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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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過就是個簡單的姑娘,過著平淡的日子, 卻因為墜馬, 穿到了這個朝代,卷進了這複雜的宮廷之爭。從前在電視劇中看到爾虞我詐, 波雲詭譎總是覺得爽到爆, 如今真的經曆了, 好心塞啊,走到今日, 是身心俱疲。
望著窗外漫天飛揚的綿綿細雪,餘競瑤覺得,若是當初就不嫁給沈彥欽,或者離家出走,或者幹脆認命,那會是怎樣個情境呢……
餘競瑤趴在小幾上歎了口氣,一個帶著熏香的暖爐落在了自己的懷裏,她抬頭望去, 沈彥欽正對著他微笑,這笑比熏香還要暖,一直暖到心裏。她突然覺得, 還好有他在, 為了這個笑, 也一定要和他糾纏下去。
“要是心情不好,就回國公府走走。”沈彥欽話語柔和。
餘競瑤猶豫了片刻,比起回去麵對晉國公的冷眼, 餘沛瑤的不屑,她更願意在自己家待著。
“去吧,去看看你未來的嫂嫂。”沈彥欽總是懂她的心思,餘競瑤笑了,點了點頭,乖巧道:
“那我晌午便回來,陪殿下用午膳。”
“不急。”沈彥欽應聲,“我今日要請睿王和兄長一聚,過後我去國公府接你。”
聽這意思,怎麽好似要把自己支開的架勢啊。餘競瑤忍不住問了。
“有什麽我不能聽的嗎?”
“沒有。”沈彥欽撫弄著餘競瑤的手,輕語道,“隻是太子也會來。”
話一出,餘競瑤頓驚,下意識地握住了沈彥欽撫弄自己的手,急切道:“殿下你要幹什麽?”
見她緊張的模樣,沈彥欽笑了,淡淡地,“放心,隻是聚一聚。”
聚?可能嗎?想到那日沈彥欽麵對太子,狂怒失去理智的模樣,餘競瑤就一陣陣的發寒。因為這事已經受罰了,他還想做什麽?即便他和自己都恨透了沈彥珩,可沈彥珩畢竟是太子,當下的儲君。不能再讓沈彥欽做出何魯莽之行了。
“殿下,不可衝動啊。”
“放心,有那麽多人在呢,隻是說說話而已。”
……
餘競瑤回了國公府,剛踏上腳凳下車,就瞧著一輛兩駕的馬車也停在了晉國公府的門口。一個腳踏皂靴的小吏朝家仆遞上了名帖,是中書令夫人。
祁夫人沒有下車,但畢竟遇上了,不去打個招呼不好,餘競瑤款款走到中書令家的馬車前,問候了一聲。祁夫人聞聲,趕忙從車上走了下來,福身,“老婦見過寧王妃。”
“夫人多禮了。”餘競瑤回禮,隻見祁夫人雙眼紅腫,一張蒼白憔悴的臉掛著一個極不相稱的笑,想來她最近定是操心不少吧。
二人入了門,晉國公不在,祁夫人一見晉國公夫人便焦灼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閃著淚花,晉國公夫人遣餘競瑤去找蔣卿筠,她陪著祁夫人進了正堂偏廳,掩了門。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祁夫人是來做什麽的,為了她的兒子來求晉國公吧。雖說晉國公和中書令也算交好,都支持睿王,不過如今這事,皇帝已算開恩了,若是再強求下去,隻會物極必反,中書令公子,是如何都不能留的。換句話說,公子這一命抵的是中書令一家,所以這事沒人幫得了他。
餘競瑤想著中書令的事,和蔣卿筠聊天心不在焉,蔣卿筠隻道她是因為寧王被罰的事鬱鬱,安慰她幾句,而餘競瑤隻是輕淺淡笑。
果不其然,祁夫人再出來的時候麵色黯淡,甚至帶了幾冷漠。
“祁夫人,這事你還是想開的好。”母親隨祁夫人出了正堂,安慰著。
祁夫人沒有看母親,語氣冰冷應道:“夫人既然不願幫,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夫人便當我沒來過吧。”
見她帶著幾分不滿,母親不語,無奈歎了口氣。不要說母親,這事就是求到貴妃那裏,結果也是一樣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還有何不滿呢,今兒是晉國公不在,若是晉國公在,隻怕她這話還沒提起就被晉國公送客了。
母親欲送她離開,被餘競瑤攔了下,她獨自一人將祁夫人送出了門。見餘競瑤似有話要說,祁夫人遣開了身周的小婢,和餘競瑤站在門廊裏。
“王妃可是有話要說?”
祁夫人問了,餘競瑤沒必要轉彎抹角,她開門見山道:“我知道夫人是為祁公子的事憂心,不過這事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聞言,祁夫人眼眸突然一亮,整張臉都帶了期待。“寧王妃可是要幫我?”
餘競瑤淡笑,搖了搖頭。“我自然是沒有這個能力,不止是我,如今任誰也不敢違背皇帝的旨意。”
“那王妃的意思是……”
“夫人可曾聽過狸貓換太子。”餘競瑤壓低了聲音平靜道,祁夫人一時恍惚,怔了半晌,才慢慢合上了驚訝的唇。“王妃的意思是以假亂真?”
