住院的齊衝,順便拜訪齊敬天,和他相談要事。
半個小時後,他們站在齊衝的病房外。顧旭陽一握住門把手,房間裏便爆出齊衝的慘叫。
“你他媽別碰我!才摸過我小丁丁就來摸我臉,惡不惡心!”
“惡心,惡心。”接著是陳昊空充滿寵溺的聲音。
難以言喻的沉默在三人間彌漫開來。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找齊老板吧。”穀小飛說。
他的意見第一次得到全票通過。
***
幾天後,齊衝坐著輪椅回家了。
“爺爺還沒坐上輪椅,我倒先坐上了,我們這一家也是奇了怪了!”他一進門就沒大沒小地叫嚷起來。齊敬天怕刺激他,幹脆避而不見。
山中無老虎,齊衝這隻猴子就稱了霸王,他平時本就頤指氣使,現在受了傷,更是變本加厲,將家裏的傭人指使得團團轉。一會兒要出門吹風,一會兒又要回屋睡覺。一會兒要吃十公裏外某洋快餐垃圾食品,一會兒又要吃綠色有機蔬菜。一會兒要傭人們給他表演節目,一會兒又要叫人陪他打遊戲。朝令夕改,讓傭人們莫可奈何。
傭人們礙於少爺的權威,又可憐他受了傷,因此對他予取予求,不辭辛苦。齊衝除了睡覺時間外,出入總有一大堆人前呼後擁,架勢堪比皇帝出巡。
這一日,齊衝在家裏待煩了,想去遊泳。別墅後院有一座露天泳池,他受了傷不方便沾水,就叫傭人給他弄了艘充氣小皮筏。他躺在皮筏上,兩個傭人合力將皮筏抬進泳池,另有一個傭人推著塑料盆漂在齊衝身邊,盆裏放著冰鎮過的美酒,齊衝可以隨時享用。更多人戰戰兢兢地站在泳池邊。萬一齊衝落水,他們可以隨時營救。
齊衝四肢攤開躺在充氣皮筏上,戴著墨鏡,享受了一會兒夏日陽光,沒多久便厭煩了,手指一勾,除下墨鏡,對池邊的傭人呼喝道:“喂!把我的遊戲機拿來!”
“您要哪個遊戲機?”一個年輕傭人問。齊衝的機子多,大部分傭人不懂其中的門道,常常拿錯,因此齊衝專門找了一個懂行的人幫他管理各類數碼產品。
“當然是我的switch!”
“我這就去!”傭人轉身跑進屋。
齊衝重新戴上墨鏡,對那推著塑料盆的傭人說:“拿走拿走!裝逼!”
傭人有些委屈:“不是您要喝酒的嗎……”
齊衝沉默地看著他,傭人立刻不敢說下去了,唯唯諾諾問:“您要喝點兒別的嗎?”
“我要吃爆米花!快去!”
***
那負責管理數碼產品的年輕傭人跑上樓,進入齊衝專用的遊戲室。齊衝的電腦和遊戲機都放在這個房間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投影儀,兩側分別放著兩排老式街機,靠近門的玻璃櫃上按照生產公司分門別類拜訪著各類掌機。
傭人打開玻璃櫃,取出那台switch,塞進口袋裏。但他沒有立刻返回泳池,而是哼著小曲將一台街機插上電,等它開機。這是一台魂鬥羅街機,傭人背著雙手哼起《魂鬥羅》主題曲,等街機進入啟動畫麵後,他熟練地開始遊戲。
畫麵上的小人一個空翻落地,持槍站立不動,因為玩家沒有進行任何操作。傭人鎖上遊戲室的門,側耳傾聽片刻,確認周圍無人走動後,才回到街機前,輸入指令: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這是《魂鬥羅》的一條作弊碼,可以給人物增加30條命,但傭人輸入作弊碼後,屏幕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與此同時,街機向前滑出,露出背後掩藏的一扇門。
“居然把密室藏在這種地方,該說你們齊家有格調呢,還是太逗比呢?”
