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兄長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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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彥欽總算沒那麽忙了,平日裏陪餘競瑤的時間又多了起來。白日裏餘競瑤跟著沈彥欽到書房去練字,沈彥欽仍在榻上看書。說是沈彥欽陪著餘競瑤,可餘競瑤覺得更像是自己陪著他。即便她不寫字的時候,他也不叫自己走,兩人換個位置,他站在桌前寫著,她坐在榻上看賬本。

    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如今的她出入書房更隨便了,除了晚上她不敢去,常常是敲門便入。書房的坐榻很舒服,熏香也好聞,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和沈彥欽多接觸,她甚至把繡籃也帶了去。

    餘競瑤總是對自己抱有幻想,然捏起針來就知道自己這雙手有多笨,恨得唉聲歎氣。沈彥欽看著她斷了一根又一根的線,無奈地笑了。

    第二天,餘競瑤又帶著繡籃來了,訕訕地朝沈彥欽一笑。沈彥欽也笑了,這姑娘還真執著。不過想來,她確實無事可做,於是遞給她一隻盒子。

    “打開看看。”

    餘競瑤放下繡籃,好奇的接了過來,打開。

    是一條軟鞭!餘競瑤驚訝,隨即笑得跟花兒似的,目光興奮又企盼。沈彥欽笑了笑,“去院裏試試吧。”話音剛落,餘競瑤一個轉身便出了書房。

    沈彥欽見她如此,覺得這鞭子是送對了。餘競瑤見沈彥欽站在門口,一個揮手朝他身側的石墩甩去。鞭子還沒出,沈彥欽就下意識地躲了躲。餘競瑤一愣,竟打歪了。

    這一歪,惹得沈彥欽笑了,他走上前來,站在餘競瑤的身後,握著她的手道:

    “應該這樣用力才不傷手腕。”

    說罷,帶著她猛地朝前甩去。一鞭子下來,好懸抽到了剛剛進院的沈彥霖。

    “世子你沒事吧!”餘競瑤迫聲喚道。

    若是他再快一步,這一鞭子可就抽上身了。

    沈彥霖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見他二人貼在一起,沈彥欽一手攬餘競瑤的腰,一手還握著她持鞭的手,垂目搖了搖頭。

    餘競瑤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難為情地推開了沈彥欽的手。

    “世子來是有何事嗎?”沈彥欽上前問道。

    “嗯,剛剛晉國公府來報,皇子妃的兄長,雲麾將軍從燕州回來了,明日到。”沈彥霖看了看沈彥欽,目光移到了餘競瑤的臉上,對視半晌。

    餘競瑤被他看得有些尷尬,垂目頜首,站在了沈彥欽的身後。

    “麻煩世子了,還特地來一趟。”

    沈彥欽低沉的聲音將沈彥霖的目光拉了回來,他看著沈彥欽淡漠的表情,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沒再說什麽,告辭了。

    其實這種事本哪裏用得著他一個世子來通告的,所以沈彥霖的目的,並不在信,而在人。回想剛剛那一幕,沈彥霖第一次妒忌起這個落魄的皇子了。

    “以後不要和世子接觸太多。”沈彥霖一走,沈彥欽轉身對餘競瑤言了一句。

    “為什麽?”餘競瑤疑惑。“世子人很好啊。”

    “就是因為好。”說罷,沈彥欽麵無表情地回了書房。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這會怎麽了?餘競瑤茫然地站在院子裏。想到剛剛世子的眼神,她恍然意識到了什麽。

    哥哥要回來了,餘競瑤也沒心思再玩了。要知道這個哥哥,她可是一麵都沒見過。餘靖添是晉國公的長子,隨了父親的驍勇,十七歲便帶兵出征,如今已有七八年了。一年前他任雲麾將軍出征燕州時,餘競瑤還沒來到這個世上。

    聽聞這個哥哥自小對她的寵愛更過於父親,餘競瑤就莫名地緊張。晉國公府上下她都瞞過了,再見家人也沒什麽好怕的,餘競瑤擔心最多的,還是這位哥哥對沈彥欽的態度。

    餘競瑤歎了口氣。霽容從外麵回來,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鞭子,很是好奇,知道是沈彥欽送的以後,驚訝極了。

