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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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衝從輪椅上一躍而起, 邁著矯健的貓步走進公安局。陪他一路過來的幾個傭人目瞪口呆地目送他——剛才還一副高位截癱的樣子, 怎麽瞬間就健步如飛了?

    齊衝邊走邊撕去手上的夾板, 踢掉腿上的繃帶, 之前病懨懨的虛弱氣質消失殆盡,整個人迸發出耀眼的青春活力。他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揭開臉上的人#皮#麵#具, 赫然露出施曼桃的臉。

    “施前輩, 有勞了。”候在門口的顧旭陽衝她拱手行禮。

    “不必客氣。我早就想會會這位傳說中易容術高超的紅桃a了。”施曼桃傲慢地甩了甩頭發, “結果根本不堪一擊嘛,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偽裝了。你們條子……啊不警察居然這麽多年了還沒抓住他, 也是蠻無能的。”

    顧旭陽的臉僵住了:“前輩, 別說的這麽難聽嘛……”

    “這是來自群眾的批評!給我好好記著!”

    “是是是……”

    那一日顧旭陽等人和齊敬天商量出一個引蛇出洞計劃。紅桃a對《劍舞圖》誌在必得,一定會用什麽手段混進齊家別墅盜走寶物。那麽他們不如將計就計,讓易容師施曼桃打扮成齊衝的樣子回到齊家, 用她專業的眼光防止紅桃a易容成傭人的樣子混進別墅。與此同時,真正的齊衝在他結義大哥的照料下秘密前往瀛海市的某座避暑度假村休養生息。希望他回來的時候,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施曼桃以為這是一場漫長的情報戰, 她必須像地下特工似的暗中監視眾人,從他們的每個細微動作間尋找蛛絲馬跡,然後用堪比名偵探的演繹推理尋找目標。結果第一天她就發現了紅桃a。他的易容技術真是太差了,施曼桃每次看到他都想跳起來指摘他人#皮#麵#具戴得不對,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不吐不快的衝動。但是周圍人誰都沒發現那年輕傭人有些不對勁。最後施曼桃得出結論:不是紅桃a水準太差,而是自己水平太高了。

    發現紅桃a之後,他們沒有打草驚蛇, 而是任由這盜賊在齊家繼續扮演一介傭人。肖雪塵、顧旭陽和穀小飛潛伏在別墅中,等著紅桃a暴露行蹤。所謂捉賊拿贓是也。

    現在紅桃a正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下,由幾位資深刑警進行訊問。不過他拒不配合警方,似乎要將自己保持沉默的權利行使到底。但是他保持沉默的部分僅僅有關他盜取的古董的下落,在其他部分——比如對警察進行人身攻擊——上,他的嘴巴可從來沒閑下來。

    “我勸你老實交代其他古董的下落,”審訊室中,一名刑警已經快喪失耐性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如老實一點兒,爭取輕判。”

    “滾你媽的!”紅桃a暴怒。他雙手被手銬綁在桌上,無法發難,隻能憤怒地將桌子捶得震天響。“重判又能怎麽樣?你以為你們的破監獄關得住老子?”

    “考慮到你是武林人士,首先要廢去你的武功。沒了輕功,你以為你還能越獄麽?”刑警冷笑。

    “就算不用武功老子也能逃出你們的狗屁破監獄!”

    接下來紅桃a開始展示自己精湛的罵街技巧。如果他出一本《如何使用全國各地方言罵人》,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至少比他當盜賊賺得多。話說回來,他當盜賊根本沒賺過什麽錢,幾乎是賠本買賣。

    以上無意義、無營養的對話持續了約莫五小時。最後所有人都受不了了。他們決定拿出殺手鐧。

    “終於要開始刑訊逼供了嗎?”紅桃a輕蔑地笑笑,“盡管放馬過來!老子什麽世麵沒見過!頭掉了不過碗大一個疤……”

    刑警們魚貫離開審訊室,紅桃a繼續念叨著“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渾話,然後一個少年走了進來。

    紅桃a停下了。他覺得少年有點眼熟,但說不上來哪裏眼熟。他雖然長於易容(好吧,沒有那個女易容師那麽擅長),實際上並不擅長記人臉。他本能覺得自己應該與這少年打過照麵,可記不清究竟何時何地見過。

    直到肖雪塵緊隨其後地走進審訊室,紅桃a的記憶才逐漸變得清晰。他在電視上見過這兩個人嘛!他想。今年武林大會最後的兩個優勝者!一個是淩虛派首徒肖雪塵(紅桃a對他的評價是:久聞其名,名不副實),另外一個則是草根出身、一鳴驚人的天才少年——便是眼前這人了!叫穀什麽來著?穀小飛?

    “你還記得我嗎?”少年問。

    “你是不是上過電視?”紅桃a斜睨著他。

    “呃,的確上過,可是……”

    “上過電視了不起啊!”紅桃a不屑一顧,“老子的照片還印在撲克牌通緝令上呢!”

    “這有什麽可自豪的!不對!話題都被你帶跑了!我不是想說這個!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見過麵嗎?”

    “在電視上?”紅桃a有些困惑。

    “呃,雖然你在電視上見過我,我也在電視上見過你,我是說法律節目上見過,但是我不是說那個啦!”少年急得跳腳,“你還記不記得地下通道?”

    “什麽地下通道?”紅桃a越發困惑。

    接下來少年拿出了一件東西,讓紅桃a驚訝得差點扯斷他的手銬——如果他沒被封住穴道。

    “你怎麽會有這個!”

