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螳螂捕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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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競瑤驚了住,中書令公子殺了人?那為何喚沈彥欽入宮?

    不管陳纓鉺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 餘競瑤明白, 宮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不然皇帝是不會突然宣沈彥欽入宮。想到那日幾人一同喝酒, 餘競瑤覺得如果真的是因中書令公子, 那麽這件事麻煩就大了, 不僅僅是沈彥欽,隻怕哥哥和睿王也會受牽連。

    轉念一想, 餘競瑤又覺得奇怪,這朝廷的事,昨個才發生,一個身居宅院的陳纓鉺是如何知道的,看來她果真和宮裏有著聯係。

    正思慮著,宮裏又來人了,道是貴妃請寧王妃入宮一聚。貴妃的意思餘競瑤自然拒絕不得,但也要問個清楚才好, 可對前來的使臣詢問一番,使臣唯是淡笑搖頭,神情有幾分莫測。不過餘競瑤倒是得了一個信息, 那便是睿王也入宮了。

    睿王入宮, 寧王入宮, 怕是這事都和中書令家的公子有關吧。許貴妃喚自己入宮,也和此事有關。餘競瑤忖量著,使臣積笑, 催促餘競瑤出發,餘競瑤還笑,隻得跟著使臣去了。

    去了也好,若是果真出了什麽事,她還可以求貴妃幫沈彥欽。畢竟如今的沈彥欽和睿王關係非凡,她不會放手不管的。

    聽聞餘競瑤出門了,陳纓鉺猜到了她要去哪,陰測一笑,對著身側的小婢耳語幾句,小婢點頭,離開了。

    餘競瑤入宮了,半路使臣被人召喚了去。餘競瑤自己到了貴妃的寢殿,內臣回複,貴妃在誦經,打擾不得,請她在偏殿等候。

    餘競瑤坐在偏殿思忖著,睿王入宮貴妃不會不知,她還能安心誦經,還請了自己來。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餘競瑤等了許久,耐不住了,在兩個宮婢的陪同下,去了昭陽殿附近的錦溪園,希望能夠探聽出什麽來,一旦有何不利的事發生,她也可以第一時間去求貴妃。如今陛下能聽進去的,也隻有貴妃的話了。

    錦溪園不大,是皇帝在昭陽殿理政之暇,放鬆心情的地方。不過眼下正值冬季,花草竹木都被披了一層雪被,皚皚的一片。餘競瑤身著純白的裘衣,融在其間,好似這錦溪園中的一景。

    候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入昭陽殿,偶爾幾個宮婢來送茶水,也被拒之門外。看來皇帝此刻準時在氣頭上,餘競瑤更憂懼了。

    一麵擔心沈彥欽,一麵又怕貴妃誦完了經找不到自己,便遣了一個小婢回貴妃寢殿看看。

    “王妃,好巧啊,我們又見麵了。”佻薄之聲響起,餘競瑤心頓驚。這聲音是她最不想聽到的,她寒著臉,緩緩回頭,果然是太子。

    幾次遭遇,餘競瑤從心裏鄙夷他,二人對視,她連禮都未曾施,冷若冰霜地對視他。

    “王妃好有興致啊,在這賞雪嗎?”太子環視身周,目光回落,在餘競瑤身上轉了一圈,“我瞧著王妃到比這雪景更讓人賞心悅目呢!”

    瞧著他輕浮的模樣,餘競瑤麵色沉靜。她斜視瞥了一眼身邊惶惶垂頭的小宮婢,鎮定道:“我隨寧王同來,他在昭陽殿麵聖,我在這裏候他,想必他快出來了。”

    太子眯眼含笑,撇了撇嘴,挑眉盯著餘競瑤。“我可是瞧著王妃是從貴妃處來的呢。”

    被他點破,餘競瑤威懾不住他,擔心他又會有何不軌,默默地朝著昭陽殿的方向挪動著。見她有要逃的意思,太子跟了兩步。

    “太子!”餘競瑤大喊了一聲,她企圖能有人聽見,隻是這錦溪園裏昭陽殿還是有些距離,沒能引起注意。

    太子頓了腳步,餘競瑤轉身便跑,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伸臂把她鎖在了懷裏。

    “餘競瑤,幾次三番都讓你逃了,這次你跑不了了。”說著,太子扯著她朝錦溪園深處去。

    “沈彥珩,這可是錦溪園,你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嗎?此刻睿王、寧王還有幾位重臣都在昭陽殿中,若是被人發現,你太子之位還保得住嗎?就為了一時衝動,你值得嗎?”餘競瑤抵不過他,他隻能用話把他穩住。