    “有什麽不對嗎?”餘競瑤問。

    “小姐不記得了?你以前抽過三皇子的!傷到他了。他居然還敢送你鞭子。”

    餘競瑤恍然,怪不得剛剛她一出手,沈彥欽就躲開了。霽容瞧她一副健忘的模樣,撇了撇嘴,細數起來這位國公小姐做過的荒唐事。

    餘競瑤一邊聽,一邊咽著口水。不怪沈彥欽對晉國公一家心狠手辣,這國公小姐也太囂張了,鞭抽,衝撞,嘲弄……真是作死啊。沈彥欽沒殺了自己真是萬幸,餘競瑤隻覺得自己這一嫁簡直就是在給國公小姐贖罪。

    入夜,二人躺在床上,餘競瑤被沈彥欽抱在懷裏,心中忐忑。她仰頭看著他,鼻息交錯,小聲問道。

    “明日哥哥回來,殿下可要一同去晉國公府?”他要是不想去,自己也能理解,畢竟全府上下,沒一個殷待他的。

    “去。”沈彥欽沒猶豫。

    餘競瑤安心了,縮回了他的懷裏。可突然又不安起來,再次仰起頭。沈彥欽無奈,也低頭看著她,呼吸輕微。

    “殿下,你恨我嗎?”

    沈彥欽被她問得一怔。餘競瑤秋水般的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他,攝魂似的讓沈彥欽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我以前對你做了那麽多壞事,你恨我嗎?”

    “恨。”沈彥欽說罷,見那雙眼睛越來越晶瑩,凝了一層水霧似得瞪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一把將她攬了回來,往懷裏緊了緊。

    “所以才娶了你。”

    自己果真是個還債的。餘競瑤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想著。還債就還債吧,欠得再多,也會有還清的那天,隻希望那天趕在災難之前到來。

    怕失禮,兩人一早就到了晉國公府。和預料的一樣,看到沈彥欽晉國公的臉比餘競瑤自己回家時還要陰得厲害,他不能把皇子女婿拒之門外,便無視他。

    餘競瑤為了緩解氣氛,隻得費盡心思地在二人之間周旋。沈彥欽倒是應和著,可那個執拗的父親,幹脆把她二人扔了下,回了後堂。見父親一走,沛瑤瞟了姐姐一眼,幹脆也走了。隻留下一個左右為難的母親。

    一家人這樣對待,餘競瑤已經習慣了,可如今沈彥欽來了,她不得不顧慮他的感受。朝他歉意地笑了笑,隻望他別見怪。

    然就在此時,門外家仆風風火火來報:少將軍回來了!

    這說話的氣還沒喘勻,一身披鎧甲氣宇非凡的男子走了進來。眾人的目光都被他引了去。隻見這男子雙目炯炯,似火如焰,兩眉間微蹙刻著豪氣風霜。他身軀凜凜,脊背昂挺,乍看上去靜若蒼鬆,動則是一隻展翅而翔的雄鷹。

    能有此般氣勢,不是他餘家的雲麾將軍,還是誰!餘競瑤僅是看著他這軒昂之氣都覺得一陣陣的激情澎湃,她甚至想象得出當年的晉國公是何等的威武凜然。

    餘靖添的目光在堂內一掃,欣喜地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妹妹,最後目光落在沈彥欽身上,怔了怔。

    雙手一扣,餘靖添漫不經心地對沈彥欽拜了拜。即刻單膝跪地,對母親施禮。母親歡喜地扶他起身,而這時餘競瑤上前來,怯怯地喚了聲“哥哥”。

    餘靖添看著她不可思議喚了聲“競瑤?”隨即還未待餘競瑤反應過來,便爽朗一笑,一把抱住了她,提了起來。

    餘競瑤驚呼了一聲,想要下來,餘靖添卻抱著妹妹轉了一圈。

    “沉了。”餘靖添彎眯的眼滿含寵溺地看著妹妹,掂了掂道。餘競瑤嚇得又是一聲驚呼。

    餘靖添雙手一鬆,餘競瑤雙腳落地,這才安下心來。突然又覺得頭上有一隻手輕拍了拍。

    “也長高了嗎!”