“我也不過這麽一說,祁夫人且聽且過吧。”說罷,餘競瑤含笑送出了祁夫人。一直到上了馬車,祁夫人恍恍惚惚,還沒從這裏麵走出來。
餘競瑤看著遠去的馬車,也不知道她這建議祁夫人會不會當真,也許當她走投無路之時會選擇吧。如果這樣,那麽也算是遂了餘競瑤的願。
餘競瑤自然不是想幫中書令公子,他仗勢欺人,縱容下人為虎作倀也不是一時一刻了,他手裏的人命豈止這一條?餘競瑤之所以想出這個主意,是她突然覺得這是個機會,也許可以試探一下沈彥欽到底是怎樣個態度。
晌午用膳,餘競瑤惦記著祁夫人的事,隻吃了幾口。本來前一事鬧騰得食欲就不好,這一揣著心思,更吃不下了。瞧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母親覺得許是她和寧王鬧了別扭,絮絮而言,道,“這要是讓你父親看到了,又要斥責你,不該嫁那三皇子。”於是勸她多吃點。
餘競瑤強笑了笑,放下了筷子,言道:“最近一段日子,總是吃不好,胃裏不舒服。”
這一言,讓母親頓了住,突然臉色一亮,疾聲問道:“你不是有了吧?”
“嗯?”餘競瑤懵了。有了?有什麽?怎麽可能?
“月事可來了?”母親放下碗筷,朝她探了探身子,問道。
“有兩月未來了。”餘競瑤怔愣愣的,這事她還真沒經驗。“可我月事經常不準啊,尤其落水後,一直如此。”
“找個大夫瞧瞧就是了。”母親臉上的喜色掩不住了,忙遣身邊的小婢去喚大夫,卻被餘競瑤止住了。
“不必了,應該不會的。”
“瞧瞧就知道了,快去,喚陳大夫來。”母親推著小婢,急切道。
“真的不用了,我身子都是寧王相識的鄭大夫瞧的,我找他便好了。”說罷,她趕忙起身,拾掇了一番便要離開。母親不放心,卻也攔不住她,囑咐不管有何消息讓她一定遣人來通告一番。
餘競瑤匆匆應下,便離開了。
出了門,餘競瑤舒了口氣。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有孕。她倒是不擔心查出無孕,她是怕留在晉國公府,查出自己不能孕的事實,讓父母親知道了,免不了憂心。這事,能瞞一陣就瞞一陣吧。
馬車悠悠地,行了不過到了寧王府,餘競瑤還未下車,一掀車簾,就瞧見了大門口,琿王府的馬車停了下來。車剛穩,沈彥霖便火急火燎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目光掠過,他也看到了餘競瑤,然隻是微微一怔,擰著眉,招呼都沒打就衝進府去。
沈彥霖也算是個儒雅蘊藉的人,不會這般失禮,一定是出事了。
餘競瑤在霽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匆忙地奔著王府去了,然一進府,便是哀嚎怨罵聲不止,家仆小婢站了滿院子,都竊竊耳語,抻著脖子望正堂裏瞧著。
“王妃,你回來了?”小婢們見到剛剛進府的餘競瑤,忙喚了一聲,讓出一條路來。
“這是怎麽了?”餘競瑤驚慌愕然地上前一步,一顆心都提懸著。可千萬別是沈彥欽出了什麽事。
“是太子!”小婢趴在餘競瑤的耳畔輕聲道,“太子把陳家小姐和琿王郡主給輕薄了!”
“什麽?”餘競瑤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呆了住。這一聲,混在哀嚎中,讓沈彥欽聽了到,他轉頭望去,迎上了餘競瑤驚忡的目光。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沈彥欽語氣有點驚訝,拉起了餘競瑤的胳膊。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餘競瑤目光鎖在沈彥欽的臉上,見他蹙眉不語,又把目光移向了正堂,走了去過。
踏入正堂,餘競瑤一眼便望到了,裘衣緊裹的陳纓鉺和沈怡君,她二人在小婢的懷裏萎坐一團,像似落水而出的小動物,不住地瑟瑟發抖。淩亂的發絲,隨著她們因啜泣而抖動的雙肩顫動著,無助,悲涼,哀楚……讓人看著不由得心發緊,倒也想不起她們往日的惡行來,隻覺得眼前不過是兩個柔弱的姑娘。
沈怡君眼神空洞,目光呆滯地望著地麵,一雙腳出現在了視線裏,她猛然抬頭,雙眼毒怨地射向了麵前的人,把餘競瑤驚得心驀地一凜。
“餘競瑤!餘競瑤!”沈怡君瘋狂地大喊著,像似見了千年的夙敵。“都是你!是你害的!都是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沈怡君要起身衝上去,被沈彥霖緊緊地按了住,於此同時兩個人影一閃,擋在了餘競瑤的麵前。餘競瑤顧不上分辨,目光仍盯著沈怡君,看得出來,她的瘋病又犯了。
另一邊,陳纓鉺除了哭泣,這身周的一切好似都與她無關,她什麽都顧不得了。
餘競瑤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地後退一步,被沈彥欽接了住,沈彥欽冷靜地扣著她的肩,喚了一聲霽顏,遣霽顏送她回房了。