    少年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皺巴巴的卡片,看上去像是曾經經曆過洗衣機一日遊,狀況慘不忍睹,但仍能看清上麵的團:一麵畫著精美複雜的花紋,另一麵畫著紅色的桃心。

    這是紅桃a珍貴的紅心令,見令如見人。他一輩子送出去的紅心令屈指可數,每一張的下落他都記得,每一張他都能一眼辨認出來。他什麽時候把紅心令送給過這種小鬼?或者他身邊哪個狗屎朋友居然把他寶貴的紅心令送給了這種小鬼?

    “那天在地下通道,你不記得了嗎?”

    回憶逐漸浮現在紅桃a眼前。因為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所以他不怎麽願意讓那段記憶在自己的腦內小劇場中重新上映。他被自己的兩個手下背叛,身負重傷,流落街頭,餐風露宿,比乞丐還悲慘。他記得自己曾在深夜遇見過一個少年,央求對方施舍一些好意。紅桃a向來不愛欠人情,因此他報答少年善意的方式就是給予他自己所擁有的唯一一件物品——他僅剩的一張紅心令。

    當時夜深,他沒看清少年的麵孔,想必少年也沒看清他的,否則他早就進鐵窗旅館免費度假了。

    他一直有些後悔那麽輕易地送出貴重的禮物,但後來想想,一飯之恩,用紅心令來報答也不算過分。何況那少年不一定知道紅心令的作用,哪怕知道了,也提不出什麽像樣的要求。

    紅桃a現在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

    “操!你要提什麽要求!”他既驚且怒。這小鬼是和條子站在一邊的!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劫!小鬼還能提出什麽要求?無非就是讓他交代犯罪事實啦、指正其他同夥啦……啊呸!去他媽的!

    少年在他麵前坐下,將紅心令擺在桌子中央。“我從警察叔叔那裏聽說了,你是唐寅後人,你想從唐寅留下的古董裏尋找他的劍譜對不對?”

    紅桃a往地上啐了一口。少年背後的肖雪塵皺起眉頭,對他不講衛生的行為表示無聲的憤慨。

    “誰告訴你的?哦,我想想,大概是藺家的小崽子們吧?哼,他們居然也好意思自稱唐寅後人!老祖宗的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我覺得上了撲克牌通緝令比較丟臉。”少年說。

    “那是光榮!你懂個屁!”

    “好吧,隨你怎麽說。”少年聳聳肩,“你犯罪證據確鑿,基本別想著無罪釋放了,警察叔叔的意思就是讓你交代一下你偷走的其他古董在什麽地方。當務之急是把它們找回來物歸原主。你看你是主動交代一下,還是要我用紅心令逼你說?”

    紅桃a心情複雜地盯著他的紅心令。他不想說出藏寶的位置,並不是他希冀著有一天重獲自由後能找回他盜來的那些寶貝,而是他不想讓警察那麽容易得手。就讓他們找去吧!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氣死他們!

    然而他是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人,既然許諾過持有紅心令的人可以向他提一個要求,而他必定竭盡所能完成,他就不會食言。可他沒想過有一天紅心令會被警察用來審問他。他真是挖了個大坑自己往裏跳!

    “我可從沒想過有一天這玩意兒會落在條子手裏。”他說。

    “其實你不說也沒關係啦。”少年誠懇道,“大家頂多說你說話不算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放你媽的狗屁!”這句話戳爆了紅桃a的逆鱗。他自詡一諾千金之人,這些年來人設從未崩過!

    “那你是願意說囉?”少年眼睛一亮。

    “我……”紅桃a咬牙切齒。都怪黑桃8和秋彤雲!如果不是他們倆背叛,他就不會受傷,不會流落街頭,不會遇到這少年,也不會送出寶貴的紅心令!都怪那兩個賤人!

    但是一想到那兩個叛徒,紅桃a接著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他心生一計。

    “你笑什麽?”穀小飛緊張地問。

    “你的警察叔叔肯定告訴過你,我那時受傷是因為手底下的人背叛了我吧?”

    穀小飛點頭:“他說過。”

    “他們倆背後有另外的靠山,所以他們設計我,帶著《劍舞圖》投奔了人家。這兩人背叛過我,因此不得新主人的信任。那新主人曾來延攬過我,不過我拒絕了。”

    “你要當汙點證人嗎?”穀小飛興奮起來。

    “閉嘴!老子還沒說完!”紅桃a怒目圓瞪,“老子拒絕他是因為老子看破了他的身份。老子何許人也,怎麽可能跟那種鼠輩為伍!”

    “他是誰?”

    “你可想好,紅心令隻能命令我做一件事,要麽讓我說出藏寶地,要麽讓我說出那新主人的身份,兩者則一。你選一個吧。”

    穀小飛與肖雪塵交換視線。肖雪塵彎下腰,在少年耳邊耳語幾句。穀小飛“嗯嗯”應著,轉向紅桃a:“還是寶物比較重要。”

    “是麽?”紅桃a猙獰一笑,“你不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你不想知道那人在哪兒?”

    “呃……他與本案關係不大吧。”

    “但是他與你後麵這位少俠關係很大。”

    穀小飛一臉茫然,肖雪塵卻猛地一震。

    “此話怎講?”他問。

    “當年魔教之圍,我記得你們武林正道中出了奸細是吧?”紅桃a越笑越開心,“你被那奸細背後捅了一刀,好不淒慘。你是怎麽處理那奸細的?”

    “他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哈,你確定?”紅桃a放聲大笑,“你真的確定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人#皮#麵#具是敏感詞啊!!!為什麽啊!!!我就納了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