    “咱們倆比起來,誰更怕?倒是我勸你,別張揚了,否則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太子依舊嬉皮笑臉,可目光中帶了絲陰悚。餘競瑤就知道,跟他這種人根本沒辦法講道理。

    “卑鄙!你就不怕寧王記恨你嗎?”餘競瑤在太子的膝蓋踢了一腳,太子一個吃痛,收起了笑臉,語氣凶煞道。

    “我就是要讓他恨,他屢屢陷害我,我就是要讓他痛不欲生!”

    說著,他將餘競瑤拖到了錦溪園深處的小閣。餘競瑤緊緊地扒著小閣的門,不肯進去,扯著嗓子呼喚。太子一手堵住了她的嘴,一手抄腰,將她夾了起來,推門而入。餘競瑤目光迫切地望了遠處的小婢,小宮婢見她瞪起的雙眼盯緊了自己,當下會意,一個轉身要跑,卻被太子的隨從截了住。然而不遠處,被餘競瑤遣去貴妃寢殿,還未走遠的宮婢看到了這一切,慌恐而逃。

    小宮婢提著裙裾一路奔跑,朝著貴妃的寢殿去了,然一出錦溪園,就瞧見了剛剛從昭陽殿中出來的沈彥欽和睿王等人。她顧不得那麽多,衝到沈彥欽的麵前,氣喘籲籲道:

    “王爺,王爺,太子帶著王妃……”小婢上氣不接下氣,話語含混不清,但沈彥欽立刻就懂了。指著她,雙目陡地瞪了起來,小宮婢一驚,愣了住,不敢再言下去。

    “慌慌張張的,出了何事!”睿王趕上前,怒瞪著小宮婢。

    “彥欽去去便回!”沈彥欽頭都沒回,這話出口的時候,人已經帶著小婢奔了出去。眾人互望了一眼,皆是不解。

    ……

    “啊!!!”太子猛然後退,捂著脖子,疼得齜牙咧嘴,抬手看了看,手心沾了血跡。

    夠狠的,二人在閣中僵持的半晌,沈彥珩非但沒有得手,反倒被她咬了一口。若不是自己閃得快,這塊肉就被她咬下來了。看著麵前衣衫不整,目光洶洶的餘競瑤,怒吼了一聲,“你是畜生嗎!”

    “你才是畜生!你連畜生都不如!”餘競瑤唇角噙血,唾棄道。

    瞧著她凶猛地像個小獸似的,太子陰笑,自己什麽樣的沒見過,豈能讓你壓住!

    “行,夠野性!我喜歡!”說罷,猝不及防,雙手一擒,攥著餘競瑤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用力一推,將她按在了榻上。

    餘競瑤被他的腿壓著,翻不開身,她在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尋找著可以抵抗的東西,腦袋也在不停的運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就在太子扯住她後領的那一瞬,她大喊了一聲,“太子,等一下!”

    太子的手頓了住,餘競瑤趕忙趁機問道:“太子今兒為何入宮?”

    “你是想跟我聊天嗎?”太子邪笑一聲,“等辦完了事,咱們多得是時間聊。”說罷,朝著她便要壓下來。餘競瑤顧不得多想了,隻能把那個念頭說出來了。

    “沈彥珩,你就不怕這是個陷阱嗎!”