    聽了哥哥的話,餘競瑤不好意思地對著他笑了。看來餘靖添果然很喜歡這個妹妹,還把她當做小孩。

    “想哥哥了嗎?”餘靖添攬著妹妹的肩問道。

    “嗯。”餘競瑤的臉紅了。他雖是國公小姐的哥哥,可對餘競瑤來說,也是個陌生的男人。

    盯著嬌容羞澀的妹妹,餘靖添愣了愣,這麽乖巧,可不似往日的她啊。於是伸出手在她臉上捏了捏。

    “小丫頭變化好大啊,一年多不見,小老虎變小貓了?”餘靖添又是一聲闊笑,中氣十足,果真是個武將。“哥哥可是想你了!”

    “你眼裏就隻有那一個妹妹是不是!”一個清越的聲音在正堂的側門響起。餘沛瑤一手掀著門簾,一手掐著腰,撅著嘴嗔怒道。

    餘靖添一見小妹妹,頓時咧嘴一笑,鬆開了攬著餘競瑤的手,走了過去。

    “你這隻小老虎還沒變啊!”說著,想要拍拍她的頭,卻被沛瑤躲開了。掀著門簾的手一甩,一臉不滿地躲到了母親的身後。

    “母親你看,大哥偏心不,眼睛裏就隻有她!”

    “這不能怪大哥,誰叫你躲起來不迎大哥的,人家競瑤就在這等著我呢。”

    “誰說我沒等大哥了!”餘沛瑤帶著怨氣道了一句,隨即目光轉向了旁側的餘競瑤和沈彥欽。

    餘沛瑤這一看,餘靖添的注意力又轉到了餘競瑤身旁的沈彥欽身上。

    餘競瑤嫁給三皇子的事餘靖添知道,父親給他去信時提了一提,他隻恨自己沒在京都,不然這婚事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餘靖添望向餘競瑤,表情凝重道。

    “妹妹過得如何?”

    “很好啊。”餘競瑤笑應。

    “三皇子待你如何?”餘靖添這冒然一問,讓餘競瑤愣了住。

    “三皇子待我很好。”

    “真的?”餘靖添餘光瞥著沈彥欽,餘競瑤眉頭一蹙,不高興起來。

    “當然是真的,哥哥還不信我?”

    餘競瑤一怒,倒更像往日的妹妹了,餘靖添笑了。

    “那就好,若是待你不好,管他是神仙鬼魅,我都不會放過!”

    餘競瑤驚愕。晉國公府的人果真個個率性啊,父子的脾氣竟一模一樣,說話不管不顧。她忐忑的看了沈彥欽一眼,見他麵容淡淡的,也不知有沒有生氣,握著他的胳膊對他笑了笑,沈彥欽回笑,拍了拍她的手。

    這時,國公從後堂回來了。餘靖添跪拜父親,幾句問候言罷,宮中便來人請雲麾將軍入宮麵聖,餘靖添便也來不及解釋什麽,就跟著使者走了。

    哥哥一走,餘競瑤也隨著沈彥欽回去了。

    馬車上,餘競瑤鬱鬱寡歡,愁悶得很。沈彥欽見她顰眉凝思想得出神,拉過她的手安慰道:

    “不必擔心,許是出征的事。”

    “嗯?”餘競瑤不解。見沈彥欽對她微笑,恍然。“殿下是說,皇帝喚兄長回來,是要他出征?”

    沈彥欽輕點頭。“是,最近西北動亂,突厥屢犯涼州,許是讓將軍出征西北。”

    餘靖添驍勇善戰,所到之處功績赫然,才去北方一年的時間,便將北方安定下來。所以皇帝派他出征完全有可能。

    “應該是吧。”餘競瑤心不在焉道。她不擔心哥哥,曆史上的餘靖添所向披靡,百戰百勝,最後栽也是栽在了眼前這個人的手上。所以她此刻憂心的,是餘靖添對沈彥欽的態度。

    “殿下。”餘競瑤盯著沈彥欽的雙眼,輕喚了一聲。“哥哥剛剛說的話,你別在意,他和父親一樣,直了些,其實沒有惡意的。”

    沈彥欽望了她片刻,唇角微動,浮出一個溫和的笑,撿起了餘競瑤的手握在掌心。柔聲道:“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餘:你誰啊?

    沈:你不該學刺繡。

    餘:?

    沈(瞟著餘的手指頭):你該學針灸。

    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