傭人鑽進密門。門後是一間四麵不透風的小房間,除了幾個金屬檔案櫃和幾隻保險箱外什麽也沒有,牆壁甚至沒刷漆。
傭人巡視了金屬檔案櫃,每個櫃子都有密碼鎖。他看了兩眼便失去了興趣。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保險箱上。他在箱子前蹲下,敲了敲它厚重的外殼,然後從衣服裏摸出一雙手套戴上,輕輕戳了一下保險箱的密碼盤。
密碼盤自帶警報器,如果連續若幹次輸入錯誤密碼或是一段時間內沒有輸入正確密碼,就會發出警報,防止有人用排列組合硬試,或者通過密碼盤轉動的特殊聲音推測正確密碼。
傭人並不在乎密碼。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破解。
他拉起褲腿,從中抽出一條纖細而堅韌的繩索,將一頭貼在保險櫃上,另一頭自己抓著。他拖著沉重的保險箱退出密室,回到遊戲室中,打開遊戲室窗戶,將保險箱放在床前,然後牽著繩索一躍而出,猶如鷂燕飛天,霎時間便登上房頂。那繩索極長,從遊戲室一路延伸到屋頂。他邊走邊放繩索,穿過小半個屋頂,走向停在屋頂停機坪上的私人直升機。
他為此特意去學了直升機架勢技術,雖然沒拿到相應的執照,但他對實際操作還是很有自信的。
“要怪就怪你沒把寶貝存在銀行金庫裏吧,齊敬天。”傭人嘲諷地自言自語。
從他進入密室,到他登上屋頂,整個過程沒超過兩分鍾。
就在他擺弄直升機的時候,遊戲室內,兩台街機突然站了起來。
它們紅色的外殼下各自伸出兩隻腳,笨拙地邁開步子,離開牆角,搖搖晃晃地走到房間中央。
“靠,蹲守了一個星期,總算抓住人了。我特麽都快長蘑菇了。”拳皇街機說。
“少廢話,多幹事。”街霸街機冷冷道。
兩人同時掀開身上的偽裝。拳皇街機下的是顧旭陽,街霸街機下的則是肖雪塵。
他們走到窗前,望著放在窗口的保險箱,以及粘在箱子上的細繩。
“他是打算直接用直升機把保險箱拖出去嗎?”顧旭陽問,“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肖雪塵彎下腰檢查那繩索。“它是絕緣的嗎?”
“師兄你想幹什麽?你的想法很危險!”
“我隻是測試一下他是不是絕緣材料而已。”
“你……”顧旭陽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肖雪塵道。
“我想說,你果然是師父的徒弟啊……”
***
年輕傭人發動直升機引擎。旋翼隆隆地旋轉起來,噪音驚動了別墅中的人們。現在才發現情況不對可有點兒太遲了。傭人得意地想。
旋翼的升力讓直升機徐徐升起,懸停在距離地麵幾寸的位置。
年輕傭人思考著該如何將保險箱拖出來,突然,他的腿麻痹了。足以令人喪失行動能力的電流通過細繩傳導到他身上。他不可抑止地抽搐起來,痛苦襲擊了大腦,讓他險些喪失意識。
他在極度的痛楚中集中精神,自丹田提起一股真氣,灌注到右臂上。右臂暫時可以自由活動了。袖中滑出一枚刀片,他試了好幾次才切斷細繩。
電擊停止了。傭人花了好幾秒才從痛苦中恢複。如果他沒學過護體的武功,恐怕早就昏過去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滔滔不絕地咒罵電他的人,問候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還順便嗬護了一下那人的子孫後代。
聽說《劍舞圖》完璧歸趙後,他便用盡心思混進齊家,打探《劍舞圖》存放的位置。他自認為無人能識破他的偽裝,卻還是前功盡棄。也不知他精妙絕倫的易容和模仿是怎麽被看破的。
如果這時有一兩個同伴幫他就好了。他不無遺憾地想。一個人幹活還是有些捉襟見肘了。一念及此,他便將咒罵的對象從發現他的人換成了“死肥豬黑桃8”和“心如蛇蠍的賤人秋彤雲”。
一次失敗阻止不了他的雄心,隻要他還是自由身,以後有的是機會。總有一天他會把《劍舞圖》弄到手。
他推動拉杆,旋翼全速旋轉,直升機向晴朗的蒼穹升去。
“等——一——下!”一個清脆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直升機猛地一抖,仿佛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傭人難以置信地扭過頭,看到一個少年正扒著艙門,一邊歇斯底裏地尖叫,一邊努力地往艙裏爬。
“神經病啊!”傭人也跟著尖叫起來,“這麽高你也能上來?!你是吃過火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