    這一語,讓太子一怔,扯著餘競瑤的手鬆了幾分。餘競瑤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接著問道:“可是陛下招殿下入宮的?”如果不是,那這真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

    壓在餘競瑤身上的腿漸漸減輕了力度,看來餘競瑤猜對了,他絕對不是皇帝招來的。自己也許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豈知他又何嚐不是入了人家的圈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餘競瑤想通了這些,頓時心生寒意,這寒,比太子帶來是傷害更讓她沒辦法接受。

    趁著太子沉思的空檔,餘競瑤猛地掙紮了一下,卻被反應過來的太子又一次按在了身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事已至此,即便出去也說不清了,我今個是如何都不會放過你的。”天塌了又怎樣,到嘴的肥肉豈會讓她再飛了。

    餘競瑤絕望了,今日這一劫,她是逃不掉了。

    “嘭”的一聲巨響!門被一腳踢了開,太子驚得愣了住,愕然回首,迎來便是一拳。這一拳帶著積壓的怒火,太子抵不住這爆發的力勢,一個不穩從榻上滾了下來,隻覺得眼前一黑,嘴裏腥鹹,耳朵嗡嗡地響了起來。

    “競瑤!”沈彥欽撲了過去,一把撈起了榻上顫栗的人。

    “殿下……”餘競瑤藏在沈彥欽的懷裏,心防一撤,委屈頓湧。

    沈彥欽心疼地抱緊了她,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安慰著,“不怕,我來了。”隨即雙目赤紅,目光如獵獵熊火,灼向了太子,太子剛剛緩過神來,又被他震得一驚,寒氣頓生。

    對視半晌,太子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指著沈彥欽大吼,“沈彥欽,連太子你都敢打!”

    餘音未落,眼見著沈彥欽又是一腳上了來,正中太子胸口。太子大咳了一聲,一張臉痛得都擰了起來。然沈彥欽並未罷休,他額筋崩顯,像個猛獸一般疾喘,胸火已經把理智都燃盡了,他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不去想,隻想把這壓抑許久的怒憤一並泄出!

    拳腳落下,餘競瑤從來沒見過這麽瘋狂的沈彥欽,她害怕了,趕緊扯住了他的衣角。

    “殿下,殿下……沈彥欽!沈彥欽!”餘競瑤的一聲聲呼喚,把沈彥欽的理智拉了回來,他恢複意識,回頭看了看餘競瑤,漸漸地,怒火息了下來,他眼含憐惜地脫下身上的外衫把餘競瑤包了起來。

    “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睿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屋內人皆是大驚。

    沈彥欽當下抱起餘競瑤安置在了小閣的屏風後,目光堅定地望著她。

    “別出聲,等我回來。”

    餘競瑤強做鎮定地點了點頭。沈彥欽在她的肩捏了一捏,隨即轉身,攥著太子的衣領把他拉出了門。

    見二人一個怒氣洶洶,一個狼狽不堪,外麵的人都愣了住。睿王更是驚訝得攏不上嘴巴,還沒見過有人敢這麽對待太子的。瞧太子那帶傷的模樣,這是挨揍了吧。睿王雙眉緊皺,可心裏卻好不愜意。沈彥珩,你也有今天。

    “這是怎麽了?”睿王語氣輕飄,目光掃著太子。而太子不以為然,佻笑著摸了摸唇角的血。

    看著他那副輕狂的模樣,睿王心裏不爽,真想再補上幾拳解解恨。想到剛剛在昭陽殿,皇帝因中書令和刑部尚書之事龍顏大怒,差點連自己也一起吃罪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太子,都是他揭發的!

    睿王盯著太子的眼神突然一亮,他發現了太子頸脖處的傷,好似咬痕,再看看他衣衫不整,頓時明白了什麽,目光陡地轉向了小閣。

    沈彥珩,你在外風流放蕩便罷了,居然鬧到宮裏來,這可是你自投羅網。你死定了!

    睿王陰笑著,走到了小閣的門前,剛要進去,被沈彥欽一把攔了住,擋在他的麵前,目光炯炯又森寒地盯著睿王。睿王怔了住,隨即反應過來,朝著房內掃去,一眼便瞧見了屏風縫隙中,露出的一截熟悉的白玉簪子。睿王懂了,斂容,甩開了衣袖,陰沉著臉退了回去。

    “走!”睿王吼了一聲,一眾人跟隨著離開了。

    “這麽就走了?”太子冷笑。

    一個是夫君,一個是表兄,為了餘競瑤的名聲他們誰都不會把今兒的事說出去。他們有了顧慮,自己便更是無所忌憚了。所以,這頓打豈能白挨?太子笑容陰測,繞到了睿王的麵前。

    “這個理,我可是必須得找父皇給我說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